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美華手上也提了個木桶,貌似也是來打水的,笑眯眯地走到河邊與蘇默站在一起,瞄着蘇默的臉,更是嘴角一勾,露出一個興災樂禍的笑:“喲,天可憐見的,這是哪個殺千刀的打了你喲!這下手狠的喲,這小臉都腫大一圈了。”
殺千刀的?
嗯,蘇連城那個渣爹的確是該殺千刀。
這話說得沒毛病。
蘇默默默地點了個贊,手中的動作卻是微微一滯,側過頭,勾着嘴角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讓一直盯着她面部表情變化的黃美華心裡一陣煩躁。
這個蘇默莫不是傻了不成,臉都人打成這樣了,還能笑得出來!
這個小蹄子沒事笑什麼笑,笑得她心裡怪不舒服的。
“你個掃把星笑什麼?”
她翻了個白眼,撩起眼皮,氣呼呼地說道。
“我笑自然是因爲美華嬸實在太會說話了,竟然說我的臉是被殺千刀的人打的。我想,蘇老爺和蘇大夫人聽到你這話,該不不高興了吧?”
許是因爲黃美華和錢秋枝不合,蘇默暗示臉上的傷是蘇大夫人打的話並沒有傳入黃美華耳中,她象是一點兒也不知情的樣子。
她垂着三角眼,靜下來細細一品,瞬間分明瞭蘇默說這話的意思,忙訕訕一笑,自打嘴巴道:“喲,看我這嘴上也沒個把門的,實在是該打。小默啊,你可千萬別放在我心上。我就是隨意這麼一說,沒別的意思。”
她的那點心思,蘇默一看便知,不就是看蘇家勢大,想接着抱蘇大夫人的大腿,不想這話傳到蘇家人的耳朵裡嗎?
好容易抓一個把柄,雖不能置她於死地,但讓她心驚膽顫一番也是不錯的。
蘇默露齒一笑。笑容中的深意,讓黃美華瞳孔一縮,虎背熊腰也跟着一震。
“你隨意一說,我可不能隨意那麼一聽呀。你放心,等下次到蘇家去,我一定把這話幫你傳到蘇大夫人耳朵裡。你呀,就等着領賞吧!”
蘇家,蘇默是肯定不會去的。蘇連城見到她不喜,她也願意去看他的冷臉。
蘇默說這話也就是想讓黃美華上上火,就算這話,她真說給蘇大夫人聽,李芸兒那個女人也未必會當回事。
指望一句話就能讓蘇大夫人整治黃美華,實在是有點天真了。
黃美華聽得心裡直打鼓,生怕蘇默要是真把這話傳到蘇大夫人耳朵裡了,會失去她剛剛抱上去的這條粗大腿,忙擠出一個諂媚的笑:“小默啊,我的好小默呀,我知道你不是那種背後傳小話的人,你就叫嚇嬸了啊。喲,就算是蘇老爺和蘇大夫人打的,也不該打這麼狠,瞧瞧你這可憐的小臉蛋,腫得你嬸我看着都有些心疼呢。”
黃美華心裡道打得好,嘴裡卻說着與之相反的關心話,假的讓蘇默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一層。
論厚臉皮,在黃美華面前,她真是甘拜下風。
“行了,嬸,你別在我這兒裝模作樣了。你前腳剛去過蘇家,我後腳就被蘇家人叫過去,還捱了兩個嘴巴子。你這耳報神,做得可真盡職。你的大恩我記下了,以後我一定會回報你的。”
蘇默皮笑肉不笑地弾掉了黃美華剛剛搭在她肩膀上的手。
嘖,胖得跟豬似的,還想把全身一半的重量壓在她身上,想得美。
黃美華神情微梗,臉上硬是擠出來的媚笑也冷了下去:“你回報我?怕是沒機會了。現在連隔壁的周家村也知道你是掃把星轉世了,這安寧村,你們姐弟怕是很快也呆不下去了。我肯與你說話,那也是看你可憐,別給臉不要臉!”
她壓低聲音,目光沉沉地看着蘇默,吊着的三角眼裡滿是陰沉狠厲的暗光。
要是一般人,早被她狠毒的樣子嚇得花容失色,尖叫連連了。
可是現在站在黃美華面前的蘇默,叱吒職場多年的白領,哪怕面對人人懼怕的大老闆,也面不改色敢於說真話的傻大膽!
“該要臉的人是你吧?別以爲我不知道錢秋枝家裡的雞是你毒死的,爲了讓我背上掃把星這個名頭,你也算是機關算盡了。以你的腦子裡的那點豆腐渣,是絕想不出來這樣的方法的。我猜你背後的肯定有人,至於這個人是誰,你我心裡都清楚。我勸你別聰明反被聰明誤,到頭來做了別人的靶子!”
蘇默懶得與她逶迤下去,擡起眼睛,銳得的目光如刀一樣,句句戳進黃美華本就心虛的內心深處。
一擊致命,字字誅心!
黃美華膽顫心驚地後退了兩步,精明的目光瘋狂地閃爍着,色厲內荏道:“你胡說八道什麼!明明是你把黴運帶到了秋枝家,她家的雞纔會,纔會死絕的!”
說這些的話的時候,她的眼睛裡閃過明顯的心虛之色。
“哼哼,這話,你也就能騙騙別人,騙我那是不可能的。話不投機半句多,我懶得跟你廢話,起開,我要走了!”
說話間,蘇默已經把木桶從河水裡提起來了。
黃美華眼睛轉了幾轉,不退反進了兩步,肥胖的身體如一堵牆似的堵在蘇默面前,冷笑道:“這路又不是你家的,我想站哪兒就站哪兒,你讓我讓開,我就讓開,你以爲你是誰啊?”
她死皮賴臉,死站在原地不動地方,目光挑釁地看着蘇默。
這大冬天的,站在外面一會兒,人都要凍成老冰棍了,更別說站在河邊的風口上,西北風颳在臉上,跟整容似的,這滋味酸爽得很。
黃美華有心歪纏,蘇默卻沒有心情陪她站在這上風口打嘴仗。
“有本事,你就一直站在這兒。我走了。”
蘇默腳步微轉,提着桶剛要離開,就見黃美華不知道發了什麼瘋一樣,猛地往前一撞。
蘇默措手不及之下,被她大力一撞向後一仰,身後不遠處就是村民爲了取水,而特意鑿開冰面露出來的大洞,河底的泥沙被掏了出去,深約好幾米,裡面的水長期浸在冰面之下,自然冰冷刺骨。
她連高呼一聲都沒有,直直地摔入了河水裡,冰冷的水迫不及待地灌進她的耳朵和嘴裡,身上的衣服瞬間溼透,如藤蔓一樣重重地縛住了她的四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