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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請慎言。”蕭奕的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說道,“孩兒的世子妃,豈是王妃三言兩語所能污衊的。……父王,您如此偏聽偏信一個婦人之言,實在讓孩兒不知該如何說你纔好。”
“逆子,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呢!什麼婦人不婦人的,那是你母妃!”鎮南王憤而拍桌,怒斥道,“你母妃說你早已被那南宮氏迷了心竊了,看來果真如此。這個南宮氏小小年紀,不但善妒,還如此手段了得,把你哄得團團轉……這樣的女人哪有資格當我們蕭家的媳婦!”
“父王!”蕭奕猛地站起了身,身上戾氣盡現,冷聲道,“話不投機半句多"兒不想聽父王再說任何誹謗世子妃的話!”
這個逆子說得都是什麼鬼話r直是要無法無天了!鎮南王氣得也站了起來,“逆子!”他一邊罵道,一邊想也不想地抽出腰際的鞭子,就朝蕭奕抽了過去,鞭子快得如毒蛇出洞,發出銳氣十足的破空聲,顯然是沒有一點手下留情的意思。
宋孝傑不敢置信地瞠大眼睛,沒想到王爺對世子爺下手竟如此狠。這若非宋孝傑早已是個征戰沙場多年、見過無數風雨的大將,怕是都要失態了。
宋孝傑緊張地看向蕭奕,卻見蕭奕竟在原地一動不動,眼看着那鞭子距離他的臉龐已經不到幾寸,宋孝傑不由驚呼出口:“世……”
下一瞬,便見蕭奕隨意地伸手一抓,便將那鞭子的一端抓在了手裡。他微微施力,鞭子便緊繃得如那筆直的弓弦一般,兩父子目光在半空中交匯在一起,火花四射。
這一刻,空氣彷彿凝固,時間彷彿停滯!
世子爺果然是身手非凡!宋孝傑心中不由浮現這個念頭,五味交雜。
說實話,這鎮南王身邊的近臣都知道比起仙逝的老王爺,現在的鎮南王無論是武功、謀略亦或魄力,總是要遜色了許多……如今看來倒是世子爺這個孫兒,頗有老王爺的風采。這父子倆關係如此惡劣,而世子爺已經如一頭快要成年的幼虎……恐怕遲早這父子之爭是免不了的!
鎮南王氣得一口氣梗在胸口。造反了!這個逆子簡直是要造反了!
以前這個逆子還只敢躲閃,可是現在卻敢跟自己槓上了!
有了皇帝給他撐腰,接下來他是不是就要除掉自己這個父王,取而代之了?
鎮南王越想心裡越覺得不安,只能外強中乾地斥道:“逆子9不給我放手!”
蕭奕冷冷地看着鎮南王,目光犀利到彷彿能看透他內心深處。
蕭奕的嘴角微微勾起,他既然從沒有感受到過絲毫的舐犢情深,那麼對於這個父王,他又怎會有任何的期待呢?
蕭奕毫無留戀地甩手放開了手中的鞭子,轉身大步離開了廳堂。
此刻的宋孝傑真是尷尬得巴不得能憑空消失,來這裡以前,他萬萬也不會想到大敗南蠻軍這麼一件大喜之事,居然也能讓這父子倆見面不到一盞茶功夫就吵得不歡而散……
“逆子就是逆子!”鎮南王又氣又狼狽,瞪着蕭奕離去的背影,隨手抓了個杯子就摔了出去,碎片“啪”地四濺開來。
鎮南王煩躁地來回走動着,怒道:“這個逆子,原來還以爲他長大懂事了,結果還是同以前一樣,是個扶不起的阿斗……還好本王還有一個嫡子,不然這王位若是落到了他手中……”
這個時候宋孝傑也不方便繼續當啞巴,連忙勸慰:“王爺息怒。世子爺年紀還小,又在王都呆了幾年,難免和王爺王妃有些生疏了。”
他心裡卻是尷尬不已,這事說起來不過是父子倆的口角而已,王爺何必這樣大的氣性,一言不合就想要換人當世子的架勢,這世子哪難說換就換的?
從前,世子名聲不佳的時候,這世子位都坐得穩穩的,更何況,如今的世子爺可是今時不同往日,連着幾場勝仗在南疆軍中民衆都展露了頭角。
再者,世子爺背後又有皇帝給他做主撐腰,王爺想要換世子恐怕是沒那麼容易。
只是有些話宋孝傑卻是不方便對鎮南王直接說,只能委婉地說道:“王爺,屬下看世子爺還是有幾分您和老王爺的風采的,您看,現在不連打了好幾場勝仗了嗎?”
“他會打仗?”鎮南王不屑地勾了勾脣角,“那母豬都可以上樹了!依本王看,不過是瞎貓碰到了死耗子,運氣好罷了。田禾、姚硯他們都是良將,說不得就是他搶了他們的功勞!”
雖然宋孝傑之前也曾經做過這樣的揣測,可是鎮南王可是世子爺的父王啊,他竟然這樣揣測自己的兒子!
之前的戰役且不說,今天這一戰,城牆上的那些士兵可都親眼看到了,是世子爺蕭奕親自帶兵殺敵爲奉江城解的圍!這麼多雙眼睛看到了,沒想到鎮南王卻視而不見……看來以前世子的紈絝之名怕是和王爺的態度也有些關係。
鎮南王卻對宋孝傑的心思一無所知,滔滔不絕地抱怨着蕭奕的種種不是……
與此同時,蕭奕來到了管家給他安排的暫住的院子。
蕭奕心知自己畢竟只是世子,現在有鎮南王坐鎮,他手中的那些人恐怕會蠢蠢欲動。而他唯有建下更大的威望,才能讓軍心穩定下來。他很快就要回王都了,必要在那之前,讓那些人對他由尊重轉爲忠心,如此他這一趟纔沒有白白回來。
蕭奕沒有絲毫耽擱,便命人喚來程昱、錢墨陽和傅雲鶴等人去了書房。
蕭奕將一張輿圖掛在牆上,說道:“我們下一個目標是嶺川峽谷。”
從目前的形勢來看,南疆漸漸收復了失地,興陽、封陰、回落三城已盡數奪回。但是南蠻則退守嶺川峽谷,依然佔據南疆的半壁江山,尤其是位於邊關的府中、開連兩城尤爲重要,若是這兩座城池奪不回來,就好像是一隻惡狼環伺在側,隨時都會撲過來。
“世子爺。”田禾思吟着說道,“這嶺川峽谷地勢崎嶇,易守難攻,若是強攻,恐怕不妥。末將以爲,寒冬將近,就算我們不趁勝追擊,南蠻斷了補給恐怕也會撤退……”
“若說補給,恐怕斷不了。”蕭奕的手指點向了府中和開連兩城,並說道,“府中城是我們南疆的糧倉之一,而開連又是連接着各喧的必經之路。據我所知,南蠻在奪下這兩城後並未行殺燒搶掠之事。我想,是將它們留作了後路。一旦南蠻的北侵之路不順,就會如現在這般,佔據着嶺川峽谷,以府中和開連來養活軍需,想必綽綽有餘。待他們休養完畢,隨時會再度北侵。防賊容易,但要想千日防賊卻是不易。”
更何況,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現在全軍上下正爲了南蠻的惡行而激憤,豈能不趁勝追擊。
“世子爺說的極是。”田禾考慮再三,終於還是認同了。
本來這次回了奉江城,田禾有些猶豫該隨着鎮南王,還是繼續跟着世子,畢竟鎮南王纔是真正掌管南疆兵權之人。可是,這些日子以來,世子所表現出來的英勇果敢卻讓他心服口服,彷彿當年追隨着老王爺時一樣……而同樣的感覺,在座的幾個將領幾乎都有。
他們多少都看出了鎮南王與世子之間不和,有人在觀望,當然有人已下了決心,就聽一個先鋒營副將百里峰沉聲問道:“世子決定如何?”
“貿然進攻確實不妥。”蕭奕早已考慮好了,“但我們可以引蛇出洞。”
早在王都之時,官語白便已經預料到了戰局最終會走到這一步,他們也曾就着嶺川峽谷進行過不止一次的沙盤演練,這地勢,作爲防守確實極佳,但對於攻擊而言,並非沒有機會。
而他們最可以利用的就是南疆的沼澤蛇蟲。
蕭奕思吟了片刻,說道:“我們兵分兩路。一路從嶺川峽谷北側進攻,以吸引南蠻的注意。而另一路纔是關鍵……”他指向輿圖上的某一點,說道,“這裡有一條小路,從這條小路出去,便是一個極爲隱蔽的沼澤。另一路必須輕兵突進,從小路進入嶺川峽谷,以偷襲爲掩飾,把南蠻軍引入沼澤……”
在座的將領們皆是大驚,他們驚訝的是,蕭奕怎麼知道這裡有小路,還有沼澤,莫非……世子爺早早的就已經爲了將來坐穩南疆而有所部署了?若真是這樣,世子爺實在深謀遠慮啊!
蕭奕細細的與他們分析着,幾乎把每一點都說到了。
這一戰將是奠定勝局的關鍵,只要奪下嶺川峽谷,他有自信在兩個月內結束這場戰亂!然後就能回去了。
他想他的臭丫頭了!
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窗外,落日已經西沉,也不知道他的臭丫頭有沒有好好用晚膳……
王都此刻的天色同樣半明半暗,南宮玥的朱輪車終於在天黑宵禁前進了城門。
等她回到鎮南王府時,王府的大門前,已經高高掛起了兩隻大紅燈籠。
朱輪車一路行到二門處才停了下來,南宮玥由百合攙扶着下了車,今日來回就坐了四個時辰的馬車,她的眉目間掩不住的疲倦。
安娘領着兩個擡轎椅的婆子候在二門邊了,見到南宮玥連忙上前施禮:“世子妃,您回來了啊。”
南宮玥擡了擡手,讓她們起身。
安娘走到南宮玥跟前,壓低聲音道:“世子妃,方次妃現在在武壽堂內等您。”
南宮玥愕然地眨了眨眼,隨即笑了,看來這鎮南王府的門戶還是太過鬆懈了些。
安娘繼續稟報道:“奶孃已經打探清楚了,是撫風院裡的一個叫蕊兒的粗使丫鬟向易嬤嬤通風報信,易嬤嬤讓守西角門的王婆子開的門,這才讓那方次妃入了府。”方紫藤既然都入了王府,安娘畢竟也只是一個下人,也不好非叫人把方紫藤給攆出去。
百合不屑地勾了勾嘴角道:“這個王婆子是小方氏留下的人,世子妃見她做事還算老實,沒出過什麼差錯,就留她在府裡繼續當差,卻沒想到她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吃裡扒外!”
“原來這個蕊兒背後的人竟然是方次妃。”鵲兒有些驚訝地說道。雖然她們早就知道蕊兒被人收買,在暗暗地往外面傳消息,但這些日子以來,蕊兒一直都沒有異動,也沒有再遞消息,因而倒也沒把方紫藤給揪出來。
“這次倒是算一箭雙……不,一箭三雕了!”南宮玥似笑非笑。
“那倒也是。”百合也跟着笑了,目露狡黠,問道,“世子妃,要不要奴婢這就去把那方紫藤丟到府外去?”
沒想到南宮玥搖了搖頭道:“先不忙,我去會會她們……”跟着轉頭吩咐百合和畫眉,“你們先把那幾盆菊花放到花房裡去,讓花匠好生照顧着,也順便安頓一下葉二福家的。”
“是,世子妃。”百合和畫眉應聲而去。
南宮玥坐上了轎椅,由着兩個婆子擡着去了武壽堂。
方紫藤和易嬤嬤正坐在武壽堂裡閒聊、喝茶,一聽到外面的動靜,目光都齊刷刷地朝南宮玥這邊看來。
南宮玥下了轎椅,不慌不忙地走進了武壽堂,易嬤嬤和方紫藤的眼中閃過怒恨交加的情緒,但礙於身份尊卑,還是隻能站起身來。
易嬤嬤先是“恭敬”地對着南宮玥屈膝行禮道:“見過世子妃……”
“見過表嫂。”方紫藤期期艾艾地福了福,目露希冀地瞥了易嬤嬤一眼。這回她可全看這易嬤嬤的本事了。
南宮玥目不斜視地一直走到大紫檀雕螭案旁的紫檀木太師椅上坐下,這才慢吞吞地說道:“免禮。”
易嬤嬤站直了身體,一旁的方紫藤眼看着南宮玥根本不給易嬤嬤一點臉面不由心中“咯噔”一下,開始擔心易嬤嬤是不是根本沒有她自己吹牛得那麼厲害。
易嬤嬤一看百合不在,卻是暗暗鬆了一口氣:那個賤婢實在是太不講道理了,一言不合就動手打人。就好比上次,她連世子妃的面都見不着。如此一來,就算她有萬般手段,巧舌如簧那也無處可使!
易嬤嬤仗着南宮玥這次晚歸理虧,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說道:“世子妃,請恕奴婢多嘴,如今世子爺不在王府,您又還是新婦,應該謹言慎行纔對,像今日這樣早出晚歸的,實在不妥!”
“嬤嬤說得確實有幾分道理,我作爲新婦,確實應該注意自己的言行。”南宮玥神情慵懶地看着易嬤嬤,微微頷首,卻連眼角的餘光都懶得看方紫藤一眼。
方紫藤眼看着易嬤嬤竟把南宮玥給壓住了,眼中又浮現一絲期翼。
易嬤嬤心裡其實早已經做好了南宮玥會如何牙尖嘴利地反駁自己,完全沒想到這次她竟然會如此溫順地聽從自己的教誨。她怔了怔後,暗想:也是,這個世子妃畢竟也才十三歲,不過是一個丫頭片子,平日裡定是因爲她的丫鬟在背後教唆着……
易嬤嬤越想越是如此,欣慰地點頭道:“世子妃,您肯聽奴婢好言相勸,想必王妃知道了也會很欣慰的。”說着她看了一旁的方紫藤一眼,神色肅然地訓斥道,“世子妃,您今日還有一錯處,方表姑奶奶乃是王妃的侄女,世子爺的表妹,她登門向您求助,您怎麼可以就這樣把她一個人丟在府門外,自己卻出門去遊玩?”
易嬤嬤跟着又說道:“如今,方表姑奶奶在齊王府有難處,奴婢斗膽還請世子妃爲她作主,讓齊王妃切不可以再如此刁難方表姑奶奶了!再怎麼說,方表姑奶奶那也是王府的親戚,怎麼可以任由別人如此折辱於她呢?這根本就是在下王妃的臉面,損咱們鎮南王府威儀。世子妃,您身爲王妃的兒媳,就理因替婆母分憂,更要維護鎮南王府的體面……”
易嬤嬤滔滔不絕地說着,南宮玥漫不經心地笑着,打斷了她,說道:“易嬤嬤,我敬你是母妃派來的嬤嬤,想給你幾分臉面,你怎麼就胡說八道起來了。居然把一個別家的逃妾說成是我們鎮南王府的親戚,傳出去豈不是讓人笑話?易嬤嬤,你這些話可別往外處說,否則人家還以爲我們鎮南王府都是些不懂規矩的呢。”
易嬤嬤雙目瞠大,惡狠狠地瞪着南宮玥,原來她就是在這裡等着自己啊!
易嬤嬤氣得額頭冒青筋,“世子妃,方表姑奶奶就算是做了齊王的次妃,那也還是王妃的親侄女。既然世子妃身爲表嫂,不肯爲表姑娘做主,那奴婢只好給南疆送信去了,世子妃,您就等着王妃的訓斥吧!王妃怎麼說也是您的婆母,世子妃您不會連王妃的指示也敢不聽吧,那可就是……”她高傲地擡了擡下巴,沒有把最後的“不孝”兩個字說出口,但誰都知道她的言下之意。
不順父母,那可是“七出”之名,她就不信南宮玥不怕!
不想,南宮玥卻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失望搖頭道:“母妃的話,我這做兒媳的自然是要聽的。可是母妃這麼守規矩、知禮數的人,怎麼會認一個妾做親戚?易嬤嬤,你是母妃的人,母妃若是知道你這麼說,怕是要氣死了!我這做兒媳的,怎能眼睜睜地看着你這賤婢四處嘴碎壞了母妃的名聲!”
她說得一副正氣凜然的樣子,聽得一旁的鵲兒努力地憋着笑,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易嬤嬤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正要辯解,卻見南宮玥指着方紫藤喝道:“來人,還不把這個齊王府的逃妾給本世子妃綁了,送回齊王府去,免得污了我鎮南王府的地!”
南宮玥一聲令下,立刻有兩個膀大粗圓的婆子進了堂裡。
“南宮玥,你敢!”方紫藤不敢置信地站起身來,指着南宮玥的鼻子道。
可是她也只能說這麼幾個字,那兩個婆子一左一右地鉗住方紫藤的胳膊,粗魯地將她拖了下去。
“南宮玥,你怎麼可以!易嬤嬤……”方紫藤歇斯底里地大叫,卻徒勞無力,聲音漸行漸遠。
南宮玥淡淡地又吩咐百卉:“百卉,你待會替我擬個帖子連着那逃妾一起給齊王妃送去,讓她管好自己的內宅,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四處生事了!”
她說得意味深長,百卉忙福了個身應道:“是,世子妃。”她去了後頭的西稍間擬帖去了,她自然知道這帖該怎麼來擬!
這一切發生得如同電掣雷鳴一般,易嬤嬤整個被震住了,結結巴巴地有些底氣不足地說道:“世子妃,您……您竟然……您就不怕王妃怪罪嗎?”
“易嬤嬤,看來我這裡廟小實在是容不下嬤嬤這尊大佛,”南宮玥笑眯眯地看着易嬤嬤,“既然嬤嬤這麼想念母妃,那我就好人做到底送你回去見母妃吧。”
易嬤嬤好歹是小方氏送來的,自己身爲媳婦,總得給些臉面,自然也不能無故把她送走。但是,既然她這麼不安生的犯到了自己手裡,那南宮玥當然也不會手軟。
易嬤嬤倒吸一口氣,她就這麼灰溜溜地被送回南疆,恐怕連王妃小方氏也會從此把她給難看了!
易嬤嬤勉強扯出一抹笑,想着是不是低個頭,先把這一關熬過去了,“世子妃,請恕奴婢……”
南宮玥再次打斷了她,漫不經心地吩咐道:“易嬤嬤沒規沒矩,壞母妃的名聲,就杖責二十以示小小懲戒。”
“是,世子妃!”
立刻又有兩個婆子進來了,易嬤嬤不死心地大叫:“你們敢!我可是王妃的人,小心我……啊!”
她的威脅終究以她殺豬般的慘叫作爲結尾,一聲比一聲高亢。
擬好了帖子的百卉從西稍間裡出來,南宮玥粗粗地掃了一眼後,就在帖子的落款處蓋上了她的世子妃金印,讓人把這帖子與方紫藤一起送去齊王府。
百卉領命而去,與被安娘命人押進來的蕊兒和王婆子擦肩而過。這兩人眼看着王妃小方氏的親信易嬤嬤都是現在這個下場,心裡一陣透心涼,進到堂中,就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磕頭求饒:“世子妃請饒恕奴婢吧!”
安娘走到南宮玥身旁,請命道:“世子妃,這兩人該如何處理?”
南宮玥的目光先落在蕊兒身上,揮了揮手說道:“……明日叫人牙子來把她領走。”
蕊兒有些懵了,她以爲自己不過是傳個消息,也沒做什麼害主子的事,沒想到竟然會這麼嚴重……這裡吃好酌差事輕鬆,也有賞錢拿,這若是被人牙子再賣一次,指不定會賣到什麼地方去。
“世子妃,奴婢再也不敢了……”蕊兒還抱着最後一絲希望試圖求饒,可是立刻就被婆子粗魯地拖了下去了。
而對那正匍匐在地,微微發抖的王婆子,南宮玥也懶得廢話,說道:“王婆子,你今日隨意放外人入府,罪證確鑿,我就罰你杖責十五以儆效尤……”
一聽只是杖責十五,王婆子暗暗地鬆了口氣,卻又她聽慢條斯理地繼續道:“你是母妃的人,我也不好發賣你,既然你這麼不喜歡王都,就送你們一家子回南疆,好好侍奉母妃吧。”
他們這些人會被王妃留在王都,本來就是不受重用,不受待見……這次回了南疆,怕是連差事也保不住了!王婆子徹底地癱倒在了地上,由着兩個婆子把她拖了下去。
堂內終於清靜了下來,在外奔波了一天的南宮玥懶懶地打了個哈欠,起身道:“回撫風院。”
南宮玥坐上了轎椅,有婆子擡回了撫風院,這轎椅規律地一晃一晃的,她幾乎快睡過去了。
回到了撫風院,見南宮玥眉眼都掩不住疲倦,先一步回來的百合忙說道:“世子妃,沐浴的熱水已經備好了;廚房給您溫着粥,煲着湯,您是要先沐浴,還會先稍微用點吃食?”
“先去沐浴吧。”
沐渣衣,又喝了一小碗粥,由着丫鬟幫她絞乾頭髮……到後來南宮玥已經趴在案頭沉沉地睡着了。
百卉和百合見南宮玥的頭髮幹了,就悄無聲息地將她抱到了牀榻上,從頭到尾,南宮玥都睡得沉沉的,一點都沒驚醒。
百合忍不住笑眯眯地調侃道:“世子妃的警覺性真差,估計就算我們悄悄把她給賣了,她也不知道。”
百卉瞪了她一眼,雖然沒說話,但意思已經很明顯了: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
百合吐吐舌,心想:她也不就是耍耍嘴皮子嗎?
這時,畫眉走進屋來,見南宮玥入眠,便壓低聲音道:“百卉,葉二福家的已經安頓好了,那幾盆菊花也已經放在花房了。”
百卉點點頭,明天再與世子妃說這事吧。
次日,睡得飽飽的南宮玥用完早膳的第一件事,就是讓百卉給她準備筆墨紙硯。
她略一思量,一氣呵成地給小方氏寫了這麼一封信——
母妃見信如晤:
母妃對兒媳一片慈愛之心,視兒媳爲親女,送來易嬤嬤爲教養嬤嬤,兒媳亦深爲感動,朝南三跪六叩,以示對母妃的感激。
兒媳一向尊敬母妃,視母妃如親母,自易嬤嬤抵達王都後,兒媳視易嬤嬤如同母妃親臨,衣食住行,無一不敢怠慢!
豈知這易嬤嬤竟奴大欺主,胡言亂語,四處破壞母妃的聲譽,兒媳一忍再忍,但實在不忍母妃賢良淑德、知書達理的名聲毀於此等賤婢之手!兒媳義憤填膺,斗膽替母妃稍稍教訓了此等賤婢一番。
易嬤嬤乃母妃之人,兒媳畢竟不好遇阻代庖,便將這易嬤嬤送回南疆王府,請母妃做處置!
最後的落款是“兒媳南宮氏上”。
南宮玥寫完後,滿意地掃了一遍,便交由百合幫着吹乾墨跡。
百合不客氣地順便將信看了一看,這一看,差點沒繃住。以前看世子妃給世子爺寫的信,她還以爲世子妃不會寫信呢,看來寫的還挺好的啊!
百合悶笑着把信送進了信封,命人送了出去。
南宮玥伸展了一下四肢,只覺得神清氣爽。
而送信回來後的百合,則與她說起了一樁剛剛從出門採買的婆子處聽到的小道消息:“……聽說張老夫人昨日進了宮,然後哭哭啼啼出來了,口口聲聲說張嬪也不念着二公主早夭,連個子嗣都沒有,以後無人供奉煙火什麼的……”
南宮玥秀眉微挑,說道:“這傳言是哪兒來的?”
“說是張府一個婆子多嘴傳出來的,那個婆子還被狠狠打了一頓。”
一個婆子?
南宮玥饒有興致地說道:“一個婆子能把這樣的陰私事在一天之內傳得王都沸沸揚揚,倒是有趣了。”
“世子妃,您的意思是?”
南宮玥沉吟了片刻,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起身,笑着說道:“我們去花房瞧瞧,可別讓小白它們把我的菊花給糟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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