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后娘娘福大命大,奴婢啥忙都幫不上,還如慕蘭有醫術,能替娘娘解憂呢。”
錦繡很謙虛。
反正,上頭要表揚,不會因爲你謙虛就不表揚了。這姿態搭一搭,有百利而無一弊。
靖安皇后雖然瘦得脫形,可那份慈眉善目卻沒變:“都有功,都要賞。”
二人微笑謝恩還沒結束,皇后娘娘的臉色已經漸漸凝重,縱使是慈眉善目的皇后,再回想起前番之事,聲音也變得嚴厲。
“那樣的情勢之下,最見人心。宮裡從來不少見風使舵之人,本宮失去知覺時,那些人是如何表現,本宮一清二楚。身爲祁國子民,眼裡只該有一個人,那就是皇上。任何懷有二心,都要好好追究追究。”
又向錦繡與慕蘭道:“你們做得很好,自然便要獎賞。”
言下之意,做得不好的,自然也就要罰了。
慕蘭與錦繡立刻表白。
有端正的行爲打底,表白總是顯得情真意切。
皇后又閒扯了一會兒。錦繡聽出來,她是關心寶慶帝的日常。畢竟現在錦繡接觸寶慶帝的時間最多,即使身爲皇后,也難免有些事情並不瞭解,反而要問錦繡。
又囑咐了些注意的話兒。
錦繡其實早就知道,畢竟跟在御書房也已有段日子,但是既然皇后提起,也不好顯得自己太過能幹,只一一應了。
這番談話果然是個預兆。
未過幾日,封賞下來了。
慕蘭封了醫女營司判,在醫女營可算是絕無僅有的年輕司判。錦繡則正式封了二等大宮女。
如果說慕蘭的司判已是跌破衆人眼鏡,那錦繡的二等大宮女,幾乎讓後宮的宮女們集體倒吸一口涼氣。
首先,除了太后、皇帝、皇后三個人的宮裡,其他所有嬪妃的宮中,最高等的也只是三等大宮女。
也就是說,錦繡這一晉封,頓時將所有嬪妃宮裡的大宮女已經率先給秒殺了。
其次,雖然宸宮、長壽宮、鳳儀宮三處按配置是有一等大宮女的。但事實上長壽宮有福媽媽,靈珊雖是大宮女,卻升不到一等去,一直到毀容被逐出也是二等大宮女。
而鳳儀宮的大宮女早就在皇后昏迷不醒的時候被全部撤換,後又由慕蘭隨侍身邊,皇后便沒有再封大宮女。
所以,錦繡隱隱成了宮裡頭數一數二的宮女。
要問宮裡有沒有一等大宮女呢?
答案是:沒有。
之前有過,就在宸宮,是寶慶帝寢宮的大宮女,後來嘛,不知道怎麼回事,伺候着伺候着,就伺候上了龍牀,現在是選侍。
宮女上去的,位份都不高。想當年爾碧年輕美貌,迷住了寶慶帝,也不過就是個“陳選侍”。
所以錦繡如今是宮裡職別最高的大宮女之一。
之所以說之一,只因爲宸宮有兩位二等大宮女,一位是熱辣出爐的新二等錦繡姑娘,還有一位是穩如泰山的老二等巧眉。
巧眉也不過二十出頭,但當年她升爲二等大宮女的時候,也不過十五歲,當年在宮裡頭也是引起了一番轟動的。
人人都背後傳她媚惑了皇帝,可時隔數年,她還是在皇帝的寢宮伺候,並沒有如一等大宮女那樣,悄然地升爲選侍。
錦繡接旨的那天,巧眉也在場。她看上去並沒有心情不好,極平常地走過來,祝賀了錦繡,又平常地回了寢宮。
期待看到兩虎相爭的宮人們很是失望。
只有錦繡明白,遇人則撕,永遠要霸佔頭條的,終究只是不入流的。巧眉要麼是極明事理,要麼是極有城府。
但是不管怎樣,錦繡還是比較喜歡這樣的對手。不要跟我玩那麼低級瑣碎浪費智商和精力的遊戲,咱是一出道就直面太后的打不死的小強。
已鬥膩,不約!
宮牆角,幾個宮女說閒話兒。
“聽說給那個安錦繡的賞賜拉了一車子。”
“宮裡頭的人就愛誇張。什麼一車子,幾匹料子就塞進去半車了。”
“可別這麼說,就是料子也不容易了。你可見我們旁的宮人有自己的料子?半尺都不給你,自個兒有料子也不能拿出來炫,你還想穿得與衆不同不成?”
“那賞給安錦繡料子,難道是隨便她穿什麼?”
“喲,你還當真孤陋寡聞。她如今的衣裳可與誰相同?半點都不同!人家的衣裳是自己拿主意,還沒當二等大宮女的時候就有特權了,羨慕不來。”
幾個人嘰嘰喳喳,圍繞錦繡的光輝事蹟說個沒完,最後終於歸結到“凡是一個成功的女人背後必定有一羣成功的男人”這種老舊的話題上。
連人選都是老生常談。
錦繡恰好從宮牆拐角走過,聽見他們又在說什麼皇帝偏愛論,元恆提攜論,元琛配合論等等等等,心中直覺感嘆。
人生從來不是總結出來的,照着前人總結的過,絕對過不出一個同樣的人生。
錦繡也用不着躲避。她本就是正大光明經過,沒道理反而要躲開。
幾個宮女正說得帶勁,突然見到錦繡拐過來,都大驚,住嘴的住嘴,行禮的行禮。
錦繡笑着走過,沒有給她們留下片言隻語。
反倒是等錦繡走遠了,宮女們才小聲道:“她一定聽見了,怎麼沒動怒?”
一個小宮女想了想,說:“也許她要以德服人。”
都想多了,錦繡只是心情好,不想和你們計較。心情好是因爲,元恆在前邊等着她。
沒有了秦太后的耳目,元恆在宮裡的活動自如多了。
當然,這種公然的會面還是要有藉口的,比如,元恆有幾本書,想請錦繡轉交給皇帝。
至於有人問:你們父子兩天天在朝堂上見面,爲何不能自己交?
我只能說,一邊兒玩去,要你管!
見到錦繡前來,元恆焦急的心頓時就平復了。
如果說元恆有病,那錦繡就有藥。
錦繡笑語殷殷:“你說,我像不像以德服人的?”聲音再輕,她還是聽到了。
元恆道:“你根本就不可能以德服人啊。”
“啊”錦繡雖然沒指望他肯定地答覆,但也不能這麼紅果果地否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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