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上章)三弟傷心的事,可無論什麼時候,他們都是疼她的,亦是向着她的。
莫太后年紀大了,就愛想以前的事,想她年少時在孃家與兄弟們的相處,想她嫁入都城成爲興帝的皇后,想興帝與她的夫妻情深,越想得多了,就越想對莫家多一些彌補。
先帝說過,莫家可以信任,還說她的大兄與三弟沒有野心,但得防止他們的幕僚、門客推着他們生出野心。
莫太后爲了莫家,在陳蘅嫁入莫家前,也定會替陳蘅討得更多的好處。
謝皇后瞧着陳蘅恢復容貌很是歡喜,又賞了好些女兒家的首飾、胭脂水粉等物。
母親們在一邊說話。
德淑則與陳蘅在那兒說哪家的衣裳好看,哪家鋪子的水粉好。
直至近未時分,德淑才依依不捨地跟在陳蘅的身後,送莫氏母女出宮。
莫氏母女走了很遠,德淑的眸光還無法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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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榮國府已是未時二刻,陳蘅帶着車輦到了王氏二房。
王煙聽說陳蘅到了,飛野似地奔到二門。
陳蘅笑道:“原說找你、崔珊、謝雯幾個玩耍的,太后許久未見我,留我多說了一會話,正要出宮,謝皇后又叫我過去說話,這就給耽擱了,爲示賠禮,我接你去我家,我將祖母的蘭亭序取出,供你們賞閱如何?”
王煙早就聽說陳留太主的嫁妝裡頭有一本大書聖的真跡,當即道:“真的?”
“你倒快些,我還要去謝府、崔府接阿雯和阿珊呢。”
王煙使了侍女與王二夫人稟報,自己領着一侍女跳上陳蘅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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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夜,珠蕊閣裡很熱鬧。衆女郎們說說笑笑,很是投契。
陳蘅尋了幾幅從五皇子那兒得來的名家真跡,掛有花廳裡供女郎鑑賞。
外頭,一聲沖天聲響,天空瀰漫開漂亮的煙花。
陳薇、陳籮在院子裡大叫着。“快來瞧,有煙花!離榮國府不遠處,有人放煙花。”
衆女郎齊齊出屋。
崔女郎道:“這方向……似寧王府。”
陳籮想到今兒抄了一天的詩集,偏宜二夫人還在一旁挑惕,“你就是這樣幫你蘅姐姐的,瞧瞧你這字,寫得越來越不成樣子,抄了詩集可是要珍藏的,這幾頁太差,重抄!”
吱啦——
宜二夫人將陳籮抄了許久的詩直接給撕掉了。
陳籮氣得眼淚打轉,她今兒應該在寧王府參加宴會的,硬是因爲陳蘅的一句話,她就去不成,還得在家抄詩集幹活。
這會子,陳籮抱怨道:“謝女郎,你借蘅姐姐詩集,多幾日不成,非得明日收回去,害我們今兒連寧王府的宴會都沒去成。”
謝女郎忙道:“我幾時說明日要收回去?”
不是她說的?
那今兒一大上,袁東珠捧着一撂詩集,還讓她們非抄完不可。
她立時想到昨晚陳蘅送信遞話的事,莫非陳蘅是故決將陳箏姐妹留在府裡的?
謝女郎心下懊悔,剛纔應該默認的,她這一問話,不就露餡了。
李倩道:“阿蘅不似說謊話的人。”
她帶着質疑,似在懷疑陳籮。
陳籮提高了嗓門,“不信,你問袁女郎,是她來傳的話。”
幾個女郎眼看着就要爭執起來。
陳籮覺得自己沒撒謊,可李倩那眼神就是她在說假話。
謝女郎面容有些難看,她怎反應慢了一點。
所有人都看着陳蘅。
陳蘅想着,不就是賠禮認錯,道:“對不住……”
一個聲音打斷了她的話,是袁東珠,一臉坦然又無辜地道:“是我傳的話,我瞧蘅妹妹很喜歡借來的詩集,可我的字太醜。阿箏、阿籮可是書畫會的才女,你們的字寫得漂亮,我不這麼說,你們會幫着抄詩集?”
陳蘅面露感激。
袁東珠果真是個講情義的,明明是她說的,袁東珠卻說是自己的私心。
陳籮指着袁東珠:“你……你……委實可恨,就因爲你拿着詩集來傳話,我被阿孃拘在屋裡抄詩集……”
要不是袁東珠,她們就可以參加宴會,哪裡用這一整日抄得手腕又酸又疼。
陳箏卻覺得無所謂,如果不是抄詩集,她哪裡能看到這麼好的詩。
李倩想知道自己是不是被騙了,問道:“我……我呢?袁女郎,你不會也騙了我吧?”
袁東珠義正言辭地道:“阿蘅上回誇你的書法端方,我覺得你好性兒,哄你過來幫忙抄詩集。哈哈……我當時想的是,你們三個誰抄的好,我就挑了誰的送給蘅妹妹,呵呵,你……你們真要騙。”
三個女郎聽到這兒,一個比一個臉色難看。
她們被袁東珠耍了,原因是她們的字寫得好。
要她們們與袁東珠講道理,就好像是文士遇到兵,沒法說道理。
李倩道:“我可不會把自己抄的詩集給你,我還想自己藏一套呢。”
袁東珠立馬道:“你不是蘅妹妹的朋友嗎?你怎這麼小氣?”
李倩有些不好意思,“等我抄完一套,我得空再替永樂抄一套。”
袁東珠揚了揚下頜,“這還差不多。”
她一轉身,看着依舊氣哼哼的陳籮。
陳籮是陳寶唯一的嫡女,上頭有兩個嫡兄,情形與陳蘅頗是相似,下頭又有一個庶弟、一個庶妹,哪裡被人耍過,偏袁東珠還說得一身正氣,絲毫沒有半點愧色。
“你……你真是可惡,因你一句話,把我們三個都耍了。”
崔、王、謝三女郎卻知道這許是陳蘅的意思,但沒想到袁東珠會如此護着陳蘅,站出來承認是她做的。
被袁東珠這麼一鬧,陳箏姐妹不好怪她。
崔女郎低聲道:“你昨兒與我們寫信遞話,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煙聽到這兒,她可是要嫁入榮國府的,陳蘅幫她,連袁東珠這個外人都知道護陳蘅,沒道理自己將所有難題推給陳蘅,忙道:“這事,我知道一些。”
袁東珠這會兒覺得陳籮有趣,“喂——”
陳籮眼淚汪汪地將臉轉向一邊。
陳薇低聲道:“袁三娘子可兇了,她連大郡主、德馨公主都敢打,郎君們被她罵過、打過的不少,她只是哄你還算是輕的呢。”
“粗莽……”陳籮罵了一句。
陳薇見陳蘅幾個在說話,小心地在一邊的軟椅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