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覆蓋着地面,頭頂上的月色白慘慘的。
蘇默和蘇笙象作賊似的摸進了松樹林,輕手輕腳地下了溝,摸到了白天時的那個洞。
蘇笙爬進去摸了摸那人的胸口,溼熱中還在微微的起伏。
他小聲說:“姐姐,還活着。”
蘇默暗暗地鬆了口氣,心想活着就好,別死了,真來找我算帳了,這鍋背得我指定冤!
“我把爬犁放到地上,一會兒,我們合力把他拖到上面。”
白天的時候,蘇默大概看了一眼,發現那人長着一雙大長腿,估摸着體重不輕。
但真把這人拖起來之後,她才發現,這人也不算太重。
爬犁是農家人農忙時用來托拉東西的,男人躺在上面,剛剛好。
雖然身處雪地,又有頭頂上的月光照亮,但因爲緊張,蘇默也沒顧得上看一下這個人到底長了什麼樣子。
匆匆把人放到爬犁上之後,在蘇笙的幫助下,蘇默使足了吃奶的力氣才把人拉了上去。
月光把松樹林裡照得影影憧憧的,四周靜寂無人,蘇默行走其間,心臟咚咚地狂跳着,頭頂上時不時有夜棲的飛鳥受驚似地振動雙翅從樹梢上掠過,寒風如鬼哭狼嚎一樣,從林中呼嘯而過,總讓人有一種心驚膽顫的不踏實感。
爬犁在地上嗤嗤啦啦地行走,落下了一行深深的痕跡。
好在雪花還在飄着,想來等到天亮之後,這些痕跡必會被厚厚的大雪覆蓋,消弭於世間。
恍惚中,在無數人的大喊聲,順着夜風飄到蘇默的耳朵裡。
“世——”
“爺——”
——
因爲太遠了,聽得並不是太真切。
等走出松樹林,蘇默停下來休息的時候,眺望到遠處連綿的山林中出現了無數的火把,星星點點地點綴其中,如一條火龍一般。
她微微蹙眉,心裡暗自琢磨:這個人到底是什麼身份,怎麼會會引來這麼多人追殺於他?
想多了也無用,等她把這個累贅拖回家之後,想法兒弄醒了他好好問一問,再作其他打算。
蘇默雖然臨時起意把這人拖回家,但是打定主意,等這人傷好了,一定要馬上把他趕走,萬不能留一個大麻煩在家裡。
好不容易把人拖到大門口,剛把人拖進院裡,蘇默就聽見隔壁的鄰居大門發出一聲輕響,有人打着哈欠,打開了院門,在外面嘩啦啦地放了一通水,轉身就要進去。
蘇默僵着身體,一動也不敢動地立在院裡。
誰知人倒黴起來喝涼水也塞牙。
放完了水,那人揉了揉眼睛,眼角餘光瞄到斜對面,蘇默家的大門處象立門神一樣站着一個影,唬得哎呀一聲發出了一記鬼叫。
“娘哎!是人是鬼?”
那人腳底一滑,差點摔了個大馬趴,摔到了自己剛剛放完的那攤還熱乎乎的水上面。
罵罵咧咧地,是個男人的聲音。
隔壁住着一個單身漢,人到二十五了,還沒有成親。
安寧村的人都叫他“光棍人”,因爲他姓任,名任遠,平時總在外胡混,少有歸家的時候,所以和蘇默姐弟見面的機會並不多。
蘇笙想要應聲,蘇默忙捂了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