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蘅勾脣苦笑,“他神色發呆,可眼睛透亮,分明帶着一股子算計。”
她是該好好研究西華道長前世傳授她的玄門法術,如若前世她不止是背熟口訣,看了各種圖表,而是用心學習,是不是她能早些看透夏候滔與陳茉的惡毒,也不至最後落得如此慘烈的地步。
夏候滔不喜歡她?
慕容慬再次挑起車簾,隔得太遠,瞧不出眼神,可那樣子更像是在送離別的親人,有萬般的不捨。
他細細地審視、打量,目光似穿透了千里萬里,就似要將夏候滔瞧個分明:她說得沒錯,夏候滔着實帶着一股子算計?
他雖是不得勢的皇子,可不想做皇帝的皇子就不是優秀的皇子,想來夏候滔的算計,也是因帝位而來。
陳蘅……
慕容慬想着她的身份:尚書省左僕射陳朝剛的嫡孫女、榮國公陳安嫡女,身上流有陳留太主的血脈,身份尊貴,朝中文有陳朝剛,武又有陳安。
陳安手握有十萬烈焰軍虎牌令,這是陳留太主所建的烈焰軍,軍中將領皆是陳留太主昔年的家臣、家將,個個忠於皇家,亦忠於陳留太主的後人。
慕容慬眯了眯眼,夏候滔對陳蘅不是男女之情,而是相中了陳蘅背後的東西。
南雁道:“六殿下喜歡的是西府茉女郎。春大娘與郡主當年親眼目睹他與茉女郎在城外桃花樹下私訂終身……”
夏候滔喜歡的是陳茉,如果不是,要她們如何相信?
夫人和春大娘都不希望陳蘅再嫁入皇家。
莫家、謝家皆出過皇后,莫氏曾在宮裡住過幾年,她不喜宮裡。
三年前,晉德帝替陳蘅與五皇子賜婚之時,都城四大士族的人還私下說“這一回,許是陳氏要出一位皇后。”
到底是一場幻夢,陳蘅還未待嫁過去就被夏候淳拒婚。
杜鵑不解地道:“現下六殿下與茉女郎的事已挑明,怎的六殿下不去西府提親?”
慕容慬道:“就算他再不得寵,那也是皇子,是晉德帝的兒子。”
但凡是皇子,娶誰都由不得自己,得皇帝說了誰。
南雁道:“婢女以爲西府女郎配六皇子真真是天作之合。”
陳茉是庶子之女,與六皇子做側妃都是擡舉,還說什麼與六皇子是天作之合,即便六皇子生母不顯,好歹也是晉德帝的兒子。
陳宏的妻子是柳氏孃家所在州城小士族田家的嫡女,與柳氏的孃家有拐着彎的親戚,也是柳氏所有親戚裡最體面的人家。
柳氏的親孃是陳蘅曾祖母梁氏的庶妹,嫁到婆家沒幾年就病逝。臨死前,寫了一封極是可憐的家書,哀求梁氏關照柳氏。
柳氏帶着亡母家書、領着乳母、帶着一個侍女不遠千里之遙尋到都城陳家拜見梁氏。
那一年,柳氏八歲,陳朝剛九歲。梁氏一陣感慨,恍惚間,憶起自己與庶妹之間的美好過往,將柳氏留在府中教養,想着就當成庶女,待年滿十六尋個寒門官員或是商賈、鄉紳人家許配出去。不曾想,柳氏雖大了,卻有了自己的看法,一心算盤着要嫁陳朝剛爲嫡妻。
杜鵑反駁道:“哪位皇子會娶一個庶子之女做正妻?”
着實可笑,南雁居然在郡主面前說什麼西府女郎配得上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