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鬱還在幸災樂禍,就一陣天旋地轉被男人反壓在了身下。
“該死的,你就不擔心自己從今以後的幸福?”他的眼中跳躍着怒火,話一字一頓說得咬牙切齒。
葉姑娘聞言倒是出奇淡定,主要是沒想明白自己踢他下面跟幸福有毛線關係,結果等她終於弄懂的時候,芙頰瞬間爆紅——“滾!才、纔沒有關係!”
“你很行啊……”他的氣息噴在她臉上,有些危險,“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葉知鬱經他這一提醒倒也想了起來,很早以前她剛開始和他的“同居”生活的時候,有一次他想用強的,也是被她這麼凌空一腳——
“噗,”葉知鬱沒忍住,笑得有些促狹:“經驗證明,你們男人是堅強的。”
男人聞言黑眸一眯,“什麼叫做,‘我們男人’?”他又欺近了些,眼底一片深濃,“是你天哥。”
葉知鬱有些失笑,邊笑邊點頭,這悶騷男人就不能想點別的?
不過吧,葉姑娘話鋒一轉:“你告訴我,艾倫究竟是不是鬼面?”這話題不能讓他就這麼敷衍過去。
曲項天深深看了她幾眼,看不出在想什麼,也不吭聲。葉知鬱撇撇脣,自顧自開口:“我明明沒見過他,身體卻自動做出反應,這根本不正常,唯一的解釋就是我一定見過他。再加上他只是碰了我一下,你就跟白鵝染上禽流感一樣折騰我整晚檢查是不是感染病毒。你覺得你還有瞞的必要?”
大約是她的措辭,引得男人兩道劍眉狠狠擰了起來,她也不懼,眼刀直接射回去:“瞪什麼瞪,不會說人話了?”
其實這事兒,大白鵝完全沒有瞞她的必要,讓她知道情況有備無患比起她一無所知暴露在敵人視線裡要安全很多,再說就算他能護她,像今天晚上這種情況,顯然鬼面那個男人,只要想接近她就無論如何都有辦法。她想,說不定這也是爲什麼那個男人會選擇以這樣的姿態亮相。
從心理上來說,她不得不承認,對方心思確實詭秘,棋高一招。
說到棋高一着……突然,她想到了另一種可能……另一種……
看着近在咫尺的曲項天,葉知鬱語氣倏然一冷:“你打從一開始就沒準備要瞞着我,只是想看我一個人能猜到多少。”
“……天哥,你試探我。”黑暗中,她笑靨如花,眼底卻閃爍着冷芒。
曲項天倒也十分乾脆地應了一聲,“我想知道你的能力。”
“知道之後呢?看我能不能利用,該堤防到何種程度?天哥,真有你的!”
她字字譏誚,每一聲天哥都喊得嘲諷至極。曲項天只是皺眉,好像並不贊同,卻也沒解釋,兩人一時間誰都沒說話,氣氛沉默得詭異。
“明天我會請一個可靠的心理醫生,你很可能在不自覺的狀態下被催眠過,那天你在酒吧灌醉你的人也就是他,我已經找人證實過了。”
“嘖,雷厲風行動作很快啊。連心理醫生都想到了,誒,你就不怕他催眠的時候給我下了什麼指示,比如趁你熟睡的時候給你脖子上,來一刀嗎?”說罷,葉知鬱冷着眸對着曲項天的脖子比劃了一個手勢。
“……”他眉皺了皺,從她身上退了下來,該從身側輕輕擁住她,將頭埋入她柔軟的長髮中,沒說話。
“曲項天你現在是給我裝死還是怎麼着!”葉知鬱終於火了。這男人前幾天那些行爲種種讓她幾乎以爲他想要放下心中的芥蒂跟她好好過日子,她甚至覺得良心不安考慮着和他攤牌。可是今天竟然又來這麼一出——這混蛋男人心裡究竟把她當成什麼!溫水煮青蛙很好玩是不是?
葉知鬱暗暗屈膝瞄準,正要再給他一下,誰知對方早有準備,故意張開腿一下夾住她的下肢,兩人瞬間更是變成了一種四肢交纏的姿態。
好啊,睡着還不忘堤防着她。
葉姑娘冷冷一下,手指使力在他的背後掐了一把。他的背後全是腱子肉,結實且堅硬,所幸葉知鬱也手勁不小,然而男人摟着她的力量沒有分毫懈怠,反而兩條悍臂又越收越緊的趨勢。
“……”
漸漸地,葉知鬱掐着掐着,發現情況不太對勁了。按照平常來說,這男人怎麼着現在也該爆發了啊,這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是爲那般?正鬱卒着,葉姑娘腦袋裡卻猛然驚現某人看的那本《好男人》書裡似乎也有這麼一條,什麼對媳婦要言聽計從小事上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三條黑線爬上後腦勺,葉知鬱在黑暗中有些凌亂了,不禁也停下來手裡的動作,頓時有些好氣又好笑。這男人今天都做出這種事情了還惦記着他的那好男人守則呢?
“喂,”她推了推他,語氣間卻不知不覺沒了怒意,倒是有些調侃:“你的‘妻奴守則一百條’跟你說要摟人摟這麼緊的?姑奶奶我喘不過氣了。”
他依舊不吭聲,只是還當真微微鬆開了些。
黑暗中,葉知鬱眼睛瞪得好似銅鈴,頓時覺得有趣。
靜默片刻,她輕咳一聲,有些壞心地接着開口:“天哥,我覺得吵架口渴,想喝水。”她故意軟着調子,在他懷裡蹭了蹭。
他果然身體一僵,黑暗中,銳利的黑眸霍然睜開,沉靜地盯着她看了半晌——
“天哥,記得倒熱水!”
高大的男人起身,默默起來倒水去了。葉知鬱瞠目看着他當真消失在房門口的背影,極快地一個翻身從牀頭櫃裡掏出幾顆藥掂了掂,暗暗攥在手心。
曲項天回來的時候,就看見葉知鬱正乖乖坐在牀上,脣邊掛着純良的弧度,直覺讓他踏進房間裡的腳步微微遲疑了一下。
將杯子地給她,葉知鬱笑着從杯口接過,藉着這個機會將手中的藥下進了杯子裡。
大約是由於水溫很高,她邊不着痕跡地晃着被子,邊笑道:“大白鵝,我摸着這水似乎有點燙,你是加了多少開水?”
曲項天只是眼神有些古怪,微微擰眉,這次卻沒有沉默,乖乖回答:“半杯子,你放一會兒再喝。”
餘光接着昏暗的牀頭燈看了眼杯底,葉姑娘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幾分,仰頭,裝模做樣地喝了一口,卻瞬間噴了出來——“咳、咳咳!好燙!”
曲項天眉間的結又擰了幾分,像是要說什麼,誰知水杯就被遞到了脣邊。
眼前,小女人嬌嗔的臉上是十足十的不滿:“你自己嚐嚐看!這麼燙怎麼喝?”
他不爲所動,只是看階級敵人般死瞪着那杯水,“看什麼,自己喝喝看!”
黑眸中竄過一抹奇怪的異彩,曲項天沒說話,卻當真乖乖接過水杯,試探性地喝了一口。
“這麼一口你嘗得出來?喝一大口!讓你倒得這麼燙!”葉知鬱邊說邊誇張地扇了扇舌頭。
嘛,既然有第一口,這第二口就自然容易多了。
放心地看着他“咕嘟咕嘟”又灌下去幾口,葉知鬱心中有些詫異,那雙眼睛銳利得看得她心虛,她實在是有些心裡打鼓懷疑對方早就看透了她的小把戲。可是轉念一想又不能夠啊,這個男人豈是能隨隨便便讓人算計的主?
有些惴惴不安地接過水杯,她“砰”地把杯子放回了牀頭上,壓下心底的雀躍,佯裝生氣道:“算了,不想喝了!睡覺!”
沉默的男人深沉的黑眸看了那杯子一眼,也沒說話,關燈上牀。
這次兩人相安無事,黑暗中,很快響起了男人低沉的呼吸聲,綿長平穩。
大約又過了十分鐘,烏黑的杏眼瞬間睜開,葉知鬱試探般輕輕喚了聲:“……大白鵝?”
“大白鵝我想了想還是想喝水。”
“……大白鵝?”
葉知鬱又推了推身邊的男人,對方卻依舊呼吸綿長,彷彿全然沒被驚醒。
“嘿嘿……”房間裡,這鬼魅的笑聲乍聽上去有些讓人毛骨悚然,當然,如果配上葉姑娘此刻嘴角那奸計得逞的笑容,該又是別有一番風味。
葉知鬱從牀上一下子做起來,打開臺燈。燈光下,男人剛硬的面更因爲陰影顯得深邃,薄脣微抿,睡容卻十分安詳,似乎正陷入了深沉的夢裡。
葉知鬱不由看得有些癡迷,下意識地伸手,輕輕描繪起他嘴脣的輪廓,緊接着滑到鼻翼,劍眉……突然,有些心軟了。
或許她不該利用他的信任做這種事情……現在收手當做什麼都沒發生一樣還來得及。
呸呸呸不對!誰對她信任了!他防她跟防賊一樣,那信任都是充話費送的!
眯起眼,葉姑娘光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啪嗒啪嗒走向書房,又啪嗒啪嗒拿着一大捆尼龍繩走了回來。
兩手拉了拉繩子,她居高臨下地看着牀上毫無法抗之理的男人,微揚的下顎好像睥睨一切的女王。
紅脣揚起一個笑容,某人眼底的光芒閃閃爍爍有些惡質。
“……嘖……接下來……該怎麼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