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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奕和韓淮君被皇帝留在宮中養傷,他們倆的傷勢,南宮玥都瞧過,只是皮外傷並沒有什麼大礙,也就交給了太醫繼續跟進。而小四則一眨眼就不知道去了哪兒,幸而皇帝並沒有怪罪,只覺是江湖中人不受拘束之故。
南宮玥回到了鳳鸞宮的偏殿,一見到她,皇后就淚眼汪汪的奔了出來,緊緊地抱住了她。
這一晚,皇后也嚇得三魂不見了七魄,但好在逆賊的目標是皇帝,在沒有十足把握拿住皇帝之前,躲在鳳鸞宮中的皇后也還算安全。可儘管如此,聽着外面的廝殺聲,看到火光沖天的長生殿,皇后依然被嚇得夠嗆,緊摟着五皇子躲在自己的宮室裡。
“皇后娘娘,逆黨被盡誅,已經沒事了。”南宮玥輕撫着皇后的後背柔聲安慰着,“一會兒玥兒爲您開一劑安神湯,您睡一覺後起來就好了。”
“玥丫頭。”皇后在她的輕聲安慰下,終於平靜了一些,問道,“皇上現在可還好?”
“皇上脈象穩定,一切安好。”南宮玥含笑道,“否則怎麼會有精神在御書房接見那些文武大臣呢。娘娘您請安心,不如玥兒的,先好好休息一會兒,待皇上議完了事,您再去瞧瞧如何?”
“說得也是。”皇后喃喃着說道,“那本宮現在就不去了?”
“現在不用去。”南宮玥聲音輕緩地說道,“皇上現在正忙着燕王謀逆之事呢……”她暗示着皇帝現在是沒有心情見皇后,甚至見後宮的任何人的。
皇后心領神會,一邊命着大宮女去小廚房裡燉湯,一邊拉着南宮玥的手就往貴妃榻上坐下,說了好一會兒話,才放她回去休息。
南宮玥寫了兩張安神湯的方子,一併交給雪琴,一張是給皇后,另一張稍微溫和一些的是給年紀尚小的五皇子的,並叮囑了她記得讓皇后和五皇子服用,這纔回到自己所住的偏殿。
那一整夜,南宮玥實在是累慘了,她一倒在牀上閉上眼睛就睡着了,等一覺醒來的時候,已近傍晚時分。
百卉服侍着她穿上衣裳,並說道:“三姑娘,奴婢聽說,張妃去了御書房,給皇上送燕窩羹,被皇上趕了出來,還責罵了一番。”
“討好皇上,她也不瞧瞧形勢。”南宮玥打了個哈欠,又揉揉酸澀的眼睛說道,“於皇上而言,後宮的女人們只是解悶的玩意,怎麼都比不上這個江山來的重要。”她頓了頓道,“你不用服侍我啦,皇后娘娘給我安排了宮女,你去睡一會兒吧。”
“奴婢已經睡過了。”百卉笑臉盈盈地說道,“您看,我可比您精神多了。”
南宮玥失笑地搖了搖頭,沒有再堅持,由百卉服侍完洗漱,這纔去向皇后請安。
皇后的氣色明顯比早上好了許多,陪着皇后用了晚膳,南宮玥又去了皇帝那裡爲他行鍼。因着長生殿毀於大火,皇帝的寢宮便暫時挪到了距離前殿最近的長安宮。
請安、診脈、行鍼、開方……
南宮玥的宮裡的日子終於又步上了正軌,或許是因着住在宮裡的關係,她也得到了不少前朝的消息。
燕王與永定侯是姻親,永定侯的胞姐是燕王的正妃,兩家此次同以謀反之名被羈押,除了兩家世子不知所蹤外,合族滿門,全被押入了天牢。隨後在對兩家的抄家中,齊王發現了燕王與北戎勾結的書信和密函,在將這些東西呈給皇帝后,皇帝頓時勃然大怒,他用手捂着胸口,呼吸一窒,竟直接昏了過去。
御書房內一陣大亂,南宮玥也因此被匆匆喊了過去。
一番行鍼後,皇帝這才醒過來,但對於南宮玥讓他休息的要求,卻是擺了擺手說道:“不必了……不把這些事情弄清楚,朕又如何能休息得下來。”
南宮玥見狀只能應諾,她從小瓷瓶裡取出了藥丸,讓劉公公依她所要求的用蜜水化開,喂皇帝吃下。
御書房裡的文武大臣全都低頭斂目,十分規矩的沒有擡頭看,南宮玥看了一眼站在底下的自家大伯,想了想,向皇帝說道:“皇上,玥兒就在屏風後,您若有不適可以叫玥兒。”
皇帝欣慰地點點頭,說道:“去吧。”
南宮玥福了福身,避到屏風後面,她的樣子太過淡然,以至於沒有人注意到,她藏於袖中的拳頭正緊緊地攥着。
就在剛剛,她在皇帝的書案上,看到了一本打開的摺子,那摺子上顯然赫然寫着“官如焰……”三個字,正是因爲這三個字,南宮玥纔想留在這裡聽一下。
她並不在意官語白在這次的事中到底扮演了什麼角色,她在意的是,官家的冤案能不能得到平反!
前世,官語白至死都沒有如願,而今生……她希望,官語白以後能夠堂堂正正的出現在所有人的面前。
劉公公奉上了按南宮玥的方子所制的藥茶,皇帝喝過後,又特意等着心情平靜了一會兒,這才低頭繼續看着封摺子,只是看着看着,他卻猛地合了起來,向着齊王說道:“你來說,從頭開始說。”
“是。皇兄。”齊王恭身道,“臣弟在燕王府中發現了一個密室,在密室裡面找到了一些燕王與北戎的密信,其中有就幾封涉及到燕王與北戎勾結,構陷官如焰將軍通敵叛國一事。燕王將官如焰將軍呈上的軍報透露給了北戎,以至官家軍在與北戎的一戰中元氣大傷,而後則是以援軍之名,伏擊官家軍……”
皇帝臉色陰沉,生硬地說道:“你繼續說。”
齊王低下頭來,心裡把那個燕王罵的死去活來,皇帝仁厚,對他們這些異母弟弟們也素來親和,從無猜忌,現在燕王弄了這一出,皇帝以後還會相信他們這些弟弟們嗎?這不是把他們放在烈火上烤嗎?!齊王暗暗腹議了一會兒,爲了將來,更加恭敬地說道:“皇兄,燕王同北戎定下協議,一旦他奪下皇位,就將飛霞山以北的地界,盡數贈於北戎王。”
“這是要割去我大裕北邊屏障啊!他倒是大方……”皇帝氣極反笑,道:“所以,他才這麼順利的弄到了官如焰通敵叛國的書信?”
齊王應道:“是……”
“爲什麼?”皇帝從齒縫中擠出聲音來說道,“構陷官如焰與他有何好處?!”
齊王的頭低得更低了,說道:“從密函得知,這是燕王與北戎的交易條件之一。官家軍屢屢將犯境的北戎大軍趕出我大裕,北戎與官家軍之戰從無勝蹟,北戎對官家軍,尤其是官如焰將軍和官語白少將軍恨之入骨。只有除掉他們,對於北戎而言纔算是解了心頭大患。而燕王爲了一己私利,便置我大裕江山穩固於無物,與北戎做出瞭如此交易。”
皇帝的手在顫抖,在那日他得知燕王和永定侯叛亂的時候,就隱隱有些感覺到,官如焰當日的通敵叛國一事可能並不屬實,可真當這些證據擺在他面前的時候,皇帝依然覺得連心都在痛。
官家軍,自先帝時起就忠心耿耿,立下赫赫戰功,而官如焰……當年先皇因寵愛貴妃之子,曾有過易儲的念頭,在那段他最艱苦的日子,官如焰卻始終帶着官家軍站在他這一邊。可是……他竟然會聽信燕王的挑撥,親手斬了這條臂膀。
皇帝緊緊地捂着胸口,悔恨交加,他按耐着怒火,問道:“往下說。”
“是……”齊王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又繼續說道,“燕王與北戎有所協定,於明歷二年的新年發起宮變,一方面以前朝慕容氏爲幌子在新年裡製造種種事端,而另一方面,則讓北戎趁勢犯境,讓皇上顧此失彼……這一切,在那些密函中都有所提及。皇上,燕王協同永定侯謀逆一事罪證確鑿!懇請皇上交由三司會審!”
皇帝毫不猶豫地說道:“准奏。”他頓了頓,語氣沉重地說道:“另,着三司重審官如焰通敵叛國一案,在十日內,朕要得到確切的結果。”
刑部尚書、都察院御史和大理寺卿紛紛出列,應道:“臣遵旨!”
官如焰一案,他們皆已知皇帝的態度,再加上又有燕王的密函在手,平反一事並不複雜。只是這燕王,到底是皇家血脈,又是皇帝的親弟弟,要如何處置,卻讓他們有些犯難。
照理說,天家無骨肉,這樣的謀逆大案,滿門抄斬,禍及三族是理所當然的,只是,皇帝到底想不想要背上殺害親弟的名聲呢?
三人退下後面面相覷,有些犯難。
這時,一個小太監進來在劉公公耳邊說了幾句,就聽劉公公說道:“啓稟皇上,錦衣衛指揮使陸淮寧求見。”
“宣。”
一個身穿蟒袍,腰間佩着繡春刀,錦衣衛指揮使打扮的男人走了進來,單膝跪地,聲如洪鐘的向皇帝稟報道:“啓稟皇上,微臣在安定侯府查抄到了一本花名冊。”
“呈上來!”
一本看似不起眼的冊子被呈到了皇帝面前,皇帝隨意地翻了翻,冷笑道:“好。真好。這些就是朕的朝廷命官,朕還不知道,居然有這麼多人對朕如此不滿,想要換一個皇帝在這裡坐着。”
這句話着實誅心,東暖閣的衆人盡數跪下,俯身道:“請皇上息怒。”
皇上用力把手邊的花名冊往刑部尚書的身上扔了過去,怒道:“查!這上面的人一個個都給朕查清楚!”
“臣遵旨!”
“還有……”
……
南宮玥在屏風後聽得心都涼了,鎮守邊關的一代名將竟是燕王和北戎這場噁心交易的犧牲品,被以如此下作的手段除掉。滿門忠烈化爲枯骨,背上的還是通敵賣國的污名,這簡直就是一種莫大的恥辱……
早在前世,蕭奕率軍打上王都的時候,就曾公然以種種證據表明,官如焰將軍被指通敵賣國一案純屬小人構陷,但當時在衆人眼裡,蕭奕同樣不過是逆黨罷了,這些證據又有多少人會相信。而在蕭奕打進王都之前,官語白便已病逝,哪怕以後蕭奕會公然爲官如焰平反,在野史中恐怕也會留下無數猜測。
而現在,若平反一事是由當今這位坐在龍椅上的皇帝提出的,那一切就會不同了!
官如焰將軍從此定當青史留名!
南宮玥不由的爲官語白而欣喜,以後他便可以不再易容,而是以自己的真相樣貌光明正大的活在這個世上了。
南宮玥在屏風後面足足待了一個多時辰,等到東暖閣裡的人一一退下,這才走了出去,先是爲皇帝診了脈,又斟酌着重新開了一張方子交給了劉公公。
“玥丫頭。”
南宮玥聞言,回身面向皇帝,福身道:“皇上。”
皇帝感慨地說道:“這次,若不是你,朕恐怕不但保不住性命,就連大裕基業都會毀在燕王這亂臣賊子的手裡。”
南宮玥恭順道:“這是玥兒應該做的。”
“應該……”皇帝有些疲憊地笑了笑,說道,“這世上哪有這麼’應不應該’之事,總之,你的功勞,朕絕不會忘。玥丫頭,朕打算將你晉封爲郡主。”
南宮玥一怔,她是意識到皇帝定會有所賞賜,但萬萬沒有想到,會直接將她晉爲了郡主。這可只有親王嫡女纔有榮耀。
見南宮玥這有些木木的樣子,皇帝笑了,說道:“還不快點謝恩。”
南宮玥莞爾一笑,跪下行禮道:“搖光多謝皇上恩典。”
皇帝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個喜愛的晚輩,說道:“朕再留你在宮裡住一陣子,待你的郡主朝服制好,再盛裝回府。”
“謝皇上。”南宮玥揚脣笑着說道,“您現在讓玥兒回去,玥兒也不回呢。得等您的身子調養好了玥兒再走。”
“放心,在你兄長考童生試之前,朕定會放你回府。”見南宮玥不好意思的抿起脣,他開懷地笑了笑說道,“太后告訴朕你最近一直在爲她調養身子,有空多往太后那裡走走,陪太后說說話。”
南宮玥屈膝道:“玥兒知道了。”
說了一會兒話,並叮囑了劉公公半個時辰後爲皇帝泡一壺藥茶,南宮玥這才離開長安宮。
因着皇帝的那番話,她從長安宮裡出來後,便直接去了太后的長樂宮。一見到她,長樂宮的大宮女挽秋就特意迎了過來,欣喜地說道:“縣主,您來啦,太后剛剛還唸叨着您呢。奴婢先去稟報一聲。”
南宮玥微微頜首,這些日子來,她也看出來了,太后是一個比較任性的老太太,她討厭一個人就是討厭,喜歡一個人就是喜歡,撇開當日她對自己喊打喊殺不提,這些日子以來,太后對她倒是非常好,以至於長樂宮裡沒有一個人膽敢怠慢她。
不多時,挽秋便出來了,說道:“縣主,太后讓您進去呢,請這邊走。”
南宮玥一踏進暖閣,就覺得有些後悔,她還以爲這個時候來,太后宮裡不會有什麼人,沒想到幾個嬪妃和公主居然都在。
南宮玥的面上沒有露出不耐,恭順的一一行禮後,太后便把她拉到自己身邊坐下。
太后的身側本坐着張妃的二公主,見狀二公主只得往後挪了一個位置,一臉不快地瞪了一眼南宮玥。
太后亦知南宮玥是被匆匆喚到長安宮的,一見她就擔憂地問道:“玥丫頭,皇上現在可還好?”
“皇上無礙。”南宮玥微微一笑道,“皇上就怕太后您擔心,特意讓玥兒過來一趟呢。”
“那就好。那就好!”太后親切地說道,“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這丫頭了。”
“玥兒乃大裕子民,這是玥兒應該做的。”
太后慈眉善目的說道:“放心。你的功勞,哀家都記着。”
“多謝太后。”南宮玥起身福了福,這才又坐下。
坐在一側的二公主,這時也開口了,嬌俏地說道:“玥妹妹,你在宮裡住了這麼久了,我們都還沒見過幾次呢。就連去母后和母妃那兒問安,都不見你,哪日你去本宮宮裡說說話吧。”
皇上一共有五位公主,除大公主已下降外,二公主乃是宮中年歲最長的公主,今年有十四了,張妃所出,與三皇子韓凌賦爲同胞姐弟,她繼承了張妃絕世的容貌,雙眸似水,膚若凝脂,脣若硃砂不點而朱,一襲淡粉色的宮裝裹着玲瓏有致的身段,就連說話的聲音都又軟又糯,很是悅耳。這只是這話裡的意思卻不怎麼悅耳了。
見二公主暗指自己住在宮裡,卻不知去向皇后和各宮主位們請安,南宮玥笑意微斂的說道:“搖光居於宮中只是爲了替皇上醫治。後宮重地,搖光乃一閨閣女子,豈可隨意走動的。”在後宮走動,各宮主位請安獻媚,那她成什麼了?
二公主被梗了一下,心中暗惱,心想:這搖光縣主還真如母妃所說是一個毫無分寸的丫頭。但想到母妃的叮囑,她還是又俏生生地笑道:“玥妹妹恐是誤會了。只是三皇兄曾在本宮面前多次提到玥妹妹鍾靈毓秀,讓本宮一直都很想與玥妹妹見上一面,好好說說話,故而纔有此一說。”
南宮玥挺直了後背,臉上笑意盡消,正色道:“二公主請慎言,搖光年紀雖幼,但也是幼承庭訓。搖光與三皇子並未見過幾面,何來讚賞一言。”
南宮玥很是不快,二公主的這番話明顯是故意的,莫非是想在太后面前暗示她與韓凌賦之間有所瓜葛?相比前世,今生的她深得皇上皇后乃至太后的寵幸,對於韓凌賦而言也會更有利用價值吧。
太后亦聽出了不妥,皺了一下眉,不快道:“二公主,你話太多了。”
“皇祖母,我……”二公主咬了咬脣,楚楚可憐的看着太后,雖沒有說話,但滿含委屈的樣子卻讓人不由心痛。的確,她在太后面前確實有些臉面,但相比較救了皇帝性命的南宮玥而言,這點臉面就算不上什麼了。
“二公主,去向玥丫頭道歉。”
二公主聞言一怔,盈盈起身,眼眸含淚的向着南宮玥說道:“玥妹妹,是本宮失言了。”
南宮玥平靜地說道:“二公主知錯就好。然,二公主身爲皇家公主,應更爲端莊大氣,方能爲天下女子之典範。”她對於這個二公主並無好感,自然不願表現出姐妹相親相愛的假象,保持距離就好。
她這毫不獻媚,又不嬌縱的態度讓太后很是喜歡,說道:“二公主,你真該好好和玥丫頭學學,身爲公主,別整日裡要哭不哭的,一副小家子氣。”
一旁坐着的幾個嬪妃不禁竊笑,二公主手中的帕子被攪成了麻花,臉上不敢有絲毫的不滿,起身向太后屈膝道:“是,皇祖母,孫女知道了。”
一旁的張妃也是心有不甘的樣子,若非兒子跟他說這搖光縣主深受聖寵,雖未及笄,但也到了可以訂親的年紀,要是與之結親,他必然會因着這小丫頭在皇上的衆皇子之間脫穎而出的話,她真想好好教訓一下這小丫頭什麼叫作尊卑!至於現在……
張妃只能跟着說道:“二公主,你皇祖母教訓的有理,你也到了該下降的年紀了,是該好好收收心了。”
二公主的臉上飛起一片紅霞,她脣邊含着一絲羞澀說道:“母妃,聽聞救駕有功的蕭世子昨日已經離宮了,也不知他的傷勢如何。”似乎覺得有些不妥,想了想,她又補充了一句道,“……還有君堂哥,似乎也受了傷。”
說到公主下降,二公主就提到蕭奕……南宮玥眉頭微皺,心中隱隱有些不快,這種不快就連她自己也說不上來。
“這事得問搖光縣主。”張妃笑着向南宮玥問道,“當時似乎縣主也在。”
“搖光確實在。”南宮玥淡淡地說道,“只是搖光未曾跟進蕭世子與韓公子的治療,因而並不知情,請娘娘勿怪罪。”
南宮玥的樣子太過生冷,讓張妃實在與她說不上話來,只能暗暗地在心裡說了一句“不識擡舉”,便再不理會她。
南宮玥樂得輕鬆,陪着太后又說了一些話後,帶着太后賞賜的點心回了鳳鸞宮偏殿。
南宮玥無事不會出偏殿,自然也沒再見張妃和二公主,雖說張妃也曾宣她過去,但在稟明瞭皇后以後,皇后樂得她不理會張妃,親自出面替她推掉了。
就這樣,南宮玥在宮裡安然地住着,於此同時,一些消息也源源不斷地傳入她的耳中。
三日後,大皇子在燕王位於京郊的一處別院裡被發現,所幸只是昏迷不醒,身上倒沒什麼傷,這讓皇帝不由的鬆了一口氣。
十日後,官如焰通敵叛國一案被正式平反,皇帝追封官如焰將軍爲烈王,牌位迎入忠烈祠,受皇家世代香火。皇帝親筆提詞“滿門忠烈垂千古”,作爲悼念。官家滿門皆亡,唯有獨子官語白被劫出天牢,下落不明。皇帝特旨尋官語白入王都。官家一家即無罪,那官語白自然也沒有畏罪潛逃的罪名。至此他將是清清白白的一個人,再無任何污點!
聖旨被以八百里加急傳到各地。
直到這個時候,南宮玥才真正爲他鬆了一口氣,心中爲他而歡喜不已。
終於,官語白最大的心願完成了!
又在宮中住了一些時日,等到皇帝的病況已經完全穩定,南宮玥留下藥方讓太醫院調整藥丸和藥茶,便帶着冊封聖旨,身着全套郡主朝服,坐上朱輪車,在劉公公的親自護送下,回到了南宮府。
南宮玥榮寵而歸,就連老夫人蘇氏也親自到二門來迎,闔府更是賞了兩個月的月錢,上上下下一陣雀躍。
南宮玥在衆人的簇擁下進了榮安堂,跪在墊子上,正式向蘇氏行禮請安。
以她現在的身份,只有蘇氏向她請安的份,但作爲南宮家的姑娘,她依然謹守家禮,這讓蘇氏很是滿意,拉着她的手,說了好一通的話。
宮裡足足賞賜了十幾擡東西,有黃金白銀,田莊鋪子,金銀首飾,綾羅綢緞,古玩字畫等等,南宮玥取出其中不是內造之物的幾樣分送給了各房,又將皇帝所賞的百年老參贈於蘇氏,所有人都很知趣的沒有詢問關於“逼宮”那日的半個字,在熱熱鬧鬧說了一番話後,南宮玥這才與父母兄長一起回到了淺雲院。
一到淺雲院,林氏便抱着她一陣痛哭,自從那日逼宮後,她就擔心的整日整夜睡不着,女兒現在雖然榮寵歸來,但這種榮寵可是用性命換來的啊,林氏根本不敢想她在宮裡過得是什麼日子!林氏寧願她不是縣主,不是郡主,只要好好的就行。
南宮玥傻了眼,無措的看向父親,露出了幾分小女兒家的姿態。
南宮穆不住的撫着林氏的後背,柔聲安慰,南宮昕一會兒看看林氏,一會兒又看看許久不見的妹妹,也不知道是應該先哄孃親,還是先與妹妹說話。
林氏哭了好了一陣子,緊緊拉着南宮玥的手不肯放開,不停地問她在宮裡的好不好,有沒有人欺負她。
南宮玥自然報喜不報憂,笑着說道:“孃親,您大可以放心,女兒我在宮裡過得舒坦極了,沒有任何人敢怠慢。每日吃穿用度可都是按嫡公主的份例,連宮中的幾個公主都比不上我!”皇后沒有女兒,宮裡自然沒有嫡公主,而嫡公主的份例可比其他公主高了不止一截。
“你啊。”林氏點了點額頭,說道,“在宮裡過得再好,哪裡自己家裡舒坦。”
“是啊是啊!”南宮玥忙不迭地點頭,附合道,“還是家裡好!我好久都沒有吃過孃親親手做的菜了,宮裡御膳房的東西一點兒都比不上孃親做的。”
南宮穆亦跟着說道:“若顏,玥姐兒好不容易纔回來,你就洗手做羹湯一回如何?也讓我和昕哥兒一飽口福。”
“孃親。”南宮昕挽上了林氏的手臂,撒嬌道,“我想吃獅子頭。”
“好好!孃親做給你們吃!”林氏擦擦眼淚,笑着說道,“不過,中午得陪你們祖母用午膳,等到晚上,咱們關起門來,孃親親自下廚……”
南宮昕歡呼起來,“孃親,你真好。”
好不容易哄好了林氏,南宮玥鬆了一口氣,又說了一會兒話後,她換下了郡主朝服,一家這才一同去了榮安堂用午膳,隨後便回了自己的淺雲院。院裡的丫鬟和婆子們紛紛跪地恭迎郡主,意梅在南宮玥的示意下,給每個人發了一個2兩銀子的封紅,墨竹院裡頓時充滿了歡笑聲。
回到已經離開近兩月的房間,熟悉的擺設一如南宮玥離開時的那樣,讓她很是舒心。
正如林氏所言,宮裡再好也比不上自己的家。
靠在羅漢牀上打了個小盹,醒來的時候,意梅過來稟報說宮裡賞下了一筐蘋果。這個季節的水果可屬稀罕,南宮玥便先讓意梅往蘇氏那裡送了一些,又各房都送了一些,自己只留了三個,餘下的都拿去了淺雲院。
“三姑娘。”
意梅剛剛領命離開,百卉便跑了過來,關上門,告訴她說道:“小四要回去了。”
南宮玥微怔,“回去?”
“是回公子那裡。”
南宮玥微微頜首,又問道:“官公子還好嗎?”
百卉笑盈盈地說道:“小四說公子正扶靈往王都而來,再過些日子就到了。”
“官公子要回來了?”南宮玥微訝,隨後又恍然笑着道,“是啊。官將軍當年揹着通敵賣國的罪名,連屍首都不得安葬,現在冤屈即然已經洗清,官公子確實應該回來告慰亡靈。”
百卉喜笑顏開地說道:“是的!公子的心願終於完成了。啊,對了,三姑娘,小四讓奴婢轉告您,他也不知道公子到底做了什麼,您若是想知道的話,到時可以去問公子,公子一定會告訴您的。”
南宮玥確實很好奇,聞言笑眯眯地點點頭道:“那我們就一起去叨擾官公子好了。你和百合也一定很掛念官公子,到時候,我帶你們一起去吧。”
百卉開心地應道:“謝謝三姑娘。”
“不過……”南宮玥思索了一會兒,說道,“百卉,你一會兒去把百合叫來,我要你們做一件事。”
百卉有些疑惑,但沒有多問,笑着應了一聲,“是,三姑娘。”蹦蹦跳跳的就出去,沒一會兒就把百合帶了過來。三個姑娘關在屋裡好半天,直到晚膳時分,意梅才扣響了房門。
南宮玥換了件衣裳,帶着意梅和百卉一起,去了墨竹院。
林氏果然親手做了一大桌的菜,一家人用得很是歡喜。
之後的日子漸漸又回到了正軌,距離南宮昕的童生試只有半個月了,他整日被南宮穆拘在書房裡唸書,南宮玥本還擔心他會覺得煩躁,但去看了一兩次後,見南宮昕明顯是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這才放下心來。
而這時,官語白扶靈回京的消息也已經傳到王都,當早朝收到御史的摺子後,坐在龍椅上的皇帝一陣沉默,過了半晌才說道:“傳朕旨意,沿途各府各縣都要給官語白方便,不得有任何爲難。”
“皇上。”一個張姓御史出列道,“官語白公然扶靈進京,實屬對君威的挑釁,臣恐……”
“閉嘴!”皇帝怒道,“官語白父母親族皆亡,難道扶靈回來有什麼不對嗎?莫非你是覺得官如焰將軍死有餘辜不成?”
張御史忙跪下道:“微臣不敢。”
一旁的陳御史瞥了他一眼,心中暗道:蠢貨!現在朝野上下誰人不知皇帝對官如焰將軍心懷愧疚,在這種時候冒出頭來,是深恐自己仕途太長遠了吧。
有張御史當了出頭鳥,其他衆臣自然不敢多言。
於是,官語白扶靈一路向着王都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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