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的長夜,總有人一覺到天亮,也有人無心睡眠。
當夜色過去了的時候,這牀旁瓶子裡的梅花已悉數開了。
德妃瞧頭那開了的梅花坐了起身,柳芝抱了好幾枝梅進來,見德妃醒了,便拂去了衣上的雪花,匆匆走了過來:“娘娘,你瞧奴婢摘的,可還行?”
德妃起了身笑道:“含苞待放的,甚是好看。”
柳芝笑道:“那奴婢插了瓶就送過去。”
德妃起了身,柳芝伺候着德妃穿了衣,又引她用了膳,德妃這纔將花插好。
用過膳之後德妃便搭了柳芝的手出了宮,宮外邊的雪下了厚厚的一層,宮道上的宮人們正在掃雪,大家原還在抱怨着這大雪,見了德妃的儀仗便禁了聲。
德妃也不堪在意,一路去了夜微言的御書房。
夜微言已經在御書房裡夜微言正在作畫,畫的是寒雪過的後的梅花。
夜微言頭也不曾擡,朝德妃淡道:“難得你來一趟御書房。”
德妃瞧着夜微言畫的梅,輕笑道:“皇上的畫工,歷來是最好的,不知今日怎的有這樣的閒情雅緻了。”
夜微言在梅上點着花蕊,看了眼德妃:“消磨時間罷了,你看朕今日的梅畫的如何?”
德妃笑道:“臣妾昨日大雪的時候也曾起了興致提了燈盞踏雪尋梅,一見這梅花,便想到了昨日紅燈高照臘梅花時的場景。”
夜微言擱了筆,瞧着這副畫十分滿意:“有事但說無妨。”
德妃福了福身,溫聲道:“皇上,關於良妃的事情,臣妾另外有了一些眉目,還請皇上定奪。”
夜微言提筆的動作行雲流水,對於這話顯然不堪在意:“良妃毒殺皇后與太子,還能折騰出些什麼狠毒的事情來。”
德妃垂眸,沉聲道:“皇上!良妃一個人是沒有這樣大的膽子,三番五次的謀害皇后娘娘與小殿下的,這背後還有人在指使。臣妾昨日見那良妃可憐得緊,便想着去看一看,良妃便將此事全盤告知了臣妾。”
夜微言狐疑的凝着德妃,眉宇緊皺,斥道:“還有同黨?誰。”
難怪皇后不願意讓夜擎回來。
皇后自顧不暇,若是將擎兒迎了回來,也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那個人便是朝中的方大人,方子華!方子華見皇后娘娘要行封后大典,便讓良妃動手,除掉皇后。”
夜微言擰眉,凝着德妃斥道:“一派胡言!方子華乃是朝中理臣,豈容你如此誣告。”
德妃心裡猛的一慌,便拂衣跪在了地上,神色裡透着幾分慌張:“皇上,臣妾所言句句是真!若是皇上不信大可去良妃那兒看一看,良妃手裡還收着證據!皇上,若是此人不除,只怕到時皇后娘娘與小殿下更是危險,他一次不成便多次,哪裡會善罷甘休。”
夜微言拂衣氣道:“德妃!良妃已經禁足深宮,朕記得朕說過,未得允許,任何人不得探視!”
德妃急道:“皇上,臣妾……。”
夜微言淡道:“行了,退下吧。”
德妃瞧着夜微言,擔憂不已:“皇上,臣妾所言句句是真!還請皇上明鑑!若是讓這件事情再這般耽擱下去,只怕會越來越嚴重啊!皇上!想想皇后娘娘受的那些苦吧,還有小殿下!小殿下還那樣小,若是到時再遭人毒手,只怕到時……”
夜微言凝着德妃,斥道:“夠了!朕念你也是擔憂皇后,此事休要理提,另外,方子華乃是朝中重臣,豈容你無憑無據如此捏造,若是朕回宮再聽到了這樣的話,德妃,好自爲之。”
德妃的一顆心瞬間沉到了穀子裡,她瞧着夜微言,欲言又止,半響才福了福身朝夜微言道:“原是臣妾多嘴了,臣妾告退。”
她搭了柳芝的手起身,退了下去。
外邊是紛飛的細雪,她就在大殿前站着,瞧着那殿外的山河雪景,嘆了嘆氣。
霧色從她的嘴裡繚繞而出,又一瞬間消失了個乾淨,柳芝扶着她,擔憂道:“主子,眼下可怎麼辦?”
德妃搭着柳芝的手道:“本宮也算是盡力了,皇上不相信,本宮也沒有法子了,咱們去看看皇后娘娘。”
吉安笑盈盈道:“皇上剛從皇后娘娘那兒回來,皇后娘娘還沒有醒呢,所以皇上心情難免不好了些,還請德妃娘娘多擔待。”
德妃的心裡泛起一絲苦澀,隨即道:“本宮去看看。”
吉安笑着點了點頭:“娘娘慢走。”
陳公公捏着拂塵走了來,狐疑的瞧着德妃的身影詫異道:“那不是德妃娘娘嗎?今兒怎的有空過來了?”
吉安小聲道:“我也不知道,不過今日皇后娘娘還沒有醒,皇上的火氣着實是大了些。”
陳公公理了理頭上的帽子,吩咐吉安在外邊好好的候着,便拂開了簾子走了進去。
殿裡夜微言正瞧着他手中的畫,冷着一張臉一言不發。
陳公公端了茶盞擱在一旁,溫聲道:“皇上,這是先前皇后娘娘屯的踏雪尋梅茶,倒是襯了皇上今日作的這副畫的畫景了。”
夜微言凝着這畫,長長的嘆了嘆氣。
他這個帝王當的,着實是無用了些,宮裡的事情一樁接着一樁,宮外的大臣們也沒個消停的。
“陳公公,你覺得,方愛卿如何?”
陳公公狐疑的瞧着夜微言:“皇上是問方大人?”
夜微言執了筆,在梅上添了兩筆,提了字。
陳公公小聲道:“皇上,這方大人,奴才也知之甚少,您這可問倒奴才了。”
夜微言掃了眼陳公公,見他不願說,也就不再逼問他。
婉嬪端了些湯過來,見了夜微言便將湯端了擱在桌案旁,溫聲笑道:“皇上,這是婢妾親手燉的,足燉了一整日呢,近來皇上辛苦了,皇上嚐嚐。”
夜微言凝着那盞湯,臉色也好了些:“婉嬪有心了。”
婉嬪嗔笑道:“伺候皇上,是臣妾的本份,這是皇上畫的?”
夜微言瞧着她的肚子笑道:“近來可有哪裡不適?”
婉嬪的心猛的跳了一下,訕訕道:“這孩子乖得很,倒不像平常的娘娘們那般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