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擅闖祁王府。”蕭清宇輕輕說着,優雅的下了牀,有條不紊的理好微亂的衣襟,闊步向外走去:“我去看看。”
金玲聯繫着祁王府最隱秘的防禦,一般刺客觸碰不到,金鈴響,昭示有高手潛入,不容小窺。
“等等,我也去。”沐雨棠理好髮髻,衣衫,急步奔出了慶雲殿。
寒冷的夜風裡傳來激烈的打鬥聲,蕭清宇目光微凝:“無痕,來了多少刺客?”
風無痕輕聲道:“回世子,共五名刺客,已被雪衣衛圍住,插翅難逃!”
蕭清宇目光一凜:“金鈴響的很劇烈,最少也來了十名刺客,雪衣衛只抓到了一半……”
風無痕一怔:“世子是說,另一半刺客潛進了祁王府。”
蕭清宇從鼻孔裡嗯了一聲,看着快速涌向戰局的的雪衣衛們,淡淡道:“他們應該是在採用聲東擊西計,讓這五名刺客吸引王府侍衛們的注意力,另外五名刺客就可乘虛入府,達到他們的目的。”
風無痕銳利的眼瞳猛的眯了起來:“那五名刺客會在哪裡?”
蕭清宇目光幽深:“刺客夜間入府,一般有兩個目的,一是刺殺王府主人,二是盜取王府機密,慶雲殿祥和寧靜,我和雨棠安然無恙,連刺客的影都沒看到,他們肯定是去盜取王府機密了。”
風無痕眼皮一跳:“書房!他們去了書房!”
“沒錯!”蕭清宇點點頭,黑曜石般的眼瞳裡暗芒閃掠:“若無意外,他們就在書房!”
蕭清宇伸臂輕攬沐雨棠的小腰,足尖一點,剎那間到了書房前,書房裡黑漆漆的,激烈的兵器交接聲震人心絃,果然是刺客們在裡面。
風無痕帶着雪衣衛將書房團團圍住,並不上前,
沐雨棠不解的挑挑眉,剛想詢問,只聽“砰!”的一聲響,緊閉的書房窗子被拉開,一名黑衣刺客躍了出來,身後緊跟着三支短小精悍的黑色羽箭,他目光一寒,揮劍斬斷羽箭,正準備逃離,兩名雪衣衛瞬間來到他面前,一前一後的將他穿了個透心涼。
沐雨棠心下了然,眼前黑影一閃,是另外的黑衣刺客從書房裡逃了出來,雪衣衛拔出染血長劍,正準備攔截,卻見五、六隻羽箭緊隨着射了出來,徑直刺進了黑衣人後心。
黑衣人痛呼一聲,挺拔的身軀就像斷了線的風箏,徑直掉落到堅硬的地面上,掙扎了幾下,氣絕身亡。
“啊!啊!”書房裡接連傳來兩道淒厲的痛呼,隨即歸於平靜,凌厲的羽箭也停止了射擊,整個書房靜的讓人窒息。
風無痕躍進書房,關上了機關,雪衣衛們隨後走進去,掃出一堆羽箭,擡出兩具屍體,屍體上扎滿了羽箭,密密麻麻的,一眼望去,就像刺蝟。
蕭清憲躲在隱蔽的角落裡,看着刺蝟屍體,心有餘悸,剛纔他也想趁着天黑,潛進書房搜尋搜尋,看能不能找到所謂的證據,沒想到,黑衣刺客們先他一步進了書房,悽慘的死在了亂箭之下。
亂箭射的又快又準,如果剛纔進去的是他,不死也會重傷。
不過是一間小小的書房,蕭清宇不但派雪衣衛嚴密把守,還暗設了精密的機關,防守之森嚴,讓人驚歎,裡面肯定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一定要找個合適的機會,潛進去看一看。
空氣裡傳來幾不可聞的異樣聲響,沐雨棠目光一凝,抓起一支黑色羽箭,循聲扔了過去,黑色的箭尖在夜色裡閃着幽冷寒芒,震懾人心。
蕭清憲一驚,急忙閃身避過,高聲道:“大嫂,我是清憲。”蕭清宇就在面前,他逃不掉,倒不如大大方方的走出去,打消他們的懷疑。
“二弟。”沐雨棠藉着昏黃的燭光,看清冬青後慢慢站起來的人確實是蕭清憲,嘴角彎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你躲在這裡做什麼?”
“我聽到打鬥聲,過來幫忙。”蕭清憲低低的說着,掃一眼死屍們,笑道:“刺客們都已死,這裡也用不着我了,我先回房了。”
蕭清憲轉過身,一步步緩緩前行,不緊不慢,也不見絲毫慌張。
沐雨棠柳眉輕挑:“這些刺客,會不會和蕭清憲有關?”
“不會。”蕭清宇搖搖頭,眼瞳裡暗芒閃掠:“如果刺客是蕭清憲所派,他剛纔就不會躲在冬青後看熱鬧了。”
沐雨棠點點頭,不解的道:“那這些刺客是什麼人?潛進書房想找什麼?”
風無痕仔細驗過刺客們的屍首,聲音低沉:“刺客身上很乾淨,沒有任何彰顯身份的物件或標記。”
蕭清宇看着黑衣暗衛背上的羽箭,目光幽深,淡淡道:“他們應該是死士,報着必死之心前來,自然不會留下線索、標記讓祁王府追查,把屍體扔到亂墳崗吧,再傳令下去,祁王府加強戒備,尤其要防,蕭清憲!”
“是!”風無痕領命,擡走了屍體。
蕭清宇看向沐雨棠,柔聲道:“天色不早了,咱們回房休息,養好精神,明天好看戲。”
沐雨棠不解的道:“看什麼戲?”
蕭清宇嘴角彎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明天你就知道了。”
翌日,陽光明媚,而刑部大牢裡依舊陰暗潮溼,不見天日,陣陣晦味鑽入鼻中,燻人欲嘔,顧太傅站在鐵欄裡,神色居傲,蕭天駿則站在鐵欄外,沉聲問道:“外公,上官太尉真不是你殺的?”
“當然不是。”顧太傅面色陰沉,一字一頓的道:“上官太尉逾越輩份,不分青紅皁白的訓斥老夫,確實該罰,但他是你的岳父,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不會殺他。”
蕭天駿和顧太傅有着較深的祖孫情,對他頗爲了解,他說沒殺上官太尉,那就一定沒殺:“看來,是有人設計陷害外公。”
顧太傅眼瞳裡閃掠一抹銳利寒芒:“想算計老夫,可沒那麼容易。”
“外公稍安勿躁,我立刻命人徹查真相,揪出幕後真兇,還外公公道。”蕭天駿聲音低沉,眼瞳裡閃着傲然與自信。
“那名幕後主謀很狡猾,算計我的詭計,一環緊扣一環,現在所有證據都指證是我殺了上官太尉,就算刑部尚書親自出馬,也未必能查得出他。”顧太傅低低的說着,眸子裡閃着少有的凝重。
蕭天駿緊緊皺起眉頭:“那要怎麼辦?”
顧太傅精明的眸子裡光芒閃爍:“想要徹底脫罪,必須劍走偏鋒。”
蕭天駿目光一凜:“外公已經想好對策了?”
顧太傅嘴角彎起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沒錯!”
蕭天駿剛想詢問是何對策,輕微的破風聲響起,一名黑衣暗衛憑空出現在大牢裡,朝着顧太傅俯身行禮:“參見太傅!”
顧太傅定定的看着他,眸底閃着濃濃的不悅:“怎麼纔回來?事情辦的如何?”
“回太傅,卑職被機關射傷,昏迷不醒,一柱香前剛剛醒來,不過,卑職幸不辱命。”暗衛雙手呈上一塊圓形玉佩,玉佩是白色的,光滑瑩潤,正中雕着個大大的祁字,字的脈絡上染着點點血痕跡!
蕭天駿滿眼驚訝:“這是……祁王府的玉佩。”
顧太傅微微的笑:“更確切的說,這是蕭清宇的玉佩。”
蕭天駿驀然明白了顧太傅的意思:“外公想將事情栽給蕭清宇,這怎麼行!”
顧太傅沒料到蕭天駿會有這麼激烈的反應,不解的道:“爲什麼不行?”
“陷害外公的,十有八九是蕭天凌或蔣太師,咱們就算要栽贓,也應該將事情栽給他們,蕭清宇和咱們無冤無仇的,栽贓他做什麼?”蕭天駿低低的說着,眸子裡盡是疑惑。
顧太傅看着他眉宇間的正色,搖頭輕嘆:“天駿,看來,你是沒看明白皇上的意思啊,我陷害蕭清宇,是爲了順皇上的心……”
蕭天駿一怔:“父皇要害蕭清宇?爲什麼?”
“因爲夢遙書院在朝爲官的學子越來越多,蕭清宇的勢力越來越強,越來越大,已經快要威脅到皇權了,皇上身爲九五之尊,怎會允許別人凌駕於他之上,他早看蕭清宇不順眼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理由打壓蕭清宇!”顧太傅的聲音低低沉沉的,每一字每一句都直戳重點,蕭天駿聽得目光深邃,白天時,父皇對蕭清宇連番的質問,確實就是想逼迫打壓他!
顧太傅見他有些開竅了,繼續淳淳善誘:“蕭天凌麾下有不少能人強者,如果咱們陷害他,他一定會傾盡全力的反撲,稍有不慎,就會引火燒身,而陷害蕭清宇,是順了皇上的意,只要證據確鑿了,皇上一定會在瞬間定下懲罰,不會再給他任何反撲的機會。”
蕭天駿和蕭清宇關係一般,但也沒鬧過什麼大矛盾,就這麼將他推出去做替罪羊,他有些於心不忍:“這樣做……好嗎?”
顧太傅看着他猶豫不決的面色,緊緊皺起眉頭:“蕭清宇的能力,比你和蕭天凌都要高出一籌,青龍國百姓們只要一提到蕭姓年輕一輩,基本都會想到蕭清宇,你和蕭天凌遠不及他,他是一種潛在的威脅,就算咱們放過他,皇上也會找另外的理由打壓他,他早晚都是死路一條,太子殿下對他心生憐憫,只會讓咱們失去這攏籠聖心的大好時機。”
刺殺太尉,非同小可,如果證據確鑿,外公被判死刑,滿門抄斬,蕭天駿不想外公出事:“好,外公看着辦吧!”
蕭清宇是父皇想算計的人,他幫不了他,只能祈禱他自求多福。
看着他釋然的神色,顧太傅滿意的點了點頭,沉穩的腳步聲伴隨着粗嘎的命令聲傳了過來:“孟大人提審顧太傅!”
顧太傅目光一凜,急聲道:“快把這塊玉佩送進刑部。”
“是!”暗衛領命,瞬間消失無蹤!
顧太傅長舒了一口氣,嘴角彎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不久之後,上堂初審之人,會由他,變爲蕭清宇!
太尉遇刺,事態嚴重,事件移交刑部,調查、審理案件的,是刑部孟尚書,皇帝,皇后,太子,三皇子,蕭清宇都來了刑部旁聽。
顧太傅穿着雪白的囚衣,走上公堂,禮貌的行了君臣之禮。
孟尚書一拍驚堂木,揚聲道:“顧太傅殺害上官太尉一事,顧太傅可認罪?”
顧太傅淡淡看着孟尚書:“孟尚書可有證據證明上官太尉是被我所殺。” ωwш¸тт kán¸¢〇
孟尚書目光閃了閃:“確有一些。”證據的指向有些不太明確,如果想查真兇,還需再繼續蒐集證據。
“我是否可以看看那些所謂的證據?”顧太傅聲音淡淡,精明的眼瞳裡閃着淡淡的希冀。
“當然可以!”孟尚書點頭應允,證據就是要擺到堂上給衆人看,就算顧太傅不要求,他也會命人呈上大堂:“來人,呈證據!”
顧太傅悄悄望了蕭清宇一眼,眸底浮上一抹暗芒:蕭清宇很快就會成爲階下囚,但事情不能怪他,要怪就怪皇上吧,是皇帝想算計蕭清宇,他不過是順了皇帝的意思。
幾種不同的證物在顧太傅面前一字排開,顧太傅劍眉輕挑,快速尋找,果然看到了他熟悉的物件,伸手拿了起來:“這塊玉佩好熟悉!”
衆人擡頭,看到了他手裡的白色玉佩,玉佩是很小的一塊,中央刻着一個小步的部首,但根據這個部首,依然能猜出玉佩出自哪裡:“這是祁王府的玉佩!”
此話一出,滿座譁然,在殺害上官太尉的證物裡,找到了祁王府的玉佩,說明人就是祁王府的人殺的,也就是蕭世子殺的。
蕭天駿心中輕嘆,同情的看向蕭清宇,卻並未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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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目光沉了沉,眼眸裡浮上淺淺的笑,也沒有說話。
孟尚書皺皺眉,輕聲道:“蕭世子,你可有話說?”
“昨晚祁王府來了盜賊,偷走了這塊玉佩。”蕭清宇說的雲淡風輕,完全沒將面前的困境放在心上。
顧太傅似笑非笑的看着蕭清宇:“這些證物是昨天下午在溫泉山莊收集到的,祁王府昨晚失竊的東西,混不到這裡面!”
蕭清宇目光幽深:“顧太傅以爲清宇在撒謊,想推脫罪名!”
“難道不是?”顧太傅聲音低沉。
蕭清宇聲音淡淡:“當然不是……”
“哪裡來的賊人,居然敢在刑部撒野!”厲聲怒喝聲自屋外傳來,震的人耳膜生疼,‘乒乒乓乓’的激烈打鬥聲隨即響起,聽的衆人面面相覷:究竟怎麼回事?
孟尚書面色陰沉的可怕,皇上正在從旁聽審,他們居然出亂子:“出什麼事了?”
‘砰!’一道不明物狠狠砸在了地上,中年男子混厚的聲音隨之響起:“回尚書,這小子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幹什麼!”
衆人定睛一看,一名黑衣男子倒在大堂中央,身形挺拔,面戴黑巾,背上的衣服被血暈透,散着淡淡的血腥味,眼瞳也迷迷濛濛的,看人總是重影。
他放下證物時,被抓當場,本想逃離,沒想到男子緊緊糾纏着他,他避不開半分,背上的箭傷火辣辣的疼,他動作一頓,被男子和衆侍衛抓獲。
暗衛執行命令,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失敗了,就是死路一條,他耽擱了顧太傅的大事,顧太傅不會讓他存活。
擡頭望向顧太傅,他果然陰沉着面色,眼瞳裡冷芒閃掠,暗衛牙齒一咬,毒血自口中流了出來。
濃濃的血腥味在空氣中漫延,中年男子目光一凜:“孟尚書,他自盡了!”
孟尚書看着黑衣人,目光幽深,任務失敗就自盡,他應該是個死士。
“回大人,卑職在他身上搜到了這個!”男子拿起染血的小半塊玉佩,呈向孟尚書:白色玉佩細膩瑩潤,中間寫着一個部首!
孟尚書目光一凝,拿過顧太傅手裡的玉佩輕輕一對,兩塊玉佩端端正正的對到了一起,不留絲毫縫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