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雲霞是答應了!”
呈煥得寸進尺,伸手想要撈住他心心念的美人入懷。
卻沒想那美人掙脫一下,口中嗔了句:“討厭!”就跑開了。
她回身前嘴角的笑意還有她閃耀若銀河繁星的雙眸出賣了她此刻是多麼的開心,而不是“討厭”。
再後來呢……
呈煥無數次的想過他那時的年少輕狂,還有他那時的軟弱無能……
才子佳人的戲碼在民間流傳甚廣,但在這偌大的皇宮裡只有冰冷的競爭,還有爲了政治和地位的聯姻。
他必然是娶不了那位他傾了一整顆心的佳人。
更不可能“嫁”給她。
他最後得到的不過是她冰冷的屍體。
當她再次毫無畏懼的擋在自己面前,當她再次倔強着眼神喊着“陛下小心”的時候,所有的幸運像是已經用光了。
她沒有同上次一樣被及時趕到的侍衛救下。
而她親手植下的那枝桃花,即使她如此用心的澆水施肥,最終也變成了一枝枯枝,被呈煥小心的一直藏在身邊多年。
那個女孩的笑靨,呈煥從不敢忘記,也忘記不了。
他當時年少說下的戲言,反而成了他日後反覆回味的美好記憶。
如果他當日捨去榮華富貴,不去爭這萬里江山,會不會有一日,他與她真的能植栽出一棵桃花滿枝的桃樹?
一切,都只是肖想,一切都不再可能。
過眼雲煙,往事倉皇。
呈煥看着殿上正一瞬不瞬看着自己的呈熙,彷彿從這個“此子似朕當年”的皇子身上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他嘴角抖動了兩下,卻一時不知該吐出什麼字。
他知道那種痛。
但同時他也知道這皇家子嗣對於挑選妃嬪的重要。
他不想要這個已經受了太多苦的皇子和自己走一樣的路,和自己一般抱憾終生。
但同樣,他又對他有着太多的希翼,希望他不要辜負自己對他的希望。
草凌默和卿將軍兩人同樣從呈煥的神態中猜測到了剛剛呈熙所說的那句話裡必然有什麼蹊蹺。
卿將軍面色一冷,知道呈煥必然是因爲呈熙剛剛的話動搖了心神。
“陛下,我看這位草姑娘,是真真的很厲害啊!”
“這位草姑娘不光有怪力亂神的力量,還有這迷惑皇家子嗣的能力!真不知道她那日所說的爲三皇子治臉到底是按的什麼心!”
卿將軍一句話,卻是含沙射影的指名道姓罵草凌默是蠱惑衆生的“妖女”,更是說她對呈熙治臉本身就是幌子,原本她就按的這飛上枝頭做鳳凰的心。
這卿將軍,果然是潑的草凌默一頭髒水啊!
草凌默若是再不說話,恐怕就有些對不起自己了。
她挺了挺餓的無力的腰板,全身散發着一股慵懶的美,一雙晶亮的雙眸閃耀着點點傲然和不屑。
只不過她剛想說什麼,卻被一旁的呈熙使了個眼色,示意不要多言。
草凌默生生嚥下去了話,待想到剛剛呈熙所說的話,腦子裡飛快的像是明白了什麼。
面容上傲然很快轉爲委屈,眨巴着大眼睛看向座上的聖上。
裝可憐嘛,是個女的都會!
再加上她本就生得一副傾城之貌,這一裝起來真真的是弱柳扶風。
呈煥此時已經從神遊天外的樣子回過神,正巧看到草凌默此刻的樣子,身上一震。
竟然猛然間像是看到了多年前的雲霞。
一般的年紀,一般的純潔無瑕。
呈煥最終嘆了口氣,閉目思索了片刻。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還帶着些許顫抖,縷縷的嘆息夾雜其中,像是猛然間看透了世間滄桑,老了數歲。
“卿將軍,你今日帶人圍攻平碩王府,朕罰你俸祿三年,收歸手下五萬精兵。”
卿將軍一咬牙,最終只得躬身謝恩:“微臣領罰,謝主隆恩!”
“呈熙。”
呈煥看向自己的兒子,呈熙玉樹臨風的站在原地,毫不畏懼的對上他的眼睛。
“休妻之事朕不允,但你若喜歡草姑娘,朕可以賜婚讓她做你的妾侍。”
呈熙輕輕笑了下,如春風明月。
即便他知道草凌默並不可能真的嫁於他。
他緩緩開口:“父皇,贖兒臣無法聽命。卿氏罪孽深重,兒臣實在是無法在與她舉案齊眉。”
“而凌默,兒臣是真心對她。”
即便草凌默知道此刻的呈熙說出此話,恐怕有不少原因是爲了擺脫卿家,也不由的面上有些泛紅。
但對於“賜婚”這件事情,草凌默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讓呈煥說出來的!
無論如何,這場假戲,演到點到爲止就好了。
她躲開了與呈熙的對視,上前一步:“陛下,草民尚未查清當日之時。而且草民身爲符師,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實在不想在這時候談兒女私情。”
在場衆人皆是一驚。
最爲震驚的是呈熙。
草凌默此舉,算是更爲明確的拒絕了他的一片苦心嗎?
即便是短暫的名義上的,她也不肯與自己有任何的糾纏嗎?
呈熙只覺得心如刀割。
……
當兩人回到王府時,得知卿家已派人將卿瀾接走。
“這也好。”呈熙輕輕吐出一句話,看不出他眼中的喜怒。
“你恨她嗎?”
草凌默輕飄飄的問道。
“呵!恨與不恨又如何?如今已然與卿家站在了兩個對立面,那些賬本王終究要與他們好好算清!”
呈熙目中閃爍如星,看着遙遠的蒼穹,坦蕩又帶着點點決然之色。
是啊!恨,也不能讓這場戰役更激烈幾分,畢竟如今的事情已經超出了私人恩怨;不恨,也不可能讓此事善終。
恨與不恨又有什麼意義?
草凌默心裡笑了一下。
自己一向自認爲還算聰明,沒想到剛剛卻問了個如此傻的問題。
“如今,我們要做的事情實在過多,不能再有絲毫時間耽擱了!”草凌默輕嘆了口氣,繼續說到,“你的天命,卿家的海妖,盜取崑崙之氣的魔物,卿家在朝堂內的動作,紫金鬼狐一行妖怪的行蹤……是有太多需要我們去做。”
“不過有一件事情,或許如今已經有了分曉!”陰梵君的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