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姐真是說笑了,孟小姐可是人人口裡傳的神醫,懸壺濟世的大聖人,怎麼老夫的夫人生了重病孟小姐就要見死不救嗎?”胡老爺根本就不在意孟靈湘的意見,現在孟靈湘被捏在他裡,還怕孟靈湘不同意。
這樣的道德綁架讓孟靈湘氣極,卻做不了什麼,“胡老爺這話說的,縱使我是個醫生,可要替誰看病還是得由我做主。”
“孟小姐還太年輕,”胡老爺笑了笑,“孟小姐可沒有拒絕的餘地。”
孟靈湘沉默了半響,“夫人在何處?”她想了想,爲今之計只能是幫胡夫人看病拖延時間,現在明擺着胡老爺是不可能放了她的,而莫北霄估計正在外頭找她,既然跑不掉就只能先保護好自己。
“孟小姐請跟老夫來。”胡老爺志滿意得的笑了,他知道孟靈湘會答應的。
胡老爺領着孟靈湘在宅邸裡走着,這宅邸看起來不大,但裡頭走着的時候卻半天都走不到頭,孟靈湘不動聲色的打量着周圍的場景,暗道這個地方應該是和鬼城一樣布了奇門八卦陣。
連自己院子都設上了重重保護,還是這樣詭異的奇門八卦陣,看樣子這胡老爺身份不一般,雖然孟靈湘猜測他是州府州官蘇大人,可畢竟只是猜測,更何況若是真的是他,那事情就太過複雜。
孟靈湘帶着重重心事跟着胡老爺到了一座小院子的門口,這院子藏在最深處,有些破敗陳舊,小院門口掛了塊牌子,上頭刻了三個字,寒芹院。
雖然清幽安靜,卻十分的偏僻甚至帶着些肅殺,破敗之氣迎面而來。
“這就是夫人住所?”孟靈湘懷疑的問道,胡老爺說夫人與他是患難與共的結髮之妻,但是面前這座小院子明顯不像胡老爺的這樣人家正房夫人該住的地方。
“夫人就住在這兒,夫人自從得了這怪病,久治不愈就不肯再出現在人前,擰着性子要住在這個破敗的院子,說這是她之前住的地方,現在死也要死在此處,甚至連僕人都不讓他們來這,一年到頭,也就是兩個老婦人伺候着夫人。”胡老爺似悲從中來,長吁短嘆,孟靈湘卻沒有在他眼底發現半分悲意,只瞧見濃濃的冰冷。
若不是胡老爺在說謊,就是這夫人在他心裡的重要性太低了。
“那就請進吧。”孟靈湘冷淡道,她無意再看胡老爺虛情假意的演戲。
進了門,破敗之感更是明顯,四處都是陳舊的傢俱,甚至有些都已生了鏽跡,散發着一股將死之氣。一個頭發黑白交織,臉色蠟黃,眼底青黑,瘦弱的像是一具骷髏架的女人躺在一堆棉被之中,雖然現在已是深秋,可這樣厚實的被子蓋在身上一牀都還嫌熱,這婦人竟是往自己身上蓋了兩牀被子,額上還冒着虛汗,一看就是身體十分虛弱。 Www. тt kān. C○
兩側臉頰凹陷,無神的眼睛直愣愣的盯着天花板,眼裡透出死氣和絕望來,聽到人進門也毫無反應,直盯着天花板,孟靈湘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那個角落裡正趴着一隻蜘蛛,織了密密麻麻的網,另外一隻飛蛾被牢牢粘在了蛛網上,蜘蛛正要過去品嚐它的大餐。
“夫人。”胡老爺喊了一聲,牀上的女人半點反應也無,“夫人,我來看你來了,夫人你看看我。”
牀上的女人仍是沒有反應,像是什麼都沒有聽到。
“唉,孟小姐,這便是老夫的夫人,李氏,請孟小姐看看吧。”胡老爺雖然臉上悲痛,腳下卻半點動靜都沒有,喊了這麼久的卻不肯往前走半步,始終與牀鋪隔了幾丈的距離。
孟靈湘心下懷疑,可現在的處境讓她不得不做。
牀上的女人就跟死了一般,除了偶爾眨了眨的眼皮和輕微浮動的胸膛,其他的活人反應半點都無。孟靈湘輕輕的擡起她的手腕,三指貼上她的手腕上的皮膚,發現她手腕上佈滿了傷疤。她瞳孔一縮,掀開女人身上的被子,衣襟下滿是大大小小的皰疹,已經延伸到了脖子。
被子底下散發着一股難聞的氣味,那是皮肉腐爛的味道。
女人在孟靈湘掀開她的被子的時候猛的尖叫掙扎起來,聲音尖利嚇人,活像個女鬼。
“怎麼了,怎麼了,你又發什麼瘋?”一個老婆子聽到聲音匆匆忙忙趕了進來,大呼小叫的,臉上帶着不悅,手裡捏着一把瓜子,進門看到了孟靈湘和胡老爺,前者她不認識,可後者她是知道的。
立時就畏縮了,“老爺,您怎麼到這兒來了?”
“我到什麼地方來還要向彙報不成?”胡老爺忍着怒氣,“爺讓你照顧夫人你就是這樣照顧夫人的?”
老婆子嚇了鬆開了手掌,手裡捏着的瓜子紛紛掉落在地,“老爺,奴就是出去歇了歇,夫人正睡覺呢,奴也不能在屋裡打擾夫人。”
胡老爺還想再罵,卻不知因爲什麼忍下了,一揮袖子,“滾吧,爺不想看到你。”
老婆子連滾帶爬的出了門。
女人自搶回了被子以後就安靜了下來,她把自己脖子以後的部位都埋在了被子裡,孟靈湘不知怎麼就的就像起了活埋的景象。
孟靈湘定了定神,繼續爲女人看病,三指重新搭上女人的手腕,細弱的手腕彷彿輕輕一捏就能捏碎,沒有什麼肉,只剩一張皮貼着骨頭。孟靈湘越探越凝重,岱山般雙眉緊蹙,眉心打個了結,怎麼都擰不開。
只見她放開了女人的手腕,掀開女人的眼皮和舌苔望了望,因爲女人的神志有些不清醒,只能再將剛纔的老婆子喊了進來問話。
“我問你,夫人是否夜裡要發熱,時常一發熱就是好幾日?”孟靈湘問那個老婆子。
“沒錯,夫人夜裡總是要發熱好幾次,後來嚴重些的時候就整日整日的發熱。”老婆子低眉順眼的回答,暗暗的看向胡老爺,胡老爺雖然沒有說話,眼神盯着老婆子。
老婆子的頭低的更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