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塘邊的老婦人聞言站了起來,將溼噠噠的雙手在身前的圍裙上擦了擦,待看清姜婉他們的馬車,面露一個驚奇的笑容迎了上來道:“少東家不是說過兩日纔來麼?怎麼今日就到了?”
蕭睿暄看到那老婦人,眉開眼笑的下了車,笑道:“手中的事都處理完了,就提前過來了。”
說罷,他笑着轉身扶着姜婉下了車。
今日姜婉只穿了一件輕薄的藕色素紗衣,配了條丁香色輕煙薄紗裙,走起路來就如同仙子般凌波縹緲。
那老婦人也就露出了一絲驚歎之色。
蕭睿暄與有榮焉的笑着,牽着姜婉的手一直未鬆開,眉眼彎彎的和姜婉說道:“這位是黎嬸,她和黎叔一起幫忙看管着這個宅子。”
姜婉微笑着向那老婦人點了點頭,又看了眼婦人身後的老漢,那老漢則是有些拘謹的衝着她點頭哈腰。
“老婦見過少東家,見過少東家奶奶。”黎嬸衝着姜婉福了福身子,一臉謙恭。
少東家奶奶?
第一次聽到這種稱呼的姜婉顯得很是意外,也就不免驚奇了看了眼蕭睿暄。
蕭睿暄重重的捏了捏了她的手,卻並不急着和她做解釋,而是笑着和黎嬸問道:“祁先生在屋嗎?”
“祁先生一早就帶着二虎子上山打獵去了。”黎嬸笑呵呵的說着,滿臉都是農人的那種質樸,“他們唸叨大東家過兩天要來,都想着去打點野味來給大東家添菜。只是沒想到,大東家您今日就到了。”
“看來今日我們有口福了。”蕭睿暄心情愉悅的和黎嬸說笑着。
姜婉也就有些意外的看着他,蕭睿暄很少在人前表現出如此爽朗的模樣,哪怕是私下裡面對的是程子修,兩人間也是擡槓的時間居多。
“趕緊叫人上山去尋一尋祁先生去,就說大東家來了。”黎嬸見了,忙不迭的對身後的黎叔交代道。
長得一臉忠厚老實的黎叔唯唯諾諾的應了,正要轉身時,卻聽得蕭睿暄笑道:“不妨事的,不急着叫他回來,倒是讓他多打些獵物回來纔是。”
黎叔嘴中“哎,哎”的應着,一瘸一拐地往屋裡走去,姜婉這才發現黎叔的右腿竟然是一條木棍做的義肢。
見姜婉看着黎叔的義肢愣神,蕭睿暄淺淺的一笑,攬住她的肩頭輕聲道:“我們先進屋休息一下。”
就在他們剛纔和黎叔黎嬸寒暄的時候,丁香、夏依、茉莉、蘭依領着跟車同來的小丫鬟和粗使婆子各司其職,有的忙着從車上搬卸行李,有的忙着拾掇小院,不一會的功夫就將他們要住的那間小院打理得井井有條。
宅子看上去有些年頭,可他們住下的這間小院卻是剛剛粉刷過的,四處還透着新色。
院子裡種着一叢高及屋檐的芭蕉樹,嫩綠的大芭蕉葉散開着,讓人一看就心曠神怡。芭蕉樹旁搭着一個歪歪斜斜的葡萄藤架,藤架上掛着幾串青青紫紫的葡萄,時不時的惹來幾隻不知名的鳥兒來偷食。
姜婉也就和蕭睿暄坐在這葡萄架下,手邊擺着黎嬸派人送來的解暑的瓜果和涼茶。
“這個田莊是我名下的私產,特意請了祁先生在此幫忙打理,因此除了他並沒有人知道我的真實身份。”蕭睿暄笑着和姜婉說着話,卻將她手中的涼茶不動聲色的拿下,“你身上不爽利,還是不要碰這些寒涼之物。”
說完,他讓一旁候着的丁香去煮一杯紅糖水過來。
姜婉的臉色就一紅,沒想到他竟然細心得將之前程子修的囑咐都記在了心上。
只是名下的私產嗎?
姜婉就想到了他之前給自己的那一匣子地契,這傢伙到底多有錢?才能把一切說得那麼的雲淡風輕,不以爲意?
“這位祁先生是……”姜婉聽着蕭睿暄字裡行間的意思,暗道這位祁先生怕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不然蕭睿暄也不會放心將名下的私產交於他打理。
“他是無影閣的人。”蕭睿暄笑了笑,“可就是祁先生,也沒有見過我另一張臉的樣子。”
姜婉也就一愣,隨即就明白了過來,這也算蕭睿暄的一種自我保護。
只是再次聽到“無影閣”,姜婉便隱隱的感覺到無影閣是一個特殊的存在!而且沒有意外的話,她身邊的夏依、蘭依兩姐妹也是出自無影閣。
但讓她有些搞不明白的是,整個無影閣是爲整個晉王府效力呢?還是隻對蕭睿暄一個人盡忠?
只是這樣的話,她不好問蕭睿暄,而她自己也一時半會得不到答案,索性順着蕭睿暄的話問道:“那黎叔和黎嬸也是無影閣的人?”
“他們並不是,黎叔和黎嬸只負責看着這個宅子,還有照顧祁先生的日常起居。”蕭睿暄搖着頭和姜婉說道,“等祁先生回來了,我帶你去見見他,也順便了解了解這個田莊的各項收益。”
兩人正膩歪在一起說着話,就聽得前頭有人來報,說祁先生帶着二虎子回來了。
蕭睿暄也就顯得有些興奮的對姜婉道:“走我們去瞧瞧。”
起身就拉着姜婉往院外走。
看着他的樣子,姜婉也對那爲祁先生產生了興趣,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竟然能讓蕭睿暄如此的喜形於色?
可兩人剛一踏進前院,就聽得個還帶着些許稚嫩聲的七八歲的男孩正在那得意洋洋的向人炫耀着:“……你們不知道這隻獐子有多狡猾,我和祁先生可是好不容易纔接近它,好傢伙,它一個後踢腿就想跑,幸好我‘倏’的射了一箭,直插它的後腿……”
男孩繪聲繪色的講述着,在他身邊圍觀的人都是但笑不語。
一位穿着褐色短打,留着八字須的中年男子微笑着搖了搖頭,一轉眼便看到了從後宅而出的蕭睿暄。
他恭敬的衝着蕭睿暄拱手道:“祁山見過少閣主!”
蕭睿暄笑着衝他點了點頭,倒是那男孩一臉驚喜的轉過頭來,在看到蕭睿暄後,跳着叫着就跑了過來:“少東家,少東家,我跟你說我今天打到了一隻大獐子!”
“哦?咱們的二虎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神勇了?”蕭睿暄笑着看向那男孩,然後看了眼被男孩特意放在地上炫耀的戰利品,一隻大約才五六個月大的幼獐趴在那一動不動。
“那肯定,二虎子將來可是要和爹爹一樣當大英雄的!”那二虎子一臉稚氣未脫。
信誓旦旦的話語,卻是引得一院子人的鬨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