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忍忍,很快就好了!”
話語間,南宮玥已經取出荷包中的銀針,一針一針,專注刺入了傷口附近的肌肉。
這幾針不僅有麻痹痛楚的功效,還暫時止住了鮮血涌出。
自始至終,蕭奕臉上的笑容就沒有消失過,要不是嘴脣因爲失血白得有些泛青,而原本如黑曜石般的瞳孔黯淡無光的話,說不定誰都不會以爲受傷的是他。
這最痛苦的一關已然熬過,剩下的便是小事了!南宮玥如釋重負地想道。她仔細替蕭奕檢查了傷口是否留有異物,然後輕手輕腳地爲他上藥包紮。
“這幾日切記好好休息,不要勞累,不要亂動,不要吃辛辣的食物……我再給你開張方子,一定要每天喝!”南宮玥細細地給了蕭奕一條又一條的注意事項,而蕭奕的嘴角卻越揚越高,看那樣子,他好像不是受傷,而是到了什麼天大的好事。
南宮玥無奈地瞥了他一眼,心想還是要給他的貼身小廝寫張條子才行。
最後,南宮玥來到了流霜縣主原玉怡的面前。
原玉怡右臉上的傷痕一直從耳際劃到嘴角,傷口已經是皮肉橫翻,血肉模糊,猙獰得很。
此刻,她的右臉因爲傷口而微微腫脹,整張臉看起來扭曲怪異極了。
原玉怡疼得俏臉發白,眼眶一片溼潤,卻不敢讓淚珠落下以致落到傷口中。她身旁的貼身丫鬟時不時爲她擦着眼角的淚花。
蔣逸希與原玉怡相熟多年,一直牽着她的手,不時出聲安慰着:“怡妹妹,沒事的。宮中太醫醫術高明,一定可以治好你的。”說着,蔣逸希看了南宮玥一眼,很想問她原玉怡的傷勢究竟如何,卻又不怕結果不好,刺激到原玉怡。
在這個朝代,一個女子的臉毀了,幾乎等於一生都毀了。就算流霜縣主的母親是雲城長公主,恐怕她也很難找到一樁理想的婚事。
“流霜縣主,”南宮玥柔聲對原玉怡說道,“可否容我幫你處理傷口?”
原玉怡沒有說話,只是嚶嚶地小泣着。她的貼身丫鬟又爲她拭了拭淚,有些爲難地看了看蔣逸希。
蔣逸希忙勸道:“怡姐兒,這裡沒有太醫,就讓搖光縣主先爲你看看吧。搖光縣主的醫術也甚爲高明。”
原玉怡看了南宮玥一眼,也依稀記得母親提起過這位搖光縣主因爲治好了五皇子的急病,所以才得了皇帝的青眼,被封爲縣主。
她又遲疑了一下,終於點了點頭。
南宮玥細細地觀察着她的傷口,心中已經有了治療的方案。她用白布沾了點水,輕柔地給她清洗傷口。
白布才觸及傷口,原玉怡的身子就猛烈地顫動了一下。
“縣主請忍耐一下。”南宮玥軟聲安撫。
等南宮玥仔細清洗過流霜縣主的傷口,又給她敷了點藥粉後,卻沒有像對其他人一樣立刻包紮起傷口。
蔣逸希意識到南宮玥的做法不同於以往,目光閃了閃,但畢竟相信南宮玥的醫術,沒有說什麼。
“縣主,”南宮玥把藥粉包了一些給原玉怡,然後說道,“因爲這裡實在是藥物有限,所以現在我只好暫時先這麼處理……等回到王都,我一定登門爲縣主處理傷口,縣主且放心,一定不會留下什麼痕跡的。還請縣主回府後,勿食用辛辣的食物,明日再敷上一次藥粉。”
而原玉怡卻像是一句也沒聽到似的,一味地低聲啜泣着,沒有一點回應。
南宮玥也不在意,女子的臉何其重要,這位流霜縣主的心情,她也可以理解。反正,等自己治好了這位縣主的傷,她自然就會信了。
其他的姑娘也或多或少受了些輕傷,她們自然不可能讓魏大樹來看傷口,於是南宮玥在替原玉恰處理好臉上的傷口後,便一一爲她們簡單的清洗了傷口,又上了藥。至於其他的,只等回王都找太醫來診治了。
這時,天色已經晦暗下來。
廳中的衆人經過這幾個時辰的折騰,都是疲憊不堪,卻是沒有一個提出要去廂房休息。每一個人都是恨不得早點離開這裡,永世不要再來。
樑增處理好別院的事宜,又回到了花廳。南宮穆也隨樑增一起回來了,想着這別院遭了大難,南宮穆便幫着樑增安頓了別院倖存的下人。
“殿下!”樑增對着韓凌賦稟告道,“院外的馬車已準備妥當,殿下可要即刻啓程返回王都?”
聞言,衆人都是眼睛一亮,他們終於可以回王都了!
他們其實早就想趕快回王都去,可是一來,別院外面的情況不明,若是還有流匪逃竄,這時候出去,豈不是羊入虎口!二來,他們原本乘坐的馬車,早就被那些流匪損毀,這纔不得不在此耐心等候樑增的安排。
韓凌賦自然是忙不迭應了下來,衆人走出這花廳,院子裡的屍體已經都處理掉了,箭矢和破損的武器也都被清掃一空,若不是這殘缺了門板的正門和地上的斑斑血漬在提醒他們之前發生的一切,他們幾乎要以爲那只是一場噩夢了!
前鋒營安排的馬車就停在了垂花門外,雖然沒有先前衆人自己的豪華精緻,但也算是極爲舒適了,足足備了七輛,但自然別想一人一輛馬車了。
這貴女公子們且要三四人合乘一輛馬車,那隨行的丫鬟們,自然只能各看各命了,運氣好的,還能坐車轅,運氣不好的,那就只能步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