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天駿擡頭看向湛藍的天空,如釋重負般鬆了口氣:“雲遊天下,四海爲家!”骨肉相殘,親人相殺的日子他過煩了,也過夠了,不想再回到沉重的宮牆內,繼續那暗無天日的生活。
沐雨棠定定的看着他:“你……不後悔?”他回宮,會成爲獨一無二的太子,將來的青龍國皇帝,萬萬人之上,如果他不回去,就只能做一名普普通通的百姓,淹沒於成千上萬的百姓羣裡,一念之差,天壤之別!
蕭天駿輕輕一嘆:“我的才學不及蕭天凌,也不想再進宮和他爭的你死我活,既然大家都以爲我凶多吉少,那我就趁此機會銷聲匿跡,讓他們以爲,我已經死了吧。”
“你的心胸很……”沐雨棠斟酌片刻,說了個比較合適的詞:“開闊。”至高無上的身份,地位,榮華富貴,是皇子們努力想要得到的,可蕭天駿說放手就放手了,乾脆利落的讓人難以置信,這份胸襟當真開闊。
“多謝誇獎!”蕭天駿嘴角彎了彎,極淺的笑容裡帶着點點苦澀,他志不在皇位,因母親,妻子的期望才費心費力的想做個合格的太子,如今,她們都已經不在了,他努力給誰看?
“雨棠,替我轉過清宇,墨楓,救命之恩,沒齒難忘,若有機會,定會報答,告辭!”蕭天駿輕輕說着,緩緩走進了陽光裡,輕盈的步伐,微笑的眉眼無不昭示,他走的瀟瀟灑灑,無牽無掛!
沐雨棠看着他挺拔的身影走出別院,消失不見,心中輕嘆:蕭天駿是個很不錯的人,希望他從今以後事事順心,萬事如意!
“快快快,上官燕就在裡面,別讓她跑了!”焦急的命令聲響起,數十名官差衝進別院,將院子團團包圍。
蕭天凌闊步走了過來,英俊的面容微微陰沉,看到地上的死屍,他怔了怔,隨即恢復如常,擡頭看向沐雨棠:“是你殺了她?”
沐雨棠無語望天,下人們都在遠處,這裡只剩下她和上官燕,蕭天駿殺人後跑了,她又不能供出他,只能自己認罪了:“上官燕拿着匕首說要殺我,我是爲了自衛才殺她的。”
“我知道。”蕭天凌點點頭,上官燕恨極了雨棠,她們兩人較量,必有一人會死亡,他很慶幸,死的是上官燕:“她死前有沒有說過什麼,或交過什麼東西?”
“沒有。”沐雨棠搖搖頭,看蕭天凌的目光,閃着一抹意味深長:“怎麼這麼問?”
“沒事,隨便問問!”蕭天凌笑容淺淺,幽深的眸子裡浮現點點暗芒:林默的院子他已經仔細搜過,沒發現任何東西,上官燕身上也沒帶物件,如果雨棠也沒有拿到那些罪證,他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小野貓,飯菜做好了。”安墨楓腳步如風的走了過來,妖孽的俊顏上洋溢着魅惑人心的笑,看到蕭天凌等人,不悅的皺皺眉:“怎麼這麼多人?”
“安世子,本皇子奉命前來捉拿重犯!”蕭天凌不鹹不淡的說着,朝着地上輕輕一指。
安墨楓順着他的指向,看到了上官燕,劍眉挑了挑:“她怎麼會在這裡?”
“來殺我,不小心被我殺了。”沐雨棠說的輕描淡寫,淡淡看向蕭天凌:“我有急事要先離開,忙完了,我立刻去順天府做筆錄。”
“好!”蕭天凌點點頭,上官燕是犯下重罪的通輯犯,罪名已經判下,抓她只是爲了行刑,雨棠爲了自衛殺她,只需要去順天府交待下事情經過即可。
沐雨棠得到肯定答覆,嘴角彎起一抹笑,轉身看向安墨楓:“把飯菜給我吧,我帶給清宇!”
蕭天凌的面色瞬間陰沉,她所謂的要事,就是帶飯給蕭清宇?
安墨楓俊美的容顏也垮了下來:“你不是說要在這裡用早膳嗎?”
沐雨棠瞟一眼上官燕:“這裡擺着一具死屍,看到她,什麼味口都沒有了,我去書院和清宇一起用,你自己慢用吧。”
安墨楓聞言,狠狠瞪了屍體一眼,她的出現,害他不能與美人共進早膳,真是死了也害他不得安寧。
安墨楓拿着食盒遞向沐雨棠,悠悠的道:“我這裡廚子手藝很不錯,你什麼時候想吃了,儘管來。”
“好!”沐雨棠輕輕笑笑,接過了食盒。
看着沐雨棠漸行漸遠的身影,蕭天凌目光沉了沉,看向安墨楓:“安世子,屍體我帶走了。”
“隨便隨便。”安墨楓不耐煩的擺擺手,上官燕的屍體他可沒什麼興趣,蕭天凌不帶走,他也要吩咐人扔出去。
蕭天凌朝官差們使了個眼色,轉身向外走去。
官差們心神領會,擡着上官燕的屍體緊隨其後。
別院外停着一輛紫檀木馬車,沐雨棠挑開車簾,看到一襲雪衣的男子正坐在車廂裡看書,俊美的容顏,高天孤月般的氣勢看的她瞪大了眼睛:“清宇,你怎麼在這裡?”
蕭清宇放下書本,接過了她手裡的食盒,黑曜石般的眼瞳裡浮上一抹清笑:“書院的事情處理完了,我來找你一起回府,這是早膳?”
“嗯!”沐雨棠點點頭,落坐在蕭清宇身側,拿出碎片遞了過去:“這是蕭天駿給的。”
蕭清宇淡淡嗯了一聲,接過碎片細細摩挲,這片碎片是上官太尉府的,藉由蕭天駿的手交還給他,倒是省去了他搜索的時間。
看着細膩,清涼的碎片,沐雨棠的目光微微黯淡,悠悠的道:“一夢千年還差多少片?”
“具體多少片,我也說不好,咱們回去拼拼看。”蕭清宇收好碎片,輕攬了沐雨棠的小腰,嘴角彎起一抹清淺的笑,眼角眉梢間那不易察覺的喜色,刺痛了蕭天凌的眼睛,他犀利的眼瞳猛的眯了起來:看着雨棠給他的東西,他居然這麼喜悅,那件東西一定對他非常重要,那會不會是自己謀害蕭天駿的證據?
上官燕手裡的罪證,自己掘地三尺都沒找到,有兩種可能,一是罪證被封到了暗無天日的地方,二是被雨棠拿走,送給蕭清宇了,無論是哪一種,對自己都很不利,自己必須儘快採取措施。
“去催催蕭清憲,看他都蒐集到哪些證據了。”
“是!”暗衛領命而去。
蕭天凌犀利的眼瞳閃爍幽暗冷芒:蕭天駿已除,他在皇宮再無敵手,可以隨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無論蕭清宇手裡有沒有他謀害皇后,太子的罪證,他都要開始對付他了!
湛藍的天空晴朗如洗,祁王府的戒備嚴若城堡,蕭清憲身穿藏青色錦袍,如清風一般,巧妙的避過府裡的明崗暗哨,悄悄潛進了書房!
書房裡的機關,他全部關上了,不必擔心會被偷襲,裡面擺着的書桌,書椅,書架一目瞭然,沒什麼多餘的東西。
可蕭清宇很重視這間書房,這裡一定有很大的秘密,只是,他來來回回的潛了很多次,搜了很多次,都快要掘地三尺了,依然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這是怎麼回事?
心情沮喪着,他不知碰到了哪裡,只聽‘啪’的一聲響,書架上彈出一隻暗格,暗格裡放着的不明物端端正正,惹人瑕思。
蕭清憲心中一喜,機關做的真巧妙,如果不是無意間碰到,他根本找不到,放在這麼嚴密暗格裡的東西,肯定非常重要!
足尖輕點,飛身躍到暗格前,看着暗格裡的物件,他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好半晌方纔反應過來,眸子裡涌上濃濃的狂喜:那個高高在上,宛若謫仙的蕭清宇,原來只是個賤種,他蕭清憲纔是真正的祁王世子啊!
“來書房做什麼?”清冷的女聲音突如其來的傳入耳中,蕭清憲驀然驚醒,嘴角彎起一抹陰冷的笑:做了這麼多年的世子,真是便宜蕭清宇了,他要拿回屬於自己的祁王世子之位,將賤種蕭清宇趕回他應到的下賤地方。
伸手抓起物件,他關上暗格,飛身離開。
就在他躍出窗子的瞬間,蕭清宇攬着沐雨棠走了進來,輕聲道:“一夢千年在書房裡,咱們要把這塊拼上去,自然要來書房。”
沐雨棠輕輕皺起眉頭:“一夢千年很重要,放在咱們的慶雲殿裡就近看着才最好,你放到書房幹什麼?”
蕭清宇目光閃了閃:“書房是處理公事的重地,我習慣將東西放在這裡。”其實他更想說的是,雨棠和一夢千年似乎有着非常奇妙的聯繫,她一靠近一夢千年,就會發生很奇怪的事,所以,他不放心讓一人一物在同一個房間。
沐雨棠瞪他一眼,沒好氣的道:“這裡離慶雲殿那麼遠,萬一一夢千年被人偷了怎麼辦?”
“書房外有雪衣衛把守,書房裡又有機關鎮過,武功再高的人,也不可能無聲無息的將一夢千年偷走……”蕭清宇清潤的聲音在走到書架前時戛然而止,清淺的笑容一凝,黑曜石般的眼瞳猛的眯了起來!
沐雨棠看着他凝重的面色,眼皮跳了跳,心裡涌上很不好的預感:“怎麼了?”
“有個暗格被人打開過!”蕭清宇低低的說着,幽黑的眼瞳裡涌上濃濃的暗沉。
沐雨棠目光一凝,急步走了過去:“可少了東西?”
蕭清宇手指輕彈,打開了暗衛,暗格裡空空如也,若有似無的香氣縈繞鼻尖,昭示着東西不久前還在這裡。
沐雨棠目光一凜:“這裡面放了什麼?”
蕭清宇深邃的目光不自然的閃了閃,低低的道:“是……”
“這裡是祁王府,擅闖者殺無赦!”風無痕冷冽的聲音傳入耳中,沐雨棠擡頭一望,只見數不清的御林軍闖了進來,銀色鎧甲在陽光下折射出幽幽的冷芒,手中長劍鋒利無比,泛着駭人的冷意,明明是陽光明媚的溫暖天,卻冷的人全身發顫!
“風統領,末將也是奉命行事,請不要讓我們爲難!”伴隨着清傲的聲音,一名年輕男子排開御林軍,緩緩走了過來,英俊的容顏,傲然的神色,赫然是尚書之子秦致遠!
風無痕劍眉挑了挑,穩穩站在門前,一動不動:“奉命?奉誰之命?”
“奉當今聖上之命,請蕭世子進宮一敘!”秦致遠傲氣的說着,揚手拿出一塊令牌,金黃色的牌子上雕刻着繁複的花紋,正中寫個大大的令字,在陽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沐雨棠輕掃過一名名面容肅殺的御林軍們,心中冷笑,出動了這麼多精良侍衛,這哪是請人進宮說話,分明是想抓人進宮治罪!
“蕭世子在忙,暫時不見客,秦統領請到客廳稍等。”風無痕面不改色的撒着謊。
秦致遠俊美的容顏瞬間黑了下來:“風統領,皇上有令,請蕭世子立刻進宮,不得耽擱,如果蕭世子不肯配合,我們只好硬請了。”
“你確定能請得動蕭世子?”風無痕低沉的聲音裡帶着濃濃的不屑,眼角眉梢也盡是嘲諷。
秦致遠氣噎,從小到大,還沒人敢這麼直言不諱的說看不起他:“風統領,若再不讓步,休怪秦某不客氣。”
“我倒是想看看,秦公子是怎麼個不客氣法。”風無痕淡淡瞟他一眼,那漫不經心的模樣,怎麼看都像是濃濃的挑釁。
秦致遠怒火中燒,拔劍斬向風無痕。
風無痕嗤笑一聲,就要還擊,一道清潤的聲音傳了過來:“住手!”
風無痕驀然收招,朝着來人深施一禮:“世子!”
蕭清宇淡淡嗯了一聲,拉開房門走了出去,溫暖的陽光在他周身暈染出一層淡金色的光圈,高貴,神聖的讓人錯不開眼。
秦致遠心中連連讚歎,可一想到他來的目的,以及蕭清宇牽扯的事情,他又冷下了臉:“蕭世子,請隨末將進宮一趟。”
蕭清宇從鼻孔裡嗯了一聲,淡淡道:“麻煩秦統領前面帶路!”
眼看着蕭清宇走向那近百的御林軍,沐雨棠眼皮狂跳,急忙走上前,拉住了蕭清宇的衣袖:“清宇!”
蕭清宇看着她擔憂的目光,眼瞳裡浮上一抹清笑,緊握着她的小手,安慰道:“放心,我不會有事的。”
皇上派了這麼多御林軍來抓人,肯定是掌握了強有力的證據,蕭清宇進了皇宮,福禍難料,怎麼可能會沒事?
沐雨棠皺皺眉,緊抓着他的手腕,低低的道:“我陪你一起進宮。”
蕭清宇目光閃了閃,輕聲道:“皇宮裡可能會有危險……”
“再危險,我也要陪在你身邊!”沐雨棠厲聲打斷了他的話,眼瞳裡閃着少有的凝重。 щщщ⊙ttκǎ n⊙¢ o
蕭清宇看着她堅定的神色,眼瞳裡浮上清淺的笑,淡淡道:“好!”
秦致遠看着兩人緊緊交握的手,不知怎的,感覺十分礙眼,不耐煩的道:“時候不早了,趕快進宮。”
一柱香後,蕭清宇,沐雨棠走進了九霄殿,殿裡除了皇帝,蕭天凌外,還有諸多文武大臣,他們眼角眉梢盡是疑惑,不明白皇帝突然召他們來這裡做什麼。
沐雨棠走至大殿中央,隨着蕭清宇跪拜如儀,餘光看到角落裡,一臉詭異的蕭清憲,心中涌上很不好的預感。
“不知皇上宣微臣前來所謂何事?”蕭清宇說的雲淡風輕,似乎並未將那百名御林軍的強行抓人,放在心上。
皇帝坐在黃金龍椅上,犀利的目光如道道利箭,狠狠射向蕭清宇,彷彿要將他看穿。
蕭清宇迎着皇帝的目光看了過去,黑曜石般的眼瞳就如一汪深潭,越凝越深,似要將人吸食進去!
皇帝的心驀然一驚,好強的氣勢,面對他這個九五之尊,也不肯輕易認輸,真真可惡!犀利的目光悄悄望向蕭清憲。
蕭清憲心神領會,上前一步,怒聲道:“皇上,末將狀告蕭清宇,冒名頂替,混淆王帝血脈!”
衆人對望一眼,面面相覷:這是怎麼回事?
“蕭清宇,他根本不是父王的兒子,而是叛王蕭元宏的孽種!”
此話一出,滿座譁然,蕭元宏之子在十六年前就已經死了,面前的蕭清宇怎麼可能是宸王之子?
皇帝將衆人的神色盡收眼底,低低的道:“你說他是宸王之子,可有證據?”
“自然是有的!”蕭清憲輕輕說着,拿出兩塊木牌,木牌是上好的柳木所制,外面刷着透明的漆油,精巧細緻!輕輕翻轉,只見木牌上寫着一行字:亡父蕭元宏,另一塊木牌上寫着:亡母蕭氏方雅馨!最下面的署名是:不孝子蕭然!
“這是從蕭清宇書房暗格裡搜出的銘牌,請皇上明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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