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老管家後面說了什麼,南宮燕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只覺一股熱血直衝頭皮,什麼端裝賢淑,什麼高貴優雅,全都顧不得了。腳尖一點地,飛身便衝進了屋內。
“離兒……”
君落離在聽到君瑜的聲音時,已經淚盈了眼眶。
他心智再早熟,也不過是個十歲的孩子。這幾日受到的委屈,不過是因爲父王母妃都沒有身邊,硬生生的端着。如今都回來了,心裡的委屈再也憋不住,哇一聲便大哭出聲。
“娘……”
南宮燕也跟着落淚,急急的,又小心翼翼的檢查着君落離包成糉子一樣的雙腳,只覺整顆心都是沉的。
“離兒,我的離兒,是誰,是誰害的你,你告訴娘,娘爲你報仇血恨!”
“娘,是無情。”
“究竟發生了何事,你且慢慢說。”君瑜隨後進屋,目光在君落離腳上掃了一圈,目光深沉難懂的閃爍了一下。
“是。”君落離收起眼淚。正待開口,南宮燕打斷他,“李叔,離兒受了傷,怎的沒派人到宮中傳信?”
老管家臉色僵了僵,眼底明顯閃過一絲差異,見君瑜與南宮燕同時朝他看來,立刻答道:“啓稟王爺,世子受傷第一時間,老奴便派了人給宮中傳了信。只是……”
“只是什麼?”南宮燕尖聲問道。
老管家看向君瑜,“老奴傳話給王爺,世子傷重,肯請王爺立刻請太醫回府醫治。傳話的人回府不久,太醫院的張太醫與錢太醫便來了府中,老奴還以爲……”
還以爲是他讓太醫前來的?君瑜眸色漸冷。南宮燕臉色也急急一變。這幾****與君瑜十二個時辰分毫不離,有沒有人傳話給他,她自然一清二楚。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他們並沒有聽到關於寧王府的隻言片語。
張太醫與錢太醫……
南宮燕看向君瑜。
君瑜雙手握着扶手,指節泛白。
“王爺。”南宮燕眉頭緊蹙。
“將這幾日發生的事事無鉅細的說一遍。”君瑜鬆開扶手,雙手掩在衣袖內,緊緊的握成拳頭。一顆心卻漸漸的,沉到了谷底。
待得君落離說完前三日的所有事,靜了片刻,目光看向坐在窗前椅子上的君瑜。
陽光從窗外斜斜的落進來,落在他的身上,將他的頭髮與墨藍的莽袍都度上了一層金黃色。他的面容掩在陽光中,從君落離的角度,有些看不清他臉上的情緒。
只察覺,那一雙平日裡深沉的眼睛,冰冷得可怖。
君落離猜不准他的雙眼爲何這樣冷,想了想,開口道:“這次的事是離兒莽撞,沒有事先了解清楚情況便急急的將無情的畫像傳了出去。”
“離兒莫怕,你父王與娘一定不會放過那個小賤人!”南宮燕看向君瑜,等着他表態。
君瑜卻並不應承。
“王爺,無情膽大包天,肆意妄爲,先是盜取王府六百多兩的銀兩,後又傷離兒雙腳,王爺還猶豫什麼,立刻派人將她捉了……”
“你慌什麼?”君瑜擡眸淡淡的掃一眼南宮燕。南宮燕正要反駁,君瑜的目光已經躍過她轉向君落離,“你如何確定是無情在報復你?”
“這有什麼好確定的。畫像剛散佈出去,離兒便接二連三的受到驚嚇,不是她還是誰?”南宮燕十分不滿君瑜的態度。目光緊迫的盯着君瑜,就跟一碰觸發的鬥雞似的。
縱然在宮中她與他十二個時辰都在一起,可他們的離兒受了這樣重的傷,他卻無任何的表示。甚至,在所有證據都指向無情的時候,他似乎還在爲無情狡辯。
這讓南宮燕恍然的想起了上一次君落離受難回來說過無情美若天仙的話。南宮燕心中如此想,看向君瑜的目光便帶了三分的怨恨。
但君瑜卻對她的這目光視若無睹,目光淡淡的落在君落離的身上,語調更是清冷的近乎毫無溫度,“你可有親眼見到無情?”
君落離搖頭。“離兒只是憑着猜測。父王與其他各王府的全都被皇祖父請進了宮,就算他們想要暗中謀害我,只怕也有些自顧不暇,抽不出手來。除非……”
君瑜勾脣。“除非什麼?”
君落離脫口而出:“除非他們事先安排好了。”
君瑜輕笑出聲,“繼續說。”
君落離皺着眉,有些不解的看向君瑜,“可是……可是,背後之人又是如何知曉我要散佈無情畫像的?我確定是早就準備了,但那日散佈出去,完全是臨時起意。難道……”
君落離猛然想到一個可能,額頭的冷汗一下子就冒了出來。目光驚恐的看着君瑜,等着他的肯定。
君瑜目光中涌出淡淡的笑意。既不否認,也不承認,手指曲起在扶手上輕輕的敲了兩下,欣慰道:“父王終究是沒有白培養你一場。這次吃了虧受了些苦並不是壞事,下一次,萬不可如此莽撞。”
“父王教訓得是。”君落離乖乖受教。
“明白了就再好好的回憶一下,當初是誰提點你散佈無情畫像的?”
君落離靜下心來,努力回憶起那晚的影像。
父王與母妃被皇祖父一紙詔書宣進宮後,一夜未回。那夜下了很大的雨,他有些心浮氣燥。苦思冥想了一夜也未曾想出要用何種辦法救回父王與母妃。正要回房去歇息,隱在暗中的一個暗衛突然出聲道:“世子想要救王爺,最好的辦法便是將所有人的注意力轉移到別的事身上。”
他一聽,心中猛的一動,立刻從書房的一角拿出了無情的畫像來。
“是暗衛。”君落離激動出聲。
君瑜眉頭微皺,寧王府的暗衛何其多,光是潛在王府中的有就近兩百之數。君落離在激動過後很快反應過來,立刻道:“他右臉頰上有一道一指長的疤痕。”
君瑜微微鬆了一口氣,冷聲吩咐,“來人,去將暗衛中右臉頰上有疤痕的帶過來,若有反抗者,殺無赦!”
“是。”暗中有人應了一聲,隨即遠去。
“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