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安排的,自然錯不了。”皇后笑道,“只是恆兒這般惦記,兒臣日後少不得常常問問錦繡的近況,母后可別嫌棄兒臣麻煩。”
太后冷笑道:“咱們來來去去,還不都是爲了皇上分憂,別說得這麼生份。”
嘴上說得好聽,臉色卻着實不好看,這就是秦太后。
錦繡就這樣,稀裡糊塗地居然當了個主事。十二歲……不,很快就要十三歲了……可就算十三歲當主事,在宮裡也是絕無僅有。
關於錦繡的傳說,在宮裡漸漸流傳起來。不光是眼下這事兒,還有當初的晦氣之名和靜思堂的通神之靈,這些“黑歷史”都被一一挖出。
一個人失敗了,“黑歷史”就是他鐵定的揹負;一個人成功了,“黑歷史”便會成爲堅強崛起的註腳。
謝宜春進宮的時候,臉色比皇宮屋頂上的琉璃瓦還要綠。
“我就成了個笑話!”她氣呼呼地對自己的表姐麗嬪說道。
麗嬪正致力於減肥大業,最近餓得有氣無力,雖說腰身的確瘦了那麼一點點,可連帶着皮膚變差了、臉色黯淡了。皇帝見到她都說,愛妃怎麼竟一下子老了五歲?猶如當頭一棒,打得麗嬪暈頭轉向。
所以謝宜春覺得自己成了笑話,麗嬪也覺得自己是笑話,兩個笑話放一起,她一點都笑不出來。
“誰敢笑話表妹啊,活膩了不是。”麗嬪的天空目前是灰色的,心情很差,用詞也不講究了,也不顧及謝宜春的心情了。
謝宜春道:“縱使不當面笑話,背地裡也難免,我能感覺得到。”
麗嬪乾笑兩聲:“原來表妹是用的感覺。我還感覺我瘦了呢……”
謝宜春:“……”沒法好好聊天了。
還好,麗嬪的心情雖然差,還沒到想一個人躲起來的地步,她還是很樂意跟謝宜春聊天的,畢竟看到還有人心情也這麼差,自己就會好過一點。
“人家爲何要笑話表妹?出啥事兒了?”
謝宜春卻很意外,敢情表姐天天在宮裡呆着,竟不知道?
“還不是我家王爺跟那個賤婢……”
“啊……”麗嬪表情茫然。看來人家心中只有體重,無有其他,貌似已進入忘我境界。
“表姐您還不知道?”
廢話,你表姐當然不知道,又不是誰都關心邪魅王爺和炮灰宮女的愛恨情仇。
“王爺給葉丞相寫了封信,竟要葉丞相這樣的國之棟樑去爲那賤婢說好話,您說王爺可不是又犯病了!”謝宜春氣呼呼的。
麗嬪一聽,竟有這事,還事關前朝,倒有點回過神來了:“葉丞相?怎麼會與葉丞相扯上關係,要拜託也該拜託太后啊。”
“這我哪知道,難不成是他瞧着太后素來向着我,便要葉丞相去頂這個人情?”謝宜春頗爲想不通。
“景王行事,向來匪夷所思。表妹你這是始終摸不到他的路數上去啊。”
“你也知他匪夷所思了,教我如何跟得上。”謝宜春說得很是喪氣。
一個面生的宮女上來,給謝宜春添了茶。
“咦?堆雪去哪兒了,今日一直沒瞧見她。”謝宜春這才發現來了這好一會兒,堆雪一直沒露面。
麗嬪的臉色頓時變了,剛剛還懶洋洋提不起精神,這會兒立刻眼中放出狠光:“別提那個賤婢了,往欣兒的項圈上抹藥,被太后下令烙死了。”
謝宜春一聽,竟有這事,道:“她向來精細,何至於如此歹毒?二十二皇子遭罪,對她有何好處?莫非竟有人指使?”
麗嬪狠狠地絞着手絹:“哪裡有什麼人指使。還不是她早先在那個錦繡身上吃過虧,被人一攛掇,豬油蒙了心就想去報復……”
謝宜春皺眉:“怎麼又是那錦繡賤婢。”
麗嬪翻了個眼:“錦繡那賤婢固然是欠收拾,堆雪與爾碧卻也是活該。沒本事就別學人報復,白白地害欣兒病了一場。”
作爲一個母親,而且是皇宮裡必須母憑子貴的母親,她纔不會去管宮女間的是非對錯。誰害她兒子,誰就是該死的賤婢。
“真是烙死她都不解恨,恨不得我親自動手。”
謝宜春冷笑一聲:“表姐當初還說我烙了紅蕊才失了王爺的心。現下總算明白了吧,這些人壓根就不該招惹我們,動了我的東西,我爲何不能烙她。若我是表姐,親手烙死她也不解恨,誰動我心愛的東西,讓她死是便宜她,讓她生不如死纔好。”
麗嬪聽罷,卻認真地望了一眼謝宜春:“表妹,表姐跟你說句實心話,你聽也罷,不聽也罷,表姐也算不虧待你。”
見她神色認真,謝宜春也知她所說必然真誠,便道:“表姐但說無妨。”
麗嬪道:“我說‘恨不得’,也就是嘴上解恨罷了,要我當真去動手,卻是下不了手的。方纔你說,王爺行爲總是匪夷所思,你纔跟不上、討不了巧。可你想沒想過,爲啥一個才十一二歲的小姑娘,卻偏偏討了他的巧?”
謝宜春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卻不打斷,只聽着麗嬪繼續說。
“她連個女人都還算不上,爲啥景王卻願意接近她,甚至心中惦記她?”
謝宜春尷尬地道:“那賤婢眼睛勾人。”
麗嬪搖搖頭:“我瞧着不是。景王身邊,勾人的貨色難道還缺了?哪個真把他勾走了?你好好想想,這個錦繡的身上也不乾淨,據我所知,壞在她手裡的人也不是一個兩個了。可人家高明的是,沒有一個是她親自下的手。”
“那是賤婢狡猾。”
“狡猾到讓人覺得天真無邪,這叫本事。表妹,上次我被你挑唆,將錦繡拿來戲弄,回頭想想,咱倆錯得厲害。她損失什麼了?沒有。我們損失什麼了?你失了人心,我失了帝心。完全是得不償失。”
謝宜春知道那次連累了麗嬪,倒也不敢爲自己分辯。
麗嬪又道:“你若真的還想與景王好好過日子,別再進宮找人家的麻煩,還不如好好想想,怎麼跟太后要了這人,景王必定感激你。”
謝宜春聽罷,臉色鐵青,勃然道:“這不可能,除非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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