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皇家的名聲,樑王不敢認太上皇,太上皇要對自己的孫兒好也不成。
他恨啊!
慕容悉邁入大殿,行罷了禮,看着幾個皇家的公子,微微蹙眉,“阿憨,你就知道誅殺邪教,眼下就有一件大事,你再不去,怕就領不到差事了。”
他的話一落音,在場的幾個孩子無論年紀大小,都驚呼道:“又要誅邪教了?”
慕容悉道:“陛下將西郊大營、御林軍的兵符交給嫡皇子殿下,這次是要大幹一場,聽說西郊大營的統領、御林軍指揮使都已去拜見嫡皇子殿下了,定王府的文郡王等人亦去領差……”
慕容憨當即跳了起來,抱了抱拳,“太上皇,臣得先走一步。”
吃得太撐,走得太急,剛出養心殿就吐了,吃下去的酒肉吐了不少,他揉了揉肚子,“這下舒服多了。”
慕容悉冷眼瞧着,“你除了吃還會幹什麼?”
“太上皇特意爲我預備了席面,我能不多吃些。”
就算是爲了哄太上皇高興,他也必須得多吃。
慕容悉道:“那席面不是太上皇給嫡皇子預備的?”
太上皇最寵的就是嫡皇子,明眼人都知道。
“你胡說什麼,太上皇是爲我預備的,說我今兒生辰,特意預備的。”慕容憨得意地從脖子掏出一塊玉佩,“看到了沒?蟠龍玉佩,太上皇賞我的生辰禮物。”
慕容悉面容訕訕,這才憶起慕容憨今兒生辰的事。
“連父母兄弟都忘了,就太上皇記得我的生辰,可見這世上最疼我的還是太上皇……”
慕容憨覺得有些傷感,總算有一個親人記得。
他今兒很感動,感動太上皇記得他生辰。
後頭,追來了慕容曉光幾人,“快走!我們也領差去!”
“我和嫡皇子殿下不熟,他能給我派任務?”
“沒去怎麼知道不成。”
“對,試試罷!”
皇家的孩子,都想建功立業,不想成廢物啊。
*
鳳儀宮。
陳蘅坐在案前,爲慕容慬添了飯。
“把西郊大營、御林軍的兵符交給昊兒了?”
“他口才了得,說得定王、樑王連連要朕將他立爲儲君,我看他們是巴不得我明兒就將皇位傳給他。”
不是被封神龍記憶了,怎的這忽悠人的口才不減,句句在理,徐左相更是被嫡皇子說得意氣風發,一臉佩服、感激,彷彿又要打一片大好江山下來狀。
右相大人就差頂禮膜拜了。
慕容慬擔憂地道:“你說昊兒不會是紙上談兵罷?”
“是螺子是馬,拉出去溜溜!”
陳蘅笑。
慕容慬還是有些不放心。
如果不是因爲陳蘅,不是白昊是他唯一的兒子,他還真不想將兵符交出去。
兒子上進,想要一個證明與歷練的機會,他怎能不給?
陳蘅道:“今兒我與天牢那邊回話,說後日過去。昊兒那邊讓小馬去遞的話,兩日時間他能安排好否?”
“慕容忌、慕容想會襄助他。”
定王兩個最有謀略的兒子都在幫襯,就算白昊的佈局不足,這二位可是人精。
“左相倒想幫忙,皇伯父未應。”
在定王看來,皇家被邪教坑害的事,還是不宜讓外人知道,這是皇家的陷秘,所以此次行動,被他們看成了皇家內部的大事。
“今日定王出宮前,奏請朕立昊兒爲太子,朕明日人下旨封昊兒爲燕王,待他處置好此事,朕再晉封太子。”
立儲不過是早晚的事,這些事,大臣們沒少提。
慕容慬有自己的思量,一來,想多瞧瞧白昊的性情能力;二來,也有權衡的意思。他一定立白昊爲儲君,白昊就會成爲邪教行刺的目標。
誰沒瞧出,左右丞相都有討好嫡皇子的意思,今兒兩人還提到了自家美貌、多才的孫女,可白昊就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孩子,情竇未開,硬是裝着沒聽見,又被樑王、定王在旁邊和稀泥,這事就算揭過去了。
御花園裡,被太嬪、太才人們打扮得漂亮的姑娘們,也空等了一日,別說在嫡皇子面前刷存在感,就是見也未見到一面。
用罷晚膳,陳蘅與慕容慬入聖城見了醫族的大祭司、六位長老,就誰人留在宮中襄助白昊,誰隨陳蘅前往天牢又做了一番詳細的分工。
*
夜,繁星如鑽似眸,點綴夜空,份外迷人。
刑部天牢的高牆約有三丈,用堅固的大石砌成,在石牆之上有一道丈高的鐵製大門,大門上又有一道小門。
元芸下了馬車,拿着令牌:“皇后娘娘要面見後晉夏候滔!”
陳蘅戴着昭君帽,只着隨常貴婦袍服,身後跟着幾名醫族侍女。
天牢深處,豆大的燈光搖曳,昏暗之中,陳蘅的身影被填滿了整個天牢,雖是極其輕柔的腳步聲,卻在此刻顯得清晰,一下又一下,叩動人的心絃。
夏候滔正倒在木榻上的睡覺,雖身在天牢,可他的待遇不錯,與狄皇后同居一室,有木榻、有錦衾,有桌案……
依然是一間不錯的客棧。
夏候滔翻身下了木榻,整整衣袍,走近牢門處,隔着欄杆,看着款款行來的女子。
是她……
宛如夢境,他不由得看得癡了。
陳蘅近了牢門,摘下昭君帽:“夏候滔,本宮來了,你還有話說,且說罷。”
有兩分倨傲,對夏候滔,她再無前世的情感。
夏候滔於她,早已成過往。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夏候滔都是一個失敗得。
夏候滔道:“朕入燕京天牢後,曾做了一個夢,夢裡的你,嫁給朕爲妻……”
韓姬正要喝斥,被陳蘅擡手止住。
“確實是一個異想天開的美夢,很美!”
她笑,笑得很是溫潤淡雅。
“朕這一生,輸給慕容慬,不,準確的說,不是輸給他,而是輸給命運,如果朕娶得的妻子是你,朕便是這一統天下的聖君……”
到了現在,夏候滔還將這一些歸咎於命運,歸於天意。
他不明白,他與慕容慬之間的差別。
陳蘅吐了口氣,“從一開始,本宮的心裡唯有阿慬一人。”
只他一人,沒有旁人。
陳蘅掃視四下,一進來就覺得不對勁,這裡被人佈下了陣法。
這是夏候滔引她來的,亦是邪教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