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分明不是小賊!”有小太監譁然。
“我去報尚宮局,你們快將他綁起來!”
“我也去、我也去!”
場面極爲好看,絕對爭先恐後。
“別亂!”小田大喝一聲,“你們倆,快去尚宮局報告;你們倆將他綁結實,旁的人給看住,他敢跑就打斷他的腿!”
李賢在被綁的時候,終於回過神來,大喊道:“狗|日的小兔崽子,也不看看爺爺是誰!”
“喲,大夥兒都一樣,我們是小兔崽子,你也當不了爺爺,哈哈。”
小太監們嘲笑他。
有鄰近宮裡的,以前就認識李賢,這會兒也認出來了。
“這不是以前在沉香殿呆過的李公公嘛。怎麼着,文英閣不好,想回沉香殿?那也不要偷偷摸摸啊,來求爺,爺帶你進去逛個仔細。”
衆人七嘴八舌,好不容易有個人來羞辱羞辱,而且還是個賊,真是解氣。
李賢卻一眼望見了遠處的錦繡,頓時怒了,大聲罵道:“你個賤蹄子,當年要不是老子收留你,你還不知道在哪兒晦氣誰,竟敢反坑老子一把,小心老子將你的醜事全說……”
說不出來了。小田從身邊花壇中掏了一塊剛施過肥的淤泥,猛地塞進了李賢的嘴巴。
李賢頓時被薰得昏頭轉向,一口就吐了出來,濺在一個小太監的袍子邊角。
小太監反手就給了他一巴掌:“弄髒老子的衣裳,你個賭棍賠得起嗎?”
又有人將李賢的衣裳撕了一角,團成一團,一下子塞進李賢嘴裡,這下他嗚嗚啊啊地,終於可以盡情地說個夠而不用擔心惹禍了。
尚宮局的人很快來了。
聽說是沉香殿遭了賊,連譚尚宮都親自出馬了。這地方雖不住人,可卻比很多住人的宮殿還要敏感啊。
小田將地上撿着的金錠子、銀錠子、以及滾落的明珠,一起撿了呈給譚尚宮看。譚尚宮頓時變色,示意身邊的人將李賢帶走。
李賢癱軟如泥。這下他不用擔心還不起賭債會被人追殺了,大牢將是他最好的保護傘。
可是錦繡不這麼認爲,她覺得,太后看到了贓物,不會允許李賢在這個世界上多停留一刻。
死是必然的了。
錦繡望了一眼被拖走的李賢,那癱軟如泥的背影是如此熟悉,不久以前,枉圖置自己於死地的爾碧和堆雪,就是這樣被拖走,從此了無聲息。
她不會主動去害人,但也不要陰魂不散地試圖控制和加害她。
她是會反擊的。
錦繡有心理準備。她曾經在沉香殿呆過,又是這次李賢偷盜事件的目擊者和當事人,太后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她,甚至很有可能會嚴加審理。
不出所料。錦繡回到長壽宮,若無其事地整理了自己的屋子,又重新理了理混亂的妝容,雖是天生麗質,也要乾淨而禮貌地露面。
然後,靈珊來了,來請錦繡過去。
向來在殿外侯命傳旨的是寒雲,今兒換了靈珊,似乎有點不太對頭。難道太后是要用私刑?錦繡一想到此,冷汗還是下來了。
果然,太后並不在大殿。
錦繡又一次有幸跟着靈珊進了珠簾。珠簾後的一切,依然那麼金碧輝煌,錦繡走在長長的通道里,又是一陣無法控制的想象,比如那些美麗的古董,究竟爲何放在此處?如此精美的東西,爲何只有太后一人可以享受?
寢宮裡,太后正在外廳閉目養神。
“太后,錦繡來了。”靈珊在太后面前,比錦繡要拘謹得多。錦繡倒還頗是有些天不怕地不怕的。
見過太后,從她的臉色上看不出是喜是憂。
太后道:“李賢便是你引進沉香殿的吧?”
錦繡大驚!不是說這不是真相,但這真的不方便說啊。當下假裝懵懂,害怕地道:“雖說李賢並不是奴婢有意引進沉香殿,但奴婢相信,他能進沉香殿的確是因爲奴婢疏忽。”
“此話怎講?”太后問。
“奴婢自從離開沉香殿,並未再見過李公公。昨兒太后讓奴婢給狄才人送宮花,半道上,奴婢竟被李公公攔住,索要錢財。”
這還了得,在宮裡公然勒索,分明是說宮內沒規矩啊。
“你一個小宮女,就算當了主事,能有什麼錢財?真夠沒眼光。”太后損了一句。
“回太后,這個李公公,當年與奴婢同在沉香殿時,奴婢就看到他常與喜歡賭錢的公公們來往。奴婢也勸過多次,不過,奴婢年齡幼小,哪裡勸得住,只當是耳旁風罷了。”
“這李公公不知哪裡聽來,說是奴婢在太后的長壽宮當了主事,以爲是個肥差事,便打起了奴婢的主意。雖說奴婢不贊同他的做法,可畢竟共事過小半年,處得倒也相安無事,見他如今形容枯槁,奴婢也心生憐憫……”
“哼……”太后一聲冷哼,打斷了錦繡的話,“還憐憫,賭徒有什麼可憐憫的,有這功夫,你不能替長壽宮多做點事兒?”
這些統|治階級只爲自己着想,判斷事物也只看有沒有替自己做事。錦繡心中不屑着,卻以成熟的姿態去應對。
“太后說得是,奴婢太不成熟,所以現在要付出代價了。只是當時,奴婢的確是心有憐憫,而且身上還沒帶錢,便讓李公公在長壽宮外的憩亭等候,奴婢回宮拿了些月例裡頭的銅錢,大約五十錢給了他,滿以爲可以幫助他,可是……”
“五十錢也拿得出手!”太后譏誚道。
我勒了個去,太后你還讓不讓人好好彙報工作了。錦繡哭笑不得,可她知道太后的點評那是隨時隨地,絕不能因此影響彙報,否則太后立刻就會不高興,還會覺得此人彙報能力很差。
所以錦繡果斷地繼續彙報:“太后英明,李賢也是這麼想的……”
這次輪到太后變了臉色,怒氣衝衝地望着錦繡。
“怎麼說話呢?又想吃板子了?”福媽媽在一旁瞪眼。
“請太后恕罪,奴婢只是在講發生的事兒。”
見太后沒有繼續發怒,錦繡方纔繼續往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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