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猜到徐若瑾在想什麼,虞尚雲嘴角笑容更深,定定地看着徐若瑾道:“有勞郡主先帶在下去看看釀造工藝。”
話音剛落,虞尚雲怕徐若瑾多想似的又補了一句,“大魏的方法和兆國或有不同,若是不方便的話,就勞煩郡主給在下簡單說……”
虞尚雲的話還沒說完,徐若瑾就轉身利落地上了臺階,手一伸,“請吧。”
徐若瑾如此坦蕩和不加避諱,虞尚雲只覺得哭笑不得。
雖說院子裡每個人都忙得腳不沾地,但還是有幾道視線聚在虞尚雲身上。
他們雖然不知道虞尚雲的身份,但也都看得出來虞尚雲的身份定是非富即貴。
這樣的人物怎麼會到這種地方來?一時間猜測紛紛。
“那是誰家的公子哥?那氣質絕了。”
“我方纔想湊近看一眼,根本無法上前,連靠近一步都不行。”
……
幾個人湊在一起語無倫次地說着虞尚雲的氣勢,對他的身份也越發好奇。
“這麼精緻厲害的人來這兒做什麼?這裡除了酒什麼都沒有。”
其他人也紛紛點頭附和。
這話一點沒錯,院子裡的酒氣濃厚,若是不會喝酒的人進來,十有八九都會暈暈乎乎。
但虞尚雲除了臉頰微微發紅之外,沒有一點不妥之處,站得筆直,腳步輕快,看起來心情不錯。
看到虞尚雲的小臉,下人們一時間都忘了手上的活。
“你們快看!”倉促的一聲傳來,衆人紛紛看向虞尚雲。
“那人去的可是閒雜人等免進的房間1”
“沒看到麼?是郡主親自把人領進去的!”
頓時一片譁然。
“不用幹活了是不是!”這時一聲呵斥傳來。原本還在嘰嘰喳喳的衆人立刻閉嘴,該做什麼做什麼。
他們議論地太投入,連樑六何時到的都不知道。
一切恢復如初,樑六看了一眼徐若瑾的方向,接着悄無聲息地退下。
“這就是生產酒麴的地方。”徐若瑾指着一個冒熱氣的大蒸籠說道。
虞尚雲顯然也是有備而來,他看似不經意地在屋內轉了一圈,卻是把所有細節都看進眼中。
徐若瑾沒有要隱瞞的意思,隨便虞尚雲看。
虞尚雲心中有數。讓他驚訝的是,徐若瑾所用的釀造法和他想象中稍有不同。
“郡主所用的,可是九釀法?”虞尚雲直接問道。
徐若瑾卻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是,也不是。”
虞尚雲疑惑了,不明白徐若瑾是何意。
徐若瑾也不着急,而是示意虞尚雲去看竈臺。
定睛看了片刻,虞尚雲這才恍然大悟。
“是虞某看走眼了,這不是九釀法那麼簡單。”虞尚雲也不含糊,幾乎是立刻就認錯。
徐若瑾這時候身上不自覺散發出的自信,比平時任何時候都要明顯。
虞尚雲都不自覺有些看呆了。
“這是在九釀法基礎上進行過改良的。”徐若瑾只把虞尚雲當做會說話的木頭。
硬要說的話,這塊木頭對釀酒很感興趣。
虞尚雲聞言點了點頭,“沒錯。若是不仔細看的話,或許會忽略。”
“九釀法太費時費力,同樣的工作要重複九次。這麼下去,被耽擱的時間越攢越多。若是靈閣繼續擴大的話,遲早會有麻煩。”徐若瑾道。
她自己的靈閣他最清楚,這不是危言聳聽,而是實事求是。
虞尚雲沒有接話,這畢竟是徐若瑾的事,他斷然開口說不定會引來反感。
徐若瑾頓了頓,繼續道:“所以我在九釀法的基礎上做了些改動,既要保證質量,還要節約時間。”
至於徐若瑾用的什麼法子,虞尚雲看一遍就心中有數了。只是他也有疑問,“九釀法的確有缺陷,但若是一味減少次數,恐怕不是長久之計。”
虞尚雲神情中的擔憂不似作假,徐若瑾的表現卻好像並不在乎,淡定一笑道:“這個是自然。”
虞尚雲的視線立刻被這樣一個再簡單不過的笑容吸引過去。
“今日叫國主來,正是爲了此事。”徐若瑾想了想又斬釘截鐵地說道:“或許很快就會有新的釀造法也說不準。”
說到這裡,不等虞尚雲有反應,徐若瑾自己卻是忍不住彎腰笑了起來。
虞尚雲不眨眼地注視着笑得爽朗的徐若瑾,胸口好像有什麼在躍動。
徐若瑾笑夠了,這才重新直起身子,“對不住了,說了句大話。”
虞尚雲笑着搖頭,“能實現的話,就不算大話。”
“九釀法是不能徹底丟棄的,保留下最精華的部分,然後換個方式,說不定就能得到一個全新的釀造法。”徐若瑾貌似不經意地說起,她的腦子同時在快速運轉。
這話既是說給虞尚雲聽,更是說給她自己。
“你打算如何做?”虞尚雲也不拐彎抹角,而是直接問道。
徐若瑾還沒說話,先去靠牆的一邊,在米缸前停住回頭看虞尚雲。
虞尚雲多少明白了些,三步並作兩步去幫忙。
徐若瑾取了一勺子大米,稍微淘了一下就放進鍋裡蒸。
“現在有時間了,在米飯熟之前,我們可以好好琢磨一下。”徐若瑾說着拍了拍手。
虞尚雲毫不猶豫地應下來,但心中略有一絲失落和無奈。
沒想到他和徐若瑾好不容易有了獨處的機會,卻是在這種時候。
徐若瑾一無所察,將自己所寫的鬼畫符攤開,“若是在米上下功夫,你覺得成功率有多少?”
虞尚雲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低頭沉思了半晌。
徐若瑾靜靜地待在一旁,識趣地不去幹擾虞尚雲。
很快,虞尚雲就有了答案,他擡眼對上徐若瑾的眸子,“五成以上。”
徐若瑾鬆了口氣,看樣子很是信任虞尚雲,“那我就放心了。”
虞尚雲顯然很享受這種被徐若瑾信任的感覺,他眉眼彎彎,臉上都是溫柔的笑意。
“米飯有了,接下來郡主有什麼想法?”虞尚雲問道。
徐若瑾搖搖頭,“悶上就是。其他再說吧。”
虞尚雲也知道是這麼個道理,只是沒想到徐若瑾竟然這麼直白地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