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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氏生得美豔又脾氣火爆,哪裡受得了這些?她嗤了一聲,道:“眼下還未進宮,就囂張成這個樣子,若是當真成了皇妃,那這丫頭還不將後宮翻了天了?”說着,又心疼的揉揉江妙的額頭,蹙眉道,“瞧瞧,都紅了。”

倒是沒這麼誇張。只是小姑娘皮膚嬌嫩,且江妙天生麗質,加上被喬氏這個孃親百般嬌養,這皮膚當真是嫩的能沁出水來。至於這衛寶鈴,有她囂張的資本,如今只是剛開始,等及笄後入了宮,也唯有霍璇才能稍稍壓制她。而霍璇,比她大上一歲,過了年就十四了,同景惠帝的大婚,就定在了六月初六。

而這廂,翠蓋珠纓八寶車的少女,皮膚雪白,杏眼桃腮,打扮的精緻漂亮,十指纖纖,正撫着手裡剛剛做好的荷包。這荷包是明黃色的,普天之下,能用這個荷包的,也唯有一人。只是想到這個青梅竹馬的表哥,明年六月的時候,就要同別的姑娘成親,攥着荷包的手,也忍不住緊了緊。

前去道歉的丫鬟琵琶上了馬車,低聲對着衛寶鈴道:“姑娘,奴婢已經替姑娘向鎮國公夫人道過歉了。不過……”琵琶擡眸,欲言又止。

衛寶鈴稍稍擡眸,一雙眼睛澄澈乾淨,加之她臉型有些圓,瞧着愈發使人覺得她單純天真。

琵琶道:“奴婢只是覺得,這件事情……應該姑娘您,您親自去……”

彷彿聽到了一個笑話,衛寶鈴彎脣笑了笑,道:“蠢貨,在我身邊待了這麼久,也沒點長進。鎮國公夫人又如何?我表哥是皇上,他素來最疼我,我若是向別人道歉,他會心疼的。”雖知景惠帝娶霍璇已成定局,可衛寶鈴知曉,在她表哥的心裡,從小到大,最疼愛的只是她一人。她去道歉,還得看人家受不受得起。

想起景惠帝,衛寶鈴的心情好了些,彷彿想到了什麼,對着琵琶道:“那馬車裡還有何人?”

琵琶回道:“前頭的馬車內,據說是鎮國公夫人,還有二房三房的夫人……”琵琶頓了頓,“哦”了一聲,擡頭看着衛寶鈴,“還有江姑娘。據說不小心撞了一下腦袋,不過沒什麼大礙。”

江妙。

衛寶鈴知道,江妙這幾年來,鮮少出席各種貴女聚會。而她同霍璇的關係極好,二人交往素來密切。起初衛寶鈴對江妙的印象,只停留在那個胖胖的長得還不錯的小姑娘。可這兩年她見過幾回,江妙同霍璇站在一起的時候,漂亮得不成樣子。就連她那不學無術的哥哥衛陽榮都曾在她面前提過江妙生得漂亮。

衛寶鈴想了想,纔對着琵琶道:“鎮國公府的別院同咱們府離得近,待會兒若是有空,我還得親自過去一趟。這鎮國公府,的確不好得罪……”

說着又吩咐琵琶:“待會兒記得備禮。”

琵琶點頭應下。

鎮國公府在華澤山的別院叫錦堂苑。

這錦堂苑一年到頭,也唯有秋日才熱鬧些,別的時間,大多是荒廢的。喬氏曉得湯泉對身體的好處,是以每年秋天,都會帶着江妙來泡湯泉。每回江妙來,都住在掬清閣,掬清閣內有一個極大的浴池,只可惜江妙沒堂姐妹,每回泡湯泉,都只有孤零零的一個人。

江妙坐在浴池內泡了一會兒,起來的時候,皮膚泛着淺淺的粉色,臉頰也如桃花般粉嫩。寶巾和寶綠伺候着江妙穿衣。江妙低頭,看着自己胸前這倆微微隆起的小籠包,面上有些害羞。比上輩子的乾癟身材到是好多了。

寶巾問道:“姑娘可還疼?”

這姑娘家長身體,身子自然會發生一些變化,倒是沒什麼的。只是江妙臉皮薄,可瞧着自個兒這這小身板,不像上輩子那般瘦弱,心裡自然是開心的。上輩子,她發育的沒這般早,且久久未行經,當真是急壞了喬氏。這輩子,江妙看着自己這健康的身體,估摸着明年就能長成大姑娘了。

江妙道:“有些疼。不過我問過我娘,說是正常的,過些日子就會好了。”小時候伺候她的,是玉琢和翡翠,可後來玉琢和翡翠到了嫁人的年紀,江妙便同喬氏提了,提前兩年放她們出府。這寶巾和寶綠,也是極細心的丫鬟,江妙用的順手,因府中就她一個姑娘,她便二人當成姐妹一般。

寶綠湊了過來,分明只比江妙大一歲,就一副過來人的樣子,眨眨眼道:“奴婢聽說,這兩處大一些比較好看。而且啊,上回二夫人身邊的清月同奴婢說,二夫人還專門命人找了讓這處大些的法子,每日都用,可努力了。”

這等私密之事兒,本不應該討論的,可主僕三人年齡相仿,正是性子最活潑的時候,聊起這些有趣事兒,面上害羞,可心裡卻是想聽的。譬如江妙,這會兒就聽得津津有味,突然就一副不知羞的樣子了。

說完了,外頭的丫鬟纔過來稟告,說是衛姑娘前來探望。

江妙剛梳妝好,一聽這事兒,倒是奇了。方纔這般跋扈,難不成這會兒來道歉了。江妙素來涇渭分明,她站在霍璇這邊,自然是不喜衛寶鈴的,可這會兒衛寶鈴特意過來,她還是得出去見見的。江妙往自個兒髮髻上插了一支瑁玳鑲紅寶釵子,便出去見客了。

衛寶鈴剛見過喬氏她們,道歉之後,主動提了要進來看看江妙,不然心裡過意不去。

衛寶鈴坐在掬清閣的花廳內,細細打量了一番這掬清閣的擺設。

掬清閣的擺設雖然低調簡單,可件件都是精品。鎮國公府底子厚,甭管是嫡子還是庶子,個個都是有出息的。而衛府呢?景惠帝雖對衛府恩寵備至,可衛升碌碌無爲,嫡子衛陽榮更是十足十的紈絝子弟,別說是景惠帝想賞賜師出無名,這父子倆少惹事兒,就已經很好了。

衛寶鈴原本有些不舒服的,可一想到再兩年,她就可以進宮,到時候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心裡頭就開心了。

江妙進來的時候,就看見穿着一身芙蓉色繡牡丹褙子的衛寶鈴。

小姑娘坐在玫瑰椅上,腦袋上戴着南珠金簪,腳下踩着珍珠繡鞋,腰際束着繡金花卉紋樣腰帶,除卻一般姑娘家佩戴的香囊外,還墜着一塊玉佩。據說這玉佩,還是景惠帝送的,算是二人的定情信物,這可是望城貴女圈子裡人人都知道的事兒。只是,就這般大大咧咧將男子送的玉佩佩戴在外邊,想來也只有衛寶鈴敢這麼做。可那男子是大梁最尊貴之人,又有誰敢當面說她什麼?

江妙年紀雖小,可家世好教養好,又是個喜歡讀書的,要端起貴女的做派來,還當真有幾分意思。她彎彎脣,瞧着衛寶鈴,道:“衛姑娘。”

衛寶鈴聞聲擡頭,瞧着進來的少女,瞧着她這張如花似玉的臉,倒是令她微微一怔,這才起身。她原本想同江妙親近些,可目下聽江妙這般生疏的稱呼,知曉她不願同自己沾上關係。

衛寶鈴生得高傲,從來不做熱臉貼冷屁股的事兒,也淡淡的叫了一聲:“江姑娘。”而非欲脫口而出的“妙妙”二字。

衛寶鈴下意識的打量了一番,見江妙一張小臉彷彿未施粉黛,這般黛眉如畫,豐脣玉膚,堪堪一派清水出芙蓉的模樣。衛寶鈴自個兒喜歡梳妝打扮、塗脂抹粉,目下見江妙天生麗質,本就不喜,又瞧着江妙態度冷淡,不像別的姑娘似的巴結她,而是端起了架子,越發是憋得慌。

所以衛寶鈴心裡是不承認江妙沒有抹粉的,她知江妙的孃親喬氏對脂粉香料頗有研究,便想着:興許是抹了什麼看不出的脂粉。

倆小姑娘一道坐下,虛與委蛇的客氣了一番。而衛寶鈴更是捱得稍微近些,聞着江妙身上的味道,那淡淡的甜香,倒是比一般的香料好聞多了。衛寶鈴頗喜歡香料,她猜不出是什麼香,又端着架子不願問江妙,心下越發癢癢的。

她道:“方纔我那車伕駕車魯莽,我已經訓斥過他了。聽說江姑娘的額頭不慎撞了一下,我覺得歉疚,便過來瞧瞧,同你說聲抱歉……”她轉頭看着同自己一道來的丫鬟琵琶,道,“我讓你拿的膏藥呢?”

琵琶將袖中的小瓷瓶拿了出來,遞給衛寶鈴。

衛寶鈴拿着手裡的膏藥,衝着江妙道:“這是玉膚膏,江姑娘收下吧。”

玉膚膏算是極貴重的藥膏了。衛寶鈴平日裡寶貝着,可今日她存心要在江妙的面前炫耀炫耀,自是忍痛割愛,將僅存的玉膚膏,倒了半瓶,給江妙送來。若江妙有點眼力勁兒,定然聽過這玉膚膏的名頭。

衛寶鈴的情緒太過外露,江妙想不注意都難。只是衛寶鈴身爲衛府嫡女,日後的皇妃,竟連這玉膚膏都這般寶貝,怕是這皇寵,有些名不副實。也是,景惠帝繼位的前幾年,大梁腹背受敵,戰爭之後國庫空虛,景惠帝雖手段稚嫩,卻存着一顆仁愛之心,自己都是提倡節儉的,據說每次的膳食吃得極簡單,當然不會給衛寶鈴太多的金銀珠寶。

江妙原本是不想要衛寶鈴的東西的,可人的劣根性作祟,看見她捨不得給,她偏偏就想要了。

江妙含笑接過,朝着衛寶鈴道:“那就多謝了。”她孃親喜歡金山銀山往她身上砸,這玉膚膏她多的是,到了冬天,每回沐浴完後,她就用來塗在腳底,讓雙足在冬日也能保持水嫩。

衛寶鈴嘴角微微撇了撇,有些坐不下去了。她道:“下月初六我要在明秀山莊請姐妹們聚一聚,江姑娘極少出門,若是有空,就一起來吧。”

“明秀山莊?”

“嗯。”衛寶鈴得意的點了點頭,“我表姐素來將我當成親姐妹,這莊子隨我借。明秀山莊的景緻不錯,到時候咱們也可以好好說說話。”

明秀山莊是景惠帝的龍鳳胎皇姐明河長公主陸毓秀的莊子。

送走了衛寶鈴之後,寶綠纔在江妙的面前捂嘴笑着,道:“姑娘,這位衛姑娘可真把自己當回事兒。若是沒有她的吩咐,她的車伕哪敢這麼做?而且這玉膚膏,瞧她寶貝的跟個什麼似得,好像咱們姑娘沒有似的。”

江妙也覺得好笑。這樣目光短淺又愛慕虛榮的姑娘,同霍璇比起來,當真是差得遠了。也不曉得那景惠帝的眼睛是怎麼長的,怎麼偏偏就喜歡衛寶鈴呢?

衛寶鈴走了之後,喬氏進屋問了問。江妙如實告知。喬氏聽了,愣了愣道:“妙妙打算去?”

江妙搖搖頭,撇嘴道:“我纔不去呢。我若是去了,璇姐姐非扒了我的皮不可。”霍璇還未進宮,性子仍同小時候那般活潑。她原本就不喜歡衛寶鈴的,如今她要嫁的男人,心裡裝着的是衛寶鈴,她越發同衛寶鈴不對頭了。雖然霍璇不想嫁,可爲了霍家,這個後位,她是坐定了。

喬氏笑:“那你還答應。”

江妙道:“女兒沒答應啊。她只說了請女兒去,女兒說若是有空就去……”她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道,“可那日女兒沒空呢。”

喬氏忍不住捏了捏閨女的鼻尖兒,道:“淘氣。”

江妙淘氣的偎到喬氏的懷裡,認真道:“不過,我還挺擔心璇姐姐的……”

喬氏道:“阿璇的確是個好孩子,進宮……可惜了。只是皇上雖然年輕,可有些事情還是分得清楚的,日後不會太爲難阿璇。而且他身邊又有宣……”

聽喬氏說話的語氣一頓,江妙擡眼看她:“宣王嗎?”

喬氏低頭,對上自家閨女的眼睛,嘆氣道:“雖然現在宣王的名聲不大好,可在孃的心裡,那孩子還和之前一樣,是個好孩子,娘是不會看錯人的。這些年,這孩子肯定受了很多苦。不過現在,也算是熬出頭了。”

聽着自家孃親對陸琉的評價,江妙忍不住嘴角翹了翹。那年冬天,老王妃突然病逝之後,陸琉的性子更加冷淡,後來先宣王又出了事,據說是死在了女人的身上,年紀輕輕的陸琉,就順理成章繼承了爵位。緊接着,景懷帝駕崩,爲了扶持十一皇子等上皇位,陸琉可是花了不少的心血。景惠帝畢竟年幼,有些他不會做的事情,背後都是陸琉這位堂兄替他做,如今大梁漸漸安定,繁榮昌盛,景惠帝帝位穩固,可陸琉的名聲,卻是越來越差了。

鎮國公府不涉黨爭,只效忠皇家,歷代是忠誠。

宣王陸琉,已有架空皇權的勢頭。

是以宣王府同鎮國公府,近幾年來,自然沒有絲毫往來。

前幾年的時候,她的胖表弟還嚷嚷着想去宣王府找大哥哥玩兒,可如今也乖乖的,不再亂嚷了。畢竟如今陸琉的身份,已經不一樣了。

衛寶鈴回了別院,正憋着一肚子氣呢,可一聽景惠帝來了,登時喜上眉梢。瞧見院子裡,站着的,高高瘦瘦的清俊男子,衛寶鈴便開心的跑了過去,歡喜道:“表哥。”

景惠帝穿着一身寶藍色便袍,頭戴金冠。他生得斯文俊秀,眼下也不過是一個風度翩翩的貴族少年。見着小表妹,景惠帝咧脣一笑,大男孩似得。

他擡手撫了撫衛寶鈴的腦袋,溫和道:“去哪兒了?”

衛寶鈴道:“去了鎮國公府的別院,同江妙說了一陣話,下月初六的時候,請她一塊兒到表姐的莊子裡聚聚。”

說起江妙,景惠帝倒是有些印象。他笑笑道:“就是那個白白胖胖的小胖妞嗎?小時候長得挺招人喜歡的,現在還這麼胖嗎?”

衛寶鈴曉得,她這位表哥是皇上,日後還要三宮六院,她的敵人,不單單是霍璇一人。目下聽景惠帝打聽江妙,衛寶鈴心下隱隱有危機感,因爲那江妙,的確生得太好看了。男人都喜歡好看的姑娘。衛寶鈴擡眸,看着景惠帝英俊的臉,想着霍璇同她分享表哥也就算了,若是再加一個江妙,她可不願意。

衛寶鈴故意道:“是呀,可胖了呢。比小時候還要胖。”

景惠帝自然是信了。他捏捏衛寶鈴的臉,道:“你也多吃點,胖些好看。”

衛寶鈴面頰緋紅,覆着景惠帝的手背,羞赧道:“我纔不要呢,如果胖了,表哥就不喜歡我了。”

瞧着這個單純嬌氣的小表妹,景惠帝覺着,每回見了他,心裡就會好受一些。其實他是不願意她進宮的,可他也不願意她嫁給別人。景惠帝道:“你放心,在朕心裡,一直只有你一人。”

衛寶鈴知道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點頭道:“有表哥這句話,我就知足了。”

同衛寶鈴說了一會兒話,又收下了她送給自己的荷包,景惠帝才道:“天色不早了,朕得回去了,還有許多摺子沒批呢,朕明日得交給堂兄瞧瞧。”

衛寶鈴捨不得他,一聽他提宣王,就眉頭一蹙,道:“表哥,你纔是皇上,怎麼……怎麼什麼事情都聽宣王的呀?”

景惠帝知曉小表妹年紀還小,不懂這事兒,解釋道:“寶鈴,不要這麼說堂兄,若是沒有他,就沒有現在的朕。”

衛寶鈴點頭,嘟囔道:“可是,可是你知道別人都是怎麼說你和宣王的嗎?他們都說,宣王他……他想取代表哥。”

這本是大逆不道的話,換做別的帝王,怕是要龍顏大怒了,可景惠帝聽了,卻只是搖頭笑了笑,道:“不會的。這個皇位,就算他真的想要,朕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送給他。”他看着衛寶鈴,說道,“其實朕覺得,堂兄比朕更適合當皇帝。而且,若是朕不當皇帝了,咱們就可以雙宿雙棲,一起遊山玩水……”

衛寶鈴看着眼前的男人,想象他若是沒有皇位,同她一道過普通日子的場景。她是喜歡錶哥的,也喜歡榮華富貴,從小就想當皇后。因爲嫁給表哥,就能當皇后,所以她對錶哥更加喜歡。可若是不能,她興許也就沒這麼喜歡他了。

如今宣王權利太大,可到底還是幫着表哥處理朝政的,今日她逼得急了,表哥真將皇位給宣王了,那最後損失的還不是她嗎?

衛寶鈴立馬道:“是我錯了,不該這麼說宣王的。他既然這麼幫着表哥,表哥更加要努力當個好皇帝。”衛寶鈴端着少女單純甜美的微笑,靜靜凝視着他,“等日後咱們可以咱一起了,我一定也好好伺候表哥,爲表哥分擔。”

景惠帝心中一暖。他是捨不得她接觸任何骯髒的事物的,日後接她進宮,他只會好好護着她,哪裡會讓她替他分擔什麼?

景惠帝俯身親了親衛寶鈴的額頭,這才離開了別院。

離開華澤山之後,景惠帝順道去了一趟宣王府。

因景惠帝來得勤快,且素來不擺帝王架子,進宣王府,就如自個兒家裡一樣,都沒讓下人們稟告,一路暢通無阻,進了陸琉的玉磐院。

景惠帝進了陸琉的書房,瞧見穿着一襲墨綠錦袍的俊美男子,目下正執筆處理公務,這才嘴角一樣,雙手環臂倚在門上,吊兒郎當的吹了一個口哨,道:“堂兄。”

男子擡頭瞧了一眼,之後走到景惠帝的面前,行了君臣之禮。

景惠帝撅嘴,不滿道:“噯,朕都說了多少回了,沒人的時候不必行禮。”

陸琉面無表情,啓脣道:“君是君,臣是臣,不管有沒有外人,都應如此。”

景惠帝撓了撓頭,喪氣道:“好吧。”他瞧着自家堂兄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就忍不住嘆氣,白生一張俊臉了。

行禮之後,二人坐下談事。

景惠帝對陸琉素來信任,今日爲何出來,自然也沒有隱瞞。說完了,他才小聲道:“堂兄,你說朕是不是做錯了?寶鈴是個好姑娘,朕從小看着她長大的,可她心思單純,這宮裡,怕是不適合她……可是朕喜歡她。朕上回同她提過,給她賜婚,讓她嫁給好夫婿,可她一哭,朕心都碎了……”喋喋不休說了許久,見旁人一聲不吭,景惠帝擡起臉,瞅着坐在書桌後的男人,執着筆,壓根兒就沒聽進去他的話。

也是。他這個堂兄,不近女色,不知情愛,哪會明白他的心情?

景惠帝長長嘆了一口氣,這纔想到了什麼,朝着陸琉眨了眨眼,道:“堂兄,你可知,今日誰還去了華澤山?”雖是疑問的語氣,可心裡頭,卻是迫切的希望對方問他,然後他憋着不說吊足對方的之後,最後才恩賜般慢悠悠的回答。

可停了許久,也未見對方露出一絲感興趣的表情,景惠帝心癢癢,道:“好了好了,朕知道你想知道,朕同你說好了。”他嘿嘿笑了笑,道,“……是鎮國公府的江小姑娘,就是小時候堂兄你很喜歡的,生得矮矮的胖胖的,缺了門牙也很可愛的那個。”

話落,執着筆的陸琉才稍稍一頓。

景惠帝繼續道:“寶鈴約了她下月初六去皇家的莊子裡玩兒。聽寶鈴說,她比小時候還要胖,哈哈哈……肯定是被她三個哥哥給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