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寵枕邊妻
那天晚上,那扇門裡發生了什麼,沒人知道。
只是令所有人略感疑惑的是,洛菲在凌晨時分,便被人送回了大殿。
她被送回的時候,大殿裡剛剛熄燈不久,送她回來的人也就並沒有開燈。沒有人看到她的表情,他們僅知道她沒有掛着吊瓶。
那一晚,也沒有人聽到她發出任何的痛呻聲。
有幾個平日裡相處得好的,夜裡好幾次在籠子輕喚了她幾聲,大致是在確認她有沒有事祧。
晨曦透過窗櫺照進大殿時,有人起牀了,第一個發現洛菲驚叫起來的人便是380宋子薇。
她的驚叫,立馬引起了他人的注意。
學員們看到洛菲的籠子裡,她擁着被子靠在籠子邊上,滿目皆是呆滯,曾經的淡定從容此時此時完全就是麻木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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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開點吧!”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不舒服了可要吱聲哪!”
……這是其他人所能表達的僅有的關心。
一整天,洛菲滴水未進,大殿的管理員則熟視無睹。
第二天,依舊如此,同期的學員中有人嘆氣,有人幸災樂禍,也有人發現,這兩天,007沒在。
第三天的時候,洛菲便暈了過去,旁邊的人聽到“咚”的一聲,就見她倒在地上,她被緊急送到了醫務部。
醫生喂她流食,她卻牙關緊咬,撬都撬不開。
於是,l出現在了醫務部,“你們,自發的派兩個人來勸她!如果兩個小時內,她仍不進食,所有l級學員午餐開始停供,而她,我會要求醫務室從鼻腔給她插管子進食!”
洛菲進食了,是啊,求生不易,求死更不易!
當天晚上,l將洛菲遣送回大殿時宣佈,“360違反宮規,從即日起,留級查看,搬出l級大殿去內務部做穢物處理員!”
這裡,雖說是個奢華的地方,然而它畢竟是個海島,生活的配套設施怎麼着也不比現代化的都市,好多東西,都是需要人工處理的,而凡是有人居住的地方,皆會有垃圾之類這些最苦、最累的活,而做這些事的人,自然就是那些犯了錯誤被懲罰的人。
洛菲被派去的,是清潔這裡所有的馬桶,是這裡,所有的。
她的伙食,也由之前的自助餐降爲每日一次的工作餐,餐時20分鐘,而她,一天要做的工作,卻需要從早上的八點一直到次日凌晨的三四點鐘。
她幾乎沒有睡覺的地方,因爲不需要,她睡覺的時間,都是擠出來的,她幾乎隨時坐在哪兒都可以睡着。
這期間,曾經有人來勸過她,說,“你去向l承認個錯誤吧,你看看,當學員總比做這種苦力強!你看你現在,渾身一股潔廁劑的味道兒!”
其實哪是什麼潔廁劑的味兒,怕應該是一股酸臭味兒吧!她已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洗澡了。
她就如同這座島上最低等的奴隸,在丟失了諸如自尊等等的權/利後,又丟失了休息權,她像一個沉默的陀螺,高速旋轉在那些五穀輪迴之所。
那是個萬籟俱寂的夏夜,她最後來到餐飲部的衛生間,在這裡,她遇到了故人——007。
很明顯,這不是一次偶遇。因這凌晨時分,這個地方是不可能有人來的,除了她。
007滿目帶痛地就欲奪走她手裡的清潔工具,洛菲沒有看她,卻絲毫沒有鬆開自己手中的東西。
“怎麼這麼犟呢?!”
“……”洛菲沒有言語,拿起自己的工具繼續自己的工作,007攔住了她,“我已經向l求過情了,你明天就可以回大殿。”
“……”洛菲依舊認真地做着自己的工作,彷彿沒聽到一般。
“360!”007的聲音大了些,“你看看你,你看看你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
洛菲停住了手上的動作,“什麼樣子?”
“你看看,僅僅是一個月超負荷的工作,你就像老了十歲,全身酸臭,腰都佝僂起來了……半年呢,一年呢?你想過勞死嗎?”
洛菲笑了,“不好麼?”
“那天晚上的事兒……我向你道歉!”
007尚未說完,洛菲就像炸了毛的公雞一般,“不要提那天晚上的事兒!那樣我會覺得噁心!”
“你說什麼?”007明顯也在顫抖。
“我說噁心!噁心!知道嗎?我只要一想起來,就覺得自己噁心!”洛菲將手中的工具使勁地摔到了地上,仰起頭來,惡狠狠地瞪着007。
洛菲搖着頭,“我是那麼的信任你!你竟然……你竟然爲了取悅別人!設計我!”
“對不起……可那是我能想到的,能幫你的最好的辦法!”
洛菲轉過頭去,苦笑着,“我只要一想起我竟然跟一個女人做過那種事兒……我就……噁心!”洛菲尚未說完,便趴在盥洗池邊乾嘔。
“對不起,我原以爲,這樣你會理解……你可以理解爲那就是一次自瀆的遊戲,和沒有生命力的器具……這樣,總比跟那個毒梟要好一些吧……”
洛菲搖了搖頭,“藉口!都是你的藉口!都是你爲了滿足自己變態的私慾而製造的藉口!你竟然還對我下藥?!”
“下藥?!下什麼藥?!”
“你給我滾!沒有下藥你以爲我會在一個女人身下欲仙欲死嗎表演給另一個變態男人看?!”
“我沒有!我沒有給你下藥。”
“無所謂了!下沒下藥都無所謂了!總之,我不想再見到你!拜託!見到你我真的是很努力才控制住自己不吐的!”
“360——,你——”007扯住了洛菲的衣袖,洛菲冷冷地盯着她的手,像淬了毒的飛刀。
似乎就是從那天起,洛菲便再也沒有見過007,只是她的工作,又增加了一個人手,她總算可以挨着牀板睡着囫圇覺了。
再次聽到007的消息,竟然是那麼個震撼的消息。
那是一個凌晨,洛菲沒有值班,l竟然來親自找她,“007想見你!”
洛菲沒有動,l便惡聲惡氣地說,“你確定,你不去見她麼?她可是爲了你,連命也搭上的人!最後的一面,你確定你不去!”
“你說什麼?”
“她就要死了!你去不去見她最後一面!”
洛菲無論如何也不願相信,她不可置信地搖着頭,“不可能!這怎麼可能?!”
“她在醫務室!在再這樣耗下去,怕也就不用去了!”
洛菲想了沒想,拔腿就跑,途中因爲月色朦朧的緣故踩空了兩個臺階,歪了腳脖子,她是一隻腳跳到醫務室的。
“007——”
潔白的牀單上,一個面色蒼白的如同紙畫兒一般的女人,緊緊地閉着眼睛,吊瓶裡的液體滴得十分的緩慢,幾乎不動。
“007——,你怎麼了?你怎麼了?”洛菲緊緊握着她的手,使勁兒地晃着,“別這樣,別嚇唬我好不好,007,是我,我是360,我來了。”
牀上,那雙疲憊的眼瞼在輕輕地像蝴蝶的翅膀抖了抖之後,睜開了,在看到眼前是洛菲的時候,她似乎十分的驚喜與意外,又似乎十分的欣慰和滿足。
“這倒底是怎麼了?怎麼會這樣?”
007沒有回答她的問話,反問,“你究竟……叫什麼名字?”
洛菲回頭看了一眼,旁邊的醫護和l不約而同的起身,出去了。
“洛菲。”
“洛菲。”007輕輕地呢喃着,好久,她復又打起精神,神色極其的鄭重,“洛菲,那天……對不起!”
“別說了!別說了!”
“哦。可我怕我不說,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洛菲將她的手拾在脣邊,淚水不受控制地肆虐着,她似乎知道她要說什麼。
“洛菲,不管你是會繼續恨我,還是覺得我骯髒無比,我想,我的性取向真的有問題……我愛你!對不起。”007說完,似乎很累的樣子,她微微地閉上了便又睜開了,似乎攢了半天的力氣要再說別的。
“你別說了!我知道了!嗯,我知道了!你愛我!”洛菲哭了,她大聲地哭,l和醫護人員立刻便衝了進來,見裡面不是他們所想象的樣子,又退了出去。
“l其實人不壞的!以後,我拜託她來照顧你!”
007的手似乎使勸的想擡起,卻終究沒有力氣,洛菲會意,便將那隻手放在自己的臉龐上,緊緊地貼着,“我想我應該有權/利知道,這一生愛我如生命的女人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