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裡,姜妧正在悉心服侍着渾身散發着酒氣的蕭睿昭,身上的衣服時不時的發出一陣陣悉悉率率的摩擦聲。
“怎麼喝了這麼多?”就像是尋常人家的老夫老妻一樣,她微微皺上了眉頭,吩咐着身邊的秦嬤嬤,“趕緊的去小廚房給殿下熬一碗醒酒湯來,這個樣子,明早起來都會頭疼的。”
秦嬤嬤應聲而去,約莫過了半柱香的時間就端了一碗茶色的醒酒湯過來。
依照慣例,皇上食用的東西必先找人試毒,而太子,作爲未來的儲君,同樣也不能避免。
只見常德海和往常一樣,先是將那碗醒酒湯端到了手上,再拿了根銀針探了探,又分出一小碗來,叫了個小內侍過來淺嘗了一小口。
姜妧神色如常的看着常德海做的這一切。
內侍都是去了勢的男人,即便是他們將整碗醒酒湯都喝下去,身體也不會有任何反應。
大概又等了一刻鐘的樣子,常德海見那小內侍沒有什麼異常,這才服侍着蕭睿昭將那碗醒酒湯喝了下去。
之前有些醉酒的蕭睿昭先是在正殿裡坐了一小會,覺得自己比剛回來時又要清明瞭幾分後,便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對姜妧道:“良娣今晚還是先行休息吧,我先回太儀殿了。”
這都已經二更了,卻還要回太儀殿去?
姜妧的臉上始終帶着笑,雙手的指甲卻都被她掐進了肉裡。
人都已經到了她這裡,卻還惦記着要趕回去!
姜妧瞬間便覺得自己的臉上好似剛被扇過了兩個耳光,正火辣辣的疼。
若說她之前感受到的只是來自太子殿下的敷衍,而今天,他甚至連敷衍都已經不願意了。
姜妧在心中默默算着時間,估摸着要起藥效了,這才盈盈的拜了下去,一臉謙恭的道:“夜色已晚,不如殿下就在我這幽蘭殿裡歇了吧。”
她笑着道:“更何況今日殿下的身子又小有不適……”
“不必了。”蕭睿昭神情淡然的掃了眼着姜妧,阻止她繼續往下說,“太儀殿離這裡也不算太遠……”
話說到一半,一陣眩暈襲來,蕭睿昭一個站立不穩,便往一旁的大炕上倒去,臉色緋紅,眼神迷離。
“怎麼會這樣?”姜妧搶在常德海之前扶住了蕭睿昭,一臉急色的喊道:“你們還愣着幹嘛?還不趕緊去請太醫?”
而就在此時,穿着白天那件金絲孔雀翎大袖宮紗的秦玉安正在正殿之外探頭探腦。
她心下還在猶豫不絕,是不是真的要跨進那正殿去。
可身後突然有人語調低沉的喊了一聲:“表小姐。”
嚇得她半天沒緩過神來。
廊檐下的宮燈靜靜的懸掛在那,藉着那微弱的光線,秦玉安這纔看清是秦嬤嬤一臉陰森的站在她的身後。
她撫了撫自己因此而加速跳動的小心臟,對着秦嬤嬤嗔道:“嬤嬤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麼?”
“表小姐,老奴只是過來問你一聲,你可曾想清楚了,到底要不要進去?”秦嬤嬤看着秦玉安,幾乎是沒有什麼表情的問道。
“當……當然進去……”本還有些猶豫的秦玉安被秦嬤嬤這麼一問,回答得反倒有了那麼一些底氣。
秦嬤嬤聽聞之後,便從衣袖中掏出一個小瓷瓶對着秦玉安道:“那好,既然決定進去,就將這小瓶中的藥喝了。”
藥?什麼藥?
秦玉安一臉警覺的看着秦嬤嬤,卻並不敢伸手去接。
秦嬤嬤看着她,臉上閃過一絲篾笑,道:“你以爲這樣的機會經常有麼?要知道整個太子府中有多少小丫頭整日的都盼望着能有這樣的機會,只可惜這府中規矩極嚴,私自爬牀者死!”
秦玉安一聽,更是像被雷劈了一樣,她雖然眼紅眼前的富貴,可到底還沒想拿命去一博。
眼見着她要打退堂鼓了,秦嬤嬤這才湊到秦玉安的耳邊道:“可你要是把這藥喝下去,太子殿下便會主動的拉着你不放,不管是姜娘娘還是太子殿下身邊的常公公都會爲你作證,其實你也是情非得已……”
情非得已……
這四個字從秦玉安的耳畔略過時,早已將她撩得心猿意馬。
僅憑着一時的衝動,秦玉安奪過了秦嬤嬤手中的小瓷瓶,仰頭一口吞下。
接下來,她覺得自己就開始變得有些暈暈乎乎,還被秦嬤嬤一把給推進了正殿裡。
秦玉安一個站立不穩,踉踉蹌蹌的就衝進了正殿裡。
殘存的理智告訴她要逃,可不知爲什麼,她卻總覺得那正殿裡有着什麼吸引着她一路向前。
突然,之前暈在大炕上的蕭睿昭突然睜開了眼,在掃了秦玉安一眼後,卻從炕上翻起,三步並作兩步的搶到她的身邊,一把就將她捉住親吻了下去。
秦玉安下意識的掙扎了一把,卻不想被蕭睿昭狠狠的用雙手困住,變得全無招架之處。
這樣的變故讓正殿裡的每一個人都驚呆了。
常德海更是一臉尷尬的看向了姜妧。
殿下竟然要當着姜良娣娘娘的面寵幸其他人,這天下不管換了誰,都會忍受不了這一幕吧?
不料姜妧卻是一臉鎮靜的看着眼前這一幕,在微楞了那麼一兩秒後,她好似認命似的一閉眼道:“大家都隨我出殿吧。”
說完,竟是頭也不回的就出了大殿。
殿裡其餘服侍的人更是如蒙大赦的鬆了一口,紛紛低着頭魚貫而出。
姜妧坐在庭院中,卻是淚流滿面:這件事終於讓她辦成了!
常德海垂手而立的站在一旁,卻忍不住出聲寬慰道:“娘娘……今日之事……您要放寬心……”
滿臉是淚的姜妧看向了常德海,卻是低聲道:“常公公,你道里面那個女子是誰?”
“是誰?”一股不好的預感向他襲來,讓常德海的聲音比平常更顯得警覺了幾分。
“那是我孃家舅舅的女兒,我不過邀她來府中小住陪一陪我,卻不料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姜妧看着常德海,一字一句的說道,“這叫我如何跟我孃家舅舅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