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那二人走了麼?”見姜婉走了進來,蕭睿暄趿鞋下牀。
見到姜婉這一身明豔的打扮時,他笑着看了她一眼,道:“怎麼?才第一天就擺起了正房夫人的譜了?”
姜婉知道他這是在拿自己打趣,笑道:“還不是韓媽媽和丁香,以前見多了秦氏在我們面前拿張拿喬的,她們也依葫蘆畫瓢。”
“我覺得這樣沒什麼不好。”蕭睿暄卻是笑道,“從一開始就挑明瞭彼此的身份,以後的麻煩事會要少很多。”
說完,他就一個人去了淨房,姜婉也叫了人進來拾掇牀鋪。
世子爺和夫人相處在一處時,不習慣身邊有人服侍,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
因此待蕭睿暄梳洗了出來時,屋裡的人就都很有眼色的退下。
姜婉看着整個人都變得清清爽爽的蕭睿暄,滿心歡喜的找了件寶藍底菖菖蒲紋杭綢直裰給他穿了,順便問了在哪裡用膳。
“就在屋裡吧,我不是身體不適嗎?”蕭睿暄哈哈大笑着,坐到了臨窗的大炕上。
姜婉也就叫了茉莉進來擺飯,剛纔她也只喝了一小口清粥,這會子肚子也正餓着呢。
從竹苑出來後,黃怡跟着薛金鳳一路向前走着,這才發現她們所住的小院跟世子爺所在的竹苑真是一個在東頭,一個在西頭,這中間隔着十萬八千里呢。
她悄悄的問着在前面領路的宋媽媽道:“爲什麼將我們二人的院子安排得那麼遠?”
在她的認知裡,妾室的臥房一般都在主母的院子裡。
宋媽媽看着黃怡笑了笑,道:“兩位姨娘的身份金貴,可都是帶着聖旨入府的。竹苑那邊沒有單獨的小院,讓兩位姨娘擠在裡面也不合適,因此世子爺就找了這兩處小院,這樣也能住得寬敞些。”
黃怡一想也是,跟主母住在一起,總是低頭不見擡頭見的,想着也不是很方便。
她瞟了眼走在身旁的薛金鳳,自從竹苑裡出來後,她一直就端着這副面無表情的模樣。
“薛姐姐~!”黃怡換上了一副笑盈盈的表情,一臉親熱的湊了過去,指着一旁的花園子道,“這晉王府的花園倒是修得不錯,不如我們結伴去逛一逛呀~!”
不料那薛金鳳卻是拿眼角的餘光瞥了她一下,淡淡的丟下句:“沒興趣。”便加快了腳步,回了自己的小院。
“你拽什麼拽!”吃了癟的黃怡氣得一跺腳,低聲憤恨的說道。
她怎麼樣也沒想到,這纔不過第一天,與她同爲側室的薛金鳳竟然會這樣給自己沒臉,居然連敷衍的意思都沒有。
跟在她們身側的宋媽媽看了,在心中略微一笑,然後面上不顯的提醒道:“還是早點回屋的好,這日頭這麼大,真要把您給曬傷了,我都瞧着心疼。”
黃怡擡頭看天。
明晃晃的太陽沒有一絲的遮擋,就這樣直射在她的身上,曬得她脖子後面火辣辣的。
她“哎呦”的喊了一聲,就連走帶跑的往自己的小院小跑去,在經過薛金鳳的院子前,還朝着裡面冷哼了一聲。
薛金鳳一進了屋,便讓身邊的丫鬟將小院的門關了,而自己則是將身上粉色對襟雙織暗花輕紗裳一脫,僅穿了件粉色訶子裙的往羅漢牀上一倒,舒舒服服的伸了個懶腰。
一旁服侍着的奶孃馬氏也就不免提醒道:“小姐,這還是大白天呢,這麼穿不合適吧?”
訶子裙其實就是訶子加裙的穿法,相當於只纏了一道抹胸,肩膀後背什麼的都露在了外面,夏日裡穿着雖然很清涼,可也很奔放。
薛金鳳卻是很不以爲然。
“我不是叫她們關上院門了嗎?”她瞧着自己那染着蔻丹的雙手,覺得昨日上轎前還是太過匆忙,竟有一個指甲沒有染好。
“馬媽媽,這以後的稱呼怕是得改個口了。”跟着薛金鳳陪嫁而來的貼身丫鬟織羅捧着一個雕紅漆梅花的匣子走了過來,“這以後要是叫習慣了,出了這個小院說漏了嘴,是會給姨娘惹麻煩的。”
馬氏不耐煩的看了眼織羅,這丫頭原本是在孟姨娘跟前服侍的,這次來京之前,孟姨娘將她撥給了小姐,從此她就事事處處壓着自己一頭,經常像今天這樣不給自己留面子。
只是她雖心中憤恨,可見到織羅正冷眼瞧着自己,她也只能先點頭應下。
織羅見了,這才笑着打開了手中的雕紅漆梅花的匣子,對薛金鳳繼續道:“姨娘,你看夫人賞的這套首飾……”
薛金鳳擡起眼皮掃了一眼,果然和她之前在竹苑裡見到的一模一樣。
沒想到這個姜婉也是個懶的,賞給兩個姨娘的首飾居然都是一樣的。
而她薛金鳳平常卻是最討厭和別人用一樣的東西了,更莫說這種戴在頭上的頭面、髮箍,她是拿起來看的興致都沒有。
“先擱一邊把。”她懶懶的道。
她自己帶過來的妝奩盒裡,比這好的首飾不知道要好多少,這樣的貨色她還真沒瞧在眼裡。
織羅也就笑着將那匣子盒上,將其塞到了首飾盒子的最低層。
而此時的薛金鳳卻在愣愣的出神:她怎麼也沒想到晉王的世子妃竟然會是姜婉!
那個一看就沒什麼心機,而且還容易對付的姜婉。
這也就是說她的妾室之路,走得會比她想象的要容易得多。
想到這,薛金鳳的嘴角就露出了一絲輕笑。
生母的經歷告訴她,一個人出身的起點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不能憑藉自己獨一無二的魅力,讓她所依附的那個男人對她百依百順。
她的生母孟氏,曾經是名動一時的青樓女子,琴棋書畫四藝精通,在一次花魁大賽上用繡球砸中了她的父親薛崇義,從此成爲了薛崇義那衆多姨娘中的一員。
像所有的正房夫人一樣,薛家的嫡夫人王氏也並不好相與,她總是有意無意的打壓欺辱着後院的姨娘們。
而她的生母,一開始總是伏低做小,表面應承着,暗地裡卻是陰奉陽違,還有好幾次就當着薛崇義的面上演了一幕嫡妻容不下小妾的戲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