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葉知鬱潛意識裡,白水清之於曲項天,就是一朵嬌弱的小花,他在她面前會收起自己所有的嚴厲和冷氣,爲的就是保護這朵小花不被傷到哪怕一絲。縱使在他跟她解釋過他和白水清的關係之後,葉知鬱並沒有看到曲項天真的有對白水清之前種種過分的行爲採取過任何措施,尤其是他明明知道白水清很可能與A-TM有什麼勾結。
是以……當高大的男人冷硬着俊朗的面孔對白水清放了絲毫不客氣的狠話之後,葉知鬱的第一反應是自己幻聽了。
當然,同樣覺得不可置信的還有臉色驟變的白水清。纖細的女人已經白了一張臉,脣微抖着,半晌都沒在雙寒冰般的視線裡找到一絲多餘的情緒。
“項天哥哥……”她眉一擰,眼中的霧氣更甚,看上去委屈又惹人憐愛,“你怎麼可以這麼對我……”
病房裡,白水清的哭喊聲已經引起了不小的動靜,有護士走過來提醒他們在醫院裡要安靜,然而白水清正在氣頭上,根本聽不進去,一揮手就將那個小護士甩開了往前好幾步直逼曲項天面前,怨毒的眼睛狠狠瞪着曲項天懷裡的葉知鬱,後者微微挑眉,心裡卻警惕起來。白水清這女人做起事情瘋狂又不計後果,誰知道一會兒她會做出什麼……葉知鬱心裡的念頭還沒想完,卻察覺環在自己腰上的手移了位置,葉知鬱有些錯愕地擡眸就發現男人高大的身軀將她完完整整護在了身後,剛毅的下顎緊繃着,神情冷酷而肅穆。
心頭一暖,葉知鬱安下心,沒再動作。她相信她的男人可以處理好,不用她來費心。
而那邊,看着曲項天保護的動作,白水清的眼底已經因爲嫉妒而燒紅,一旁白書帝看見自己妹妹那殺氣騰騰的模樣都不由皺眉,上前就想拉她,卻不料白水清一巴掌直接回了過去,白書帝上過警校原本可以輕易躲開,無奈很久不鍛鍊一身功夫基本荒廢,再加上他沒想到自家一向溫順的妹妹會有這麼激烈的反應,他一個閃避不及,白玉般的臉頰上霎時間被白水清細長的指甲劃出了三條不深不淺的血痕。
白書帝悶哼一聲往後退去,一旁的白政委看見兒子受傷了自然也是心疼,又思及這裡是醫院自家女兒把事情鬧成這樣傳出去丟人,連忙板起臉來呵斥:“小清!你給我回來!”
步步緊逼往前走的女人聞言腳步一頓,怨毒的面孔上上過一絲錯愕,繼而卻越發陰鷙了視線,直逼曲項天身後的葉知鬱。
她從小就是父親的小公主,父親從來不逆她的心思,現在竟然因爲這麼一個女人,父親開口吼她?!
憤怒,妒恨,怨毒,所有的情緒盡數涌了上來,白水清只覺得一陣氣血往腦袋裡衝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殺了這個女人,殺了她,都是因爲她,她的人生纔會這麼糟糕!被那些噁心的男人碰,好幾次險些被那些可怕的恐怖分子殺死,如果曲項天是她的男人,只要曲項天是她的男人——
“去死——都是你!你去死!”
白水清便尖叫着邊突然從背後袖子裡抽出一把刀來——
曲項天只看見眼角有銀光閃過,心當即一沉,雖然出乎意料,但常年的身體反應讓他在下一秒就出手製住了白水清的手腕。然而已經喪失理智的女人拼命掙扎,一個調轉刀尖就要劃曲項天的手腕。
男人眉頭一皺,反手再次將去制住,發力,強烈的痛楚讓白水清只覺得自己手腕就要被對方給捏斷了。
“乒乓”兩聲,精緻的小刀終於從白水清手中掉在了醫院的地上,旁邊的小護士已經被眼前的場景嚇得幾乎要暈倒,白書帝和白政委的臉色都極其難看,曲項天的眉緊緊攏着,眼底是一片陰鬱的寒芒。
白水清擡頭,美麗的臉上妝容早就花了,看上去有些猙獰可怖,然而她的眼中還有這死灰復燃的怨毒,趁着所有人都以爲事情告一段落,身後就要朝葉知鬱推去,誰知手還沒有伸出去,就覺得頭頂兩道陰鷙的寒眸,彷彿來自地獄的修羅帶着一股肅殺的怒意,那股威壓彷彿透過毛孔壓進胸肺,讓白水清只覺得呼吸一滯,瞬間僵硬了身體,不可置信地看向曲項天。
眼前的男人,漆黑如墨的眼底,有着怒氣,殺意,厭惡,冷酷。
“不……”白水清不禁搖着頭,有些歇斯底里:“你不是項天哥哥,項天哥哥不會這麼對我……你不是他!”
曲項天抓住女人的手腕的力道又重了幾分,脣畔扯出一抹有些殘酷的笑,眼底泛着譏誚:“自己找的人卻強暴了自己,還能在事後哭得那麼無辜,我一直都欣賞你的演技,小清。”
“不……”白水清好像受了什麼刺激一般猛然睜大眼睛等着眼前的男人,那眼神好像在看什麼怪物。
“小清,”邊說着,俊朗如神袛般攝人心魄的面容再次逼近了些,雖然是在笑,男人的眼底卻沒有半分多餘的情緒,“我以爲你會比我想的要聰明那麼一些。”
最後一個字說完,曲項天冷冷放開了白水清的手腕,嘲諷的眼神彷彿在看什麼骯髒的東西。白水清只覺得自己一下子沒有了重心,身體狠狠朝後倒去,一屁股狼狽坐在了地上。
“小清!”白水清隨身掏出的刀子讓縱使是在政壇叱吒風雲見慣了大場面的人都有些發懵,倒是白書帝最先反應過來,三步並作兩步跑向坐倒地上的人兒,伸手想將她扶起來,可地上的人卻好像沒了半點力氣,只是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口中唸唸有詞地說着“不可能……”
白書帝見狀不由擰起了眉,看向一旁雙手環胸而立的男人,眼神有些憤怒。他知道這件事情是小清過分了,但曲項天究竟對小清說了什麼竟然讓她變成這幅模樣。
“白叔,我先告辭了。”說罷,男人伸手就環上葉知鬱的腰,帶着她就往外走,剛邁出一步,身後就傳來憤怒的質問:“曲項天你最好給白家一個解釋!”
聞言,高大的男人果然身影一頓,轉頭,冷峻的面目看不出是什麼情緒,只是以冰冷的嗓音沉聲道:“白水清勾結境外恐怖勢力,協助盜取機密情報。逮捕令今天下午就會下來,屆時,”男人眸光瞬間一寒:“還請白家給我一個解釋。”
醫院的走廊裡再次恢復了寂靜無聲,白水清臉色蒼白,怔怔看着曲項天和葉知鬱相攜離去的身影,眼中是恍然。
事發突然,曲項天撂下話時毫無徵兆,縱使是葉知鬱也是回到車子上才緩過神來。剛纔曲項天放開白水清之前說的那些話,雖然聲音壓得很低白家人並不足以聽見,但就在曲項天身後的葉知鬱還是一清二楚地盡收耳中。她不由想起了之前曲家老爺子大壽的那個晚上,白書帝跟她說的關於白水清曾經和曲項天有約,卻因爲後者的遲到而被流氓玷污的事情,聽了曲項天的話,心下當即有了幾分瞭然,而更多的還是不可置信。
“所以,當年的事情,那些流氓是白水清自己找的人?”葉知鬱的話一出口,倒是讓身邊的男人眼底閃過一絲詫異,旋即便想到應該是白書帝告訴她的,便斂下眸,輕輕頷首。
葉知鬱斜睨了對方一眼,“什麼時候知道的?”嗓音平靜,聽不出是什麼情緒。
“大約事發三個月之後,那些流氓是A-TM的人,李沉查到的。後來白水清因爲這件事被威脅,一直在幫A-TM做事,利用白家的資源和人脈,也出賣了不少赤刃的情報。”
聽着曲項天冷冷道出真相,葉知鬱聽着不由有些心驚。自己不小心惹出的亂子,卻讓它變成了綁住曲項天的把柄,爲了不讓自己聲譽受損,連這種事情都做得出來,她就沒想過等有一天東窗事發,白家會變成什麼樣子嗎?
突然,葉知鬱回過了神來:“啊!所以你一直都是裝出來的?”
“嗯,”曲項天很乾脆地點了點頭:“赤刃一直在反偵查,不然也不會那麼簡單就端掉A-TM的主力。”原本顧及老頭子和白家老一輩的戰友情誼,再加上最近手上還有顧君莫和軍委高層的事情操心,這件事他原本還不想這麼快處理,卻沒想到那不可理喻的女人自己找上來了。
思及此處,男人墨染的眼底頓時染上了幾分陰沉。這下,算是徹底斷了和曲家和白家之間的聯繫。
半晌之後,他這才注意到身邊的人兒似乎沒了反應,偏頭看去,才發現她正定定看着自己,眼中是他看不懂的情緒。
他伸手,想要抓一縷她耳邊的垂髮,卻被她擋下了動作,目光灼亮逼人。
“你究竟,是不是顧翊。”既然沒有情誼,那他將白水清認錯的那個人,究竟是誰?過去她只是想着無論他爲什麼之前對白水清有一份特殊的感情,她都決定不在乎,畢竟那只是他的過去,而他的將來是她的。可是發生了這件事之後,她突然覺得,他之所以會注意到白水清,會對她格外寬容,都是因爲他心底那個影子。
有一種從未有過的強烈預感,讓葉知鬱不禁將這個問題脫口而出。
他是顧翊麼……
會是他麼……
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很認真,讓曲項天微怔了一下,半晌,他張了張口,剛要說話,手機卻響了起來。
收回眼神,他按了接聽,葉知鬱不知道電話那頭說了什麼,只知道男人臉色乍變。待他掛了電話,葉知鬱才擔憂道:“怎麼了?”
曲項天抿着脣,踩下油門:“阿凌一個人回來的,李沉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