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9大罪

眼見對方來勢洶洶,再加上之前對着黃馬十六指指點點,南宮玥微微勾起脣角,心道:有戲!

牛興隆一走到她們跟前,就單刀直入地說道:“這位老夫人,本官任馬監少監,奉王爺之命特意來採購戰馬,本官聽聞老夫人剛纔得了一匹千里馬,對否?”他居高臨下地看着詠陽她們。︾樂︾文︾小︾說|

詠陽微微頷首:“正是。”

牛興隆見對方聽到鎮南王之名居然也沒露出一絲懼色,心道:莫不是哪個將軍府的老夫人?

可是他也沒在意,在這南疆,還有誰能貴過鎮南王!就算是這位老夫人不肯獻馬,待他弄清了對方的身份,難不成她家中的男人還不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

南疆出的寶馬自然是該獻給鎮南王!

牛興隆自信滿滿地又道:“老夫人,本官想把這匹黃驃馬獻給王爺,還望老夫人出個價錢,本官不會讓老夫人吃虧的。”即便是他千金買馬,鎮南王也不會讓他吃虧的。

詠陽還沒回答,傅雲雁已經迫不及待地接口答道:“這匹馬我們不賣的。”

傅雲雁並不知道南宮玥的打算,只是方纔目睹那一幕,她已對這些馬監的人印象極差,現在見他們如此傲慢的要討小十六,更是沒有了好臉色。

她就不信鎮南王敢從祖母這裡搶馬!

迎上姑娘家不知天高地厚的眼神,牛興隆不以爲意,年輕人都是血氣方剛,這位姑娘一看就是將門出身,難免就有些初生之犢不畏虎的氣性。

牛興隆也不和傅雲雁說話,繼續對着詠陽說道:“老夫人,您可要考慮清楚啊?”他前一句還算客氣,但是下一句就是透着威脅的意思了,“這可是要獻給王爺的寶馬,就算您不想着自己,也該想想家裡啊!本官又不是要搶你的馬,你儘管開個價錢就是!”

傅雲雁冷笑了一聲,上前一步,打算和牛興隆對上了,卻被身旁的南宮玥按住了。

南宮玥先對着詠陽福了福身,請示道:“祖母,可否容許我與這位牛大人‘說’幾句?”

詠陽含笑,剛剛南宮玥只說問她借小十六一用,她其實也挺好奇南宮玥會如何行事,於是便點了點頭,說道:“玥兒,那此事就交由你處理吧。”

南宮玥這才轉身面向牛興隆,微微一笑,卻透出了一種桀驁不馴的氣質。

百卉默默地垂眸,近朱者赤,近……咳……世子妃果然還是被世子爺耳濡目染了吧。

只聽南宮玥朗聲道:“牛大人,您若是想要這匹黃驃馬,那也不難。”她故意停頓了一下,又說道,“不如比試一場如何?您既然挑了這麼好的戰馬,就從戰馬裡挑出一馬,我們也在馬市裡隨意挑出一匹馬來。若是您勝出,我們二話不說就把黃驃馬讓出,分文不收,您意下如何?”

牛興隆沒想到對方居然還敢跟自己談條件,心中先是涌起一陣怒意,她們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但很快就冷靜了下來。這大庭廣衆之下,若是自己直接搶馬,豈不是落人話柄,落了下乘!

牛興隆眯着小細眼看向了眼前這一行人,心裡估量着,是否該和對方比馬。對方既然傻得不用這黃驃馬,自己也未必沒有勝算!以副少監的相馬功力難道還會輸給這幾個女流之輩?!只是……

他的目光定在詠陽身上,就是這老婦有點麻煩,此人是不是真的懂相馬之道呢?亦或只是一個巧合?

牛興隆還在猶豫間,傅雲雁就笑盈盈地開口自薦道:“牛大人可敢與我這小女子比一比相馬?”說着,她自信地向南宮玥眨眨眼睛。

南宮玥脣角勾起,她也看得出來,牛興隆是不太敢和詠陽祖母比相馬,六娘自高奮勇倒是正好。

果然,牛興隆眼睛一亮,心下狂喜,卻故作漫不經心地打量着一身紅衣的傅雲雁,道:“你一個黃毛丫頭吃的飯還沒本官吃的鹽多,又懂幾分相馬?本官也不佔你的便宜,”說着,他看向了副少監,“本官就命刁副少監替本官與你比試比試!”

此人分明是不懂相馬,卻很懂裝腔作勢之道。南宮玥幾人互相交換了一個眼神,都是心知肚明。

對於傅雲雁而言,牛興隆也好,這個什麼刁副少監也好,根本沒有差別。

傅雲雁向着南宮玥眨眨眼睛,勾出了一個燦爛的笑靨,南宮玥跟着說道:“若是沒有記錯的話,大人方纔似乎對許家馬場的馬評價不佳,那我們就選許家的馬吧。”

圍觀衆人剛剛都差不多親耳聽到這許家馬場的馬被牛興隆批得如何一文不值,說馬腿太短,跑不快;說馬瘦如柴,體力不佳;又說馬首萎靡,精神不振……

她們居然要去許家馬場挑馬,這也太不自量力了吧?!

南宮玥毫不在意旁人的竊竊私語,繼續說道:“爲了避免舞弊以示公正,牛大人儘管派人跟着我便是。”

南宮玥向傅雲雁微微點了點頭,後者便朝那許家馬場的圍欄大步走了過去,牛興隆也不客氣,使了一個眼色,立刻有兩個身穿盔甲的士兵跟了上去……

馬監的官員要與人比試相馬了,賭注就是那匹黃驃馬!

這個消息一傳十,十傳百……讓整個馬市的人都騷動了起來,那些個好馬之人、好事之人都聞訊而來,覺得今日真是來的太值得了。

不一會兒,馬市大部分的人都被吸引到了後面的試馬場,說是試馬場,其實也就是一片長滿了野草的荒地。爲了這次的馬市,馬會的人特意把這裡稍稍地清理了一下,作爲臨時的試馬場。

一眼望去,四周到處都是人頭,那些看客們一個個都比當事人還要激動、興奮,其實有的人甚至還沒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時,傅雲雁和刁副少監分別牽着各自挑選的馬也抵達了試馬場,牛興隆從隨行的士兵中挑選了一個“小鬍子”作爲這場比試的騎手,卻見那紅衣姑娘仍然站在她挑選的黑馬前,親暱地給馬兒喂着糖塊,完全沒有退下的打算。

牛興隆本來還想問傅雲雁打算找誰做騎手,話又咽了回去,看樣子,這位紅衣姑娘莫不是還想親自出馬?

牛興隆原本心中還有的一絲不確定,這時總算是煙消雲散了。這幾個女子真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今日自己給她們一個教訓也好,又可以平白得了一匹千里馬!

牛興隆越想心裡越是得意,清了清嗓子,提議道:“這位姑娘,不如就繞着這試馬場跑一圈,你覺得如何?”

傅雲雁爽快地同意了。

寧老爺自告奮勇地來替這次比試喊口令,只見他不知道從哪裡找了個銅鑼,在起點線旁站定了。

“小鬍子”士兵利落地騎上了白馬,與黑馬上的傅雲雁肩並肩地就位。

一旁靜觀的蕭霏雖然知道傅雲雁的本事,卻忍不住有些緊張,拳頭在袖中緊緊地攥了起來,一霎不霎地看着。

當鑼鼓聲響起時,兩匹馬如離弦之箭一般衝了出去,一時間,二馬並駕齊驅,尚分不出優劣。

隨着比試開始,四周圍觀的人已經沸騰了起來,七嘴八舌地發表着自己的看法:

“你們快看,這紅衣姑娘的騎術不錯啊!”

“這纔開始呢,急什麼?!聽說南疆軍中的騎兵個個都是精英,我看那姑娘估計是懸……”

“要不要賭一局啊?”

“快看快看,紅衣姑娘超前了!”

“……”

這才跑過了還不到半圈,傅雲雁的黑馬就已經領先了半個馬頭,白馬上的“小鬍子”臉色不太好看,狠狠地往馬臀上抽了一鞭子,白馬嘶鳴一聲,瘋狂地撒腿而奔……

見狀,牛興隆僵硬的臉總算露出一絲得色,可是下一瞬,他的笑容就僵在嘴角,只見那黑馬上的紅影伏低了身子,彷彿與黑馬化成了一體,閃電般飛馳而出,即便“小鬍子”連抽了幾鞭子,也改變不了劣勢,就在衆目睽睽下,黑馬與白馬的距離被漸漸拉開,以絕對的優勢衝破了終點線。

傅雲雁毫不停歇地策馬跑到南宮玥跟前,飛身而下,笑吟吟地說道:“阿玥,不負所托!”她豪氣地對着南宮玥抱了抱拳。

相比較於這邊的喜氣洋洋,另一邊,牛興隆的臉陰沉得要滴出水來,剛纔哪怕是微弱的差距,他也可以睜眼說瞎話,堅持是自己勝了。可是對方足足領先了幾個馬身,即便是他有指鹿爲馬的口才、能力,那也是枉然!

牛興隆狠狠地瞪了身旁的刁副少監一眼,暗道:真是沒用!

刁副少監縮了縮身子,不敢說話。他已經從武家馬場的馬中選了最好的一匹,可是武家的馬委實不怎麼樣,沒法跟真正的駿馬相提並論啊。但是賽馬不止看馬的優劣,也看騎手的功力,以及馬匹與騎手的默契度,今日的比試是臨時挑馬,所以只看前面兩點。

刁副少監本來以爲以南疆軍騎兵的本事,必能發揮出馬匹最大的能力,而一個嬌滴滴的姑娘家會騎馬,可不等於騎得好,騎得快。誰知道竟然碰着硬釘子了!

南宮玥對着傅雲雁微微一笑,然後迎上牛興隆陰沉不甘的眼神,挑釁地說道:“牛大人,若我沒記錯的話,您可是說了這許家馬場的馬堪爲劣等,怎就比您挑得這些上好軍馬都跑得快呢。”

牛興隆憋着一口心火,硬生道:“剛剛那一局是你們運氣好,作不得數。”

“原來是這樣。”南宮玥笑眯眯地說道,“既如此,我們可以再比一次……”

牛興隆眉頭微鬆,迫不及待地接口道:“好,那我們就三局兩勝!”他就不信那個小姑娘真有什麼相馬的本事,剛剛只是她運氣好!

南宮玥含笑着應了。

牛興隆嫌棄地看了看刁副少監,但還是拉上他一起挑馬去了。

第二場比賽很快開始了,鑼鼓聲再次響起……

四周的看客們沒想到這比試居然還有下文,都捨不得走了,看的是心潮澎湃。

“快看,那姑娘這次騎着棕馬又領先了!”一個大嬸一拍大腿激動地說道,“誰說咱女子不如男!這位姑娘真是給咱們女人長臉!”

“是啊是啊!”一個來湊熱鬧的小姑娘一臉崇拜地看着傅雲雁,遲疑了一瞬,咬牙道,“我得趕緊把我爹也拉過來看看!”然後一溜煙地跑了……

待到小姑娘氣喘吁吁地把自家爹也拉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不遠處一身紅衣的傅雲雁騎在一匹紅馬上,這一次足足領先了兩個半馬身,輕鬆地衝過了終點線。

小姑娘幾乎快要跳了起來,指着紅馬上的紅衣姑娘說:“爹,您快看,那姑娘是不是很厲害,既會相馬又擅騎馬,簡直就是花木蘭再生!……爹,她一定也是哪家馬場的姑娘,以後我也要繼承您的馬場!”

姑娘她爹其實還一頭霧水,只知道似乎是一個姑娘家贏了一場騎馬比賽。

而整個試馬場在傅雲雁贏得第三次勝利時,人聲鼎沸。

那許家馬場的馬主許老闆笑得是合不攏嘴,本來還以爲今天倒黴,被馬監的幾位大人胡亂批評了一番,今年自家的馬怕是要賣不出去了,誰知道峰迴路轉啊!這真是上天長眼了!

至於那些圍觀者,一方面驚歎於傅雲雁竟連勝三場,而另一方面也漸漸覺得有些奇怪。

一箇中年男子拉了拉身旁的友人道:“兄弟,我記得那許家馬場的馬剛纔不是被馬監的牛少監評了劣等嗎?”

那友人也覺得古怪,點頭道:“是啊,怎麼這劣馬就贏了被選來做戰馬的駿馬了,而且還是連贏三場?”

怎麼想都覺得其中必有蹊蹺!

若是贏了一場還能勉強說是巧合,可是三場,三匹不同的馬,竟是場場都勝了,這其中該不會有什麼貓膩吧?

不少人都想到了這一點,一時間,一道道或疑惑或好奇或不屑的目光齊刷刷地集中在了牛興隆身上。

牛興隆本來就心裡不痛快,現在更是覺得好像有千萬根針刺在了自己身上。

南宮玥眉梢一挑,嗤笑一聲,說道:“大人可還要我祖母這黃驃馬?”

南宮玥話音剛落,周圍就傳出了一陣悶笑聲,牛興隆的臉色頓時又難看了幾分。

他今日這臉算是丟盡了,若還是不能把寶馬帶回,那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想着,牛興隆眼中閃過一抹狠厲,不管這幾個女子是什麼人,等他先奪了馬,把馬獻給了王爺,她們難不成還敢找王爺去討馬?!

他彈了一下手指,吸引幾名手下的注意力,狠狠地指着詠陽她們道:“把她們幾個圍起來!”

牛興隆帶來的幾個士兵立刻分散開來,把南宮玥、詠陽幾人圍在其中,然後一起縮小包圍圈,威脅地朝她們逼近,還把身上的佩刀稍稍地從刀鞘中拔出了些許,銀色的刀身在陽光下發出一道道刺目的寒光,看的那些普通百姓不寒而慄。

牛興隆冷聲道:“本官再問一次,這匹寶馬你到底是賣還是不賣?”

四周一時譁然,這是要公然搶馬啊!

不少人都開始爲詠陽幾人感到擔憂,今日即便是換上數名彪形大漢恐怕也是佔不了便宜,更別說區區幾個弱女子了。

本以爲這幾個女子怕是要嚇暈過去了,卻誰知她們一個個都是面色如常,鎮定自若地站在原處。尤其是傅雲雁簡直是兩眼放光,摩拳擦掌得幾乎有些迫不及待了。

詠陽冷哼了一聲,緩緩地說道:“不賣當如何?!”

“給臉不要臉!”牛興隆只覺得一股火氣直衝腦門,腦子裡轟轟作響,吼道,“還不給本官把寶馬奪下!”

“是,牛大人!”

士兵們齊聲應道,喊聲震天,大步上前,其中一個士兵一手朝黃驃馬的馬繩抓去,另一手就擡臂去推那牽馬的丫鬟,不想,他的手腕卻被對方一把抓住,生疼生疼。

“啊——”

那士兵慘叫一聲,右臂已經被人反剪到身後,接着後膝一疼,被踢跪在地上。

傅雲雁拿出了她那條烏黑髮亮的犛牛皮鞭子,不客氣地東一鞭,西一鞭,一鞭子卷掉了某個士兵的配刀,又一鞭子就抽在了另一個士兵的小腿上,讓他摔了個滿嘴泥,每一鞭揮在空中都發出一聲令人膽寒的破空聲,打得幾個士兵哀號連連。

還有幾個士兵見百卉和傅雲雁不好對付,立刻朝詠陽、南宮玥和蕭霏而來,可惜,他們是挑錯了軟柿子,蕭影和蕭暗如鬼魅般出現在了,只一招,地上就躺了兩個。而詠陽根本就不需要別人救,一腳就踢在了一個士兵的胸口,踢得對方連退了好幾步,摔得四腳朝天。

傅雲雁笑吟吟地鼓掌道:“祖母,您真是寶刀未老!”

這一幕不只是把那些個看客看傻眼了,連幾名士兵也是,遲疑着不敢上前。

南宮玥冷哼一聲,朝牛興隆走近了幾步,百卉緊緊地跟在她身旁,而蕭影和蕭暗雖然沒有動作,但是如鷹一樣的眼神早已經盯上了牛興隆,看的他心裡“咯噔”一下。

牛興隆艱難地嚥了一下口水,外強中乾地說道:“你……你想幹什麼?!”他瞪圓了一雙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南宮玥她們,就不信她們還敢在駱越城造反了!

南宮玥淡淡地一笑,朗聲道:“牛大人是官,我一個區區的小女子,自然是不敢把大人如何!可是我亦是南疆子民,斗膽質詢大人一句,”說着,她指着武家馬場欄後的那些馬,喝問道,“這些馬三戰三敗,足以見其資質,如此劣等馬竟敢送上戰場,此乃叛國投敵之大罪!”

南宮玥這寥寥幾句是字字鏗鏘有力,句句擲地有聲。

四周靜了一靜,那些看客像是瞬間啞了似的,寂靜無聲。

牛興隆一口氣梗在了喉頭,胸膛一陣劇烈地起伏。這個不知道哪裡來的女子真是好大的膽子,竟然斥他叛國投敵?!

“你……你血口噴人!誣衊朝廷命官,你真是好大的膽子!”牛興隆咬牙切齒地指着南宮玥,手指顫抖不已。

下一瞬,四周的人羣漸漸地騷動了起來,與身旁的人議論紛紛。

武家馬場這些被馬監採買的馬連輸三場是所有人都看在眼裡,哪怕再不懂相馬之人,光看這結果,也能對馬的品相一目瞭然。

馬監所採買的馬,這些即將被送上戰場的馬,實屬劣等馬!

此乃無可爭辯的事實!

一箇中年行商若有所思道:“那位小婦人說得不錯,這位牛大人把這樣的劣等馬送上戰場,那不豈是想讓我們南疆軍打敗仗嗎?”

他身旁的一名老者倒吸一口冷氣,道:“不錯。這若是讓南涼打過來,那我們南疆指不定又要像當年那樣,無數百姓家破人亡,流亡異鄉……”

想到前年的兵荒馬亂,所有人都心有餘悸。當初的傷痛依然記憶猶新,如今,就好像那剛結痂的傷痕又被人給生生地剜開了!

百越人雖沒能殺上駱越城,可那些慘遭屠林的村鎮城市卻是十室九空。

如今,南涼犯境,世子爺正帶着將士們浴血廝殺,馬監不僅不能爲世子爺分憂,反而要在後方拖他的後腿,這樣的事如何能忍!

一個乾瘦的中年人大聲道:“我聽說這武家馬場的老闆很會鑽營,莫不是……”

“行賄”兩個字呼之欲出。

又有一人跟着義憤填膺道:“一定是武老闆給了馬監好處!”

這一句話就如同投入湖水的石子,撕開了浮於表面的寧靜,圍觀的百姓不禁憤憤然,眼睛好似噴火一樣盯着馬監衆人。

立刻就有人冷哼道:“定是那樣。許家馬場的馬明明都是駿馬,卻被他們故意貶低,反而大肆讚揚這些劣等馬,這根本就是在裝模作樣!”

“戲演的那麼好,怎麼就不去當戲子呢!”一個婦人嘲諷地說道,“如此中飽私囊,分明就是置我們百姓的性命於不顧!”

“就是就是!等南涼打過來的時候,他們這些當官的逃得比誰都快,倒黴的還不就是我們這些普通的老百姓!”

“……”

百姓們越說越激動,說話間,腦海中彷彿浮現起了南涼大軍兵臨城下,兇殘的南涼人肆意殺戮的場面,一個個都是義憤填膺,惶恐不安,整個試馬場的氣氛越來越激昂,沒一會兒就像是燒沸的熱水般沸騰了起來。

不知道是誰在人羣裡大喊了一句:“絕不能讓這樣的劣馬被送到戰場去!”

所有的人都沉浸在了一種恐慌的情緒中,一個又一個地接口道:

“沒錯!”

“若是任由這等貪官妄爲,我們南疆可就完了!”

“拿下這貪官!”

“……”

四周的百姓羣起激昂,在這一刻彷彿都變成了英勇無畏的鬥士,朝牛興隆一行人蜂擁過去,如同那暴風雨夜海上的怒浪一般,一浪比一浪還要洶涌……

這,這分明是暴民!牛興隆瞳孔一縮,下意識地退了好幾步,對着那幾個士兵道:“還不快護送本官離去!”

士兵們緊張地橫起了佩刀,那寒光閃閃的銀刀令得那些百姓只敢把牛興隆一行人團團圍住,卻不敢輕易靠近,至於武家馬場的武老闆就沒這般好命了,已經被人五花大綁起來。

眼看着局勢混亂,蕭霏不明究理,有些不安地看了看南宮玥,南宮玥給了她一個安撫的淺笑,用口型說,沒事的。

南宮玥眸光微閃,這事唯有鬧大了,才能得到鎮南王的正視。

南宮玥擡眼朝某個方向看了一眼,剛纔牛興隆的一個隨從看情況不對,早就悄悄地退出了試馬場,此刻正急匆匆地策馬而去,看來應該是搬救兵去了……

南宮玥向百卉招了招手,低聲耳語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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