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得很可憐,你就要跟她出去?以前,我怎麼沒發現你是這麼有同情心的人!”
他皺着眉,語氣有些諷刺。
難不成那個程巧兒良心發現,打算把他的真實身份告訴蘇默?
雖然他沒有把自己失去的記憶全部記起來,但由於昨天做了個那個夢的關係,他隱約猜到了自己的身份,絕非程巧兒說的那樣,是個侍衛那樣簡單。
他很可能是——
想到這裡,他欲言又止,目光閃爍地看着蘇默,隱隱期待她改變主意,不要跟程巧兒過去。
蘇笙曾告訴過他,蘇默對恭親王世子的印象非常糟糕,多次因爲他的關係,而與死神擦肩而過。
特別是第一次,蘇默不過是在路上與恭親王世子偶遇,就受了他好一頓鞭打!
從此,蘇默就恨上了恭親王世子,天天詛咒其有一天被沉塘!
如果被蘇默知道他就是那個狠毒暴戾的世子爺,他怕是這輩子也別想得到她一個好臉了!
他是真的擔心,蘇默會因此不理他!
“我一直都很有同情心,只是你沒有發現而已。好了,我得趕快走了,巧兒該等急了!“
不理他的冷嘲熱諷,在他的黑臉中,蘇默笑眯眯地直起身,蓋好地窖口,離開了。
程巧兒站在門口,把裡面的談話聽得清清楚楚。
聽到蘇默提起她,少年那滿是嫌棄的語氣,她有些難受地垂下頭去。
蘇默從柴房走出來,看到的就是程巧兒縮手縮腳地依偎在門前,低下去的目光裡滿是闇然。
“不是有話要跟我說嗎?走吧?”
蘇默招呼道。
“哎。小默,你跟我走吧!我知道有個清靜的地方,我們去那兒說說話,沒人打擾。”
見蘇默出來,程巧兒忙把攏在袖子裡的手掏出來,搓了搓手,在前面引路道。
蘇默被她鄭重其事的樣子逗得隱隱想笑。
身在安寧村這樣的小村子裡,能有什麼大事值當程巧兒如此神秘地非要把她往外面引?
程巧兒到底想跟她說些什麼話?
帶着這樣的好奇,蘇默跟着程巧兒出了院子,一路向前走。
路上偶爾碰到幾個村裡人,蘇默笑着跟他們打了招呼。
自蘇默整倒了安寧村最大的刺頭-程大媳婦之後,安寧村的村民不敢再小看她,見面也對她客氣了許多。
看到這些,程巧兒不禁若有所思。
以前蘇默性子軟弱,見到村裡人能躲就躲,與人說個話,更是低着頭,連頭也不敢擡,村裡人,包括她這種經常與蘇家來往的在內,也多少會有些看不上她。
現在蘇默性格大變,開朗大膽了不少,爲人也潑辣了,逢人就是三分笑,倒是讓安寧村的村民們交口誇讚起來。
連錢秋枝,那個她一向爲人刻薄的後孃,也時不時地在家裡誇上蘇默兩句,象那丫頭別看名聲差,但潑辣聰明之類的話,她已經聽得耳朵快要生出繭子來了,心裡有些莫名的嫉妒和不服氣。
她程巧兒每天一睜眼就開始忙着幹活,大冬天到河邊洗衣把兩隻手凍得又紅又腫也不見錢秋枝那個女人在外人面前誇上她兩句!
帶着些許的不舒服,程巧兒帶着蘇默來到一間破落的屋舍前。
籬笆傾倒,院門破敗,堂屋門大開着,可以看到裡面零亂地擺放着一些積着蜘蛛網和灰塵的瘸腿傢俱。
“這戶人家很久前舉家搬到別的地方去了,屋子就空下來了。我們就在這裡說些私房話正好。”
程巧兒彎腰把擋在門口的一塊石頭挪開,回過頭,對正在院裡四處亂看的蘇默說。
蘇默回神,笑着說:“巧兒,你到底要跟我說什麼?這麼神秘!反正這院裡無人,就在這裡說了算了。小笙一個人看家,我有些不放心。”
蘇笙年紀小,萬一家裡進了人,他應付不來,暴露了地窖裡的傻小子,那可就麻煩了。
想到這裡,蘇默還是覺得家裡藏個不能見光的人,天天都要提心吊膽的,這感覺實在太糟糕了。
也不知道那小子打算什麼時候走?
心底的這口氣還沒有嘆出來,蘇默的目光就是一沉。
只見進了屋子之後,程巧兒二話不說,提着冬裙下襬,直直地向着蘇默的方向跪了下去!
“小默,我求求你幫幫我!我真的是沒有辦法了,纔會想着來求你的!——”
程巧兒的眼淚就象水一樣,說來就來,在跪下去的瞬間就滑出了眼眶,也不知道暗中醞釀了多久。
聽到撲通一聲,蘇默整個人都驚了。
跪得很結實啊,這聲音,一聽就很疼啊。
程巧兒的膝蓋還好嗎?
“有什麼事,你起來好好說不行嗎?非得跪來跪去的,這是做什麼啊?快起來,你要求我什麼,你先說說看。如果我能做得到,不爲難,並且心情好的話,說不定會幫你!但是如果我讓我摘星星,取月亮的,這種一看就是超人也做不到的事情,那麼就算你跪死在這兒,我也不可能幫你的!”
蘇默扭身躲開了程巧兒的一跪,說出的話,既無情又現實。
受了程巧兒的一跪,那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這一跪,蘇默要是受了,等程巧兒把要辦的事說出來,就算她不想答應,那也得答應了!
程巧兒跪下去的身形微微一滯,她沒想到眼見着自己都跪下了,蘇默竟然也沒有想也不想地答應她的要求。
她流着眼淚,巴巴地求道:“我的請求很簡單的,絕不會提摘星星,捧月亮的無理要求,你很容易就會做到的!”
“不是無理的要求最好!不過,說話之前,你能先起來嗎?”
蘇默袖手站在一邊,一點兒過去扶程巧兒起來的意思也沒有。
這個程巧兒心思很深,特意把她叫到這個無人的地方來,二話不說就跪倒在地,多少有點威脅的意思。
她那點小心思,蘇默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見她表情冷漠,絲毫不爲所動,程巧兒有些尷尬,自覺就算跪下去也沒有半點意思,只好抹着眼角,抽抽嗒嗒地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