第70章 世上最殘忍的

夕陽照在馬賽城、國公府,煥發着濃濃的熱氣及生機。

莊上弦抱着月牙回到主樓,曹舒煥、鹹晏、賈鵬等人都跟着回來。

鹹向陽一身大紅衣裳、追在後邊,好像追逐太陽的火焰,隨時可能燃燒,將一切化爲灰燼。

鹹向陽火很大,但憋着不吭聲;狠狠的瞪着殘月,恨不能將她搞殘、撕碎。

俞悅也火了,最煩這種自以爲是的傻逼,僅有的一點腦子都被她自己玩壞了。就是有一百個理由,錯了就是錯了。

曹舒煥這回也動了真怒,一點不理鹹向陽。

他在西宮山突破算是秘密,重要又有危險。鹹向陽那麼吵着過去,可能會干擾他,也鬧得盡人皆知。之前傻笑,需要一個謠言掩飾,難道以後要一直這麼給她收拾爛攤子?十五六歲不小了,該長大了。

衆人回到主樓一樓大廳,鹹向陽跟進去後,好多人留在外邊走廊。

卓穎婖端了水過來,莊上弦先給月牙洗臉收拾乾淨,隨時都要香香美美噠。

鹹向陽忍不住爆發,委屈的直落淚:“弦哥哥!我不是廢物,我能做事!你說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我保證做的不比別人差!”

俞悅插話:“跟別人比差,你本事真大。”

鹹向陽挺着胸器咆哮:“關你屁事!”

鹹晏插話:“你說錯了,國公府的事殘月公子都能管。她可以讓你做奴隸,也可以不讓你吃飯。”

鹹向陽衝過去跟他拼命:“鹹晏你個王八蛋!竟然幫外人!”

鹹晏隨手將她制住。不知道她還有刁蠻的隱藏屬性,難道報仇之夢被打碎,還發生了屬性變異,變成瘋子了?或者以前都順着她沒發現,她潛力這麼大。

鹹清、曹舒煥、夥計們都看着,什麼叫外人?當面隨便管國公府一個人叫外人,比如說賽努爾、馬補是外人,都會傷了人心。

走廊好些原本同情被拋棄的未婚妻的,眼神都冷了。對青巖來說,闖入的纔是外人。

事實是,就算都知道,卻沒人說。不論是什麼想法,行動出奇的一致。

俞悅性格直、一向不怕做惡人:“人家寧願幫外人,你得先反省你自己。你滿世界找主公,說要做事。你就沒發現,大家都忙得要命,你就不能幫一把。再說,你會做什麼?連土話都不會說,你就是個廢物!”

鹹向陽早就發現語言不通很麻煩,大怒:“誰會說那麼難聽的話!”

莊上弦用土話冷颼颼的回答:“我們話都不難聽。”

走廊上有人笑了。大家都學了一些官話,鹹向陽的話大致能聽懂,就她說的最難聽。

鹹向陽卻聽不懂,看莊上弦不給她翻譯,看鹹晏不給她翻譯,依舊都不理她。

鹹向陽倔勁兒又上來,大聲喊:“我真的可以!我能做事!”

俞悅應道:“你能做什麼?吃飯?睡覺?別說本公子瞧不起你,你就做一件事來瞧瞧。別說本公子爲難你,潘小姐請進,你就跟她比如何?”

潘雙雙忙了一天過來,精神疲憊,身上還有汗味兒,看着依舊是單純可敬的小姐。

鹹向陽和她一般大,看着完全是兩類人。

不用人說,鹹向陽自己都不好意思,她對崇州的土包子沒興趣,卻並不討厭潘雙雙,也不討厭卓穎婖。但卓穎婖比她大。

鹹向陽一咬牙一跺腳:“你想讓我跟她比什麼?”

俞悅指一個小丫頭:“你跟她講,潘小姐每天都做什麼,讓她自己挑。”

小丫頭十來歲,以前是女奴,現在身份其實差不多,但主人變了,她養一養也是水靈靈的小丫頭,站出來用不熟練的官話回答:“早上起來習武,早飯後上課,下午和我們一塊學醫,又要收集青巖的故事傳說,又和我們講外面的故事。偶爾還給潘司農幫忙,安小姐說她胸都瘦沒了。”

小丫頭盯着鹹向陽的胸加上一句。

其他人一陣無語。這句話也成了經典。和胸大無腦類似,以後說誰沒用就說她胸大。誇誰辛苦就說胸瘦沒了。

潘雙雙羞得滿臉通紅,但乖巧的沒說什麼,她又能說什麼?

鹹向陽臉更紅,想說這些和報仇有關嗎、又說不出來,尤其潘雙雙這樣端莊淑女,她真不想被比的一無是處,只得咬牙說道:“我會習武!”

俞悅毫不留情:“你沒聽清嗎?習武是早上的事。賈鵬比你小,都三層了。”

鹹向陽崩潰:“那你想怎麼樣!我也有學醫!”

賈鵬也毫不留情戳她傷口:“抓藥把藥認不清,處理傷口像殺豬。以前總說你小。”

現在比你小的多得是,賈鵬最終留了點面子,省的把自己臉也丟光。

鹹向陽哭了:“弦哥哥,曹大哥。”

莊上弦冷颼颼的,眼裡只有月牙。曹舒煥低頭修指甲,他開口就有以大欺小的嫌疑,讓鹹向陽更委屈,現在正好。

俞悅終究是善良妹,接下這爛賬:“甭喊了。你如果願意,從明天開始就跟着潘小姐。早上習武順便指點她們,她們要學官話,你也幫忙。別的就看潘小姐安排。你若是不願聽潘小姐的,或者搗亂,那就打哪兒來回哪兒去。”

鹹向陽愣愣的看着殘月,越看越不爽;再看潘雙雙,聽她的麼?

潘雙雙忙拒絕:“我不行的,還是聽卓姐吧。”

卓穎婖沉穩的應道:“我懂的沒你多,也沒空。”每天忙裡忙外,誰有空伺候未婚妻。

另幾個女管事都低下頭,她們能力更不夠,勉強給潘小姐打下手。

鹹向陽一眼看去,大家竟然都嫌棄她!她什麼時候變得人見人厭了?她以前還是性格活潑開朗的,她不信!“我就跟着潘小姐!”

潘雙雙嚇一跳,要殺人別殺她,她真的好無辜呢。

俞悅安慰:“潘小姐甭怕,雙魚你負責監督,若是鹹向陽使壞,你只管告訴本公子。你也甭擔心。鹹向陽,本公子告訴你,誰本事大誰就是姐,你以後管潘小姐叫姐,就乖乖聽她的。做不到就滾蛋。”

雙魚小丫頭得令,膽子大真不怕。

鹹向陽冷哼一聲,有了姐跟有了親孃似得,拉着潘雙雙就要走。

潘雙雙無奈:“我還有事。”

走廊上好多人都有事,大家進來一邊都看着鹹向陽,還以爲她小,耍性子跟潘小姐去玩、不跟殘月公子玩呢?真夠幼稚。

鹹向陽腦子明白着,回過神再次臉通紅,站潘雙雙身邊也不再說話。

其他人有事先回話,莊上弦處理很快,大家得令就走。

最後剩潘雙雙,天已經黑透,大廳點着燈。

潘伯壎和安東納過來,盧玉官被擡來,還有幾個外部來的商人包括嶽奇鬆。

潘雙雙幫忙端茶遞水,潘伯壎心疼的拉妹子坐下,他妹妹也從小寵着長大,在家都不幹活。

鹹向陽端茶插不上手,現在更沒人管,和幾個丫鬟站一塊,又不想去潘雙雙身邊了,人家有哥她沒哥。她原本也有哥哥,有爹孃,現在卻是孤兒。

俞悅覺得,有些人心裡總把自己寵着,寵成廢物。這種人不論表現出來怎麼樣,冷不丁就會露出本性。本性也算不上好壞,別影響別人就行。她就是站那裝可憐,也大可裝作沒看見。說到底,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安東納一向對女人沒興趣,尤其是蠢女人,就直勾勾盯着萌正太。

莊上弦乾脆的抱着月牙,冷然下令:“將東陽郡和鞏州的信使都放了,養着浪費糧食。請諸位配合一下。”

潘伯壎沒二話。幾位商人也不笨,能坐到這兒就是機會。

安東納不爽氣,小主公能不能別當着他面抱殘月,他就這點要求了。他氣沒處發,找上潘伯壎:“不如我們比劃一下?釀酒坊改造,我們正好幫忙拆了。”

潘伯壎帥哥認真的應道:“不用那麼麻煩,我們打一架就好。”

潘雙雙拉着她哥的手,要注意安全那。

安東納心裡才擔心,見狀反倒不能慫了:“行!你就準備好大夫和藥吧。”

潘伯壎血性上來:“不用操心,就算將你打殘,本公子保證把你治好,藥費不用你出。”

安東納拍案而起:“走走,現在就出去練練。”

潘伯壎坐着沒動:“還沒準備好急什麼?老胳膊老腿經得起兩次揍?”

安東納真惱火了,看向殘月,難道殘月也覺得他老了?男人大一點會照顧人,四十一枝花他離開花還早着呢。

俞悅正瞪着莊上弦,不近女色喂難道忘了!動不動抱着做什麼大熱的天!看樣子鹹向陽很需要抱,但她不會讓莊上弦去抱鹹向陽的。

莊上弦覺得大熱的天抱着月牙好舒服,他也需要抱。

俞悅差點忘了,他也是孤兒,男人也有脆弱的時候,但這不一樣好嗎?

安東納特挫敗,兩個小的抱在自己的世界,別人好像都插不上。不過他不會放棄的,堅持還有機會,放棄就永遠沒機會了。

鹹向陽感覺也被整個世界排斥在外,乾脆默默離開大廳。

大家都看她一眼,火紅又孤單的背影,明天會不會又瘋狂燃燒?

莊上弦趁機蹭月牙粉嫩的臉,月牙在手天下我有,誰燒不燒和他又有什麼關係?

※※※

七月初,青巖羣山的溫度開始慢慢下降,早晚都比較舒適。

從四月到現在,崇州經過炙熱的夏天,氣氛也緩和,空氣中充滿對收穫的期待。

馬賽城,不時能看到人來人往、人笑人喊,這座城真正活了。

古老的城牆煥發新的光彩、永遠年輕。護城河的水緩緩流動,像流過的時光。走過吊橋不再詭異或壓抑,那一頭有着神秘的誘惑帶着欣喜。

崇州與青州的人奔向馬賽城,外地也有人拖家帶口的來赴一場盛會。

秋天確實是青巖羣山最好的季節,不僅天氣好,風景獨特;而且有新鮮的稷谷酒,一些特色美味,最重要的是石蟲。

今年還有墨國公。墨國公不是東西、不能吃,但墨國公爲青巖、爲羅宋國都吹來一陣風。

消息已經傳開,墨國公被貶墨國,墨國貧窮、落後、各種不堪;消息又傳開,墨國還有各種傳說,傳說千年前墨國是聖地,讓文人墨客很想來憑弔。

被貶的莊家、與沒落的聖地堪稱是絕配,讓一些女子也爲之鞠一把淚。

至於朝廷種種,大家都一聲嘆息,莫談國事。

從東門進城後,北邊是釀酒坊,南邊是織布坊,外地來的人都到西北邊。

西北邊酒店住滿人,坊市飄着醇厚的酒香,琳琅滿目的商品,街上什麼人都有,幾乎快看不出這裡是崇州或鞏州了。

鞏州對崇州的封鎖效果很不理想。大家來到崇州,每人順便捎帶一點東西,都能將崇州活躍起來。何況有商人要牟利,有人同情,還有人故意操作。

總之現在局面不錯,嶽奇鬆真弄來一批油,和安東納上墨國公府。

墨國公府忙的熱火朝天。一批批平民換了新顏。嶽奇鬆真懷疑:這裡不是莊家軍吧?

安東納已經習慣了,帶着嶽奇鬆來到後邊花園、青石廣場。

廣場上二百個女子,小的不到十歲,大的就二十來歲;穿着統一的武裝,排着整齊的隊伍,昂首挺胸英姿颯爽,誰敢說女子不如兒男。

隊伍最前邊,一個大波長腿美人,威風凜凜像個女將軍。

嶽奇鬆看着安東納,安東納點頭,沒錯。

她就是鹹向陽,一身武裝高傲美豔,天下女子我第一,手中寶劍一指。

二百人的隊伍整齊的殺向左邊,赤手空拳、一個個小粉拳卻殺氣騰騰,風雲變色。

鹹向陽寶劍再一指,二百人一齊轉身殺向後邊,一聲嬌喝氣吞河山。

鹹向陽拿着寶劍走到隊伍中間,將幾個大姐動作糾正,敲了一個姑娘的頭;再走到一片小丫頭中間,一股孩子王的味道。

嶽奇鬆跟着安東納繞個彎找到俞悅和莊上弦,兩人在古樹後邊:練大字。

嶽奇鬆看安東納一眼,練大字不是姦情麼?還真在這兒練?不知道欲蓋彌彰麼?其實有姦情沒什麼,大家都是有七情六慾的正常人。

嶽奇鬆再仔細看,萌正太一臉不情願,墨國公一臉冷酷,整一個逼迫良家婦男的情景,難道墨國公又想出什麼新花樣,萌正太不願配合,所以?

安東納冷颼颼的看嶽奇鬆一眼,表胡思亂想!

莊上弦擡頭看安東納一眼,低頭繼續盯着月牙,一定要將她盯緊了。

俞悅滿腔怒火,她真的什麼都沒做!少年又抽風啊欺負人!

莊上弦摸摸月牙的頭,她是沒做什麼,就因爲她沒做什麼,差點讓摩崖青峨親了!一千個大字,一個都不能少!

俞悅已經寫了七百四十四個,寫的一點感覺都沒有。說什麼不能反抗就享受,能享受也是牛人,她不是。何況煎熬這麼久,她快冷淡不會愛了。

安東納不忍心:“做什麼都要循序漸進。殘月還小,不要打擊她的自信和積極性。殘月已經做得夠好了,應該多寵她一點。”

安東納腦子裡想着,這會兒崇州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好玩的事兒,帶着殘月去玩個夠,發瘋了纔會苦逼的在這練大字。一看小主公就不知道怎麼寵人,把大字寫那麼好看又如何?再好看有殘月長得好看麼?

莊上弦看着月牙,她憋着又寫了四個,沒感覺更寫不好。

莊上弦在月牙後邊,左手按着紙,右手抓着她的手,這樣還沒感覺嗎?

俞悅扭頭,咬牙看着他,眉頭微皺,她爲毛寫來寫去就是不行?

莊上弦握着她手繼續,沒有什麼不行的,不行就是功夫下的不夠,下夠自然就行了。頂多,人家寫大字像雕木頭,她像雕青巖的石頭,這功夫得翻倍,還需要日積月累,功夫深鐵杵磨成針。

俞悅順着他手寫,省勁兒多了,感覺也好,若是自己能寫成這樣,也過關了。

莊上弦看着她,意思以後他幫着唄,也不是不行。

嶽奇鬆快看不下去了,姦情啊,再看安東納,他就喜歡這樣?

安東納當然不喜歡!相當不喜歡!可有什麼辦法?他連潘伯壎都打不贏,不過也沒輸。

鹹向陽拐過來,心裡也不爽,她在那累死累活,這兩個在這兒*。

“報告,女兵操練完畢!”鹹向陽喊聲特響亮。

“散了。”莊上弦壓根不看她。

“散了!”雙魚替潘雙雙下令,每次這樣大家都會感激她們兩個。

鹹向陽沒在意,提着劍到莊上弦和俞悅跟前,真想刺上兩劍,不過她知道刺也白費勁。偏要找事兒:“曹大哥什麼時候回來?鞏州又派奸細了。”

莊上弦頭也不擡:“沒事做去給石部幫忙,去酒部也行。”

鹹向陽想哭,她果然是根草,去石部搬石頭,去酒部搬的更多:挑水、運糧、搬酒糟,全是體力活。殘月就是寶,寫大字還得人教。

鹹向陽轉身走人,一邊嘲諷:“廢物,寫來寫去幾個字都寫不好。”

俞悅應道:“本公子樂意。”

鹹向陽差點撞了安東納,安東納趕緊閃,她手裡還拿着劍。

嶽奇鬆等了一陣,墨國公還沒跟他講話,廣場又來一批男子,大概有兩三千。

男子比女子更雄赳赳氣昂昂,分成若干方陣,其中最弱的中青年平民隊伍,也有一股莊家軍壯丁的味道,起碼能跟上莊家軍的節奏。沒見過莊家軍的,把這當一般的軍隊都足夠了。那些強的更不用說。

嶽奇鬆看着安東納,有這些人,安家不用鬥了。

安東納搖着紙扇文質彬彬,他一向都是斯文人,這些也不是用來打架的。

比如石部方陣,操練出來是搬石頭的,力大無窮才能開採青石,才能做好雕刻大師,就是傳說中的高級技師。只有墨國公才能玩這種大手筆。

安東納覺得,這些人沒事的時候採石,有事照樣能打架,作用發揮更充分,比以前專門做護衛更聰明。這是墨國公隱性的一支力量。

嶽奇鬆不知道,不過依舊讚歎。

才幾個月時間,就將奴隸操練成這樣,再有一兩年,鞏州肯定擋不住。

這其實與他無關,與他有關的是,儘早抱上墨國公的大腿,多做生意多賺錢。

稷谷酒限量,即便有人打壓,價格還是飛漲,若是能搞到稷谷酒賣,也是很賺錢的。

嶽奇鬆不像有的鹽商,他完全可以什麼賺錢就做什麼,平時賣鹽,也可以交給別人做。現在鹽稅上漲,這生意也不好做。

俞悅終於把一千個大字寫完,莊上弦抓着她手還不放。

俞悅想拿筆在他身上畫個花,又累的不想動。

莊上弦拉着她走人,爲何來這兒練大字也不管了,反正該看的看了。

安東納、嶽奇鬆、潘雙雙等都回到主樓,一樓一個大廳完全整成國公府辦公廳。

嶽奇鬆看着就像廣場那些人,這裡劃分成幾個區域,石部、酒部、織部、藥部等。每一部幾個主事,擺幾張几案等。在這特殊時期,利於分工又能很好的合作。更有利於墨國公管理,站門口一瞧就一清二楚。

當然這是主事,具體做事的、作坊等都不在這裡。主樓是國公府的核心。

能走進國公府的核心,安東納還能在一樓轉,待遇不錯。

嶽奇鬆對墨國公更佩服,就這麼放眼皮底下,反而不好行事;墨國公年輕,崇州落後,讓外人看到墨國公所做的,纔有信心跟他合作。

其實也看不出太多名堂,偏有一種看明白的感覺。又像一樓餐廳,大家坐一塊,一目瞭然。其實墨國公背後吃了什麼,完全可以送到房間,就像他這又半天沒出現。大家又會覺得很正常。很奇妙。

傍晚,莊上弦終於拉着月牙來到另一個大廳。

大廳佈置的像宴會廳,來到馬賽城的商人、士子及一些朋友,需要招待。

一個小夥主動站出來,自我介紹:“在下賀宏志,拜見墨國公。”

俞悅問:“你是商人?”

賀宏志長得不算帥,但氣質特好,清高又更顯得謙恭:“有些興趣。”

俞悅應道:“還以爲賀家都是商人。不知諸位是否聽說過奇貨可居的故事。有個商人發現一個小孩氣度不凡,便好好培養他,最後小孩做了皇帝,他做了宰輔。所以要做就做最大的商人,做賊就要做國賊。”

其他人全莫名其妙。賀家以商人的名義混進來固然有點挑釁,殘月公子究竟什麼意思,直接宣戰?

一些商人若有所思。墨國公和那小孩有點像,就看有沒有這眼光和魄力。

※※※

宴會稷谷酒隨便吃,大家隨便就吃得有點醉了,不過大多酒醉心明。

大家一直在等殘月公子和賀家宣戰,竟然沒什麼動靜,賀宏志年輕鎮定,墨國公更年輕。

賀宏志依舊一副清高又謙恭的樣子。

清高因爲他是賀家人,他姑祖母是丞相夫人,他表妹是三公主安平公主和四公主安樂公主,他是正兒八經的皇親國戚。謙恭是因爲他身份這麼尊貴,卻這麼低調,不僅降尊紆貴到這窮鄉僻壤參加這種宴會,而且極少跟人講他姑祖父是丞相、表姑父是陛下。

墨國公始終冷酷的像戰神。

一身蒲絲紫袍,王公之尊,莊家之後,他不需要謙恭,比身份他能踩賀宏志十八個頭;他也不用裝清高,站起來他就比賀宏志高半個頭。

所以身高是硬傷,身高上不去,裝逼都吃虧,搞不好就像傻逼。

大家於是看殘月公子。鞏州刺史賀家欺負崇州、墨國公,騷年快給主公報仇。

俞悅一直心不在焉。坐在莊上弦席上卻不讓她吃酒,又怕她酒後亂性。

賀宏志這傻逼一點都認不出她,還講身份,她纔是俞家嫡女。她壓根不跟人講。她偶爾有在想,要不要將賀宏志裝麻袋揍一頓,又覺得好無聊。

莊上弦將石蟲蓴菜羹放她跟前,累了補一補,別想那麼多。

俞悅拿着勺子開吃,什麼皇親國戚,也沒這待遇。

賀宏志眼紅、非要裝清高:“不知今年石蟲準備怎麼弄?宮裡的貴人們,都很惦記。”

俞悅放下勺子:“你是內侍?宮裡的事這麼門兒清。”不等賀宏志反應又添一句,“你以什麼身份和墨國公講?內、是商人?”

其他人終於看到好戲了。賀宏志一開口就用宮裡壓人,他和宮裡到底多大關係?他又有什麼身份,說穿了狗屁不是、他就是一條狗。

賀家就是十幾年前皇帝陛下開始扶持的一條狗,他真以爲自己有多高貴。

誰不是明白着的。於是愉快的看賀宏志表演變臉,便秘似得精彩。不是大家想的不雅,是他就表現的非常不雅。大家也善解人意,內侍確實傷人。

賀宏志一塊來有兩個商人。年齡都不太大,一個三角眼,一個鬥雞眼。

相比之下嶽奇鬆就是商人裡的王子,斯文敗類逼格也不輸賀宏志。

鬥雞眼急着維護主子:“石蟲一向是貢品。其餘就要靠我們這些商人銷售。以前賽家跟我們長期合作,我們都沒說。其實一隻二十兩銀子太離譜了,人蔘一根就幾兩銀子。這事兒大家都清楚的。”

他要將大家拖下水,但沒人反應。

一隻二十兩銀子是貴,但有人買,就算二百兩又如何?

賀家要和墨國公斗,大家隔岸觀火還來不及,傻子才下水甚至做炮灰。

俞悅樂:“靠你?是不是吃飯也要靠你?沒了你大家都吃不下飯。”

鬥雞眼特牛逼:“沒有鞏州你們就不行。”

乾脆說穿了,省的有人搞不清形勢,還以爲是以前的莊家呢,現在不過是一條灰溜溜的喪家犬。他和主子就是來痛打落水狗。

俞悅都不屑揍他主子,隨口問:“鞏州是你家的?”

鹹向陽跟一句:“鞏州是賀家的。”

俞悅恍然大悟:“什麼時候封的賀國公?怎麼沒人通知本公子?你們一人二十大板。”

俞悅一手指着後邊僕從,正好在賀宏志後邊,看着就是指着賀宏志。

馬補騷年嚇得跑出來跪地上:“公子饒命,奴才也不知道。”

俞悅揮手,馬補爬起來就跑,這伶俐勁兒,別人只有看着的份。

其他人一塊看着賀宏志。鞏州是卡死了崇州的門前路,但有些話不能亂講啊。崇州和青州建墨國,墨國公特地跟陛下講清楚,這兒就是他的。鞏州可不一樣,刺史一手遮天也絕不能據爲己有。

賀宏志差點氣死,話又不是他講的:“這跟我家沒關係。”

俞悅恍然大悟:“天下就一個姓賀的?你別解釋,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事實。”

賀宏志愈發一臉便秘的樣子,想他堂堂賀家天才公子!竟然被一個小孩整了好幾次。他盯着小孩問:“還沒請教,公子貴姓。”

俞悅低頭吃石蟲蓴菜羹,這是今年才抓的石蟲,基本纔出生,更鮮嫩大補。

不少人羨慕。別看崇州閉塞,有好東西,生活條件稍好一點就能長壽,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所以青巖的故事傳開,纔會吸引那麼多人。

鹹向陽說一句:“明知故問,虛僞。”

賈鷂酷酷的教訓:“誰不知道,你何必戳穿。”

鹹向陽怎麼又覺得就她好笨?鬱悶的吃酒,卻找不到人陪,人生最悲慘的事莫過於此。

潘雙雙是個好姑娘,不吃但可以幫她倒酒,其實借酒澆愁愁更愁。

鹹向陽吃的無趣。其他人卻看得津津有味,雖然沒有明刀明槍乾的驚險刺激,但這樣也很有意思,回味無窮。

三角眼給主子助陣:“殘月公子一定不是你真名吧。”

俞悅吃完,擦擦嘴。莊上弦又將一盅牛肉羹放她跟前,月牙多吃點長肉。

俞悅看他一眼,不讓她吃酒盡往她肚子裡灌各種羹,聞着好香。

莊上弦也看着她,好香就吃,吃完還有。

其他人就看這倆公開的眉來眼去感情深厚一刻不停。不過兩人真配,墨國公冷硬殘月溫潤,墨國公年輕殘月更小,墨國公長得帥殘月萌,墨國公紫袍配殘月的銀粉再配上大廳青石、燈光,就像一幅古畫。

三角眼與鬥雞眼、賀宏志卻受不了,這都什麼態度!這是自尋死路!

賀宏志清高的問:“賽家其他人呢?賽家與鞏州還有一些合作。”

國公府的人一起看賽努爾,鞏州還欠賽家錢,快要回來。

賽努爾正和幾個商人講話、比較投機,茫然的轉過頭:“找我什麼事?我爹雖然是賽爾文親爹,但我娘不是他親孃。”

所以欠錢趕緊還,要債就免了。賽努爾對賽爾文以前的事也不清楚。

賀宏志又被氣着了。這白癡是賽爾文同父異母的弟弟,庶子有時候屁都不是,但他還姓賽。而且是墨國公一夥。賀宏志乾脆說道:“賽家以前每年通過鞏州進貢兩千只石蟲。宮裡通過鞏州會有很豐厚的賞賜。”

他一臉清高的意思,好像是他賞給墨國公,又這麼豐厚,墨國公快領旨謝恩。

但領旨謝恩面對的經常是內侍,所以他依舊是內個。

賽努爾管不上這個,也不問賀家是不是剋扣了一大部分賞賜。

俞悅又放下勺子,擦擦嘴,問:“賀家現在還養雞嗎?”

鹹向陽不明白:“養雞做什麼?”

潘伯壎王子解釋:“據說賀家以前是養雞專業戶,最多的時候養幾萬只。”

鹹向陽復仇的快感來了,除了動武照樣能動嘴:“難怪本小姐一直聞到一股雞屎的味道。不是沒洗乾淨,是揣兜裡留個念想吧,想當年統帥幾萬只雞。”

她胸脯一挺,素手一揮,好像想起她爹指揮千軍萬馬,一股沙場慘烈的氣息充滿宴會廳。

這氣息正是墨國公家的,這兒還有一些莊家軍後代。

相比之下,腦洞一開,賀家統帥幾萬只雞在戰場、雞飛狗跳,好多人失笑。

俞悅雖然不到一歲離開俞家,事情大概都知道,神色很平靜:“本公子的意思,養了這麼多年的雞,難道不換着養養鴨子、兔子之類?”

安東納好像醉了,用不標準的官話講道:“做兔子是要有資本的。”

鹹向陽成天和男人混,隨口接話:“所以只能做野雞、野鴨,沒資本就賺點辛苦錢。”

賀宏志快氣死了,啊!不只是便秘,好像又吃下好幾斤。

賀家現在已經是名門!賀宏志其實就嫉妒莊上弦!比羅建楓那蠢貨更嫉妒,因爲他有能力、他是天才,卻怎麼都趕不上!比如身高,他一輩子都註定了。

賀宏志不帥的臉扭曲之後更像養雞的:“賽家!”

“啪!”俞悅拍案而起。

其他人都嚇一跳,旋即興奮,終於要開幹了,大家睜大眼睛注意防範。

賀宏志氣勢就趕不上殘月公子,想好的話講不出來,愈發扭曲。

俞悅站那燈光照身上耀眼威風:“不停說賽家,你看不見墨國公,瞧不起他,還是不將他放在眼裡?你家祖墳、以前那些養雞的還埋在前朝地上,要不要挖出來鞭屍以表示你對皇帝陛下的忠誠?順便漂白你的出身?”

鹹向陽小聲說道:“洗乾淨就行,免得影響別人食慾。”

賈鷂依舊裝酷:“這怎麼行?必須挫骨揚灰,和養雞的徹底劃清界限。”

俞悅想了想,她也是養雞女的孫女,坐下不說了。

莊上弦舉杯:“吃酒,今天酒管夠。”

大家一陣歡呼,來來吃酒吃酒,看熱鬧看了就好,鬧多了小心被賀家惦記上。

來這裡的大多小商人、小文人、小人物,再說有些事背後做就好。

“啪!”賀宏志拍案而起,怒視俞悅、她就和莊上弦在一塊。

莊上弦冷酷下令:“醉了早點回去休息,酒以後還有。”

大家愈發歡呼,藉着酒意更好笑,賀公子這就醉了要發酒瘋,比起墨國公差太多了。

※※※

次日一早,俞悅還在洗手間洗臉,管士騰就找到臥室來。

莊上弦從練功房出來,卓穎婖在會客廳擺了兩份早餐,省的去一樓餐廳鹹向陽老找事。

管士騰說完很快離開,白天也一陣青煙似得飄。

俞悅換了衣服過來,莊上弦已經吃完,星眸冷兮兮的看着她。

俞悅冷的直打哆嗦,一大早又做什麼,昨晚她沒吃酒,不可能亂性。

莊上弦下令:“坐下,趕緊吃。”

俞悅看看身上,漂亮的米黃葵花紋衣服上面寫着弱小兩個字,弱小意味着服從,乖乖坐下,消滅肉粥、煎雞蛋,還有一碟春捲。

春捲是崇州沒有的,就是說外邊人來帶來的。俞悅以前在京城、太小也沒吃到。現在嘗着味道很不錯,裡邊好像是鴨肉,吃的一嘴都是油。

莊上弦看着她櫻桃小嘴,拿毛巾將她嘴擦乾淨,又用手擦一下、抹一下。

俞悅杏眼圓瞪,做什麼,少年真的春心萌動了,對什麼都好奇嗎?她其實也好奇。

莊上弦一臉冷冷的,高深莫測,拉着月牙下樓去。

二樓很安靜,但下了樓梯,就好像從天上到了人間。今兒天陰,一樓人多燈也亮,晃的人眼花。

眼一花差點撞個人,鹹向陽急匆匆跑來,不知道故意還是有意。

莊上弦抱着月牙閃一邊,看着鹹向陽更冷,她就改不了這德性,一天不整就皮癢。

鹹向陽跺跺腳,她現在也好奇,主公爲何對一個小孩這麼好,以前她小的時候都沒這待遇。她也不是閒的沒事:“姓賀的一早就發帖要請客。我看他準備用自己的身份,對別的商人施壓、向我們示威。”

俞悅應道:“那不是挺好?”

鹹向陽茫然:“好什麼?馬賽城目前雖然繁榮,但隨時能被鞏州撲滅。”

俞悅應道:“你懂很多嘛,跟誰學的,潘公子?”

鹹向陽臉一紅,跺跺腳帶着胸器跑了。

俞悅看莊上弦一眼。讓鹹向陽跟着潘雙雙,她順便不知道什麼時候跟潘伯壎混熟了。潘伯壎作爲精英、青巖的王子,認真又負責,反正現在就這樣。

要說將來還太早。鹹向陽發誓要報仇的,這事兒也早得很。

莊上弦拉着月牙來到辦公廳,正好碰上潘伯壎,潘二公子心情很好、春心蕩漾。

石黍、石稷、摩崖雲峰父子等都在,一個潘家護衛小心將門關上。

俞悅看鹹向陽沒在,否則潘二公子該拿出一大束玫瑰,單膝跪地,音樂響起:羊,嫁給我吧。

羊是暱稱,崇州沒有玫瑰,拔一捆青草或許更能誘惑羊。這就是傳說中office的浪漫。潘公子唰唰唰化身霸道總裁、外加暖男屬性。

潘伯壎看着殘月公子眼睛放光。

俞悅嚇一跳,俺不是臨時演員,不幫忙排練。

潘伯壎不知道她腦子都想的什麼奇奇怪怪,又看着主公:“秘方初期成功了。”

潘家護衛上前行禮:“我們選了五十人,就這幾天突破了十七個,沒有任何不舒服。”

石黍拉着他弟上前行禮:“我們最初一百人,也突破了二十個。”

摩崖青峨騷年拍着胸脯:“我也突破一層了,我要雕一座青山慶賀!”

鹹清五官端正、態度更嚴肅:“總計有八十六人突破。”

俞悅瞭然。雖然人數不多,但是一個很好的開始。三個月時間也短,再過上一年、兩年,有充足的石蟲、石粉、酒糟,她擡頭望着窗外的天。

“嘩啦啦啦!”下大雨了,偶爾有狂風閃電,一片天昏地暗。

屋裡大家眼睛都很亮,這一場雨後,氣溫必然又下降,青巖將進入真正的金秋。

莊上弦下令:“派出一半,盯緊鞏州。不讓他們私下帶走一隻石蟲。石蟲是青巖的恩賜及根基,不能自毀根基、又讓那些人糟蹋。”

莊上弦難得講這麼多,這表示重視。

派出的一半就是隱去。崇州需要力量維護及震懾,又不能全展現出來。

其他人都嚴肅起來,這不僅是一場保衛戰,也是一場崛起之戰。對於青巖人來說,情緒更濃烈,熱血在奔流。

賀宏志一來就擺出高高在上、青巖之神的姿態,是把青巖所有人都當他的奴隸嗎?石蟲進了他肚子真是糟蹋、是侮辱。青巖變成現在這樣,就有他們的功勞。青巖也受夠了,有主公帶頭,大家該揚眉吐氣了。

辦公廳門打開,安東納和嶽奇鬆一塊找來。

這兩個大叔典型的狐朋狗友、狼狽爲奸,在青巖關係突飛猛進,又將成爲一個傳說。

安東納手裡拿着一個大禮盒,遞給萌正太:“坊市淘的玩意。”

俞悅看見馬補騷年過來:“賞你了。”

馬補特高興,莊上弦冷哼一聲、不知道什麼意思。

安東納習慣了,衆人一塊到另一個大廳。主樓基本格局是固定的,裝飾換了一下,變得更低調又自然,主樓本身的氣勢也顯露出來,王者不言。

莊上弦坐下來,也不說話,星眸看着月牙,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嶽奇鬆主動開口:“我有個朋友,開了幾家酒店。但好酒不好弄,稍好一點的都被控制了。唉,以前士農工商,商人總被瞧不起,生意不好做。現在有些人又總藉着商人的手,控制、斂財,生意依舊不好做。”

安東納風流憊懶的笑道:“你直說小人物的日子不好過就行了。”

俞悅突然一嘆:“小人物的日子就沒好過的。”

安東納好像看到知音,恨不能過去抱着正太、小主公反應能別這麼激烈麼?

莊上弦一點都不激烈,生冷的說道:“寡人有意合作。”

嶽奇鬆吊着的心突然吊的更高,成功了!雖然要運出去不容易,但人是活的,總有辦法的。崇州限制酒的量,又要限制石蟲,那收入從哪兒來?肯定也會想辦法。

俞悅是貼身侍從,講具體想法:“其實,首先是有意跟你合作,因爲你是聰明人;就是聘請你爲青東商業的總經理,以後青巖在外面的商業運作,都由你執行。你可以理解爲大掌櫃,或許不像你以前自由,但自由向來是相對的。”

嶽奇鬆噌的站起來,又趕緊坐下。這就是要綁上墨國公,有墨國公做後臺,那還真說不準。但這是一場豪賭。

俞悅繼續:“你慢慢考慮。其次,青東商業也將開酒店,一種方式是重新開,一種是收購、合作。你朋友可以加入青東旗下,那青巖的資源都可以共享。除了酒店,蒲絲也將由青巖自己銷售,省的被那些奸商盤剝。”

嶽奇松明白,他只是小商人,奸商都是有背景的。

安東納激動:“那我做什麼?我是青巖人,對外面又有經驗。”

俞悅應道:“你做公關吧。負責勾引那些貴婦,幫青東商業搞定一些關係。平時都是吃香的喝辣的,你有能力,做起來更輕鬆。”

嶽奇鬆目瞪口呆,捂着胸口替安東納痛。世上最殘忍的莫過於此了。

安東納早練出來了,這是必須的職業素養:“對我有什麼好處?沒好處我不去。”

莊上弦冷硬的開口:“青東商業給你半成股。”

安東納想了一下,點頭。股份不說多少,重在參與。參與其中,以後還能混在這兒、見到殘月。青巖最難的是走出去,借這機會正好,一直呆在青巖將來還是要受制於人。再說小主公和殘月不可能一直在青巖,他們早晚會離開,安東納才能追上去。

情聖的境界,就是爲了一直追着月牙,根本不管犧牲多大。

嶽奇鬆覺得他就是一奇葩。不過以後兩人能共事,似乎也還不錯。

外邊走廊一陣吵嚷,俞悅出去瞧瞧。

嶽奇鬆也不問石蟲的事兒了,跟着一塊出來。雨小了一些,天亮了一點。

人在入口的門崗站了不少,情況不算太激烈。對方就兩個人,真正吵的是一個。

一人能整出這麼大陣仗,整個墨國找不出幾個了。

護衛、丫鬟等讓開,沒顧上回話。

吵得那位仁兄,看着是個高手,走路都是橫着的,橫到莊上弦跟前,遞給他一請帖:“賀公子七夕設宴,要求將請帖親自送到墨國公手上。”

俞悅伸手,仁兄不給。賈鵬騷年過來一把奪走,順便將仁兄拽一個踉蹌。

旁邊一夥計扶他一把,不是好心,是怕被豬撞了,否則讓他只管撞牆,這牆都是青石。

仁兄頓時面紅耳赤,氣勢洶洶的盯着莊上弦:“你一定要去。”

莊上弦、俞悅、嶽奇鬆看着也好奇,這哪來的傻逼,莫非以爲兩國交兵不斬來使?想太多了吧?他算哪國來的?

走過路過的都過來瞧一眼,就沒一個人說話,全部圍觀模式。

仁兄壓力很大,但他代表賀家,很有骨氣的撐着:“賀公子要請的人多,要借北樓一用。”如果這是他真正目的,說完大可轉身就走,就這麼說定了;事實上卻不是,他只能等着,等半天還沒人吭聲。

仁兄怒啊:“酒店都住滿了。過一陣鞏州還有人過來。”

俞悅和莊上弦、安東納、潘雙雙等面面相覷,鞏州人真給面子,都來這窮鄉僻壤。想必都是奔石蟲來的,換句話說就是來搶的。

仁兄快瘋了,趕緊跪請賀公子來住北樓啊,賀公子身份尊貴,怎麼能住酒店。

莊上弦冷酷下令:“馬賽城已經住滿,其他人未經邀請不得再進崇州。”

仁兄傻眼,這什麼意思?喂說清楚些。

第18章,別院、女奴第189章 讓俞悅做祁王妾第207章,莊上弦已經有主了第101章 傷上加傷第123章 我有個條件第44章 這輩子最後悔的第119章 必看秘笈第99章 莊上弦的童年第84章 花船風景獨好第92章 滾出鞏州!第29章 彪悍的侍從第44章 這輩子最後悔的第73章 衝動有危險第171章 離開莊上弦第125章 好打算第191章,收拾賀梅琴、李瑤兒第184章 把莊上弦賣了第44章 這輩子最後悔的第186章 收復大梁城第44章 這輩子最後悔的第56章 俞悅重傷(PK求收藏)第18章,別院、女奴第165章 是借,不是抄家第28章 王子與王第97章 將軍府大小姐第180章 復仇序曲第146章 俞悅差點成內侍第53章 狂暴、出手(二更,PK求收藏)第85章 俞悅的顧慮第118章 莊上弦賣刀第5章,秘笈第47章 你想多了第20章,帶你去飛第29章 彪悍的侍從第179章 莊上弦的風流史第148章 悅不是吃貨第82章 風流的遊戲第60章 新的開始第131章 召俞悅進宮第37章 一直看着你第22章,妖孽傳說第171章 離開莊上弦第57章 誤會、勤王?第82章 風流的遊戲第34章 俞悅的發財大計(PK求收藏)第6章,撿到寶了第201章,皇宮賜宴第47章 你想多了第117章 酒店巨頭、綠帽子第34章 俞悅的發財大計(PK求收藏)第181章 生日、禮物第62章 都是你的第79章 攀親戚、通敵第206章,擼了俞丞相、立後?第160章 秋天生兩個包子第13章,貼身侍從第53章 狂暴、出手(二更,PK求收藏)第118章 莊上弦賣刀第59章 大局已定第46章 論顏值的優越性第186章 收復大梁城第164章 糧草問題要解決第51章 老祖宗快來啊!第97章 將軍府大小姐第117章 酒店巨頭、綠帽子第122章 第一高手第140章 主公救命!第64章 好酒好肉的招待第46章 論顏值的優越性第170章 首戰告捷第135章 儘想好事兒第8章,放着我來!第140章 主公救命!第164章 糧草問題要解決第67章 黃口小兒第96章 人生如戲全靠演技第30章 你爺爺是老雜毛第12章,造勢揚名第66章 無恥、霸佔?第132章 羅寶寧求醫第124章 向現實妥協第118章 莊上弦賣刀第133章 這都是套路第74章 俞悅被劫持第150章 莊太弦定親第79章 攀親戚、通敵第133章 這都是套路第93章 我真的沒辦法第52章 氣的、吐血第134章 俞悅自刎第176章 求婚禮物?第42章 假裝不知道第104章 不費吹灰之力第191章,收拾賀梅琴、李瑤兒第79章 攀親戚、通敵第83章 送禮、赴宴第190章,班師、回邯鄲第180章 復仇序曲第115章 到邯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