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害我的啊,爲什麼要不承認呢?”靖安皇后一個字一個字地往外蹦,說得像是機械一般生硬。
“真的不是。皇后娘娘不能冤枉臣妾啊!”秦貴妃突然來了勇氣,返身欲奪門而逃,一抓門閂,只覺滿手滑膩,定晴一看,竟是滿手的鮮血,“啊”一聲尖叫,丟開手去。
“這都是冥冥的安排,害我的兇手,手不能觸,觸手皆血;足不能行,行足必倒。”靖安皇后森森地道。
秦貴妃聞言,肥胖的身軀拼命站起,可卻像中了邪似的,站起又摔倒,站起又摔倒,腳下似無着力之處,明明是一地青磚,偏偏立不住腳。
“啊”秦貴妃絕望地叫,“放過我吧,皇后放過我吧。”
“你睜開眼睛瞧瞧,你跟前是什麼?”
秦貴妃驚恐地睜大眼睛一看,無數螞蟻在身前爬動,密密麻麻地用自己的千百萬身軀,寫成一個大大的“秦”字。
“哈哈哈,閻王爺給我的暗示,果然一點不錯!”靖安皇后仰天大笑,何嘗有半點瀕死的樣子,“這些都是通靈的螞蟻,這一刻它能指認兇手,下一刻它就會爬到兇手身上,一點一點地啃噬她的皮肉、她的骨血、她的內臟,將她啃得一點兒都不剩,只留一具白骨。”
說話間,秦貴妃果然望見已有螞蟻向自己的身上爬來。她驚恐地想要爬,卻爬不起身,急得坐在地上雙腳亂蹬,“嗷嗷”尖叫。
她的心理防線已徹底崩潰,抖了數只最先爬上來的,卻又更多的螞蟻前赴後繼。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隻有我姓秦啊,你們去找我姑母,去找我姑母!”她拼命地向前爬,試圖爬離螞蟻的攻擊。
話音未落,突然“”地一聲,房門轟然打開,門外站着臉色猙獰的秦太后,以後一臉錯愕的寶慶帝。
“姑母!姑母!”秦貴妃突然見到了救星,哭喊着向門口爬去。
突然,秦太后大吼一聲“孽畜”,手中的柺杖重重落下,一杖戳在秦貴妃的頭顱上。
“母后!”寶慶帝驚呼,卻未能來得及阻止。
這一杖,集聚了秦太后所有的力氣,只聽“卡嚓”一聲,秦貴妃的頭顱凹陷下去,眼珠頓時突出了來,難以置信地望着太后。
“姑……母……”她艱難地吐出兩個字,七竅中流出鮮血,抽搐起來。
“你被邪靈附了身,姑母是祁國的太后,要保護祁國的天下,要保護元家的安寧。”太后緊緊地捏着柺杖,因強忍的情緒,額頭上爆出了青筋,雙目幾欲眥裂,“姑母不能爲你驅除邪靈,只能讓你跟邪靈一起消失,你若懂事,就該明白,一切都是爲了元家!”
她聲音越來越哽,越來越大,到最後,幾近吼叫。
“貴妃……”寶慶帝雖心中恨她,可見到她的慘狀,心中又不忍,欲上前扶她。
太后收回柺杖,一杖擋在寶慶帝身前,冷冷地道:“邪靈已被固在她的身體裡,再也無法脫身,只會跟着她一起死去。”
整個殿內,無人敢出聲,被這一場變故驚得不小,寶慶帝也呆呆地望着秦貴妃,難以置信有什麼邪靈。
“母后,怎可相信邪靈之說,這是貴妃的都一條命啊!”寶慶帝頓足。
太后緩緩收回柺杖,腰身挺得筆直:“哀家閱歷,誰可比擬?稍後,她通體都會變成綠色,那便是被固在她體內的邪靈顯的形。”
衆人向漸漸停止抽搐的秦貴妃望去,卻見她臉部、手背,這些暴露在外的肌膚,果然開始隱隱呈現一種詭異的綠色,皆將信將疑。
秦貴妃突起的眼珠被鮮血矇住,顯然已經看不見東西,臉上卻浮現出了笑意:“謝……謝……姑母。”她的聲音極其微弱,幾乎要從她說話的脣形才能辨別出她在說什麼。
不知是不是不忍心目睹,太后閉上了眼睛,啞聲道:“姑母會好好照顧朗兒,你放心去吧。”
秦貴妃的頭漸漸垂下,終於,突然一下子掉到胸前,身子一沉。
逝了。
最後一刻,她終於聰明瞭一把,明白了太后的“良苦用心”,只是,爲時已晚,她只得用自己的性命,去保全了兒子最後的一點希望。
秦貴妃被擡走的時候,果然如太后所說,整個人都變成了綠色。
衆人皆避得遠遠的,似乎害怕那個“邪靈”從秦貴妃的屍首內脫出,爲禍人間。
只有從不信鬼神的錦繡,跟在寶慶帝身後,皺着眉頭看着太后的柺杖。她從最初的震驚中清醒過來,開始對那根一看便是特製的柺杖產生了深深的懷疑。
太后在挺立了這麼久之後,又目睹了太監將她幫扶了半輩子的侄女兒擡走,除了一杖下去時的悲憤、與送別秦貴妃時的痛心,臉上已看不出波瀾。
她轉頭,冷冷地望着斜在牀頭的靖安皇后。皇后看了一場大戲,大戲情節太過曲折,看得她無法走回現實。
“在地磚上抹油、抹蜜糖,這種笨法子也能叫人上當,只能怪她太蠢了。”
太后冷冷地摞下一句,拂袖而去。
她前腳一走,靖安皇后就癱軟下來,慕蘭立即扶住她,緩緩地躺了下來。
“皇后!”寶慶帝急忙來到榻前,緊緊抓住靖安皇后的雙手,“好險,朕怕你再也醒不來了。”
“皇上,臣妾沒料到會是這樣。”皇后眼淚汪汪地望着皇帝。
剛剛爲了劇情需要而隱出的永顏公主,此刻從牀榻後的紗幔中飛奔而出,抱住靖安皇后,失聲痛苦。
“女兒只要母后好好的。”她的淚水打在皇后的肩上,將皇后的眼淚又一下勾了下來。
靖安皇后的眼神越過永顏公主的肩膀,滿含深意地落到錦繡身上。
錦繡也衷心地爲她高興,卻也爲秦貴妃惋惜。原本一切都可以不要這麼激烈,只可惜,她碰到的不光有安錦繡,還有秦太后。
“該給母后吃藥了。”靖安皇后故意放鬆一下,讓永顏不要那麼沉溺於自己的傷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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