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佛堂之後,被怒吼不久的司徒男還有點反應不過來,方纔發生的那些就像一場夢。
回府的路上,司徒男想了很多,越想越覺得咽不下這口怨氣。
他明明什麼都沒做,卻不明不白地被罵成死狗?
司徒男也承認自己的確沒有能力殺掉雲貴人母子,但這也是有原因的。
若不是因爲雲貴人母子被郡主府護着,司徒男自覺早就已經把人殺了不知多少次。
“就衝着你和徐若瑾的關係,我能下手麼!”
司徒男在嘴裡唸叨着,很是不服氣。
可是這些話若是當着朝霞公主的面,司徒男是連一個字都不敢說的。
“這日子沒法過了!做什麼都是錯,根本不給我留活路!”司徒男咬牙切齒道。
加上之前還有夜微瀾在一旁煽風點火,司徒男的一顆心更是蠢蠢欲動。
回到府上的司徒男仍是沒有消氣,每一步都恨不能把地面踏穿,進了屋內仍是腳步不停地原地轉圈,嘴裡振振有詞。
“這麼急着讓我解決雲貴人母子,還不是想讓我給你背黑鍋?除非我瘋了!”
“你以爲和以前似的說殺就殺了,折損我那麼多人,反過來怪我沒本事!還要奪去我的族長之位!”
“這都是你逼我的!從今往後,你就換個更聽話更有本事的人去幫你吧!別指望我再聽你的一句吩咐!”
……
司徒男彷彿要把這一輩子受的委屈都罵出來,他一個人在屋內又是蹦又是跳,恨不能上房頂去破口大罵。
但是這件事又不能讓老族長知道,所以司徒男只能稍稍壓抑自己的憤怒,儘量不讓任何人聽到自己在大發雷霆。
偏偏這種時候還有人來給司徒男搗亂。
司徒男罵聲不止,連門外下人的通稟聲都沒聽到。
直到司徒男罵累了歇一歇,才聽見幾聲急促的敲門聲,還有壓抑着的聲音,“族長!族長!”
司徒男一肚子氣才發泄出一半,聞聲陰沉着臉,“滾進來!”
話音剛落,門就被推開。
但當司徒男看清來人的時候,卻是差點連下巴都掉在地上。
“怎麼是你?!”
司徒男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出現在門口的陸凌楓。
陸凌楓身後跟着的是方纔那個敲了半天門都沒反應的手下,此時愁眉苦臉地站在一邊,低着頭不敢和司徒男對視。
這手下此時纔是真的尷尬,他怎麼也沒想到居然會被自己撞上這種事。
他這會兒心裡是無數個後悔,不停地埋怨自己怎麼不晚點帶着人過來。
手下也是敲了門之後沒有反應才聽到門裡的動靜。
司徒男的叫罵聲不算太清晰,這手下也是一頭霧水,不知族長到底在罵誰。
不只是這手下,跟在手下身邊的陸凌楓也跟着聽了好一會兒,自然也是聽了個七七八八。
司徒男站在門內,定定地看着陸凌楓。
二人誰都沒有說話,就這麼靜靜地面對面站着。
其實司徒男遠沒有表現出來的這麼淡定,他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故意不用正眼去看陸凌楓。
不過本來這宮裡就沒有幾個司徒男能放在眼裡的人。他背後可是司徒家族。
司徒家族是奉先皇命令護衛皇陵的存在,入朝爲官的人與他們沒法比。
至少司徒家族的人都有這樣一種優越感。
所以現在面對陸凌楓,司徒男照樣是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好像方纔的鬧劇只是一場誤會。
司徒男上下掃量了陸凌楓一眼,語帶不屑道:“這不是兵部侍郎大人麼?怎麼有空到我這兒來?”
陸凌楓聞言一笑,不卑不亢道:“司徒族長過獎,不過還未上任,不值一提。”
“話可不是這麼說,皇后娘娘的葬禮過去,也就差不多了吧?算起來也就是這一兩日的事。”司徒男似笑非笑道,好像早已看穿。
陸凌楓不再與司徒男爭辯,只是用微笑迴應。
司徒男見陸凌楓油鹽不進也頗有些鬱悶,他不再自討沒趣,而是踱步到一邊,問道:“那你今日登門是爲何事?來炫耀自己的官職?”
陸凌楓只覺得好笑,自己從進門就沒有主動提起過“兵部侍郎”中的任何一個字。一直都是司徒男在自說自話。
但陸凌楓早已有了準備,所以並不在意,臉上也一直帶着得體的笑意。
“我今日是奉旨把皇后娘娘葬禮的帖子給司徒族長送來。”
陸凌楓說着從懷中拿出帖子遞給司徒男。
司徒男蹙眉,低頭一看果然是帖子,疑惑之下沒有立刻去接,而是用狐疑的視線審視陸凌楓。
陸凌楓則是一派雲淡風輕的表情,無論司徒男怎麼想,他都不爲所動。
看到陸凌楓如此淡定,司徒男心中疑慮稍稍打消,接過帖子卻是連看都沒看。
司徒家族負責守衛皇陵,當初太后的葬禮他都沒有參與,更別說皇后的。
現在司徒男也一樣是這麼想的,他正要開口拒絕,卻被陸凌楓搶先一步。
“司徒族長,請您務必前來。”
司徒男眼一眯,疑惑道:“爲何?”
陸凌楓沉思片刻,看了看周圍,似是接下來要說的話很重要,要提防隔牆有耳。
司徒男自然明白陸凌楓的意思,他就要看看陸凌楓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於是道:“你放心,這裡絕對安全。”
“我只是在想,以後皇后娘娘的陵墓也要司徒家族的人來守,所以這葬禮您去參加也是必要的。”
司徒男略有些詫異,爲皇后娘娘守陵,這本就是司徒家族的任務,陸凌楓何必刻意提出來?
“這自當不用陸大人說,我們司徒家族這麼多年守護皇室,這是我們的責任。”
“責任歸責任,感激歸感激,這並不衝突,也是應該的。”
陸凌楓臉上掛笑,“所以還期望司徒族長能夠前來,好歹也是一番心意。”
司徒男狐疑地看着陸凌楓。
他也能看出來陸凌楓這是在借葬禮有意拉攏自己,若是點頭,就等於和陸凌楓在一條船上。
思前想後,分析種種,司徒男神情一變,面帶笑容地點頭,“皇后娘娘的葬禮,我哪有不參加的道理?”
陸凌楓也不拆穿司徒男,微笑着點頭。
“只不過,”司徒男面帶糾結,似是有些發愁地說道:“我聽說涪陵王妃的葬禮也是在同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