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鬱回到房間，臉色白的嚇人。曲項天皺眉安撫她，輕輕將小小的身子用在懷中。
“要不……明天的談判我一個人去。”
“不行！”她當即扯住他的衣袖，認真道：“那個男人太危險了，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去。”
曲項天聞言，眉梢一揚，雖然臉上的神情沒怎麼變化，墨染的眸中卻揉進了幾分笑意，顯然心情很好：“你覺得只要你去了，我就不危險了？”
“……你一個人目標太大，如果情況不對也沒人掩護。”葉知鬱說罷，便將自己的頭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闔上眼，似是有些倦怠：“我沒事……只是完全沒有心裡準備。稍稍緩緩就好。”她不是溫室裡的花朵，好歹也是正規警校畢業，心臟纔沒有那麼脆弱。
“對了，鬼面抓到了嗎？”葉知鬱突然想道。
曲項天搖了搖頭，像是想到了什麼，神情突然凝重起來：“當時李沉他們趕到那裡的時候那隻狐狸早就跑了。狡兔三窟，我看他不止……而且線索突然中斷。這一點我怕……”曲項天像是陷入了沉思沒再說下去，但是葉知鬱知道他想說什麼。
“A-TM現在即使有資金，應該也隨着那場混亂而處於凍結狀態，可如今鬼面在這種狀態下依然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逃跑，你是懷疑他身後還有更大的*？”
“嗯。”曲項天點點頭，“我之前讓君莫停職，其實是暗中去調查了Allena財團，卻發現他們之所以能夠製造僞造的經營數據，是因爲有人先往他們的資金股份裡放進了幾個億，然後又不知不覺從裡面再抽出來。這樣即使哪一天Allena垮了，也不會有任何什麼大損失。”
“幾個億？！”葉知鬱震驚地看向曲項天，她從來不知道還有這樣的事情：“那的是多硬的*才能放心這種合作？萬一鬼面在合同上做手腳或是將這筆錢私吞……”葉知鬱說到一半，這才倒吸了一口氣——她突然明瞭白曲項天最擔心的事情了：這件事不僅說明鬼面的身後還站着一座看不見的大山，而且鬼面和這座大山之間應該是極度信任，絕不會輕易背叛。
“那你們就這麼端了A-TM……赤刃以後會不會有麻煩？”葉知鬱不由擔心起來。
“麻煩？”兩個字被曲項天咬得頗爲輕蔑，帶着股狂氣：“老子就是最大的那個麻煩，誰敢招惹，弄死他。”
“……”是是是，你丫是大爺……
就在這時，葉知鬱卻突然想起來一件事，“你說，我們要不要參觀一下這裡？”
曲項天看着懷中人無辜的笑容，黑眸一眯，語氣森森：“你在盤算什麼。”確鑿無疑的語氣。
心思被發現，葉知鬱卻依舊不動聲色地開口：“這麼想知道，不如跟我來？”反正他們轉悠的事情一定會落進恩格的耳朵裡，到時候對方若是疑心想要多觀察，正好也遂了他們的心願。
曲項天自知葉知鬱心意已決，既不想放任她，又自知自己攔不住她，是以沒有懸念，他跟在葉知鬱身後，兩人相攜走出了房間。
主城裡都是衛兵，葉知鬱和曲項天的一舉一動都受到監視。然而葉姑娘視若無睹，默默拉着身後的男人在花園裡漫步，形狀怯意悠然。旁人或許不疑有異，然而曲項天卻漸漸發現兩人走得路線有些不對勁了。
“你究竟想去哪裡。”
“什麼意思？”
“別裝傻，”他握着她的手倏爾收緊，一下子扯住了她想繼續向前的身體：“你想上哪兒去，現在往監禁犯人的地方跑就太愚蠢了。”
葉知鬱愣了一下，神色有些詫異：“你知道？”
後者眉攏了攏，他果然猜對了。她自從見過那個小偷之後就總是心不在焉的，現在人在主城裡了，她有怎麼會不好好利用這個機會？
“你看，我這一趟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既然恩格多疑，我們來這裡這麼多天遲遲沒有動作，現在頭一次出門卻是來他的牢房看望犯人，你覺得他會怎麼想？”
曲項天深深看着她閃爍的眸光，大掌覆在了她的頭上，輕輕嘆了口氣：“小鬱，你要知道，我們現在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就一步都不能錯。再說無論你怎麼想，如何說服自己遵從內心的渴望，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那個小偷會有什麼下場？被你特地‘探視’過，恩格會如何處理他？”
曲項天的話讓葉知鬱怔忡了一下，眸中的光芒再次閃了閃，最終斂下了眼瞼，她確實是旁觀者迷了，竟然沒想到還會給對方帶來麻煩，不由低聲開口：“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那一瞬間的感覺……”葉知鬱輕輕道：“我看到他的那個瞬間，就好像看見了什麼無比震撼的東西……既震撼，又平靜，好像我早就認識他。可是我明明沒有見過他……偶爾，卻還是會想起那雙眼睛，然後揮之不去……你說唔！”
“閉嘴。”他在她的脣上狠狠碾壓了幾下，方纔稍稍鬆開吻她的力道，又懲罰般輕輕咬了一口她的脣，再次將甘美的味道盡數吞下去：“既然不知道該怎麼說，就別說。”
“唔……”葉知鬱稍稍推開他的侵略，額頭低着他，細細喘息，芙頰酡紅，之前的愧疚情緒盡數被沒好氣代替：“我不是那個意思你明不明白，都這麼大人了就不要莫名其妙吃乾脆。”
“我不許。”他再次攫住她的脣舌，只是這次他伸手壓住了她的後頸，加深了這個在她口中的肆掠。葉知鬱被吻得眩眩然，幾乎窒息。良久才被放開，耳邊再次響起男人沙啞中帶着些許滿意的嗓音：“現在你該滿腦子都是我的吻了。”
“……”葉知鬱默了。
“我不明白你的心情，所以更不能由着你胡來。”
他的話說的霸道而且帶着不由分說的強硬，雖然沒有人情味，葉知鬱卻從中感受到了對方的心意……心中微微一暖，好像一道溫水緩緩徜徉過乾涸的岩石，沖刷了焦躁和不安。
是啊，先是剛剛在大廳上被恩格隨便一招就嚇得幾乎膽怯，現在又爲了一個陌生少年耿耿於懷……這樣太不像她了。
“好，我們回房間。”再次擡眸時，清涼的眼底已經沒有了猶豫，葉姑娘還嚴肅認真地再接了一句：“不過今晚你睡地上。”
“好。”某白鵝不以爲意，答應得爽快得可疑。然而葉知鬱哪裡會想到對方此時心裡的算盤：不讓睡地上沒問題啊，他還可以拉她一起睡沙發上，睡桌子上……甚至一起睡地上，他不介意的，真的。
這個夜晚不見月色，主城的主臥裡，男人穿着浴袍坐在沙發上，房間裡光線昏暗，能依稀從陰影的輪廓看出是個英俊的中年男人。
“你這次回來，想讓我怎麼幫你？”他突然出聲，房間的一角，傳來另一個男人的低笑聲，聲音很輕，帶着些許嘲弄。
有一個頎長的人影從陰影中走了出來，修長白皙的手指輕握着一個高腳杯，浴袍鬆鬆垮垮地繫着，露出大片裸露的胸膛，勁瘦緊實，卻有些病態的蒼白。男人琉璃般漂亮的銀灰色眸中映着他手中紅酒瑩亮的光，在曖昧的燈光下，分明是個男人，竟能顯得這樣妖媚動人。
他走上前來，毫不避諱地直接坐在了中年男人的腿上，脣邊的笑疏離淺淡，帶着一點點神秘與妖嬈，飲了一小口紅酒，低頭將脣印在了懷抱他的男人豐厚的脣上，將自己口中的酒液輕輕輔入男人的口中，靈巧的舌與之糾纏在一起。
葡萄的香味在黑暗中散開，一吻畢，他擡眸，脣上還有着瀲灩的水光，原本就過於蒼白的肌膚更是襯出了他臉上微醺的紅潮。
“恩格，我不出手，我改吃素了。”他妖媚一笑，格外惑人。
懷抱着他的中年男人眸色深濃地看着懷中人，臉上的神色寵溺溫和，然而出口的話卻絲毫沒有客氣：“我們都知道，彼此只吃肉，艾倫。”
他聞言，低低地笑，銀灰色的眸中倏然閃過一絲莫測與狠意，一擡頭，卻又是風情萬種：“都說了，我不是艾倫。你可以叫我任何你喜歡的名字，就是不要叫那個。”他確實不是艾倫，自從計劃失敗險些被抓，那個懦弱的主人格就將自己藏了起來，這樣也好，這樣……他行動就方便多了。
“隨你喜歡。如果你想要那兩個人的命，我現在就可以去叫人幫你取來。”恩格看着懷中人的眼中，有些些許癡迷，即使是說着取人性命的話，臉上的表情卻連哪怕一丁點的狠意都沒有。
“現在取，太便宜他們。我要慢慢折磨他們，狠狠折磨，讓他們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比地獄更加恐怖的地方。”
“你想要我怎麼做，你說……”他看着他因爲憤怒而灼亮的眼神，情不自禁地在他的脣角印下一吻，後者卻主動地重新覆了上去，房內的氣氛，很快變得熱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