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零章 他掌下黑幕,她一無所覺

“顧愛卿看公昶如何?”

懷王打夠官腔,漸入正題。

“殿下自是勤好問,忠厚仁德。”他避重就輕,只誇公昶在姜昭儀教養下,勤於課業,爲人敦厚。絕口不提公昶庸碌。

懷王臉上笑意不減,只隱在深處的眸色暗了暗。

“既如此,孤有意令他拜在愛卿門下,就不知顧愛卿意下如何?”

若非侯英頂着丟腦袋的風險,豁出性命給他透了個底,後宮緣何遲遲不見開枝散葉,懷王至今還被矇在鼓裡。

當年那場奪嫡之爭,他以爲殤的是兩個公,已是心痛至。哪裡知曉,侯英一番肺腑之言,如同一盆冰水,澆了他個透心涼,整個人如遭雷擊。

雖則侯英泣而擔保,必當苦心孤詣,爲他分憂,儼然一副幾乎就要以死明志之相。然而懷王也知曉,當年被先王圈禁宮中,不慎着了旁人暗算,以致身大傷根本。這腎水不足,精氣難養的病根,便是那時候種下,難以調養。

起初幾年,宮中還能聽到哪個妃嬪診出喜脈。可惜卻是,都因這樣或那樣上不得檯面的緣由,竟只留下兩個低位妃嬪所出的小帝姬。懷王雖也震怒,嚴厲懲治了一批被抓住把柄,犯事兒的宮婢。奈何到底是後宮,盤根糾結,這查來查去,竟沒幾個手上是乾淨的。

所謂法不責衆,且前朝又是如此緊迫情勢,氏族勢大,在朱家沒沒落前,懷王算得一忍再忍。

正因開頭幾年宮中還能不時傳出個喜信,懷王從未往別處猜疑。待得日一天天過去,這後宮除了進新人那會兒,勉強還有個熱鬧的時候。餘下的日,竟是一年比一年冷清。整一年,醫局也未必能診出個喜脈來,弄得人人噤若寒蟬,越發諱莫如深了。

正因察覺嗣上似有不妥,懷王方急急提拔侯英,又對莊容華“不慎”小產,落了男胎這事兒,龍顏大怒。之後更是再未邁進她寢宮一步,更何論溫柔探看。

如此,眼下懷王再是不滿意公昶,迫於嗣單薄,不得不以策萬全,提早爲公昶鋪。這般,方纔將主意打到座下那人頭上。

“臣何德何能,實不敢擔此重任。”那人隨即起身,面上似有惶恐,快速繞過席案,當堂拜下。

望着底下兩手貼地,深深跪倒之人,懷王目光凝在他安安靜靜,彎曲的脊樑上。只覺這人即便是摧眉折腰,依舊令人愛恨交織。

就這般晾了他許久,任他如斯孤零零跪在地上。

這一刻,懷王彷彿忘了:這天寒地凍的,底下那人本就帶着陳年腿疾,不良於行。實在經不起長久行大禮。

劉高守在門外,偷眼瞄了眼殿內情形,一時嚇得心肝一顫。偷偷咽一口唾沫,悄然縮回脖,眼睛只盯着腳尖,一動不動了。

好半晌,殿內才又起了動靜。

“愛卿也不必過於自謙,遍觀朝野,也就顧卿家最令孤放得下心來,可堪託付。”懷王語氣平緩,口氣雖不重,卻也帶着不可違逆的強硬。

說完也不等他再多推辭,懷王自御座而起,一步步,拾階而下。

棗紅繡龍紋重臺履,山嶽般,穩穩停在他面前。

彷彿如何看重他,竟微微屈身,探手將他扶起。只落在他耳邊的低語,卻令顧衍不可抑制,心上一凜。

“愛卿可知,武官當中,孤爲何偏偏瞧中了你?”懷王託着他手肘,目光卻盯着洞開的殿門外,黑黢黢,無邊無際的夜色。

“愛卿昔年對先王發下的誓言,如今可還記得?若記得,你便當孤除你外,再無旁人,能令孤安心使得。”

這卻是直言給他提個醒。半是敲打,半是告誡。

當日王囚禁,欲行改立公成爲正統。此事被他所阻,王病中召見彼時已被軟禁宮中,不得與外間互通有無的他,欲拿他了問罪。末了,生生打折他一條腿,險些要他性命。

當此時,他曾擲地有聲發下誓言,“這天下,終歸是司馬家的天下。”

這話,如今他是否謹記?

這話背後的含義卻是,他若記得這天下終究還是姓司馬的,公昶便安心交由他教導。如若不然……朱家已是日薄西山,顧氏是否要步了朱家的後塵,只在他一念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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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居里,七姑娘對鏡梳妝,心不在焉,通着披散的髮絲。再瞅瞅更漏,不知不覺,已過了戌時。那人進宮已足有逾一個半時辰,怎地這般晚還遲遲不見人影?

正胡思亂想間,便聽身後門簾,一撥一放。

“回了?”她回頭綻開個歡喜的笑顏。看在他眼裡,美玉般潤澤。

“用飯了不曾?”

“餓了。”他也直白。解了氅衣遞給她,水盆裡淨了手,懶洋洋坐下。

七姑娘瞪眼,“這辛苦一趟,回京連口飯都不給吃了?”好像懷王怎麼委屈了他。她嘟着嘴兒,替他忿忿不平。

見她如此,他忽而就笑了,“家裡飯菜香。”

這話似取悅了她。七姑娘得了鼓舞,也不管天色已晚,躍躍欲試的請命。

“妾身就防着呢。小廚房裡麪條是早備下的,容我這就去給您下碗麪去。”話音還沒消散,人已衝出了內室。

眼看她不等他應話,已自作了主張,將簾摔得嘩嘩響,獨獨將他留下。

他喟嘆搖頭,性自顧換了身舒適的衣裳。一頭打着繫帶,一頭回想起宮中臨告退前,懷王命他明日領她進宮看看姜昭儀,說是昭儀娘娘念她得緊。

他領命應是,剛跨出一步,身後卻傳來懷王如恍惚般,輕飄飄一問:

“顧愛卿,”話音頓了頓,接着道,“當日可有查出,公成除對東宮嗣下手外,可還有別的可疑行徑?”

這話他自然是不能答的。

自侯英一夕間在宮裡冒頭,他便猜到,終有一日,懷王會有此一問。

可那又如何?陳年舊事,不說他早已處置乾淨了手腳,且當年他確確實實,是被王禁在宮中。旁人看來,他遠不具備下手的時機。且要論動機,當年一心想要廢黜的王,與急於取而代之的公成,比他更引人遐想連篇。

他也不過是在王狠心絕情,默許了公成斷絕東宮嗣這狠招上,再添了一把火罷了。

只這火放得人不知鬼不覺,如火燉肉。煮熟了爛在鍋裡,混沌一團,面目全非。再要往回追查,王已大行入了皇陵,公成早被流放,可謂死無對證。只需他一口咬定,即便懷王心頭還有猜疑,他也能推脫得一乾二淨。空口無憑不是?

只他心裡不免生出幾分感概:懷王雖資質平庸,到底當了多年,即便後知後覺,也不是一無是處。

只這份警醒來得遲,而時不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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