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擎打外頭進屋,見了楚雲秀便小跑過來:
“母妃,兒臣聽人說母妃身子不適,懷着弟弟吐得厲害,可是弟弟不聽話折騰母妃了?”
夜擎盯着楚雲秀肚子的位置,那雙眸子裡寫着爲人兄長該有的嚴肅,瞧得楚雲秀忍俊不禁。
“母妃身子很好,你這小弟弟聽話着呢,母妃只是有些累了,睡一睡就好了。”
青爭在一旁瞧着夜擎這可愛模樣,心裡也是歡喜的:“主子,咱們的小殿下最是孝順了呢。”
夜擎瞧着楚雲秀的肚子,一本正經道:“弟弟,我日後就是你的兄長了,與你說話,你可要聽,要不然出來的時候,哼,兄長可對你不客氣。”
楚雲秀哭笑不得:“擎兒,它還小,只是一點點大。”
夜擎狐疑的瞧着楚雲秀:“母妃,隔着被子他是不是聽不見兒臣說什麼?”
楚雲秀瞧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又不忍心說實話,只笑道:“聽得見,擎兒與他同血脈,怎會聽不見。”
夜擎趴在牀邊,瞧着那肚子,嘀嘀咕咕:“聽得見就好,兄長與你說,你可要乖一些,不能折騰母妃,母妃本就辛苦,如今你又在母妃的肚子裡,母妃就更是辛苦,你要乖乖的。”
青爭瞧着夜擎眉開眼笑,葉荷端了小點心上來,朝夜擎道:“小殿下習字想是累了,快吃些東西,過一會兒小殿下可該睡了。”
夜擎瞧着那肚子,朝楚雲秀道:“母妃,兒臣可不可以每日都同他講話?兒臣讓他乖一些。”
楚雲秀摸了摸他的小臉,只覺十分欣慰。
在這冰冷的宮裡,能相依爲命的,便只有這個孩子了,好在這個孩子十分爭氣,爭氣得讓人心疼。
夜擎自幼便讀書,兩歲不到就被放在一個桌前坐着,手裡頭拿了一本書在看着了,所以他也比尋常人更明白何爲孝道,何爲男兒。
他是個男兒,可是面對他母妃被人下了毒這件事,他才明白自己的能力有多渺小,這一次是防住了,下一次呢?
他斷不能讓他的母妃有事,可是他卻也明白,許多的事情,都顯得無能爲力,畢竟,他還小。
楚雲秀朝夜擎溫聲道:“擎兒,你還只是個孩子,母妃希望你像個小孩子一樣,無憂無慮,天真快樂的度過你的童年。”
夜擎笑道:“兒臣不要這些,兒臣只希望母妃能夠平平安安,開開心心的。”
楚雲秀的眼眶有些潤,她沒有想到,在這個宮裡給她最大安慰與照顧的,是自己的兒子,而不是那個曾經給了她許多承諾的皇上。
“好,咱們都要平平安安,快快樂樂。”
夜擎笑時很好看,像個溫文爾雅的謙謙君子。
青爭領了他去吃糕點,夜擎拿了一塊蓮子糕遞給楚雲秀:“母妃,這是你平日裡最喜歡吃的。”
楚雲秀瞧着那糕點就想吐,可是看見他那張可愛的臉,還是吃了。
待用了糕點,楚雲秀便朝乳孃道:“近來天冷了,你多添些碳,別讓擎兒着涼了。他還小,你也別聽他的,天還未亮便催他起牀習字讀書……”
這哪家的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努力讀書,可是偏楚雲秀只想她的兒子好好的玩,開開心心的玩,偏夜擎這孩子的自覺性太強。
乳孃無奈道:“娘娘,不是奴婢不想,只是這小殿下,根本不用奴婢叫,早早地就起身了,奴婢實在是頭一次見像小殿下這般的孩子。”
楚雲秀嘆了嘆氣:“罷了,那就由着他去吧,你多照看着些。”
乳孃點了點頭,溫聲道:“奴婢明白。”
夜擎見時辰也差不多了,便朝楚雲秀道:“母妃,時辰不早了,母妃早些歇息。”
楚雲秀笑道:“擎兒,回去了可不許再習字看書了,這夜裡正是長身子的時候,你也不想比悠悠要矮吧。”
夜擎的臉色微沉了沉:“母妃,兒臣只是長得慢,再過一段時日,必會比她高些。”
這是夜擎的逆磷,若非是楚雲秀提起,換了旁人,夜擎肯定是不會再理的了。
楚雲秀笑道:“好好好,母妃不提了,你快些下去歇息吧。”
夜擎這才恭敬的退了下去,小符正在外邊打掃,見了夜擎,便扔了掃把跟了上去:“小殿下,娘娘的身子可還好?”
夜擎見是小符,便點了點頭:“好,你既想知道,你怎麼不進去瞧瞧?”
小符跟着夜擎去往夜擎的書房,笑道:“奴婢就知道,小殿下您這是又要去書房裡挑燈夜讀了。”
夜擎見狀忙道:“你可不要告訴母妃,否則母妃定是要擔心的。”
小符笑道:“奴婢知道,小殿下放心就是了,再說了,奴婢人微言輕的,也進不得內殿伺候,更別說是與娘娘說上話了。”
夜擎進了書房,見小符就站在外邊,便道:“你早些去歇息吧,不必伺候我。”
小符福了福身,朝夜擎道:“那奴婢就退下了。小殿下早些歇息。”
夜擎點了點頭,擡步進了書房,他人很小,可是這書房裡卻堆滿了書,乳孃習慣性的給他多點了兩盞燈便在一旁候着打瞌睡了。
夜擎見此則擱了書,給她添了件披風披着,這才繼續看書。
他如今還小,習得的字還不算多,所以有些比較偏雜的書,夜擎讀起來總是十分費勁。
好在夜擎對學習的興趣從未降低過,所以也就一直這麼磕磕碰碰的看着。
夜色漸漸深了,良妃的宮中別院是給月瑤新僻的一間院子。
月瑤並不需要時時刻刻的照顧着良妃,所以這會兒熟悉了這宮中的諸事諸人之後便得了空閒。
她披着一件厚實的披風,正在園中小轉,身旁的春棠也穿着厚實的比甲,跟在月瑤的身旁。
她四下掃了掃,如今天冷了,灑掃的人早去歇息,宮奴如今也不多。
依着良妃的意思是,如今這些人夠用也就罷了,待到皇上見了她,將她徹底的留了下來,再給她多拔些人伺候着。
月瑤對於此事不置可否,一切全權憑着良妃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