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防止樑簡到那個夜不能寐、孤獨而又危險的位置去做牛做馬,公西意決意要有所作爲!
“阿簡,你最想要的東西是什麼?”公西意心裡哼哼,樑辰可以洗腦,她也可以啊。這可是關係着他們夫妻一輩子的大事兒,弄不好小命就玩完了。
樑簡毫不猶豫:“天下太平,再無戰亂。”
“……”公西意無語問蒼天,樑辰果然強大。
“沒別的了?”公西意不甘心,他難道就不向往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向往普普通通的幸福?
“你。”樑簡堅定地看着公西意,此時不說他便沒有機會了。
“意兒,你只能留在我身邊,即使你不願意。”樑簡理智了二十多年,這次他若不夠自私,就會失去她。
“哎,你沒救了。”公西意深深地惋惜,樑辰徹底把他弟弟培養成統治國家的工具了,“我也想知道,咱們能走到哪一步。隨你吧,太子就太子,天子就天子,死了就死了……”
“說什麼傻話,皇兄只是爲了護着慕城。等慕城再大一點,太子之位自然會被廢除。”
“樑簡你腦子沒問題吧?”公西意五體投地,“什麼事兒你都能看清楚,這個你怎麼就糊塗呢?皇上是把你當靶子使,懂不懂。”
“意兒,慕城需要保護,他太小。如今的大梁,經不起折騰。”樑簡沒有跟公西意說實話,皇兄根本不是這個意思,這天下他不要了。
“啊——你愛怎麼樣怎麼樣吧,現在最重要的是吃飯!”公西意拉着樑簡往外走,“人是鐵飯是鋼啊,就算是死也不能餓死。”
與其做無謂的掙扎,不如隨遇而安。
這一世,她信命。
新立公西府,富麗堂皇。
且不說府內景緻無與倫比,單說穿行其中的丫鬟僕役都是百裡挑一的人物。女子貌美有韻,男子精神利索。
府中最大的院落,便是居於正中的沉方閣,閣有三層高,八面吊腳,墜飾玲瓏。燈火徹夜不滅,很是耀眼。沉方閣正後方,是公西洪夫婦的住所,高雨不喜鋪張,樸素了許多。就連安姨娘的院子,都非一般貴婦院落所能及。細微之處,盡顯用心。
若非是公西洪的子爵爵位,公西府是不能這麼建的,這一點是沾了止心的好處。
“是我們家對不起你。”高雨一手抱着澤敏,這邊又顧着澤夏。
“娘,若不是三妹,別說是我,就連子安也要被牽連的。”江豈念恬靜地笑笑,“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只是澤夏和澤敏,就麻煩娘了。”她不能拖子安的後退,她更不能讓澤夏和澤敏頂着罪臣之女的孩子過活。
“子安待我已經很仁厚了,又不是將我逐出府去。”江豈念看高雨抹眼淚,不忍的勸道,“只求娘往後能多多顧念他們兄妹倆。”
澤夏很敏感,小聲問道:“娘,你要去哪裡嗎?
江豈念安慰地笑笑:“娘當然要陪着你爹,澤夏乖乖的,以後陪着祖母住,好不好?帶好妹妹,恩?”
澤夏頑皮道:“娘是要偷懶兒!”
高雨一時間哭笑不得。
江豈念轉而對着一言不發的公西誠道:“澤夏還小,性子頑劣。往後少不得闖禍惹事兒……”
“公西家的少爺,闖禍何妨。”公西子安冷冷道,這女人們個個是懦弱不爭的性子,又怨得了誰。
“多謝……”
趁着澤夏和澤敏兩兄妹玩鬧,江豈念自側門悄悄離開了。是她無能,連自己的孩子都保護不了。她不想讓澤夏、澤敏同她一樣,是個庶出的命,更不想把孩子過繼給以後的正室。
公西誠至今未娶,若是以後有機會,能過繼到他名下最好不過。況且有親祖母護着,總也不會受委屈。
一覺醒來,樑簡竟沒去上朝。
公西意看着身側熟睡的人,有些恍惚。這可是他幾年來頭一次翹班,怎麼感覺像是做夢?掐掐自己的臉,沒什麼感覺;掐掐樑簡的臉……他醒了?
儘管夜夜同牀共枕,但是一覺起來能看見樑簡,尤其是睡着的樑簡,這是前所未有的。樑簡睡眼迷濛,不同於平時的神清氣爽,看得公西意一愣。
樑簡緩緩睜開眼睛,只見公西意的臉貼了上來,他本能的後退,皺眉道:“怎麼了?”感覺臉上有些痛感。
“呃……你沒去上朝?”公西意乾笑道,樑簡是怎麼了?
“皇兄罷朝了。”樑簡把公西意攬在懷裡,軟軟的頭髮貼在胸口,很舒服。公西意以爲樑簡會再說些什麼,哪知他竟然就這麼睡着了。
“……”公西意難得和樑簡安靜的呆着,更難得看着他睡覺。這一個皇帝、一個王爺到底也有不按部就班的時候。
樑簡是被公西意的大呼小叫吵醒的。
“大哥也太勢利了,大嫂到底哪裡對不起他。澤夏和澤敏那麼小,他怎麼忍心。”公西意打抱不平道。
木紅幫她順氣兒:“老夫人請小姐過去,應該不僅僅是這些,總要過去看看再說。”
樑簡披上外衣,走了出來。
“給王爺請安。”木紅恭敬地行禮。
“恩,你要回去?”樑簡淡淡得問,“現在什麼時辰了?”
“剛過了正午。”公西意站起來,傾訴道:“我大哥要另娶,還把大嫂降爲側夫人,他這是不仁不義!大嫂也是,把孩子丟給娘,孃的身體本來就不好,哪有精力帶孩子。”
“意兒,我跟你一起回去。”樑簡的語速很慢,很平緩。瞬間讓公西意平靜下來,總要回去問清楚的。
“你不忙嗎?”她問道,樑簡今天好奇怪啊。
“最近一段時間,不會很忙。”樑簡平淡的解釋,但是公西意總感覺不對勁兒,昨天晚上還糾結什麼太子,還鬧絕食呢。今天怎麼就這麼淡定了?沒時間細想,還是先回家看看吧。
“長公主殿下。”侍女進了止心的房間,稟報道,“駙馬爺求見。”
止心正在專心地刺繡,聽到後面一句,細針沒入手指,一顆血珠頓時滲了出來。
“公主!”侍女驚呼。
“不礙事的,讓駙馬爺進來吧。”止心的語氣沉穩,手卻在發抖。她該說什麼?新婚之夜後,忽哲宇是第一次踏進長公主府。
“臣,參見長公主殿下。”忽哲宇躬身行禮,這動作讓止心覺得分外刺眼。
“你們都退下。”止心站了起來,待侍女們退出屋內。
“忽……大將軍……”
“臣此次前來,是來問別公主殿下的。西北異變,軍務緊急。臣明日即帶軍駐守邊地。”忽哲宇待止心再冷,也終是不忍心不辭而別。
世人眼中,她已是他的妻。
“那畫上的詩不是我寫的。”止心強忍着。
“臣明白。”止心十二歲的時候,他便時常入宮教她邊樂笛簫。那時他看止心,如同女兒一般乖巧可愛。止心的字,他是認識的。
“但是,那詩沒錯。”止心執拗,她哪一點兒比不上江譽典,還是說他真的看重年齡和身份差異?
“今晚,留在這兒吧。”止心鼓起勇氣,這幾個字從她口中說出有多難。
“臣,還有……”
“忽哲宇!”止心的眼睛已經通紅,她已經嫁給他了。難道兩個人,一輩子就這樣下去嗎?
“你要是真的不喜歡我,討厭我。沒關係,做做樣子總可以吧?忽大哥,從西北歸來你納妾吧,忽家總要傳承香火。”
“臣不敢。”
“讓我一個人呆着,求你了。”止心轉過身去,如果一開始就是錯的,爲什麼不能將錯就錯?
公西氏的一家人,第一次聚的這麼齊。江豈念坐在角落裡一言不發,公西子安即使愧疚,最終也沒說什麼。
“大哥,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我已經向左家提親了。”公西子安沒辦法解釋,這一步他不得不走。柳含月委屈不已,她懷孕了,竟無人關注。一個亂臣賊子的女兒,憑什麼被大家這麼關心?
江豈念開口:“西意,我很滿足了,多謝王爺救命之恩。”
公西意腦子亂亂的,大嫂以後在府裡如何立足?柳含月性格跋扈,如今又懷孕了。到時候再來個左家小姐,那女子她見過的。性子只會比柳含月更潑辣。
木紫在一旁安靜的帶着澤延,不插話。
樑簡突然提議道:“岳母大人的身體,帶着澤夏、澤敏終究不合適。本王和意兒成親幾年來,也沒有孩子。如果大哥不介意的話,不如將他們過繼到本王名下,有意兒的照拂,對孩子也是好的。”
樑簡的話震驚四座,就連公西誠的眼裡也閃現詫異。
公西意更是驚的無語。
公西洪站了起來:“王爺說笑了,王爺說笑了。”
樑簡表情非常認真:“本王的提議,岳父大人不妨考慮一番。”
公西洪很想拒絕,但是如果將澤夏過繼給王府,那就徹底擺脫了罪臣之後的影子。這對子安,對意兒都是有好處的,況且意兒對澤夏兄妹也是寵愛有加。只是這一旦過繼,他們兄妹就要姓樑了。澤夏可是公西家的長子。
柳含月聽了,嘴角藏不住的笑意。
“王爺大恩,只是……”江豈念開口拒絕,卻被公西子安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