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寒霜也向來是尊崇“是你的終究是你的”的原則,若是他們之間真的緣分已盡,那她自然也不會勉強。
“正所謂,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樑寒霜這回也不再學着墨炎涼猛灌了,只是淺淺地抿了一口。
卻不想,這酒便是淺嘗,也是火辣辣的感覺,只覺得整個喉嚨都要燃燒起來一般。看來這古代的酒,還真是下了十足十的料,比現代的那些黑心產商生產的酒可是濃度不知高了多少了。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墨炎涼輕聲地念叨着這一句話,心頭卻是徘徊。既然對芊芊可以用這話來一解,那我心裡其他的心思又可否對你言說呢?
想到此處,墨炎涼只覺更是煩擾,段芊芊和樑文的身影開始在自己面前交替浮現,卻是讓自己更加糾結。
“我要走了,你保重,有空我會來看你的。記着,要做個勤政愛民的好皇帝,與皇后好好過下半生吧。切莫爲了那遙不可及的事情,而放棄了眼前的幸福。”樑寒霜雖然不喜歡皇后,但還是可以看出她是真的愛墨炎涼的。
說罷,樑寒霜便不再回頭,躍身輕點,身形很快便沒入沉沉暗影。
而墨炎涼卻還是沉浸在她所說的話裡,切不可爲那遙不可及之事放棄眼前的幸福,難道她是看出了自己的其他心思麼?既然這般,那便是拒絕了吧?
遠去的身影早已無法看見,可是墨炎涼的眼神卻像是定格了一般,鎖定在樑文消失的方向。此生怕是無緣,只怪自己這個身份,自小便是身不由己,所愛之人,便是一個個地錯過,再能尋得蹤影。
樑寒霜倒也自認爲自己是個豁達之人了,卻不想回來之後仍舊是輾轉反側。明明已經告訴自己要放下,可是心卻不由己。
也不知道心頭的愁緒是亂到了幾時,只依稀記得看到了晨曦的微光,才緩緩沉沉地睡去。
晨起之時,樑寒霜的眼前分明是掛着兩個沉重的眼袋。
青衣一看便驚呼了起來,“小姐,你可是昨夜睡得不好?要不要青衣去抓點安神的藥回來?”
樑寒霜搖了搖頭,腦袋似乎是有些沉重,大約還是昨夜喝了酒的緣故吧。
“那小姐不如再多歇會兒吧,這烏眼青若是給蘇策公子看到了,可得心疼了喲。”青衣見樑寒霜早晨的情緒不是很好,便開個玩笑想要哄哄她開心。
“大早上的,你這丫頭越發會說話了,竟然拿我逗樂?”樑寒霜瞥了她一眼,這個青衣還是第一眼看着好,沉默寡言的一個本分姑娘,怎麼纔跟了自己幾個月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正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羣分”,難不成,這還是深受自己的影響不成?
樑寒霜扶額,還特地地揉了揉眼睛,再細看一眼,卻還是青衣,若不是看着這丫頭一點一滴地變化,還真以爲是換了個人呢。
“嘿嘿,嘔小姐一笑罷了。”青衣一邊說着,已經開始上手給樑寒霜梳妝。
說起青衣的這個本事兒,樑寒霜還真是沒想到呢,原來拿慣了劍的手也會這般巧。那些複雜的髮髻,便是學了多久樑寒霜也不怎麼會弄,反而到了青衣這裡,卻是越來越得心應手了。
這不,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青衣已經將樑寒霜給收拾地利利索索的了,連帶着那眼底厚重的黑眼圈都做了仔細的處理。若不仔細瞧着,還真是瞧不出來呢。
“你這丫頭呀,倒是越來越能幹了,看來我可算是離不開你了。”樑寒霜這會子也有了些精神,打趣青衣道。
青衣俏皮地吐了吐舌頭,有些欣喜地說道:“反正青衣是要陪小姐一輩子的嘛。”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她已經完完全全地認定了樑寒霜這個主子了,再也不會回到那個可怕的地方去了。
樑寒霜只笑不語,心中卻是百般惆悵,日後該如何告訴青衣,自己的命由天定,或許是今天,或許是明天,又或許會很久……
“小姐,蘇公子來了,正在樓下等着你呢?”原本突然變得有些沉悶的氣氛一下子被打破,是春蘭的聲音。
樑寒霜微一蹙眉,這個傢伙還真是每天準時地報道啊,難道那偌大的清容國就真的不需要人管了麼?那些老神叨叨的刻板臣子竟也會放心他們的君王在這裡多日不回?
“喲,看你這個樣子,可是準備在我這裡做個長久的夥計呀?可惜呀,我這裡暫時不缺人呀。”樑寒霜只消一見他,便忍不住打趣。
蘇策撇了撇嘴巴,有些委屈地說道:“哎,這被人嫌棄的感覺可真不是滋味,不過,你大概也嫌棄不了多久咯。”
樑寒霜心裡一個“咯噔”,怎麼,他要回去了麼?明明是自己盼望了許久的事情,怎麼真正到了這個時候,心裡卻還是有些不捨呢。
看着樑寒霜微蹙的眉頭,蘇策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我就說嘛,阿霜會捨不得我的。那我可就要多待些日子咯,纔不回去呢……”
“公子!”出聲的是蘇策身旁的一個暗色衣衫的侍衛,平素也都是這個人跟着蘇策,樑寒霜倒也面熟。
蘇策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說話。
這下那侍衛可是無奈了,這昨晚不是才收到了丞相大人的飛鴿傳書,讓公子速速回宮的嗎?他還怕公子一時玩的興起了,不會答應,卻不想明明答應自己答應的很是順溜,怎麼這會兒一遇到這樑小姐就什麼都不作數了呢!
真是紅顏禍水呀!
只不過,這話他倒是也只敢想想,自是不敢說出來,即便是那滿朝上下的大人們都來了,怕是也沒人能干涉到這公子的決定了。
樑寒霜看着那侍衛着實不太好看的臉色,心裡便有了一個盤算。看來是清容國的那班老臣急了,的確,這老是在別的國家待着,也頗不像回事兒了。
“若你是真有什麼急事兒,可就別跟我這耗着了,先回去處理了要緊。我這胭脂坊也是一直在這裡的,你若是想來,得了空還是可以過來的。”樑寒霜耐心勸說道。
蘇策卻似是打定了主意一般,倔強地說道:“不回去,那些個老頑固,我看了便頭疼。展鋒,若是你着急了,你便回去吧,順便把我這意思告訴他們,讓他們別老是煩我,打擾我的興致。若是時候到了,我自然會回去的。”
蘇策說着便像是想到了一個好主意一般,對着那旁邊的侍衛說道。這樣可真算是一舉兩得,既可以讓展鋒回去攔一攔那些老頑固,這邊又少了個“監視器”。
“公子,這怎麼能行啊?”展鋒作爲皇城第一護衛,自然是要時時刻刻跟在蘇策身邊保護他的安全的。即便蘇策的武功超羣,可還是要防止意外啊。若是自己先回去了,蘇策在這裡出了什麼問題,那自己的這條小命可就沒有了。
“蘇策,別爲難他了。這展鋒大哥武功不凡,跟着你也是保護你嘛。你既然不想回去,那便再待些時日吧。”樑寒霜相信,作爲一個能把清容國這兩年治理的蒸蒸日上的君主,是不可能分不清輕重緩急的。若是必要的時候,他自然會回去的。
“知我者,阿霜也。走,今日這城中有廟會,聽說可熱鬧了,咱們去看一看吧。”蘇策說罷也不給樑寒霜拒絕的機會,拉了她就要走了。
樑寒霜倒是想着這些日子多出去散散心,好忘卻那些凡塵瑣事,便也跟着去了。
兩人的輕功都是了得,再加上搶佔裡先機,竟然不過幾個回合,便已經把青衣和展鋒統統地丟在了後面。
這下子,這兩人可算是面面相覷了。
“青衣姑娘,這下可怎麼辦呀?”展鋒自從來到這唔使國,每每都是跟着蘇策上這胭脂坊來,至於其他的地方,他可真是不熟呀。
青衣以前便是各地跑的殺手,對地形自然是有幾分熟悉的,便說道:“咱們慢慢找吧,蘇公子不是說了去廟會嘛,那裡人多,你且跟緊我,別丟了。”
於是,找人兩人組便開始了他們漫長而又糾結的尋人旅途,卻不知道當事人只是在不遠處看着這他們呢。
待到兩人的身影已漸漸消失在人海之中,蘇策才輕拉了一下樑寒霜的衣袖,笑道:“可算是能得些自由了。”
對於這一點,樑寒霜倒也是懂得的。每個人都有對自由的渴望,何況他這種亦步亦趨都被衆人包圍的帝王,更是難能體會到自在的感覺。
“嗯?看你這意思,該是有了好去處?”索性今日是十五,樑寒霜也是懶得應付那些事情了。既然昨夜已經把該說的話都說完了,今日倒是可以出去散散心,也當是盡地主之誼好好陪陪蘇策。
“有計劃有什麼意思,還不如隨性一點兒,到哪便算是哪裡。”蘇策眨了一下眼睛,看似頗有深意地說道。
樑寒霜倒是也同意了,輕點了點頭,兩人便出了繁華的街道,一路向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