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照在馬賽城、國公府,煥發着濃濃的熱氣及生機。
莊上弦抱着月牙回到主樓,曹舒煥、鹹晏、賈鵬等人都跟着回來。
鹹向陽一身大紅衣裳、追在後邊,好像追逐太陽的火焰,隨時可能燃燒,將一切化爲灰燼。
鹹向陽火很大,但憋着不吭聲;狠狠的瞪着殘月,恨不能將她搞殘、撕碎。
俞悅也火了,最煩這種自以爲是的傻逼,僅有的一點腦子都被她自己玩壞了。就是有一百個理由,錯了就是錯了。
曹舒煥這回也動了真怒,一點不理鹹向陽。
他在西宮山突破算是秘密,重要又有危險。鹹向陽那麼吵着過去,可能會干擾他,也鬧得盡人皆知。之前傻笑,需要一個謠言掩飾,難道以後要一直這麼給她收拾爛攤子?十五六歲不小了,該長大了。
衆人回到主樓一樓大廳,鹹向陽跟進去後,好多人留在外邊走廊。
卓穎婖端了水過來,莊上弦先給月牙洗臉收拾乾淨,隨時都要香香美美噠。
鹹向陽忍不住爆發,委屈的直落淚:“弦哥哥!我不是廢物,我能做事!你說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我保證做的不比別人差!”
俞悅插話:“跟別人比差,你本事真大。”
鹹向陽挺着胸器咆哮:“關你屁事!”
鹹晏插話:“你說錯了,國公府的事殘月公子都能管。她可以讓你做奴隸,也可以不讓你吃飯。”
鹹向陽衝過去跟他拼命:“鹹晏你個王八蛋!竟然幫外人!”
鹹晏隨手將她制住。不知道她還有刁蠻的隱藏屬性,難道報仇之夢被打碎,還發生了屬性變異,變成瘋子了?或者以前都順着她沒發現,她潛力這麼大。
鹹清、曹舒煥、夥計們都看着,什麼叫外人?當面隨便管國公府一個人叫外人,比如說賽努爾、馬補是外人,都會傷了人心。
走廊好些原本同情被拋棄的未婚妻的,眼神都冷了。對青巖來說,闖入的纔是外人。
事實是,就算都知道,卻沒人說。不論是什麼想法,行動出奇的一致。
俞悅性格直、一向不怕做惡人:“人家寧願幫外人,你得先反省你自己。你滿世界找主公,說要做事。你就沒發現,大家都忙得要命,你就不能幫一把。再說,你會做什麼?連土話都不會說,你就是個廢物!”
鹹向陽早就發現語言不通很麻煩,大怒:“誰會說那麼難聽的話!”
莊上弦用土話冷颼颼的回答:“我們話都不難聽。”
走廊上有人笑了。大家都學了一些官話,鹹向陽的話大致能聽懂,就她說的最難聽。
鹹向陽卻聽不懂,看莊上弦不給她翻譯,看鹹晏不給她翻譯,依舊都不理她。
鹹向陽倔勁兒又上來,大聲喊:“我真的可以!我能做事!”
俞悅應道:“你能做什麼?吃飯?睡覺?別說本公子瞧不起你,你就做一件事來瞧瞧。別說本公子爲難你,潘小姐請進,你就跟她比如何?”
潘雙雙忙了一天過來,精神疲憊,身上還有汗味兒,看着依舊是單純可敬的小姐。
鹹向陽和她一般大,看着完全是兩類人。
不用人說,鹹向陽自己都不好意思,她對崇州的土包子沒興趣,卻並不討厭潘雙雙,也不討厭卓穎婖。但卓穎婖比她大。
鹹向陽一咬牙一跺腳:“你想讓我跟她比什麼?”
俞悅指一個小丫頭:“你跟她講,潘小姐每天都做什麼,讓她自己挑。”
小丫頭十來歲,以前是女奴,現在身份其實差不多,但主人變了,她養一養也是水靈靈的小丫頭,站出來用不熟練的官話回答:“早上起來習武,早飯後上課,下午和我們一塊學醫,又要收集青巖的故事傳說,又和我們講外面的故事。偶爾還給潘司農幫忙,安小姐說她胸都瘦沒了。”
小丫頭盯着鹹向陽的胸加上一句。
其他人一陣無語。這句話也成了經典。和胸大無腦類似,以後說誰沒用就說她胸大。誇誰辛苦就說胸瘦沒了。
潘雙雙羞得滿臉通紅,但乖巧的沒說什麼,她又能說什麼?
鹹向陽臉更紅,想說這些和報仇有關嗎、又說不出來,尤其潘雙雙這樣端莊淑女,她真不想被比的一無是處,只得咬牙說道:“我會習武!”
俞悅毫不留情:“你沒聽清嗎?習武是早上的事。賈鵬比你小,都三層了。”
鹹向陽崩潰:“那你想怎麼樣!我也有學醫!”
賈鵬也毫不留情戳她傷口:“抓藥把藥認不清,處理傷口像殺豬。以前總說你小。”
現在比你小的多得是,賈鵬最終留了點面子,省的把自己臉也丟光。
鹹向陽哭了:“弦哥哥,曹大哥。”
莊上弦冷颼颼的,眼裡只有月牙。曹舒煥低頭修指甲,他開口就有以大欺小的嫌疑,讓鹹向陽更委屈,現在正好。
俞悅終究是善良妹,接下這爛賬:“甭喊了。你如果願意,從明天開始就跟着潘小姐。早上習武順便指點她們,她們要學官話,你也幫忙。別的就看潘小姐安排。你若是不願聽潘小姐的,或者搗亂,那就打哪兒來回哪兒去。”
鹹向陽愣愣的看着殘月,越看越不爽;再看潘雙雙,聽她的麼?
潘雙雙忙拒絕:“我不行的,還是聽卓姐吧。”
卓穎婖沉穩的應道:“我懂的沒你多,也沒空。”每天忙裡忙外,誰有空伺候未婚妻。
另幾個女管事都低下頭,她們能力更不夠,勉強給潘小姐打下手。
鹹向陽一眼看去,大家竟然都嫌棄她!她什麼時候變得人見人厭了?她以前還是性格活潑開朗的,她不信!“我就跟着潘小姐!”
潘雙雙嚇一跳,要殺人別殺她,她真的好無辜呢。
俞悅安慰:“潘小姐甭怕,雙魚你負責監督,若是鹹向陽使壞,你只管告訴本公子。你也甭擔心。鹹向陽,本公子告訴你,誰本事大誰就是姐,你以後管潘小姐叫姐,就乖乖聽她的。做不到就滾蛋。”
雙魚小丫頭得令,膽子大真不怕。
鹹向陽冷哼一聲,有了姐跟有了親孃似得,拉着潘雙雙就要走。
潘雙雙無奈:“我還有事。”
走廊上好多人都有事,大家進來一邊都看着鹹向陽,還以爲她小,耍性子跟潘小姐去玩、不跟殘月公子玩呢?真夠幼稚。
鹹向陽腦子明白着,回過神再次臉通紅,站潘雙雙身邊也不再說話。
其他人有事先回話,莊上弦處理很快,大家得令就走。
最後剩潘雙雙,天已經黑透,大廳點着燈。
潘伯壎和安東納過來,盧玉官被擡來,還有幾個外部來的商人包括嶽奇鬆。
潘雙雙幫忙端茶遞水,潘伯壎心疼的拉妹子坐下,他妹妹也從小寵着長大,在家都不幹活。
鹹向陽端茶插不上手,現在更沒人管,和幾個丫鬟站一塊,又不想去潘雙雙身邊了,人家有哥她沒哥。她原本也有哥哥,有爹孃,現在卻是孤兒。
俞悅覺得,有些人心裡總把自己寵着,寵成廢物。這種人不論表現出來怎麼樣,冷不丁就會露出本性。本性也算不上好壞,別影響別人就行。她就是站那裝可憐,也大可裝作沒看見。說到底,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安東納一向對女人沒興趣,尤其是蠢女人,就直勾勾盯着萌正太。
莊上弦乾脆的抱着月牙,冷然下令:“將東陽郡和鞏州的信使都放了,養着浪費糧食。請諸位配合一下。”
潘伯壎沒二話。幾位商人也不笨,能坐到這兒就是機會。
安東納不爽氣,小主公能不能別當着他面抱殘月,他就這點要求了。他氣沒處發,找上潘伯壎:“不如我們比劃一下?釀酒坊改造,我們正好幫忙拆了。”
潘伯壎帥哥認真的應道:“不用那麼麻煩,我們打一架就好。”
潘雙雙拉着她哥的手,要注意安全那。
安東納心裡才擔心,見狀反倒不能慫了:“行!你就準備好大夫和藥吧。”
潘伯壎血性上來:“不用操心,就算將你打殘,本公子保證把你治好,藥費不用你出。”
安東納拍案而起:“走走,現在就出去練練。”
潘伯壎坐着沒動:“還沒準備好急什麼?老胳膊老腿經得起兩次揍?”
安東納真惱火了,看向殘月,難道殘月也覺得他老了?男人大一點會照顧人,四十一枝花他離開花還早着呢。
俞悅正瞪着莊上弦,不近女色喂難道忘了!動不動抱着做什麼大熱的天!看樣子鹹向陽很需要抱,但她不會讓莊上弦去抱鹹向陽的。
莊上弦覺得大熱的天抱着月牙好舒服,他也需要抱。
俞悅差點忘了,他也是孤兒,男人也有脆弱的時候,但這不一樣好嗎?
安東納特挫敗,兩個小的抱在自己的世界,別人好像都插不上。不過他不會放棄的,堅持還有機會,放棄就永遠沒機會了。
鹹向陽感覺也被整個世界排斥在外,乾脆默默離開大廳。
大家都看她一眼,火紅又孤單的背影,明天會不會又瘋狂燃燒?
莊上弦趁機蹭月牙粉嫩的臉,月牙在手天下我有,誰燒不燒和他又有什麼關係?
※※※
七月初,青巖羣山的溫度開始慢慢下降,早晚都比較舒適。
從四月到現在,崇州經過炙熱的夏天,氣氛也緩和,空氣中充滿對收穫的期待。
馬賽城,不時能看到人來人往、人笑人喊,這座城真正活了。
古老的城牆煥發新的光彩、永遠年輕。護城河的水緩緩流動,像流過的時光。走過吊橋不再詭異或壓抑,那一頭有着神秘的誘惑帶着欣喜。
崇州與青州的人奔向馬賽城,外地也有人拖家帶口的來赴一場盛會。
秋天確實是青巖羣山最好的季節,不僅天氣好,風景獨特;而且有新鮮的稷谷酒,一些特色美味,最重要的是石蟲。
今年還有墨國公。墨國公不是東西、不能吃,但墨國公爲青巖、爲羅宋國都吹來一陣風。
消息已經傳開,墨國公被貶墨國,墨國貧窮、落後、各種不堪;消息又傳開,墨國還有各種傳說,傳說千年前墨國是聖地,讓文人墨客很想來憑弔。
被貶的莊家、與沒落的聖地堪稱是絕配,讓一些女子也爲之鞠一把淚。
至於朝廷種種,大家都一聲嘆息,莫談國事。
從東門進城後,北邊是釀酒坊,南邊是織布坊,外地來的人都到西北邊。
西北邊酒店住滿人,坊市飄着醇厚的酒香,琳琅滿目的商品,街上什麼人都有,幾乎快看不出這裡是崇州或鞏州了。
鞏州對崇州的封鎖效果很不理想。大家來到崇州,每人順便捎帶一點東西,都能將崇州活躍起來。何況有商人要牟利,有人同情,還有人故意操作。
總之現在局面不錯,嶽奇鬆真弄來一批油,和安東納上墨國公府。
墨國公府忙的熱火朝天。一批批平民換了新顏。嶽奇鬆真懷疑:這裡不是莊家軍吧?
安東納已經習慣了,帶着嶽奇鬆來到後邊花園、青石廣場。
廣場上二百個女子,小的不到十歲,大的就二十來歲;穿着統一的武裝,排着整齊的隊伍,昂首挺胸英姿颯爽,誰敢說女子不如兒男。
隊伍最前邊,一個大波長腿美人,威風凜凜像個女將軍。
嶽奇鬆看着安東納,安東納點頭,沒錯。
她就是鹹向陽,一身武裝高傲美豔,天下女子我第一,手中寶劍一指。
二百人的隊伍整齊的殺向左邊,赤手空拳、一個個小粉拳卻殺氣騰騰,風雲變色。
鹹向陽寶劍再一指,二百人一齊轉身殺向後邊,一聲嬌喝氣吞河山。
鹹向陽拿着寶劍走到隊伍中間,將幾個大姐動作糾正,敲了一個姑娘的頭;再走到一片小丫頭中間,一股孩子王的味道。
嶽奇鬆跟着安東納繞個彎找到俞悅和莊上弦,兩人在古樹後邊:練大字。
嶽奇鬆看安東納一眼,練大字不是姦情麼?還真在這兒練?不知道欲蓋彌彰麼?其實有姦情沒什麼,大家都是有七情六慾的正常人。
嶽奇鬆再仔細看,萌正太一臉不情願,墨國公一臉冷酷,整一個逼迫良家婦男的情景,難道墨國公又想出什麼新花樣,萌正太不願配合,所以?
安東納冷颼颼的看嶽奇鬆一眼,表胡思亂想!
莊上弦擡頭看安東納一眼,低頭繼續盯着月牙,一定要將她盯緊了。
俞悅滿腔怒火,她真的什麼都沒做!少年又抽風啊欺負人!
莊上弦摸摸月牙的頭,她是沒做什麼,就因爲她沒做什麼,差點讓摩崖青峨親了!一千個大字,一個都不能少!
俞悅已經寫了七百四十四個,寫的一點感覺都沒有。說什麼不能反抗就享受,能享受也是牛人,她不是。何況煎熬這麼久,她快冷淡不會愛了。
安東納不忍心:“做什麼都要循序漸進。殘月還小,不要打擊她的自信和積極性。殘月已經做得夠好了,應該多寵她一點。”
安東納腦子裡想着,這會兒崇州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好玩的事兒,帶着殘月去玩個夠,發瘋了纔會苦逼的在這練大字。一看小主公就不知道怎麼寵人,把大字寫那麼好看又如何?再好看有殘月長得好看麼?
莊上弦看着月牙,她憋着又寫了四個,沒感覺更寫不好。
莊上弦在月牙後邊,左手按着紙,右手抓着她的手,這樣還沒感覺嗎?
俞悅扭頭,咬牙看着他,眉頭微皺,她爲毛寫來寫去就是不行?
莊上弦握着她手繼續,沒有什麼不行的,不行就是功夫下的不夠,下夠自然就行了。頂多,人家寫大字像雕木頭,她像雕青巖的石頭,這功夫得翻倍,還需要日積月累,功夫深鐵杵磨成針。
俞悅順着他手寫,省勁兒多了,感覺也好,若是自己能寫成這樣,也過關了。
莊上弦看着她,意思以後他幫着唄,也不是不行。
嶽奇鬆快看不下去了,姦情啊,再看安東納,他就喜歡這樣?
安東納當然不喜歡!相當不喜歡!可有什麼辦法?他連潘伯壎都打不贏,不過也沒輸。
鹹向陽拐過來,心裡也不爽,她在那累死累活,這兩個在這兒*。
“報告,女兵操練完畢!”鹹向陽喊聲特響亮。
“散了。”莊上弦壓根不看她。
“散了!”雙魚替潘雙雙下令,每次這樣大家都會感激她們兩個。
鹹向陽沒在意,提着劍到莊上弦和俞悅跟前,真想刺上兩劍,不過她知道刺也白費勁。偏要找事兒:“曹大哥什麼時候回來?鞏州又派奸細了。”
莊上弦頭也不擡:“沒事做去給石部幫忙,去酒部也行。”
鹹向陽想哭,她果然是根草,去石部搬石頭,去酒部搬的更多:挑水、運糧、搬酒糟,全是體力活。殘月就是寶,寫大字還得人教。
鹹向陽轉身走人,一邊嘲諷:“廢物,寫來寫去幾個字都寫不好。”
俞悅應道:“本公子樂意。”
鹹向陽差點撞了安東納,安東納趕緊閃,她手裡還拿着劍。
嶽奇鬆等了一陣,墨國公還沒跟他講話,廣場又來一批男子,大概有兩三千。
男子比女子更雄赳赳氣昂昂,分成若干方陣,其中最弱的中青年平民隊伍,也有一股莊家軍壯丁的味道,起碼能跟上莊家軍的節奏。沒見過莊家軍的,把這當一般的軍隊都足夠了。那些強的更不用說。
嶽奇鬆看着安東納,有這些人,安家不用鬥了。
安東納搖着紙扇文質彬彬,他一向都是斯文人,這些也不是用來打架的。
比如石部方陣,操練出來是搬石頭的,力大無窮才能開採青石,才能做好雕刻大師,就是傳說中的高級技師。只有墨國公才能玩這種大手筆。
安東納覺得,這些人沒事的時候採石,有事照樣能打架,作用發揮更充分,比以前專門做護衛更聰明。這是墨國公隱性的一支力量。
嶽奇鬆不知道,不過依舊讚歎。
才幾個月時間,就將奴隸操練成這樣,再有一兩年,鞏州肯定擋不住。
這其實與他無關,與他有關的是,儘早抱上墨國公的大腿,多做生意多賺錢。
稷谷酒限量,即便有人打壓,價格還是飛漲,若是能搞到稷谷酒賣,也是很賺錢的。
嶽奇鬆不像有的鹽商,他完全可以什麼賺錢就做什麼,平時賣鹽,也可以交給別人做。現在鹽稅上漲,這生意也不好做。
俞悅終於把一千個大字寫完,莊上弦抓着她手還不放。
俞悅想拿筆在他身上畫個花,又累的不想動。
莊上弦拉着她走人,爲何來這兒練大字也不管了,反正該看的看了。
安東納、嶽奇鬆、潘雙雙等都回到主樓,一樓一個大廳完全整成國公府辦公廳。
嶽奇鬆看着就像廣場那些人,這裡劃分成幾個區域,石部、酒部、織部、藥部等。每一部幾個主事,擺幾張几案等。在這特殊時期,利於分工又能很好的合作。更有利於墨國公管理,站門口一瞧就一清二楚。
當然這是主事,具體做事的、作坊等都不在這裡。主樓是國公府的核心。
能走進國公府的核心,安東納還能在一樓轉,待遇不錯。
嶽奇鬆對墨國公更佩服,就這麼放眼皮底下,反而不好行事;墨國公年輕,崇州落後,讓外人看到墨國公所做的,纔有信心跟他合作。
其實也看不出太多名堂,偏有一種看明白的感覺。又像一樓餐廳,大家坐一塊,一目瞭然。其實墨國公背後吃了什麼,完全可以送到房間,就像他這又半天沒出現。大家又會覺得很正常。很奇妙。
傍晚,莊上弦終於拉着月牙來到另一個大廳。
大廳佈置的像宴會廳,來到馬賽城的商人、士子及一些朋友,需要招待。
一個小夥主動站出來,自我介紹:“在下賀宏志,拜見墨國公。”
俞悅問:“你是商人?”
賀宏志長得不算帥,但氣質特好,清高又更顯得謙恭:“有些興趣。”
俞悅應道:“還以爲賀家都是商人。不知諸位是否聽說過奇貨可居的故事。有個商人發現一個小孩氣度不凡,便好好培養他,最後小孩做了皇帝,他做了宰輔。所以要做就做最大的商人,做賊就要做國賊。”
其他人全莫名其妙。賀家以商人的名義混進來固然有點挑釁,殘月公子究竟什麼意思,直接宣戰?
一些商人若有所思。墨國公和那小孩有點像,就看有沒有這眼光和魄力。
※※※
宴會稷谷酒隨便吃,大家隨便就吃得有點醉了,不過大多酒醉心明。
大家一直在等殘月公子和賀家宣戰,竟然沒什麼動靜,賀宏志年輕鎮定,墨國公更年輕。
賀宏志依舊一副清高又謙恭的樣子。
清高因爲他是賀家人,他姑祖母是丞相夫人,他表妹是三公主安平公主和四公主安樂公主,他是正兒八經的皇親國戚。謙恭是因爲他身份這麼尊貴,卻這麼低調,不僅降尊紆貴到這窮鄉僻壤參加這種宴會,而且極少跟人講他姑祖父是丞相、表姑父是陛下。
墨國公始終冷酷的像戰神。
一身蒲絲紫袍,王公之尊,莊家之後,他不需要謙恭,比身份他能踩賀宏志十八個頭;他也不用裝清高,站起來他就比賀宏志高半個頭。
所以身高是硬傷,身高上不去,裝逼都吃虧,搞不好就像傻逼。
大家於是看殘月公子。鞏州刺史賀家欺負崇州、墨國公,騷年快給主公報仇。
俞悅一直心不在焉。坐在莊上弦席上卻不讓她吃酒,又怕她酒後亂性。
賀宏志這傻逼一點都認不出她,還講身份,她纔是俞家嫡女。她壓根不跟人講。她偶爾有在想,要不要將賀宏志裝麻袋揍一頓,又覺得好無聊。
莊上弦將石蟲蓴菜羹放她跟前,累了補一補,別想那麼多。
俞悅拿着勺子開吃,什麼皇親國戚,也沒這待遇。
賀宏志眼紅、非要裝清高:“不知今年石蟲準備怎麼弄?宮裡的貴人們,都很惦記。”
俞悅放下勺子:“你是內侍?宮裡的事這麼門兒清。”不等賀宏志反應又添一句,“你以什麼身份和墨國公講?內、是商人?”
其他人終於看到好戲了。賀宏志一開口就用宮裡壓人,他和宮裡到底多大關係?他又有什麼身份,說穿了狗屁不是、他就是一條狗。
賀家就是十幾年前皇帝陛下開始扶持的一條狗,他真以爲自己有多高貴。
誰不是明白着的。於是愉快的看賀宏志表演變臉,便秘似得精彩。不是大家想的不雅,是他就表現的非常不雅。大家也善解人意,內侍確實傷人。
賀宏志一塊來有兩個商人。年齡都不太大,一個三角眼,一個鬥雞眼。
相比之下嶽奇鬆就是商人裡的王子,斯文敗類逼格也不輸賀宏志。
鬥雞眼急着維護主子:“石蟲一向是貢品。其餘就要靠我們這些商人銷售。以前賽家跟我們長期合作,我們都沒說。其實一隻二十兩銀子太離譜了,人蔘一根就幾兩銀子。這事兒大家都清楚的。”
他要將大家拖下水,但沒人反應。
一隻二十兩銀子是貴,但有人買,就算二百兩又如何?
賀家要和墨國公斗,大家隔岸觀火還來不及,傻子才下水甚至做炮灰。
俞悅樂:“靠你?是不是吃飯也要靠你?沒了你大家都吃不下飯。”
鬥雞眼特牛逼:“沒有鞏州你們就不行。”
乾脆說穿了,省的有人搞不清形勢,還以爲是以前的莊家呢,現在不過是一條灰溜溜的喪家犬。他和主子就是來痛打落水狗。
俞悅都不屑揍他主子,隨口問:“鞏州是你家的?”
鹹向陽跟一句:“鞏州是賀家的。”
俞悅恍然大悟:“什麼時候封的賀國公?怎麼沒人通知本公子?你們一人二十大板。”
俞悅一手指着後邊僕從,正好在賀宏志後邊,看着就是指着賀宏志。
馬補騷年嚇得跑出來跪地上:“公子饒命,奴才也不知道。”
俞悅揮手,馬補爬起來就跑,這伶俐勁兒,別人只有看着的份。
其他人一塊看着賀宏志。鞏州是卡死了崇州的門前路,但有些話不能亂講啊。崇州和青州建墨國,墨國公特地跟陛下講清楚,這兒就是他的。鞏州可不一樣,刺史一手遮天也絕不能據爲己有。
賀宏志差點氣死,話又不是他講的:“這跟我家沒關係。”
俞悅恍然大悟:“天下就一個姓賀的?你別解釋,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事實。”
賀宏志愈發一臉便秘的樣子,想他堂堂賀家天才公子!竟然被一個小孩整了好幾次。他盯着小孩問:“還沒請教,公子貴姓。”
俞悅低頭吃石蟲蓴菜羹,這是今年才抓的石蟲,基本纔出生,更鮮嫩大補。
不少人羨慕。別看崇州閉塞,有好東西,生活條件稍好一點就能長壽,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所以青巖的故事傳開,纔會吸引那麼多人。
鹹向陽說一句:“明知故問,虛僞。”
賈鷂酷酷的教訓:“誰不知道,你何必戳穿。”
鹹向陽怎麼又覺得就她好笨?鬱悶的吃酒,卻找不到人陪,人生最悲慘的事莫過於此。
潘雙雙是個好姑娘,不吃但可以幫她倒酒,其實借酒澆愁愁更愁。
鹹向陽吃的無趣。其他人卻看得津津有味,雖然沒有明刀明槍乾的驚險刺激,但這樣也很有意思,回味無窮。
三角眼給主子助陣:“殘月公子一定不是你真名吧。”
俞悅吃完,擦擦嘴。莊上弦又將一盅牛肉羹放她跟前,月牙多吃點長肉。
俞悅看他一眼,不讓她吃酒盡往她肚子裡灌各種羹,聞着好香。
莊上弦也看着她,好香就吃,吃完還有。
其他人就看這倆公開的眉來眼去感情深厚一刻不停。不過兩人真配,墨國公冷硬殘月溫潤,墨國公年輕殘月更小,墨國公長得帥殘月萌,墨國公紫袍配殘月的銀粉再配上大廳青石、燈光,就像一幅古畫。
三角眼與鬥雞眼、賀宏志卻受不了,這都什麼態度!這是自尋死路!
賀宏志清高的問:“賽家其他人呢?賽家與鞏州還有一些合作。”
國公府的人一起看賽努爾,鞏州還欠賽家錢,快要回來。
賽努爾正和幾個商人講話、比較投機,茫然的轉過頭:“找我什麼事?我爹雖然是賽爾文親爹,但我娘不是他親孃。”
所以欠錢趕緊還,要債就免了。賽努爾對賽爾文以前的事也不清楚。
賀宏志又被氣着了。這白癡是賽爾文同父異母的弟弟,庶子有時候屁都不是,但他還姓賽。而且是墨國公一夥。賀宏志乾脆說道:“賽家以前每年通過鞏州進貢兩千只石蟲。宮裡通過鞏州會有很豐厚的賞賜。”
他一臉清高的意思,好像是他賞給墨國公,又這麼豐厚,墨國公快領旨謝恩。
但領旨謝恩面對的經常是內侍,所以他依舊是內個。
賽努爾管不上這個,也不問賀家是不是剋扣了一大部分賞賜。
俞悅又放下勺子,擦擦嘴,問:“賀家現在還養雞嗎?”
鹹向陽不明白:“養雞做什麼?”
潘伯壎王子解釋:“據說賀家以前是養雞專業戶,最多的時候養幾萬只。”
鹹向陽復仇的快感來了,除了動武照樣能動嘴:“難怪本小姐一直聞到一股雞屎的味道。不是沒洗乾淨,是揣兜裡留個念想吧,想當年統帥幾萬只雞。”
她胸脯一挺,素手一揮,好像想起她爹指揮千軍萬馬,一股沙場慘烈的氣息充滿宴會廳。
這氣息正是墨國公家的,這兒還有一些莊家軍後代。
相比之下,腦洞一開,賀家統帥幾萬只雞在戰場、雞飛狗跳,好多人失笑。
俞悅雖然不到一歲離開俞家,事情大概都知道,神色很平靜:“本公子的意思,養了這麼多年的雞,難道不換着養養鴨子、兔子之類?”
安東納好像醉了,用不標準的官話講道:“做兔子是要有資本的。”
鹹向陽成天和男人混,隨口接話:“所以只能做野雞、野鴨,沒資本就賺點辛苦錢。”
賀宏志快氣死了,啊!不只是便秘,好像又吃下好幾斤。
賀家現在已經是名門!賀宏志其實就嫉妒莊上弦!比羅建楓那蠢貨更嫉妒,因爲他有能力、他是天才,卻怎麼都趕不上!比如身高,他一輩子都註定了。
賀宏志不帥的臉扭曲之後更像養雞的:“賽家!”
“啪!”俞悅拍案而起。
其他人都嚇一跳,旋即興奮,終於要開幹了,大家睜大眼睛注意防範。
賀宏志氣勢就趕不上殘月公子,想好的話講不出來,愈發扭曲。
俞悅站那燈光照身上耀眼威風:“不停說賽家,你看不見墨國公,瞧不起他,還是不將他放在眼裡?你家祖墳、以前那些養雞的還埋在前朝地上,要不要挖出來鞭屍以表示你對皇帝陛下的忠誠?順便漂白你的出身?”
鹹向陽小聲說道:“洗乾淨就行,免得影響別人食慾。”
賈鷂依舊裝酷:“這怎麼行?必須挫骨揚灰,和養雞的徹底劃清界限。”
俞悅想了想,她也是養雞女的孫女,坐下不說了。
莊上弦舉杯:“吃酒,今天酒管夠。”
大家一陣歡呼,來來吃酒吃酒,看熱鬧看了就好,鬧多了小心被賀家惦記上。
來這裡的大多小商人、小文人、小人物,再說有些事背後做就好。
“啪!”賀宏志拍案而起,怒視俞悅、她就和莊上弦在一塊。
莊上弦冷酷下令:“醉了早點回去休息,酒以後還有。”
大家愈發歡呼,藉着酒意更好笑,賀公子這就醉了要發酒瘋,比起墨國公差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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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俞悅還在洗手間洗臉,管士騰就找到臥室來。
莊上弦從練功房出來,卓穎婖在會客廳擺了兩份早餐,省的去一樓餐廳鹹向陽老找事。
管士騰說完很快離開,白天也一陣青煙似得飄。
俞悅換了衣服過來,莊上弦已經吃完,星眸冷兮兮的看着她。
俞悅冷的直打哆嗦,一大早又做什麼,昨晚她沒吃酒,不可能亂性。
莊上弦下令:“坐下,趕緊吃。”
俞悅看看身上,漂亮的米黃葵花紋衣服上面寫着弱小兩個字,弱小意味着服從,乖乖坐下,消滅肉粥、煎雞蛋,還有一碟春捲。
春捲是崇州沒有的,就是說外邊人來帶來的。俞悅以前在京城、太小也沒吃到。現在嘗着味道很不錯,裡邊好像是鴨肉,吃的一嘴都是油。
莊上弦看着她櫻桃小嘴,拿毛巾將她嘴擦乾淨,又用手擦一下、抹一下。
俞悅杏眼圓瞪,做什麼,少年真的春心萌動了,對什麼都好奇嗎?她其實也好奇。
莊上弦一臉冷冷的,高深莫測,拉着月牙下樓去。
二樓很安靜,但下了樓梯,就好像從天上到了人間。今兒天陰,一樓人多燈也亮,晃的人眼花。
眼一花差點撞個人,鹹向陽急匆匆跑來,不知道故意還是有意。
莊上弦抱着月牙閃一邊,看着鹹向陽更冷,她就改不了這德性,一天不整就皮癢。
鹹向陽跺跺腳,她現在也好奇,主公爲何對一個小孩這麼好,以前她小的時候都沒這待遇。她也不是閒的沒事:“姓賀的一早就發帖要請客。我看他準備用自己的身份,對別的商人施壓、向我們示威。”
俞悅應道:“那不是挺好?”
鹹向陽茫然:“好什麼?馬賽城目前雖然繁榮,但隨時能被鞏州撲滅。”
俞悅應道:“你懂很多嘛,跟誰學的,潘公子?”
鹹向陽臉一紅,跺跺腳帶着胸器跑了。
俞悅看莊上弦一眼。讓鹹向陽跟着潘雙雙,她順便不知道什麼時候跟潘伯壎混熟了。潘伯壎作爲精英、青巖的王子,認真又負責,反正現在就這樣。
要說將來還太早。鹹向陽發誓要報仇的,這事兒也早得很。
莊上弦拉着月牙來到辦公廳,正好碰上潘伯壎,潘二公子心情很好、春心蕩漾。
石黍、石稷、摩崖雲峰父子等都在,一個潘家護衛小心將門關上。
俞悅看鹹向陽沒在,否則潘二公子該拿出一大束玫瑰,單膝跪地,音樂響起:羊,嫁給我吧。
羊是暱稱,崇州沒有玫瑰,拔一捆青草或許更能誘惑羊。這就是傳說中office的浪漫。潘公子唰唰唰化身霸道總裁、外加暖男屬性。
潘伯壎看着殘月公子眼睛放光。
俞悅嚇一跳,俺不是臨時演員,不幫忙排練。
潘伯壎不知道她腦子都想的什麼奇奇怪怪,又看着主公:“秘方初期成功了。”
潘家護衛上前行禮:“我們選了五十人,就這幾天突破了十七個,沒有任何不舒服。”
石黍拉着他弟上前行禮:“我們最初一百人,也突破了二十個。”
摩崖青峨騷年拍着胸脯:“我也突破一層了,我要雕一座青山慶賀!”
鹹清五官端正、態度更嚴肅:“總計有八十六人突破。”
俞悅瞭然。雖然人數不多,但是一個很好的開始。三個月時間也短,再過上一年、兩年,有充足的石蟲、石粉、酒糟,她擡頭望着窗外的天。
“嘩啦啦啦!”下大雨了,偶爾有狂風閃電,一片天昏地暗。
屋裡大家眼睛都很亮,這一場雨後,氣溫必然又下降,青巖將進入真正的金秋。
莊上弦下令:“派出一半,盯緊鞏州。不讓他們私下帶走一隻石蟲。石蟲是青巖的恩賜及根基,不能自毀根基、又讓那些人糟蹋。”
莊上弦難得講這麼多,這表示重視。
派出的一半就是隱去。崇州需要力量維護及震懾,又不能全展現出來。
其他人都嚴肅起來,這不僅是一場保衛戰,也是一場崛起之戰。對於青巖人來說,情緒更濃烈,熱血在奔流。
賀宏志一來就擺出高高在上、青巖之神的姿態,是把青巖所有人都當他的奴隸嗎?石蟲進了他肚子真是糟蹋、是侮辱。青巖變成現在這樣,就有他們的功勞。青巖也受夠了,有主公帶頭,大家該揚眉吐氣了。
辦公廳門打開,安東納和嶽奇鬆一塊找來。
這兩個大叔典型的狐朋狗友、狼狽爲奸,在青巖關係突飛猛進,又將成爲一個傳說。
安東納手裡拿着一個大禮盒,遞給萌正太:“坊市淘的玩意。”
俞悅看見馬補騷年過來:“賞你了。”
馬補特高興,莊上弦冷哼一聲、不知道什麼意思。
安東納習慣了,衆人一塊到另一個大廳。主樓基本格局是固定的,裝飾換了一下,變得更低調又自然,主樓本身的氣勢也顯露出來,王者不言。
莊上弦坐下來,也不說話,星眸看着月牙,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嶽奇鬆主動開口:“我有個朋友,開了幾家酒店。但好酒不好弄,稍好一點的都被控制了。唉,以前士農工商,商人總被瞧不起,生意不好做。現在有些人又總藉着商人的手,控制、斂財,生意依舊不好做。”
安東納風流憊懶的笑道:“你直說小人物的日子不好過就行了。”
俞悅突然一嘆:“小人物的日子就沒好過的。”
安東納好像看到知音,恨不能過去抱着正太、小主公反應能別這麼激烈麼?
莊上弦一點都不激烈,生冷的說道:“寡人有意合作。”
嶽奇鬆吊着的心突然吊的更高,成功了!雖然要運出去不容易,但人是活的,總有辦法的。崇州限制酒的量,又要限制石蟲,那收入從哪兒來?肯定也會想辦法。
俞悅是貼身侍從,講具體想法:“其實,首先是有意跟你合作,因爲你是聰明人;就是聘請你爲青東商業的總經理,以後青巖在外面的商業運作,都由你執行。你可以理解爲大掌櫃,或許不像你以前自由,但自由向來是相對的。”
嶽奇鬆噌的站起來,又趕緊坐下。這就是要綁上墨國公,有墨國公做後臺,那還真說不準。但這是一場豪賭。
俞悅繼續:“你慢慢考慮。其次,青東商業也將開酒店,一種方式是重新開,一種是收購、合作。你朋友可以加入青東旗下,那青巖的資源都可以共享。除了酒店,蒲絲也將由青巖自己銷售,省的被那些奸商盤剝。”
嶽奇松明白,他只是小商人,奸商都是有背景的。
安東納激動:“那我做什麼?我是青巖人,對外面又有經驗。”
俞悅應道:“你做公關吧。負責勾引那些貴婦,幫青東商業搞定一些關係。平時都是吃香的喝辣的,你有能力,做起來更輕鬆。”
嶽奇鬆目瞪口呆,捂着胸口替安東納痛。世上最殘忍的莫過於此了。
安東納早練出來了,這是必須的職業素養:“對我有什麼好處?沒好處我不去。”
莊上弦冷硬的開口:“青東商業給你半成股。”
安東納想了一下,點頭。股份不說多少,重在參與。參與其中,以後還能混在這兒、見到殘月。青巖最難的是走出去,借這機會正好,一直呆在青巖將來還是要受制於人。再說小主公和殘月不可能一直在青巖,他們早晚會離開,安東納才能追上去。
情聖的境界,就是爲了一直追着月牙,根本不管犧牲多大。
嶽奇鬆覺得他就是一奇葩。不過以後兩人能共事,似乎也還不錯。
外邊走廊一陣吵嚷,俞悅出去瞧瞧。
嶽奇鬆也不問石蟲的事兒了,跟着一塊出來。雨小了一些,天亮了一點。
人在入口的門崗站了不少,情況不算太激烈。對方就兩個人,真正吵的是一個。
一人能整出這麼大陣仗,整個墨國找不出幾個了。
護衛、丫鬟等讓開,沒顧上回話。
吵得那位仁兄,看着是個高手,走路都是橫着的,橫到莊上弦跟前,遞給他一請帖:“賀公子七夕設宴,要求將請帖親自送到墨國公手上。”
俞悅伸手,仁兄不給。賈鵬騷年過來一把奪走,順便將仁兄拽一個踉蹌。
旁邊一夥計扶他一把,不是好心,是怕被豬撞了,否則讓他只管撞牆,這牆都是青石。
仁兄頓時面紅耳赤,氣勢洶洶的盯着莊上弦:“你一定要去。”
莊上弦、俞悅、嶽奇鬆看着也好奇,這哪來的傻逼,莫非以爲兩國交兵不斬來使?想太多了吧?他算哪國來的?
走過路過的都過來瞧一眼,就沒一個人說話,全部圍觀模式。
仁兄壓力很大,但他代表賀家,很有骨氣的撐着:“賀公子要請的人多,要借北樓一用。”如果這是他真正目的,說完大可轉身就走,就這麼說定了;事實上卻不是,他只能等着,等半天還沒人吭聲。
仁兄怒啊:“酒店都住滿了。過一陣鞏州還有人過來。”
俞悅和莊上弦、安東納、潘雙雙等面面相覷,鞏州人真給面子,都來這窮鄉僻壤。想必都是奔石蟲來的,換句話說就是來搶的。
仁兄快瘋了,趕緊跪請賀公子來住北樓啊,賀公子身份尊貴,怎麼能住酒店。
莊上弦冷酷下令:“馬賽城已經住滿,其他人未經邀請不得再進崇州。”
仁兄傻眼,這什麼意思?喂說清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