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孫瞧着辦公室裡的兩人,神色曖昧的在程愛瑜臉上打了個轉,就立刻收斂視線,一張臉繃得緊緊的,就連嘴角的笑容此刻都僵成了一條直線,目不斜視的對着景煊。
景煊神色輕鬆自如,淡淡的應了聲,就垂眸看向程愛瑜,朝她伸手:“聽見沒,媳婦兒?”
程愛瑜冷眼瞥向景煊,轉眸斂去眼底的怒意,對小孫淡淡的說:“同志,能麻煩您先把門關上嗎?我有些話兒,要單獨和你們首長說說。”
“成,嫂子,您先說!我在外頭等着,但別太久,賀師長可是個出了名的暴脾氣!”小孫是個猴精兒的人,一見情況不對,趕緊扯出笑臉,硬是將這不對的氣氛給說出來點曖昧來,接着關門出去,任憑裡頭有什麼動靜,也不去打擾。
“小魚兒,你不會是想,在辦公室裡給我來點兒……”
“制服誘惑?做夢吧你!”程愛瑜瞧着眼前身形修長挺拔的男人,撇了撇嘴角,緊握着拳頭,打斷了他的話,緊跟着冷哼了句:“景煊,我是個公私分明的人,相信你也是。所以,我希望在這個星期裡,工作時間,請不要將私人感情帶進來。還有,我不是你什麼媳婦兒,也不是誰的嫂子,關於這一點,希望你可以澄清!”
聽着她這麼一板一眼的立規矩,景煊抿嘴微笑:“好,我答應你。”
他也是個公私分明的人,工作時間,絕對不會參雜任何私人感情。那麼工作之外,總可以了吧!至於這聲嫂子,一旦被別人給貫上,他就沒準備讓她給摘下來過。而且,即便是他去澄清,別人也只會以爲是她害羞不好意思認,或是因爲兩人還沒打報告結婚,都各自心照不宣……
說到底,她還是他的媳婦兒——未來媳婦兒!
他答應的太快,到讓程愛瑜有些不太確定。轉眸,她凝視着景煊微微翹起的嘴角,心中十分狐疑,微微眯起了眼睛。這傢伙,葫蘆裡買的是什麼藥,他又在打什麼鬼主意啊!
幾分鐘後,程愛瑜跟着景煊和小孫往會議廳的方向走,卻在走廊上和迎面走來的面目威嚴的賀師長一行,撞了個正着。
程愛瑜之前在資料室見過這位賀師長的照片,但照片這種東西,都是經過美化的,如今一見,她才感覺到什麼是大將之風。而這種感覺,讓她的心底升起一絲絲暖意,就好像看見了極爲疼愛她的曾祖父。
程愛瑜的曾祖父,就是別人口中蓋紅旗開國上將,一位極爲威嚴的響噹噹的人物。即便程愛瑜記憶中的他,是個滿頭白髮的滄桑老者,但那眉宇中的威嚴傲氣,絕對不容磨滅。
“小魚,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第九師的師長,賀建軍。這位是我戰友,第九師副師長,傅軒寅。”景煊朝程愛瑜微微點了點下巴,轉眸又向賀師長介紹道:“這是這次來採訪的記者,程愛瑜。”
“賀首長,副師長,你們好!我是環球新聞集團的記者,非常高興能夠採訪你們的英雄團,希望未來一週,合作愉快!”
程愛瑜禮貌的伸手,同兩人握手。而素來被人稱作賀閻王的賀大師長,今天居然沒有因爲戒菸戒酒而發火,上下打量着程愛瑜,還眯起了眼睛笑了笑,一團和氣的誇讚程愛瑜道:“這就是小程記者啊,你們的法制報辦的很不錯嘛,我特別喜歡你那個專欄。筆鋒犀利,見解獨到,很有意思!”
賀師長嘴角微微揚起,同程愛瑜握手。可這天生的八字眉,好似給他嚴肅的國字臉,添了一抹凶煞,不論他笑得有多和氣,都是一派威嚴。有時候,着新兵蛋子見了他,都要腿軟腳軟,可程愛瑜偏偏還能眉開眼笑,同他握手寒暄,一字一句都周到的滴水不漏。
賀師長很是欣賞這女孩子,盤兒正,條兒順不說,還能說會道,一雙眼睛透着股子靈氣,看上去就是個機靈討喜的孩子。不想柳眉那丫頭,怎麼看怎麼讓人覺得氣躁,浮得很。
“……感謝賀師長的提議,我一定會向主編反映這個情況的。”
結束了一段談話後,賀師長還沒來及在提意見,就聽一旁白面書生似的傅軒寅開口道:“首長,咱們別讓小程同志陪着在走廊裡受熱了,趕緊去會議室吧!這天——可真夠燥的!”
話音落,傅軒寅別有深意的瞧了眼默默站在程愛瑜身側的景煊,心想着:這小子眼光不錯嘛,還真會挑人兒!不說別的,就光是站在這悶熱的走廊裡這麼半天,這小姑娘一句抱怨的話都沒說,反倒是笑眯眯的聽着他們老首長扯淡,並認真的給與答覆,就能看得出這姑娘的種種優點。
瞧着程愛瑜鼻尖點點薄汗,賀師長一拍腦門,揚聲就罵傅軒寅怎麼不提醒他。接着轉身就要往會議廳走。但這剛準備邁出步子,賀師長低頭看了眼手中程愛瑜提交來的採訪稿,就順手交給了她。
程愛瑜瞧着上頭的封印,就知道賀師長根本沒看。但她面上並沒有絲毫訝異的神色,笑着接下裝着採訪稿的文件袋。賀師長眯着眼睛瞧着程愛瑜,轉眸又往景軒的方向看了眼道:“小程啊……咱們師裡英雄團的團長,是個敢闖敢拼的老兵了,但卻是出了名的暴脾氣。不過,人很好,只是不太喜歡你們這些……不太喜歡這些噱頭。你好好考慮一下!”
聽了這話,程愛瑜立刻明白了,這賀師長是在和她提個醒兒。明着看,像是在誇獎英雄團的團長,暗裡的則是再告訴程愛瑜,他們這次挑戰的採訪對象,是個出了名兒的刺頭,語氣好的,頂多被罵兩句,運道不好,碰一鼻子灰不說,還得影響接下來幾天的採訪進度。這也就是在暗示她更改採訪對象,從團裡的別的人下手,不要一門心思的去撞釘子。這大概,也是他沒有去看採訪稿的緣故吧!
“謝謝賀首長的意見,不過,我個人認爲,越是這樣性格耿直,不喜歡這些噱頭的人,就越值得我們去採訪。就像首長您一樣!”
賀師長聽着末了的一句轉着,開懷一笑,指着程愛瑜對景煊道:“煊子,你家這丫頭拍馬屁都拍的不一樣。”
景煊伸手壓了下程愛瑜的腦袋,驕傲的一樣眉梢:“那是!”
賀師長瞧着景煊得意的樣子,擱在別的時候,絕對會澆一盆冷水,但在這件事兒上,他沒潑,反而助長氣焰的笑了笑,轉即對警衛員使了個眼色,前頭開道的進了會議廳裡。
白面書生似的傅軒寅跟着賀師長的步伐往前走,從程愛瑜身邊掠過時,他微微壓低身子,朝程愛瑜的放下略微靠近,用只讓兩人聽見的聲音,緩緩開口:“弟妹,回頭晚上有空,讓景煊帶你去我家坐坐,你嫂子早就想見見你嘍……”
說完,人家噙着淡淡的笑意溜了,留下程愛瑜略微僵直了背脊的站在原處,望着他離去的背影,眼神是越變越古怪。而臉上,則微微有些發燙,大概都快紅透了吧!
程愛瑜伸手摸着微微灼熱的臉頰,用手心冰着,而這時頭頂卻飄來一聲熟悉的輕笑。那笑聲,令她瞬然間擡頭。
“景煊!”她咬牙,怒視着那個嘴角噙着笑意,眼神卻略顯柔軟的男人,緩緩收回放在頰邊的手,微微握緊了拳頭,哼了聲:“你——少得意!”
說完,她扭頭就走。
進入冷氣十足的會議廳坐下,身邊的蘇敏赫卻冷着張臉,看着在她身側坐下的景煊,臉色十分的不好看,完全是一副“爺懶得理你”的欠揍表情。而景煊對他就更是不順眼了,棱角分明的俊臉上,是“愛理不理,反正爺是不理你”的更爲欠抽的冷色。而這兩男人,就這麼分坐她左右,用表面平靜暗中卻飽含敵意的目光,互相“射殺”,在這莊嚴肅穆的會議廳裡,默契地上演着沉默的逆襲。
而被夾在兩人中間的程愛瑜,很是無辜,但怎麼說這兒也是人家的地盤,最後還是伸手拍了拍蘇敏赫的手背,暗示他老人家千萬別在這兒使蘇小少爺的犟脾氣。
蘇敏赫不習慣任何人的觸碰,但奇怪的是,對與程愛瑜,他並沒有多麼排斥,卻也能感覺到她的手指壓在手背上的那份深意。雖然很不滿,但還是收起了流露太多的情緒,恢復了往日裡的冷漠,轉頭朝程愛瑜微微頷首,低聲問道:“他沒爲難你吧!”
“沒——沒有。”程愛瑜瞧着蘇敏赫狐疑的眼神,硬着頭皮緊跟着解釋了句,“其實,我和他是發小。”
蘇敏赫擡頭又看了眼景煊,眯了眯眼睛,轉即將目光落在了程愛瑜的面上,見她面無異樣,便沒多言,而是慢條斯理的解開西服釦子,起身走到她身後,將西服搭在她肩上,並緊握了下她瘦削的肩頭,逼着她接受。同時他微微壓低身體,用一種明明關切卻十足冷冽的聲音命令道:“不準脫!我可不想你回去的時候病怏怏的,社聞部不能沒有你!”
我,也許也不能沒有你!
剛巧直對着空調的程愛瑜,心裡是萬分尷尬,但面上卻還得坦然的接受,並笑着謝過蘇敏赫對下屬的關懷。用這麼一份坦然,化解衆人意味不明的探究的目光。而在桌下,她的左手卻被一隻強有力的手,緊緊握住。那熟悉的體溫,指尖、骨節……不用看她也知道這手是景煊的……
此端,會議還在進行中。
彼端,坐在辦公室裡的顧繁華,並沒有因爲程愛瑜要離開一週,而鬆了口氣,反而越發緊張手中這份燙手的資料袋。
她再度打開資料袋,拿出那份她已經能夠背下的資料,半眯着勾人的媚眼兒,瞧着資料上那張免冠二寸的證件照。照片上的女子早已褪去了當年的模樣,但那雙眼睛,那似曾相識的輪廓,還深深的刻畫在她的記憶深處,不曾變動過。
想着當年,自己仗着年少輕狂,做出的那些事兒,再低頭看看這個本該再也爬不起來的女人,心裡免不了一陣慌亂。
她該怎麼辦?
這東西,到底要不要給小魚?
若是給她,後果會如何?
還有……唐楓把這該死的女人,又挖出來,到底是個什麼意思!他爲什麼一定要將這個交給小魚,是他們之間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交易,還是小魚讓他找出來的?
一連串的問題接踵而至,此刻的顧繁華,只要一想到舒晚這名字,就覺得頭皮發麻。緊接着,另一個疑惑又跳出腦海,程泓慕不是也知道舒晚回來了嗎?難道他們程家會放任舒晚這女人?
越想越不安,顧繁華伸手捏了捏眉心,她閉着眼睛靠在按摩沙發裡,微微蜷縮。須臾,她忽然睜開眼睛,從沙發上坐起,順手收拾了包包,就往辦公室外走去。
她不能在做着想這些了,她得去看看,親眼去確定舒晚這女人是否真的是回來了,否則,她遲早要被心底的那份陰影與疑惑給折磨死。
推開門的剎那,助理小林,抱着文件夾正站在門口,手都擡了起來,大概是要敲門的。見顧繁華拎着包出來,她趕緊放下手,追上從身邊擦肩而過的顧繁華:“顧總……”
“有什麼事兒,回頭再說,我現在要出去!”
“可是這事兒下午就要頂下了,咱們約了對方公司下午三點,在希爾頓……”
“我十二點前就能回來,你把資料放我桌上吧!”顧大小姐踩着“蹬蹬”響的高跟鞋,踏着花紋漂亮的光潔地磚,登上電梯。轉身果斷的按下負二層的數字鍵,乘這電梯下了樓。留下一抱着厚厚一疊文件的小秘書,站在合上的電梯門前,望着那映着模糊的身影的電梯門,若有所思的搖了搖頭……
顧繁華一路飆車,按着記憶中資料的地址,前往那幢寫字樓。但在半路上,她路過程愛瑜前幾天晚上提起的那家與環球新聞集團是宿敵的雜誌社,瞧見一抹熟悉的身影,從裡頭走了出來。巧了,這前方路段堵車,顧繁華道車子剛好在這馬路邊緣停着,真好看見了羅皚皚那失魂落魄的樣子,原本慌亂的心,不覺平靜了許多,很是爽快。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報應吧!
兩月前,還因爲搶走了別人的男友,而很是得意的女人;半月前,藉着小聰明想弄壞別人名聲,結果卻自食惡果的女人;幾天前,想用新聞傳媒的輿論力量,搞垮程愛瑜的女人——如今卻落了個名譽掃地,外加被新聞業掃地出門的報應!
哼,活該!
顧繁華不耐煩的看了眼前頭依舊擁堵的車輛,手搭在方向盤上,目光不覺又朝那抹藍色的身影看去,不自覺的牽起了嘴角,替死黨暗暗叫爽。但這份爽快並沒持續多久——
當她看見羅皚皚被保安給幾次三番的推出大廈後,罵罵咧咧的羅皚皚似乎也無望了,落魄的抱着個箱子,蹲在路邊人行道旁的花臺上,雙腿蜷縮着,將腦袋埋在了膝蓋裡,的那份可憐樣時,顧繁華這心裡頭還挺樂呵。可等她擡眼瞧瞧前頭分毫未動的車子,再轉過臉時,就見一輛酒紅色的法拉利,從窗外的人行道上一劃而過。緊跟着,只見一輪熟悉的高挑身影,從駕駛座上下來,直徑朝羅皚皚走去。
因爲相隔不遠,顧繁華的視力又好,所以她很確定,自己看見的是——舒晚!
她穿着一件與法拉利的酒紅色極爲相稱的妖冶套裝,在冶豔的陽光下,紅的扎眼。而就是這抹紅色,深深地刺痛了顧繁華腦海中緊繃的那根神經。她看着陽光照耀下,勾勒出的舒晚不通往日卻有着依稀輪廓的側臉,看着她朝羅皚皚遞去一張紙巾,看着她和羅皚皚說話,看着她伸手擁抱羅皚皚,最後看着她將羅皚皚拉上副駕駛座,再回到車裡揚長而去……
這一系列的動作,幾乎就發生在這麼短短的幾分鐘內!
而這幾分鐘,卻讓她感到異常驚恐。
驚恐的就連前頭的車開始行駛,她都沒有注意到。直到後頭的車子不耐煩的按響了喇叭,她才發動車子,隨着車流漫無目的的的前進着……
中午吃了頓飯,程愛瑜同蘇敏赫在賀師長的陪同下,體驗了一把“軍燥”。而素來潔癖的蘇敏赫,今兒倒也沒那麼多講究,只是這眉頭不知道皺了多少次,但他還知道起碼的禮數,沒做出什麼讓賀師長想要一槍斃了他的舉動。
這讓一直提心吊膽的程愛瑜,終於放下了心,好好的吃了幾口飯。不過,鑑於景煊和蘇敏赫兩人在旁,讓她有種極爲不消化的感覺,而這兩人偏偏就像是幹上了似的,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的往她碗裡夾菜,夾得飯菜都壘成了小山,也沒放過她……這不,她一回頭,就愣了,瞧着眼前的小瓷碗,和與瓷碗兒嚴重不成比例的“小菜山”,她就覺得胃疼。
“哧”,實在沒忍住的傅軒寅笑了聲,悄聲在賀師長的耳邊說了句什麼,接着擡眼看着景煊道:“煊子,你也太熱情了點吧!平時也沒見着你對我那麼熱乎過!”
程愛瑜聽着這話,嘴角止不住的抽了抽,轉眸瞪了眼景煊,微微仰着下巴,那眼神分明寫明瞭“你個小丫挺的,今兒要不給這小山包給姐解決嘍,姐和你拼命”。
而咱們景副師長,淡定自若的將自己的飯碗兒遞到了程愛瑜的面前,將蘇敏赫夾給她的東西,盡數挑了出來,放在自己的碗裡。並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語帶輕責的說:“你啊,什麼都改了,就挑食這樣,從小到大都沒見改過。今天先放過你,以後鐵定治你!”
一句話,秒殺全場,曖昧眼神從四面八方投來。程愛瑜有重要被人看出兩窟窿的感覺,可偏偏這種誤會,是越解釋越誤會,所以她乾脆直接低頭,也不示威抗議了,咱趕緊的悶頭吃飯得了,這樣誰都不招惹了吧!
一頓飯,愣是被吃出了火藥和姦情的雙向氣息。
下午一點多鐘時,程愛瑜按着微微絞痛的胃,坐在寬敞的越野車後座裡,蜷縮着窩在靠近窗戶的地方,與旁邊的景煊,保持着絕對夠“遠”的距離。腦海中浮現的,卻是蘇敏赫送她上車時的情景,那無比仇視的眼神,令程愛瑜的胃更疼了。他當時將他隨身的那杆暗藏在鋼筆帽兒裡的錄音筆,遞給了程愛瑜,悄聲祝福她,必要時就把這東西打開,以防不測。
不測……
程愛瑜拿着那支鋼筆,在手上把玩着,心道,還什麼不測啊,該不測的,她和景煊都測過不知幾回了。不過蘇敏赫應該也是出於,對她的一種照顧吧,畢竟她和齊默勳還有着一層較爲鐵瓷的關係在。
她如是想着,伸手摸了摸筆帽兒,就將鋼筆放回了隨身的公文包裡,接着拿出那份採訪稿,細細的看着,準備着一會兒要進行的採訪問題。
正看得入神時,一杯冒着熱氣的水,遞到了她的面前。
程愛瑜擡頭,轉眼順着水杯朝景煊看去,只見他另一支手上,正拿着一個軍用水壺,水壺口也冒着熱氣。面前的水杯,冒着白茫茫的熱氣,薰得她鼻樑上夾着的眼鏡鏡片都白了一層霧氣。而她這胃裡真疼得難受,這一杯熱水,剛好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謝謝。”
程愛瑜伸手拿掉眼鏡,朝他微微頷首。景煊不以爲意的輕哼了聲,收回手,將軍用水壺蓋好,低頭繼續看着膝頭攤開的文件,邊拿筆在上頭刷刷的批示着什麼,邊淡淡的沉聲開口:“沒讓他跟來,你不打開心吶!”
挑眉,正喝着水的程愛瑜,轉頭看想景煊,漸漸眯起了眼睛,嘴角扯起一絲玩味的笑意:“我倒覺得,你挺開心的。”
“哼!”
景副師長就回應了這麼一個簡單的鼻音,程愛瑜心下好笑的繼續喝水,垂眸瞧着採訪稿。但不知是被熱氣薰得眼睛發酸,還是別的什麼緣故,程愛瑜總覺得這心裡頭有些不是味兒,下意識的開口道:“沒什麼好開心的,我和蘇學長就是工作關係。”
可說完話,程愛瑜突然意識到一點。
——她幹嘛和他解釋?
不過,程愛瑜說的是實話,她甚至因爲蘇敏赫要在第九師各處參觀,瞭解戰士們的生活情況,不能跟她進行這次探路首訪,而鬆了口氣。要知道,在外頭帶着那麼位傲嬌毛病一大堆的蘇小少爺,是個多麼累心累身還要陪笑的技術活!尤其,她今天的首訪,還有景煊跟着……
想到這,程愛瑜不覺挑起了嘴角,這也許是賀師長的一種特別關照。因爲英雄團那位脾氣暴躁的老團長的緣故,怕她回頭碰釘子,就派了景煊跟來,委屈他大材小用的當一次“調解員”?不過,工作就是工作,程愛瑜不想讓他來個強權政策,到時候,一篇報道盡是歌功頌德了,放出去,還有個鳥用!
“景煊。”心裡有個問題的程愛瑜,趕緊轉頭,看向他。
景煊適時將目光從文件上移開,停下了手中的筆,轉眼看向程愛瑜,漆黑的瞳仁就那麼直勾勾的瞧着她,淡淡的發出一個疑惑的鼻音,“嗯?”
“景煊,一會兒到了團部,能不能麻煩你在車裡等着,我自己去!”看着沉默的景煊,程愛瑜斟酌着繼續說:“我不想讓英雄團的老團長因爲你而感到壓力,那樣的話,這採訪就沒了意義。”
她這些年天南海北的跑新聞,什麼樣的人兒沒見過,什麼樣的新聞沒寫過。雖然不能說一次釘子也沒碰過,但至少她每次碰見的釘子,最後都能被她給化巧妙的解了。這大概也是她在業界比較有名望,得到不少人嘉許,很是願意接受她的採訪的緣故吧!
景煊看着她篤定的眉目,想了想那個對自己都不怎麼搭理的老團長,微微皺了下眉頭,隨即舒展開,緩聲道:“好吧,不過不要太逞強,實在不行,我會幫你的。”雖然那老團長不太搭理他,但聽賀師長說,那老團長還是挺看好他的。所以賀師長特地讓他過來,其中也應該有着這麼一層原因吧!
“謝了。”程愛瑜微微點頭,順手將手中的空杯子遞給他,轉身從揹包裡取出筆電兒,打開,將幾份事先準備好的採訪稿調出來,敲擊着鍵盤,又做了部分修改。等改的差不多時,她合上筆電,塞回包裡,扭頭看了看窗外,卻是一片綠油油的農田。
程愛瑜瞧着外頭的風景,儼然不知道自己現在身在何處。她小動作的活動了下腰肢,卻聽景煊的聲音傳來:“還有一半的行程,你要是累了,就靠一會兒。我的肩膀借給你。”
聞言,程愛瑜微微怔了下,就見前頭開車的警衛員小孫,緊抿着嘴角,隱忍着什麼。但卻不時的拿眼兒朝着後視鏡裡看來,那動作幅度雖小,但瞧見的誰不知道,他這是在想什麼?!
程愛瑜轉頭看了眼景煊,沒搭話,收好自己的東西,就閉着眼睛,靠在了座位上。而這時,景煊無聲靠近,橫臂一攬,就將她攬來過去。任由她怎麼掙脫,他都會再度將她給強行扯到身邊。
忍忍忍——
忍了他很久的程愛瑜,也顧不到他的面兒了,壓低聲音道:“景首長,你丫想玩哪樣啊!當流氓的,也沒你那麼明目張膽的吧!”
駕駛座上的小孫,實在是忍不住了,咬着嘴脣悶悶的笑了聲,但目光卻聚精會神的凝在玻璃窗上,安全駕駛,保持着儘量平穩的速度前進着
而景煊卻並不在意別人怎麼看,只將程愛瑜牢牢扣在懷裡,逼着她靠在自己的肩頭道:“給我老實靠着,不然,你會後悔的!”
他眯了眯眼睛,蠱惑人心的鳳眸在睜開的瞬間,微微上挑着。深不見底的眸中,暗藏着一抹更深的意境,令程愛瑜不禁一僵,也不再和他爭執,老老實實的靠下了。
她瞭解景煊,這男人是個言出必行的主兒。要是她在這麼繼續和她槓下去,指不定這傢伙會讓警衛員半路停車,然後給他趕下去守門,接着肆無忌憚的把她放倒在車裡,大行獸性之舉。要麼還有可能是,直接給她扔在這荒郊野林的半道上,讓人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最後在以帶她回去爲籌碼,換取他想要的利益。
總而言之,這男人就是個——一肚子壞水的禽獸!
在心裡唸叨着景煊,程愛瑜竟然不知不覺的睡着了。
而再度醒來時,車子剛好開進了英雄團的大院裡。
程愛瑜揉了揉眼睛,直起身,趴在窗口瞧着外頭。
等車子停下時,小孫先下了車,跟樓前站着的肩上扛着二毛二的中校說着什麼。
車上,景煊適時地攬住她的腰,將她帶向自己的方向,睨着她道:“寶貝兒,我答應了你不出去,你總該給點兒回報吧!”
被突然而來的擁抱,弄得有點發悶的程愛瑜,下意識的倒抽涼氣。而着涼氣兒剛抽了一半,她就被着突然壓住了她鼻樑骨的挺拔的鼻樑給咯了一下,眉梢不覺揚起。
“你——放開我!”她今兒好像經常對他說這句話,難道說這就是所謂的地盤效應?因爲在這傢伙的地盤上,她就算是什麼強龍,也壓不過這地頭蛇,只能乖乖吃癟?!
“不放。”景煊回答的乾脆利落,同時脣瓣輕輕地壓在了她的脣上,若即若離的貼着,不是吻,卻足夠讓她浮起旖旎的臆想。不等她在掙扎,景煊沒問落在地上的文件夾,而是一手將她的腰釦得更緊,一手攏住她磨蹭在他頸間的雙臂,輕輕箍住她的手腕,聲音儘量壓低,卻因那低沉時散發出一種別樣的性感魅力:“今晚——陪我……”
“你個一肚子壞水的禽獸!”
程愛瑜使勁的往後縮,無奈這傢伙太熟悉她的路數,根本把她牽制的不能動彈,而這抹一句低聲的呼和,卻因此可的氣氛變得極爲曖昧。
“是嗎?看來,你很像讓我今晚,在發揚一下‘獸性’。”景煊笑的純良無害,勾人的鳳眼微微眯着,掩去眼底深處的笑意,緊鎖着她的視線。攬在她腰後的手,忽然向下遊移,微微擡腕,不重不輕的落下,拍了下她俏挺挺的臀,舌尖橫掃她柔軟的脣瓣,舔了舔她巧克力慕斯味的脣膏,沉聲低笑着道:“利息拿過了,先放過你,咱們晚上再好好算賬!最近的總賬!”
說完,景煊拉開車門,將包遞給她,放她下車。
而這一舉動,無意是程愛瑜不能爭辯,只能硬着頭皮朝對她招手的小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