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3出走

“玥兒,若非我早知道三皇子待你這位表妹很不一般,我幾乎要以爲他不是在幫她,而是在害她呢。%d7%cf%d3%c4%b8%f3”原玉怡嘆息地說道。

南宮玥又喝了口桂花茶:“過猶不及,大概就是如此。”頓了頓後,她話鋒一轉,含笑道,“希姐姐,時間過得可真快,再過一個多月就是十月二十了呢。”

她這麼一說,蔣逸希一張俏臉瞬間就紅透了。

原玉怡和傅雲雁互看了一眼,也都想到了。

十月二十,蔣逸希就要出閣了!

傅雲雁熱情地說道:“希姐姐,可有什麼需要我幫手的,你可別與我客氣!”

“有皇后娘娘幫着操持,哪裡輪得到你啊!”原玉怡卻是用手肘頂了頂傅雲雁,“希姐姐,只要乖乖等着當新娘子就好。”

蔣逸希的臉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來,語帶警告地說:“怡妹妹,總會有輪到你的時候!”

原玉怡面露一絲赧然,若無其事地乾咳了一聲,然後意味深長地說道:“是啊,昨天就有‘人’去榮華閣找我娘了呢。”

傅雲雁立刻體會出味道來:“誰?”想着原玉怡總不會無緣無故提這個話題,傅雲雁腦中突然靈光一閃,直覺地脫口而出,“難道是齊王妃?”

沒想到這麼容易就被猜到了。原玉怡頓時有幾分意興闌珊,但還是頷首道:“就是三舅母。她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堆親上加親的渾話結果被我娘給趕走了。”

南宮玥、蔣逸希和傅雲雁三人面面相覷,先是傅雲雁,再是原玉怡,齊王妃這是打算肥水不流外人田,把親戚一個個都得罪了才甘心嗎?

原玉怡看了蔣逸希一眼,又道:“三舅母大概是想找個身份高貴的兒媳壓希姐姐一頭吧。”

韓淮君這個庶長子的大婚在即,娶的還是恩國公府的嫡長女,皇后的嫡親外甥女,而齊王世子的婚事還沒有着落,也難怪齊王妃着急。

以齊王妃的性子,必然是想給齊王世子挑一個能壓過蔣逸希的媳婦,可惜這人選實在是不多。

再者,齊王世子是什麼德行在王都的勳貴中誰人不知,這家世好的瞧不上世子,家世不好的,齊王妃又不看不上。

“表舅母就是眼高手低。”傅雲雁的眉角抽搐了一下,“這麼說,這些天她和魏國公夫人吵架的事是真的?”她還以爲是以訛傳訛呢。

原玉怡點了點頭,“聽我娘說,本來是三舅母看上了魏國公家的嫡次女,可是魏國公家的嫡長女還沒嫁出去呢,魏國公夫人當時就以爲三舅母是來嫡長女說親的,結果一來二去兩人就吵了起來,三舅母還對着魏國公夫人罵說魏大姑娘連克二夫,居然還想跟他們齊王府成親,簡直是沒有一點自知之明!把魏國公夫人氣得當時差點暈倒”

現在的魏國公是太后的孃家侄子,齊王妃會挑上魏國公府倒是不讓人意外,只是魏國公府的大姑娘命不好,五六歲時和表哥在一起玩時,當時先帝一句戲言好一對金童玉女,兩家也考慮等孩子長大了就結親,可惜那位表哥九歲意外去世了。

倒黴的事還在後頭,魏大姑娘十二歲時,魏國公夫人就打算幫她相看起來,誰知這才定下還沒來得及相看,前一夜,對方竟然落水而亡也不知道是誰把話風透了出去,漸漸地,魏大姑娘就有了連克兩夫之名。

如今她都十六歲了,還沒說上人家。

魏大姑娘的親事本來就是魏國公夫人心中的痛,偏偏齊王妃還要往那痛處上踩。

南宮玥、傅雲雁和蔣逸希都是聽得瞠目結舌,這還只是探探口風,就弄到兩府成世仇,這也算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齊王妃得罪人的本事果然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這麼想着,幾位姑娘看向蔣逸希的目光都帶着一絲同情

就在這時,百合過來稟告道:“世子妃,酒罈已經都搬出來了。”

“可以釀酒了?”傅雲雁迫不及待地站起身來。

四個姑娘便轉戰後院。

桂花糖已經在酒罈中發酵了好幾天,釀製桂花酒還差最後一步了,只需打開酒罈往其中放入米酒或高粱酒。

這些桂花酒畢竟是釀來給姑娘們喝的,因此南宮玥選的基本都是米酒。

釀酒的步驟極爲簡單,唯一要仔細小心的就是最後的封酒罈,這若是沒封好,漏了氣,那一罈好酒就盡毀了。

眼看着酒罈一個個地重新密封好,又被丫鬟們搬進了酒窖中,傅雲雁的口涎不由分泌,迫不及待地問:“這桂花酒什麼時候才能喝啊?”

蔣逸希含笑道:“至少要一年。玥兒,我說得沒錯吧?”

一看南宮玥點了點頭,傅雲雁的肩膀一下子垮了下來,哀聲嘆道:“不會吧?要一年那麼多久啊。”

南宮玥失笑道:“聽過一句老話沒?‘陳年出佳釀’。這一年已經算是快的了,如果好好地窖藏上五年,再飲用,那可就是上好的佳釀了。”

“阿玥,”傅雲雁討好地看着南宮玥,“我的要求不高的,一年就夠了!”

看她小狗般討好地搖着尾巴,南宮玥和蔣逸希被她逗笑了,小小的庭院中,充斥着姑娘們銀鈴般的笑聲,彷彿連那淡淡的秋意都被驅散了

“世子妃。”說話間,百合福了福身,附在南宮玥的耳邊輕聲道,“方纔竹子來傳話說,世子爺在公子那裡,會晚些回來,讓您不要等他用晚膳了。”

南宮玥點了點頭,揮手讓她退下。

因皇上的聖旨,蕭奕和官語白走得再近都不會惹人注目。

近日無論是爲了朝局,還是南疆,他們倆都要費不少心思,南宮玥琢磨着一會兒讓百合帶些桂花糕過去。

蕭奕還不知道自己很快就要有桂花糕吃,此刻的他正在官語白所住的宮室裡,看着一封剛剛送來的密函。

相比較官語白手上的情報網,蕭奕前些年所網羅的可以算是相當簡陋,於是蕭奕便很乾脆的把它們盡數交給了官語白。

當蕭奕最初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官語白不禁爲之驚愕,但很快就欣然接受了下來。

蕭奕隨意地把密函放下,說道:“這麼說來,太后的毒是出自內務府?”

太后中毒,涉及朝局,於蕭奕和官語白而言自然不能置之不理,也早早地命人去調查了,這纔剛剛有消息傳來。

官語白平靜地說道:“頭油是江南的皇商陳家進貢的,其中本就含有墨旱蓮的成分,在江南的一些鋪子裡買到的與太后那裡查到的一般無二。也就是說,問題應該是出在香水那裡。我着人尋了一些同樣的香水,果然沒有長生花。香水進貢後只經了內務府,宮裡也只有太后,皇后和德淑兩妃各得了些,她們所得的香水中都有長生花,所以內務府裡出了岔子的可能性最大。”

他的手指在書案上輕輕叩着,繼續說道:“我命人查了內務府的所有官員,發現了一件很有趣的事。當年大裕還未立時,李嬪曾是皇上的貼身丫鬟,有過一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夫。後來,李嬪開了臉成了通房,再後來皇上被立爲太子,李嬪因生了長子而被立爲太子承徽,一朝平步青雲,家裡人自然也就脫了奴籍。而如今內務府廣儲司的主事張嚴便是李嬪曾經的未婚夫。”

李嬪便是如今的皇長子之母。

“陳家的頭油往年並不在進貢之列,是張嚴一手促成的。而那香水更是早早的就進了內務府,只是年初那會兒才獻進宮罷了。”官語白輕啜着一口茶,說道,“雖然沒有十足十的證據,但依我的判斷,這事應是李嬪與大皇子所爲。”

蕭奕點了點頭,他並不在乎這是誰幹的,反正都是皇帝的兒子,哪一個都一樣。對於他們來說,更重要的是

“接下來該怎麼辦?”

按原本他與官語白的計劃,是會利用這件事來爲奪嫡添些變數,以給自己爭取更多的時間。但是現在三皇子韓凌賦已遭了厭棄,若是大皇子再生事端,變數顯然會少了許多。

“這件事如今就先壓下吧。”官語白早就有所思量,說道,“你我二人知道便好,這個把柄隨時隨地都可以揭開,不急在一時,總得放在最佳的時機才行。江南那邊我命人動了些手腳,錦衣衛的調查只會走入僵局就讓這件事暫且在皇上的心裡留下一根刺好了。”

蕭奕毫不猶豫的同意了官語白的判斷。

在大局上,官語白往往比他看得更遠。

對於蕭奕毫無芥蒂的信任,官語白從一開始的訝然,到現在已是習以爲常了。他放下手中的茶碗,話鋒一轉問道,“阿奕,近日南疆如何?”

“田老將軍替我把父王擋下來了,暫時我手上的幾萬人算是保住了。”說到南疆,蕭奕眉頭微蹙,練兵民生哪裡都要銀子,每次都得靠臭丫頭東挪西湊的,真是太辛苦她了,“至於玄甲軍,還在練着呢,姚良航和莫修羽也沒什麼經驗,我不指望一兩年內能成型,好歹也讓他們鍛鍊着吧。對了,上次你交給我的玄甲的設計圖也一併寄過去了”

官語白微微頜首說道:“鍛鍊一支軍隊的最好的地方永遠不是在訓練場上,而是實戰”

蕭奕沉思了片刻,“暫且先練着吧,總有實戰的機會。”

官語白忽而一笑,繼續說道:“其實除了實戰外,對於一支軍隊而言還有更重要的東西。”

“哦?”蕭奕劍眉一挑,問道,“是什麼?”

“信仰。”

無論是蕭奕還是官語白對這支玄甲軍都寄予了頗深的期望,這支軍隊一旦成型,就等於蕭奕的手上有了一支真正的精兵。

這支精兵從上到下將全然聽命於他,而再也不是鎮南王。

姚良航和莫修羽雖然還年輕,經驗尚淺,但正因爲年輕,他們有着無窮的精力和鬥志。

自打蕭奕把組建玄甲軍一事交給他們倆後,這兩人就以非快的速度成長着,可謂一日千日。

從黎明到黃昏,莫修羽都會一如既往的在一個偌大的操練場地上,看着士兵們的操練。

呼喊聲此起彼伏。

場地中央,數以千計的士兵列成了一個巨大的方陣,隨着聲聲喝令,士兵們時不時地出拳、踢腿發出震徹天地的吶喊聲,每一聲都彷彿讓這片天地爲之一震。

只是這麼看着,便讓人感覺熱血沸騰。

莫修羽親手組建了這支隊伍,又親眼見證了它如何一點點地強大起來,變得訓練有素,變得銳氣十足,不過短短半年多,幾乎可以說是煥然一新了。

這時,姚良航出現在場地的入口,對着莫修羽招了招手,莫修羽微微頷首,之後便粗着嗓子喊停。

下一瞬,那些士兵便齊齊地停了下來,肅立不動。

孫子兵法軍爭篇有云:故其疾如風,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難知如陰,動如雷震。

眼看着那些士兵一個個大汗淋漓,卻又精神飽滿,佇立原地,連晃都不成晃動一下,莫修羽眼中閃過一絲滿意,這支精銳軍已經是頗具雛形,相信假以時日必然可以達到世子爺的要求。

跟着,他下令讓士兵再繞場地奔跑三十圈,然後各自回營帳歇息。

“是,莫校尉!”士兵們齊聲應道,喊聲震天,接着他們便步履整齊地繞着操練場地奔跑起來,他們每人都速度一致,間隙一致,整齊得像是用尺子量出來似的。

莫修羽隨姚良航離開操練場地後去了田禾的營帳,田禾一見二人,便笑容滿面地招手示意二人坐下,手裡還拿着幾張信紙。

莫修羽的目光在信紙上頓了頓,立刻想到了什麼,面上一喜道:“田將軍,可是世子爺又來信了?”

“不錯。”田禾撫了撫長鬚,跟着把其中一張信紙交給了莫修羽。

莫修羽定睛一看,竟發現原來那是一張盔甲的設計圖紙,紙上一個兵卒身穿黑甲黑袍黑披風,胸甲上飾有烈日胸章,腰側配有挎劍,只是圖紙便能感覺到一股莊嚴肅殺之氣。

他細細觀察後,發現這黑甲是改良過的,更爲輕巧,但又護住了關鍵的要害

莫修羽掩不住心中的激動,擡眼朝田禾看去,“田將軍,世子是打算”

田禾頷首道:“不錯,世子打算讓三千玄甲軍都配上這一身統一的盔甲、服飾。”

莫修羽與姚良航互看了一眼,眼中都是熱血澎湃。一旦玄甲軍都配上了這身特製的盔甲,那麼在南疆便是獨一無二的存在,百姓只要一見盔甲便知是世子爺的親兵玄甲軍,每個玄甲軍人都以自己的身份爲榮甚至於將來南疆士兵都以能加入玄甲軍爲榮。

姚良航想到了什麼,遲疑地說道:“田將軍,可是這盔甲乃是精鋼打造,從頭護到腳,一套盔甲想必造價不菲吧?”恐怕這一身沒一百兩是成不了,三千人,那可就是三十萬兩雪花銀啊。

姚良航想一想都覺得肉疼。

田禾道:“世子爺說老王爺留給了他兩條礦脈,其中一條便是鐵礦世子爺這次又送來了十萬兩銀子。”至少初期的花費應該是夠了。

莫修羽與姚良航又是一喜,一旦有鐵礦,那一下子便省了不少錢。不過接下來要做的工作也不少

世子爺也真是太辛苦了,產業都被王妃佔了不還不說,現在還要費盡心思的爲他們籌集銀子。不把這支玄甲軍練好練精,他們簡直太對不起世子爺了。

想到這裡,營帳中的三人更加精神奕奕,眼中充滿了高昂的鬥志。

正如官語白所言,將士們的成長不止需要實戰,還需要的便是信仰!

他們此刻無一不期盼着世子爺歸來,屆時他們必要用一支傳奇的軍隊作爲迎接的禮物。

夜漸漸深了

駱越城的鎮南王王府中,還有一人也毫無睡意。

蕭霏正在自己的屋子裡,雙手展開一紙聖旨,面目冷凝。

奪王妃誥命爲母不慈,苛待繼子蕭弈,不堪爲王妃的尊榮

這一字字一句句像是一把把利箭一樣刺在蕭霏的心頭,她對面的一個嬤嬤有些緊張,小聲地催促道:“大姑娘,奴婢還得趕緊把這聖旨還回去”若是被王爺發現,自己這條命能不能保住也不好說。

蕭霏死死地看着手中的聖旨,雙手不自覺地使力。

原來如此!

難怪最近父王的態度變得如此奇怪,明明之前同意了她去明清寺看望母妃,可是這道聖旨一來,父王回王府後,就立刻改了口,說是母妃要在明清寺靜心祈福,不想任何人打擾。

蕭霏怎麼想都覺得有哪裡不對,最後只能把原因歸咎到皇帝最新的這道聖旨上。

偏偏這一次,父皇把聖旨的內容瞞得嚴嚴的,誰也沒有透露半句。

於是,蕭霏乾脆趁今日鎮南王出門,悄悄命人把這卷聖旨取了出來,一看之下卻是下了一大跳。饒她原本有過各種猜測,卻萬萬沒想到聖旨上寫的竟然會是這個。

蕭霏深吸一口氣,把手中的聖旨一卷,交還給了那嬤嬤,嬤嬤鬆了一口氣,生怕她反悔,連忙行禮告退。

蕭霏站在原處,久久不語,一貫清冷的眸子中閃過一抹屈辱。她一向自認爲人光明磊落,怎麼偏偏會有這樣一個母妃!這若是讓外人知道母妃的誥命被奪,又會如何看待自己?

不行!這件事絕對不能讓外人知道!

蕭霏微咬下脣,總算明白爲何鎮南王對此避而不談,鎮南王府可不能成爲南疆的笑柄!

此刻,屋子裡只剩下蕭霏和她的貼身丫鬟桃夭,桃夭有些擔心地看着蕭霏,“姑娘”您還好吧?

蕭霏深吸一口氣,咬牙道:“我要悄悄去明清寺一趟,你去安排一下。”

想到最近王爺明令王府內任何人不準談論王妃和世子,桃夭遲疑了一瞬,可她最瞭解自家姑娘的性子,蕭霏一旦決定,哪怕是王爺王妃也無法左右。

桃夭應了一聲,便出屋安排去了。

明清寺距離駱越城足足有三個時辰的距離,想要在當日來回,蕭霏就不得不在次日天還沒亮就匆匆出了門,那時連城門都還沒打開,但是憑藉鎮南王府的腰牌,她還是輕易地出了城。

馬車一路疾馳,終於在午時一刻抵達了明清寺。

“霏姐兒!”小方氏一聽說蕭霏來了,喜笑顏開,略整衣裝後,親自到屋門口相迎,“你怎麼過來了?難道是你父王”命你來看母妃的?

蕭霏穿了身湖綠色的裙衫,襯得肌膚勝雪,氣質清冷。

她對着小方氏行禮之後,誠實地答道:“父王不知道我來此的事,是我悄悄溜出來看您的。”

小方氏眼中閃過一抹失望,但還是笑道:“霏姐兒,還是你對母妃最孝敬。”她拿出一方帕子拭了拭眼角。

小方氏不說還好,一說“母妃”這兩個字,蕭霏的眼眸便是微微一暗,跟着大義凜然地勸道:“母親,您如今沒有誥命在身,言辭中也該注意一些纔是,免得被人抓住了錯處。”

小方氏臉色一黑,一口氣梗在胸口。這裡只有她和女兒,誰又會把她們之間的對話到處亂說!這個霏姐兒說話還是如此“剛正”,自己怎麼會養出這麼個女兒!

蕭霏卻是沒注意小方氏的臉色,繼續道:“母親,我這次來是想要問您一事,現在整個南疆都在傳您霸佔了大哥的產業”蕭霏把最近的流言蜚語細細地說了一遍,又把自己在那聖旨上所見也都說了,最後問,“母親,這些事是不是真的?”

小方氏面沉如水,她知道這些事早已傳得沸沸揚揚,但是聽說鎮南王瞞住了她誥命被奪一事,她還是心中一喜,覺得也許鎮南王對她並非是一點情義也無

小方氏心思飛快地動了起來。本來她還在苦惱見不到鎮南王,萬般手段都無處去使,現在真是天助她也,霏姐兒來了,也許她可以讓霏姐兒幫她做點事

小方氏理了理思緒,避重就輕地把用來應付鎮南王的那套說辭又對着蕭霏說了一遍,試圖把她身上的罪名減到最低,“霏姐兒,母親雖然代爲保管了你祖父的產業,可是真沒想過要霸佔、侵吞你大哥的錢財都怪那些下人作祟,奴大欺主!”

蕭霏微微皺眉,想起往日裡小方氏對蕭奕的寵溺,感慨地頷首道:“如此說來,這事確實不能全怪母親。”

“當然。”小方氏心下一鬆,忙不迭應道。

蕭霏嘆了口氣,道:“母親,我勸過您好些次了,大哥生性頑劣,不識好歹,偏偏您不聽我的勸告,非要把一片慈母之心浪費他身上。如今您也看到了,這分明只是一些小事,大哥明明可以私下寫信給父王和母親您把事情解釋清楚,卻偏偏要鬧到皇上皇后跟前去,還害得您被奪了誥命。”

蕭霏這句句都透着“早知如此何必當初”的意思,氣得小方氏額角直抽,若非蕭霏是她的女兒,若非她還有求於這個女兒,她幾乎就要翻臉了。

小方氏忍氣吞聲地聽蕭霏說完後,才握起蕭霏的手道:“霏姐兒,如今母、母親什麼都沒有了,只能靠你了。你可一定要幫幫母親啊!”

蕭霏嘆了口氣,“母親,有什麼我可以做的,您就說吧。”

小方氏面上一喜,拉着女兒去了內室,走到梳妝檯前,打開了她的首飾匣子後從中取出了一支白玉髮簪。

只見那白玉髮簪乃是上好的和田玉,簪首爲蜻蜓頭形,眼、嘴琢得精緻可愛。

小方氏將這支髮簪送到蕭霏手中,緩緩道:“很簡單,只要你把這支髮簪戴在頭上,到你父王面前去露一露臉就可以了。”小方氏嘴角一勾,以她對鎮南王的瞭解,一旦他看到這支髮簪必然會勾起舊情

畢竟當年,他們倆可是在那樣的情況下相識相知的

誰想蕭霏眉頭一皺,果斷地把玉簪推了回去,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着小方氏,緩緩道:“母親,我才十二歲。”

小方氏深知這個女兒的脾性,耐着性子道:“霏姐兒,母親只是想讓你到你父王跟前走一遭便好。”最多不過是一炷香的功夫罷了。

蕭霏卻是無動於衷,義正言辭道:“母親,這規矩就是規矩,規矩大於一切,無規矩不成方圓。我才十二歲,沒有及笄,當然不能戴髮簪!我若是如此做,父王豈不是也以爲我是個不懂規矩之人?”說到後來,蕭霏看着小方氏的目光中帶着一絲失望。母親如此不守規矩,也難怪會淪落到今天這個境地,偏偏她是自己的母親

小方氏喉頭一口血差點沒吐了出來。

她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兒子、女兒一個個都是那麼不讓人省心,明明自己一切都計劃好了,只要他們小小地配合一下,一切便能水到渠成,偏偏他們就是不肯配合!

她所做的一切還不都是爲了他們,正所謂:“母憑子貴,子以母貴”,只有自己好,他們做兒女的才能好。

小方氏深吸一口氣,對蕭霏道:“霏姐兒,你長這麼大,母親可有求過你?母親只求你這一次不行嗎?”

蕭霏若有所動,但很快果決地說道:“母親,人應知有所爲,有所不爲,恕女兒不能答應您。”

自己都這麼低聲下氣地求她了,她竟然小方氏終於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指着蕭霏罵道:“你給我滾!我當沒你這個女兒!”

“母親,您現在正在氣頭上,等您冷靜下來後,就會知道我是對的。今日我就先告辭了。”蕭霏福了福身後,還真的走了。

她一出屋,就聽後方傳來一陣砰鈴啪啦的聲響,顯然是小方氏在發泄式地砸着什麼物件。

蕭霏無奈地搖了搖頭,心道:母親的性子還是不夠沉穩啊。

她沉吟一下,心裡有了主意。如今聖旨已下,想要讓母親脫罪,並得回誥命也唯有一個辦法了。

她必須讓大哥原諒母親!

蕭霏清冷的眸子中閃過一抹果決。

桃夭最瞭解自家姑娘了,見此不禁有種不好的預感,猶豫着說道:“姑、姑娘”您可千萬別做傻事啊

蕭霏當機立斷地說道:“我們去王都。”

桃夭和另一個貼身丫鬟柏舟瞬間就呆住了。

桃夭小心翼翼地問道:“姑娘,是不是要與王爺說一聲?”

“不用了。”蕭霏揮了揮手,說道,“我們立刻就去。”

可是

桃夭和柏舟頓時就傻了眼,她們這次出來沒帶銀子啊!

她們家的姑娘素來不爲黃白之物費心,只覺得銀子什麼的太俗氣了,可沒銀子要怎麼千里迢迢的去王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