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蘭解釋道:“你不懂,表面看,只有顏色差異,可丹娘與月季最大的差別就是,丹娘還是一味極珍貴的藥材,月季卻不是。你若仔細觀察,會發現月季惹蟲,丹娘卻是蟲蟻皆不敢近的。”
聽聞這“丹娘”如此神奇,錦繡覺得真是漲知識,感嘆道:“原來如此,倒是你識藥的好處了。”
可轉念一想,脫口而出:“不對,慕蘭,差點讓你帶跑了,我向你請教的不是這花叫什麼,而是這花變了顏色,它本不是現在這樣,我帶你去花圃裡看。”
慕蘭急着將錦繡按下,道:“你且給我好好休息吧小祖宗,我自己去看就成,還怕我不認得一株花麼。”
她急匆匆地跑出去,卻一臉凝重地跑回來。
“看到了?”錦繡問。
慕蘭點點頭。
“還是月季吧,這兩朵不知爲何,是變了色的。”
慕蘭卻道:“不,這花是丹娘無疑。這兩朵纔是原色,花圃裡的倒是變了色的。”
“不可能,我是看着花圃裡的花開放的,開出來就是硃紅色啊。”
一個月前,錦繡來到沉香殿,那會兒月季還沒全開,錦繡看着它開了一撥又一撥,繁茂雍容,每一朵都是硃紅色,絕不是現在的鮮紅色。
可慕蘭望了望錦繡,低聲道:“別碰花圃了,裡面的泥土有問題。你摘的這兩枝,讓清水濾了一夜,倒顯出本色來了。”
錦繡心中震驚,拉着慕蘭坐下,也低聲道:“這沉香殿的詛咒,說起來都是十五年前的事了。什麼東西這麼厲害,竟在泥土裡留了十幾年還未消除?”
“這我就不清楚了。”慕蘭擔心地望着錦繡,“總之,你還是別在這兒呆着了,總覺得好危險,今天是替人受過中了毒,回頭可別再讓那些不知哪來的慢性藥給害了。”
錦繡突然問:“慕蘭,今兒初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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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病糊塗了,還初幾呢,都六月初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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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錦繡是想起了元恆。
那日在靜思堂,他一臉緊張地看自己的袖子,又讓自己離開沉香殿,他是知道沉香殿的秘密的。
約定是在六月二十一,可是,他卻已經去了羅霄嶺。
錦繡這場中毒,元氣大傷,果然如慕蘭所言,反反覆覆地又發作了幾次,前後六七日,方纔恢復如常。
多虧了慕蘭,每日來給她送些吃的,又力所能及地找了些常見的草藥,將就着替她調養。
李賢罵罵咧咧,嫌慕蘭來得早,耽誤他休息。慕蘭只是憨厚一笑,不與他計較。
這日,翠兒居然也來了。李賢又罵開了,說一個死鬼小丫頭,生個病這麼多人來看望,麻煩得緊。
錦繡只跟翠兒道歉:“讓翠兒姐姐受累了,那人不識好歹的。我這是尚弱着,否則必給反擊回去。”
翠兒卻正色道:“這種人不必多計較。你多日沒音訊,我不放心,怎麼就病成了這樣?”
“翠兒姐姐,你明白告訴我,之前你跟我說,這沉香殿的女人,個個都不得善終,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可是也覺得哪裡不好了?”翠兒緊張。
錦繡搖搖頭:“這次的病,卻和沉香殿沒什麼關係。回頭再說。姐姐先告訴我實情。”
翠兒長嘆一聲:“我進宮十一年了。剛進來的時候,跟你現在一般大,有些事也是聽大宮女們傳着。不過,當年傳話的那幾個宮女,後來都被……”
她輕輕一抖,似乎不敢再說下去,又緊張地擡頭四望,若不是着急錦繡,她原本連沉香殿都根本不想踏進。
“難怪宮裡的人都諱莫如深,原來知情人都被弄沒了。”錦繡有些失望。
“就算還有知情的,也再不敢說了,誰知道會不會被人告密,再剜了舌頭去。”
剜舌頭……
這宮裡的人,怎麼這麼愛剜人眼睛、剜人舌頭,好像不用這麼殘忍的手段,就配不上深宮該有的陰暗。
錦繡望着翠兒爲難的樣子,像以前那樣抓住她的雙手,卻發現自己長高之後,有點撒不來嬌了。
“那錦繡再也不問了,翠兒姐姐你莫爲難。”
錦繡還是那個乖巧的錦繡,只是不像以前那樣迷糊了而已。
翠兒整了整錦繡的衣裳,卻發現錦繡其實十分端整,完全用不着自己幫她整理。要知道,安錦繡可是個講究人啊!
“總之,有機會就走,莫在這沉香殿呆着。”
元恆、翠兒姐姐、慕蘭,這三個對自己真心的人,都說同樣的話,那麼此話定是良言,再無疑問的。
“翠兒姐姐,這話我是知道的,不過,尚宮局安排的事兒,我們又怎能做得了主……”
“簡直就是故意的,先去那瘟神身邊,又來這詛咒之地。”翠兒嘟囔。
誰說不是。其實,錦繡心裡也這麼認爲。尚宮局的人八成就是跟自己有仇,真是哪兒倒黴去哪兒,媽媽再也不用擔心我會走運了。
“翠兒姐姐我跟你說,這回,卻是我得罪人了。有人要整死我。”錦繡多日來的委屈,終於可以一吐爲快。
只有在翠兒面前,她覺得自己真的是孩子,連元恆都沒這個功能。
“啊,你得罪誰了?”
錦繡還是沒敢和盤托出,只說自己無意窺破了太監聚賭,並偷沉香殿的東西去變賣,被人記恨上了,要滅口。
翠兒大驚:“那你還躲得了?”
“如今我連膳房的東西都不敢吃,多虧了隔壁宮裡的一個小姐妹每天給送點來。好在這幾日也吃不得什麼,胡亂對付着。”
翠兒滿臉憂色,一時沒了法子。
說這些時,錦繡突然想起元恆的“特異功能”,他能辨出任何細微的氣味或口味,這本事,真是天生的,想要也沒有。
所以自己才這麼苦情啊!
“我去想想法子吧,以前我們瑞音閣的張公公去了尚宮局,也不知道能不能說上話兒,好歹把你調走纔好。”
錦繡卻拉住翠兒:“也不是特別熟識的,就別去了,大家都爲難,反而不好。”
她心裡已有了主意:“姐姐要幫我,只幫我打聽個人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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