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對面是被吵醒的不爽口氣,夾雜着濃濃的睡意。
凌菲手指一緊:“導演,怎麼現場一個人都沒有了?爲什麼不叫醒我?”
那頭似乎還沒有清醒,考慮了半響才慢悠悠的說道:“啊,這件事啊!因爲如若昨晚打電話說太忙了來不了,所以改到今天晚上。當時大家都忙的很,哪裡知道你沒有走啊!”他頓了頓,似乎在摸索着什麼,半響才繼續說,“這都半夜3點了,等會還要開工呢,我先掛了!”自顧自的說完後,他‘啪’的掛上了電話,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凌菲。
頹然擱下手機,凌菲無力的摔坐在椅子上,怔怔的看着手機發呆。
現在沒了名氣,竟然連拍戲都會將她遺忘嗎?
良久,凌菲抽了抽鼻子站起身來。不管怎麼樣,她現在必須要回去。這裡荒無人煙的,要是碰到什麼變態殺人魔可就慘了!
四周環顧了一圈,當時她是坐着保姆車來了,可現在保姆車被許言開走了,這裡鳥不生蛋的,也根本打不到的。
“有沒有人啊?!有沒有人?”
凌菲對着空曠的草地喊了好幾聲,連個迴應都沒有,更別提會有路過的人了。
她又掏出手機看了看,除了許言的電話號碼外,就只剩下幾個導演的號碼,以及……莫正斐。
咬咬牙,凌菲將手機塞回口袋下了個決心,她要走回去!
事實證明,一切都非那麼容易。
一屁股坐在路邊,凌菲氣喘吁吁的捶着小腿。已經走了一個多小時,腿痠的不得了,腳踝也隱隱作痛,這高跟鞋定是將她的腳給磨破了。
她擡起頭看向遠處,附近連一棟房子都沒有,就算再走上幾個小時,也不一定能回家。凌菲泄氣的使勁一跺腳,結果聽見‘啪嗒’一聲,腳踝一歪,脆弱的鞋跟竟然斷開了!
“連你都跟我作對!該死!!”
凌菲恨恨的說着,脫下鞋子猛然朝着前面扔去!扔完了一個鞋子不解氣,他乾脆脫下另一隻鞋子也扔了出去,光着腳站起身來。
夜晚的風有些陰冷,吹在她光滑的腳背上,泛起絲絲的涼意。
凌菲忍不住打了個擺子,急忙緊了緊衣服又縮了回去。
細碎的石子咯的她腳底生疼,凌菲雙腳搓了搓,茫然的看向天空。
怎麼辦,她回不去了,會不會死在這裡?可是她的仇還沒報呢,要是到了天上,爸爸媽媽一定不會原諒她的。
不行,她要死了,豈不是便宜了那個殺人兇手?!
凌菲惶惶然的反應過來,從口袋中掏出手機,猶豫間稀裡糊塗的按下那爛熟於心的號碼:“喂,莫正斐,我被劇組丟下來了……”
一個小時後。
當莫正斐開着車趕到,就遠遠的看見凌菲坐在路邊,不知所措的四處張望。似乎在等他,似乎又不是。
他下了車,走到凌菲面前。她聽見聲音,擡起頭來看向他,露出一個笑容,臉頰邊的兩個酒窩若隱若現:“你來了啊?”
她笑的天真且單純,那一刻,彷彿又回到了大學的時候。
莫正斐蹲下身子:“你還好嗎?”
凌菲委屈的搖搖頭,手指頭相對點了點,頗爲可憐的樣子:“不好,我好冷啊阿斐。”聽到這久違的稱呼,莫正斐怔住了。
在他們結婚後,凌菲就開始不肯喊他莫正斐了,說是夫妻之間該有別的稱呼。
他那時候算是被逼着結婚的,在大學時對凌菲的一絲好感已經消失殆盡,厭惡卻越來越深,根本不可能喊出諸如‘親愛的’之類的詞。
可凌菲卻不管。她心愛的人,自然要和旁人不一樣。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她就自顧自的定下了‘阿斐’這個稱呼,一開始莫正斐還皺眉不習慣,但後來想想不過就是個名字罷了,也就隨她去了。那幾年,他聽見‘阿斐’這個稱呼就厭煩的緊,可自從她離開之後,再也沒有人喊過這個名字。
見她蜷縮着脖子,一副恨不得鑽進衣服裡的樣子,莫正斐好氣又好笑:“爲什麼之前不打電話給我,還自己走了這麼遠的路?”說是這麼說,可莫正斐還是輕柔的拉住她的手,將她扶了起來。
凌菲緩緩站起身來,踉蹌了一下才站穩:“我怕你生氣,怕你不理我了……”
莫正斐手猛地一緊,在她心中,他就這樣可怕嗎?
“不會的,我不會將你一個人丟下。”莫正斐緩緩開口,一邊想要扶着她往車裡走,可凌菲剛移動一步,就疼的停了下來。
“好痛!”
莫正斐這才發覺她竟然沒有穿鞋子,頓時一股怒意涌上眼底。
這個女人,是不是永遠不懂得照顧自己?
看她這樣子是肯定走不了路了,莫正斐乾脆彎下腰打橫將她抱起。凌菲一反常態的沒有掙扎,如小綿羊一般溫柔的蜷縮在他的懷中,滿足的閉上了眼睛,口中還呢喃着什麼聽不清的話語。
艱難的打開車門將凌菲放在副駕駛座上,莫正斐上了車,將空調溫度打高了些。
“還冷嗎?”莫正斐轉頭問凌菲道。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似乎暖和了許多,於是搖了搖頭:“不冷,只是頭好痛。”
頭痛?莫正斐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燙的嚇人!
“你發燒了,不要亂動,我帶你去醫院。”原來是發燒了,怪不得會露出那樣的表情,怪不得會喊他‘阿斐’。醒來後的她,根本不會再用這樣的眼神看着他,也不會用這樣的語氣和他說話。
六年後的凌菲,就是個刺蝟,將自己保護在厚厚的殼子中,用刺刺傷周圍所有的人。
一聽說要去醫院,凌菲臉上流露出恐懼的表情:“我不要!阿斐,我不要去醫院!我們回家好不好?”她最後一句話是懇求的語氣。
見莫正斐沒有說話只是板着臉,凌菲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扯了扯莫正斐的衣服:“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我保證,下次我再也不和爸爸說你的壞話了,真的。”她現在的回憶不知道停留在什麼地方,是在他們剛結婚的時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