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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一會兒,王縣丞派出的衙役就見到了西格萊山礦場的鄧管事,衙役得了王縣丞的叮囑,自然特意告訴對方來的是鎮南王府的人。鄧管事儘管心裡驚疑不定,但還是立刻趕來了。
這已經是一個半時辰後了……
那鄧管事乃是一個年近四十歲的男子,一身褐色的長袍,身材矮小卻精幹,臉上留着精明的八字鬍。
他被帶到屋外候着,暗暗地把目光投向屋子裡,打量着裡面的南宮玥,剛纔他一到驛站就已經在樓下聽王縣丞說了,這位蕭二公子是特意來此爲軍中採購鐵礦的,這可不太好辦……
南宮玥剛剛用過點心,正接過百卉遞來的茶水,漱了漱口,漫不經心地說道:“把人叫進來吧。”
王縣丞這才把鄧管事給帶進了屋,行禮後,恭敬地說道:“公子,這位是方家礦場的鄧管事。”
南宮玥隨口應了一聲,目光移向了鄧管事,上下打量着他,彷彿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道:“聽說這西格萊山上的礦場歸你管?”
“是,二公子。”鄧管事躬身上前一步,故意稱呼對方爲二公子,“小的聽王大人說公子想要爲南疆軍採購鐵礦,軍務自然是要緊,只不過……”
一聽到“只不過”三個字,南宮玥嘴角那抹淡淡的笑意頓時消失不見,翻臉像翻書似的,整張臉陰沉了下來。她猛地收起了扇子,“啪”的一聲在屋子裡響亮清脆。
“本公子這是軍需採購,你莫不是還敢託辭拒絕?!”南宮玥拔高嗓門怒斥道,“本公子早就聽說了,商人貪利,有些礦場嫌軍需價錢不高,便各種託辭狡辯!”說着,她用扇子指着對方的鼻子道,“你莫不是以爲本公子不敢治你怠慢軍務之罪!”
眼看着世子妃這紈絝公子哥演得活靈活現,百合心裡是笑得肚子都快疼了,這次真是沒白跟着世子妃出來一趟,真是太好玩了!
但她面上仍是不動聲色,甚至還用不屑的目光看着鄧管事,那趾高氣昂的表情彷彿在說,憑你也敢在我們公子面前嘰嘰歪歪!
見年輕公子沒否認自己的身份,而屋子服侍的下人們也是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鄧管事心裡終於可以確信這位還真是蕭二公子蕭欒,那可不好辦了!
若是對方非要把事情鬧大了,對自己可就非常不利了。
還是要趕緊把這尊大佛哄回去纔是!
“二公子,小的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怠慢軍務、怠慢二公子您啊?!”鄧管事低頭哈腰地賠笑着解釋道,“小的意思是因爲礦場前兩天剛送出一批鐵礦,如今已經開採下來的鐵礦餘數不多,小的是想問問二公子到底需要多少礦石?小的也好趕緊回去讓礦工們趕趕工……”
他本以爲這個答案會讓對方滿意,卻不想這麻煩的公子哥不悅地皺眉道:“本公子才問你一句,你怎麼就有這麼多問題?!你以爲本公子買東西,會看都不看一眼嗎?沒親眼看過,本公子如何知道你們礦場的礦石品質如何!誰知道你們會不會意圖以劣等礦石矇混本公子?!”
“公子,怎麼會呢?!”鄧管事眉頭抽動了一下,心裡暗歎這個公子哥可真不好伺候。他若是給南疆軍提供了劣質鐵礦,就算蒙得了這蕭二公子,也騙不過那些老師傅……這麼蠢的事,自己怎麼會做!
鄧管事正想解釋一番,卻聽那公子哥出人意料地又想出了一個主意:“不行,本公子得親自去礦場看貨才行!擇日不如撞日,你現在就帶本公子去礦場看看!”
這可不行!鄧管事聽的是心驚肉跳,急忙道:“二公子這可使不得!礦場太危險了,經常有落石砸下,甚至礦洞還有坍塌的危險,這可不是小的信口胡說啊。”頓了一下,他小心翼翼地看着對方的臉色又提議道,“二公子,不如這樣,小的先帶一批礦石過來給您驗貨,您覺得如何?”
反正蕭影已經成功地潛入了礦場,南宮玥倒也不是非要自己去一趟的,只不過想詐他一詐罷了。看起來,他似乎是很不願意自己去……南宮玥故意皺了皺眉,點頭道:“那本公子就等你先帶樣品過來瞧瞧。”
鄧管事總算鬆了口氣,背後已經汗溼一片,口上則忙不迭地:“當然當然!”接着,他話鋒一轉,討好着說道,“……二公子,您遠道而來,可惜我們這鎮子實在偏僻偏僻的很,也沒啥好吃好玩的地方,委屈您了。不過小的那裡不久前偶得了一匣子南珠,每一顆都有嬰兒拳頭大小,還都是一樣大小,無論是用來打成首飾,還是隨便把玩一下都是不錯的……”
南宮玥微微挑眉,露出一絲興味,問道:“你們這等山野之地,還有這等明珠?”
見對方饒有興味,鄧管事陪笑着說道:“也是正好,上次小的遇上一支南洋商隊才僥倖得手的,待會小的回去,就讓人給公子您送來,讓公子您品鑑品鑑……”他對着南宮玥擠眉弄眼,所謂的品鑑自然是要獻寶。
南宮玥搖着扇子,開懷大笑,一時間,屋子裡的氣氛輕鬆了不少,之前劍拔弩張的氣氛彷彿不曾存在過一般。
鄧管事高懸了一個多時辰的心總算是放下了一半,還好還好,這蕭二公子雖然麻煩,但應該只是個不諳世事的公子哥。
鄧管事匆匆地走了,當天傍晚,就命人給南宮玥送來了一匣子珠光寶氣的南珠,百合不客氣地替自家主子收下了。
而就在當天夜裡,就有人前回稟。
因事情也不是很急,百卉在得了周大成的傳話後,也就沒有去打擾主子休息,直到次日凌晨,才稟道:“世子妃,昨日半夜來了一車裝滿了鐵礦的馬車,馬車匆匆進了礦場……”
他們隨行的一百精兵全都駐紮在城外,昨日南宮玥讓周大成傳令命幾個人盯着西格萊山和小鎮的周邊。
果然有收穫!
百合正在伺候南宮玥梳頭,聞言,手中的動作不由頓了一下,歪着螓首疑惑地說:“那個鄧管事爲什麼要從外頭調鐵礦?”
南宮玥嘴角勾出一抹似笑非笑,哪怕真像鄧管事所言,礦石都已經被運走,可是,她要看的只是樣品而已,這麼大一座礦場,還臨時拿不出一些可以看的樣品嗎?
除非,這礦場產的根本不是鐵礦!而是別的什麼東西……
她這一次原來只是想來探探情況,畢竟這都十幾年前的事,就這麼三兩天的功夫恐怕也查不出個所以然,可是,如今看來,應該不會真得一無所獲。
南宮玥慢悠悠地用完了早膳,鄧管事就來求見了,還帶來了一馬車的鐵礦。
南宮玥聞訊帶着周大成等人親自下樓查看。
那是一車黃灰相間的石頭,大大小小的石塊堆積在一起,乍一眼看去與普通的石頭似乎也沒什麼差別。
南宮玥皺了皺眉頭,嫌棄地以扇面遮面,然後朝周大成丟了一個眼色。
周大成立刻上前查看礦石的成色,他拿起幾塊鐵礦石掂了掂分量,又用磁石試了試後,對着南宮玥回稟道:“公子,是上好的鐵礦。”
南宮玥滿意地點了點頭,扇子一收,當機立斷道:“好,那這一批軍需訂單就下給你們礦場了,老周啊,”她看向周大成,漫不經心地問道,“老周,我們這次是要多少鐵礦來着?”
周大成恭敬地回道:“回公子,這一批是兩百石。”
見這位蕭二公子出來採購軍需卻連此行需要多少鐵礦都搞不清楚,可想而知爲人辦事有多粗疏,鄧管事一方面心中不屑,但另一方面又暗暗叫苦:兩百石?!三十斤爲鈞,四鈞爲石,那可是兩萬四千斤的礦石啊!這麼多鐵礦讓他一時去哪裡籌?!
可是打了兩回交道後,鄧管事算是稍微有些摸到這位蕭二公子的脾氣了,對方是王府的二公子,估計除了鎮南王和世子爺沒人敢對他說不。想要送走這尊大佛,就不能逆他的意……
早點把人送走,也能早點了了此事!
鄧管事咬了咬後槽牙,道:“二公子,那麼多鐵礦小的一時半會兒也湊不齊,不如這樣,還請二公子寬限幾日,小的即刻就去準備,等備好了就親自給您送去駱越城,您意下如何?”
鄧管事一邊說,一邊小心翼翼地觀察着南宮玥的神色。
果然,對方還是不滿意,收起扇子道:“不行!鄧管事,本公子給你五日,五日後本公子就要親自把那兩百石鐵礦帶回去。”說着,她語氣中故意透出一絲急切,然後眯眼看向鄧管事,語氣中透着一絲危險的味道,“你若是讓本公子丟臉,就別怪本公子……哼哼!”
鄧管事面色一正,聽聞蕭世子在南邊履履大捷,這蕭二公子恐怕是急了,也想要在王爺面前掙臉,立個軍功。所以纔會親自跑來採購這區區的鐵礦……哎,只能怪自己倒黴,竟然招來這麼一個瘟神!
無論心中有多少不滿,但鄧管事可不敢露出半分,躬身行禮後,就急匆匆地退下了。
離開驛站後,鄧管事翻身上馬,帶着兩個手下徑直出了鎮,然後一路趕回了西格萊山的礦場。山腳下,守門的大漢一見鄧管事歸來,立刻敞開鐵門。
一箇中等身高的男子早已經等在門後,迎了上來,有些緊張地行禮道:“鄧管事……”他想問問鄧管事事情進行得是否順利,但是看鄧管事的臉色,就知道此事恐怕是有些麻煩。
鄧管事下馬後,隨手把馬繩丟給了一個手下,面沉如水,大步沿着山路往上走去,問道:“老宋,這幾天的產量如何?”
被稱爲老宋的男子急忙跟了上去,回道:“鄧管事,這個月基本上平均每日可以採礦二十石。”
“才二十石?!”鄧管事眉宇緊鎖,“比起上個月,產量又下降了!”
老宋遲疑了一瞬,還是壓低聲音問道:“鄧管事,您說,這礦都採了十幾年了,會不會快要採完了?”
鄧管事的臉色更難看了,好一會兒,才道:“那個蕭二公子一共要兩百石鐵礦,你想辦法趕緊去湊湊!能湊多少先湊多少!”萬一那個不省心的蕭二公子追問起來,自己也可以先以此拖延一下。
兩百石鐵礦?!老宋倒吸一口氣,他們憑空去哪裡變出兩百石鐵礦!可這蕭二公子殺不得,逼不得……除了配合,根本就沒有別的選擇!
“是,鄧總管。”老宋抱拳領命,然後又到轉頭下山去了。
鄧總管繼續沿着蜿蜒的山路前行,心裡爲難極了:如今大皇子殿下遠在王都,以他們這邊的人手該去哪裡湊這兩百石鐵礦呢?!
放棄這裡?……不行,這裡可是一塊寶地!再說,沒有大皇子的命令,他們也不可以輕易撤退。
鄧管事面無表情地走了幾十丈後,突然停下了腳步,眼中一亮,眯了眯呀。
對了!還有六皇子,他可以派人去找六皇子求助!
那僞王登基後,雖然六皇子一直被軟禁在皇子府中,但是以六皇子的謀略,想必也不會坐以待斃。
至於這裡……
鄧管事擡眼朝前方看去,偌大的礦場,忙碌的礦工來來往往,不時有礦工從礦洞裡推出一輛輛裝滿礦石的獨輪車,礦洞裡此起彼伏地傳來敲打聲和錘擊聲……
不遠處,七八個穿着灰色粗布短打的年輕男子畏手畏腳地站成了一排,他們身前是一個身形高大健壯的男子,擡頭挺胸,說得是口沫橫飛。
鄧管事身後的一個手下順着鄧管事的目光看去,道:“鄧管事,這批是新來的,虎爺正在教他們規矩。”
鄧管事眯了眯眼,道:“你去跟阿虎說,這裡還要更多的人開礦!”這個礦如此豐沛,他就不信它真的枯竭了,繼續往深處挖,一定還有礦!
說完,鄧管事大步往書房的方向去了,而那個手下則匆匆地朝背對着他的虎爺跑去,虎爺還在咋咋呼呼地對着新來的礦工吼着:
“都給本大爺豎起耳朵聽清楚了。每日雞鳴而起,亥時收工。”
“每天早上起身後,還有酉時,各有一炷香時間吃飯。”
“每人每天必須開採至少五鈞的礦石,否則就沒晚飯吃!”
“開採的礦石少於三鈞的,就抽十鞭子!”
“要是誰想要逃走的,一律杖斃……”
“……”
那虎爺越說越激動,說到後來,示威地撩起了袖子,只見他胳膊上的肌肉鼓鼓的,結實有力。
站在一排礦工的最右邊的蕭影在鄧管事離開後,不着痕跡地收回視線,饒有興味地挑了挑嘴角。
有趣,真是有趣!
每人每天至少五鈞!礦場平均每日採礦二十石,一個月也有六百石了,可是管事卻嫌礦場的產量還不夠,又爲了兩百石的鐵礦頭疼得好像天快要掉下來似的……
這個礦場、還有這裡的人,真是太有趣了。
蕭影的眸光一閃,心裡有了主意。
現在就只等天黑了……
夜幕在蕭影的翹首期待中緩緩地降臨了,礦工們一直忙到了亥時才收工,一瞬間,整個礦場陷入了寂靜中,再沒有開採礦石的咚咚聲,沒有獨輪車滾動的聲音,沒有礦工們疲勞的吆喝聲和嘆息聲……只剩下了那些沾枕即眠的礦工們疲倦的打鼾聲。
冰冷骯髒的地面上,簡單地鋪了一張張破爛的草蓆,那些礦工一個個都是席地而眠,身上蓋着一塊塊灰濛濛的麻布,看來也沒與路邊的乞丐好多少。
一片如雷的鼾聲中,原本閉目而眠的蕭影突然睜開了眼睛,烏黑如黑曜石的眼眸在漆黑沒有一絲光芒的陋室中閃閃發亮。
確信屋子裡的人都睡得跟死豬一樣,蕭影敏捷地一躍而起,然後如鬼魅般走到了門後,透過門縫,可以看到門外的一個看守正在懶洋洋地打着哈欠,像這樣的人物,對於蕭影而言,只是小菜一碟。
他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一個吹箭,對着門縫一吹,一根銀針便從門縫之間射出,銀光一閃而過,刺入那看守的脖頸,對方隨即就懶洋洋地倒了下去……
這根銀針上的迷藥夠他睡到大天亮了。
蕭影的俊臉上露出賊兮兮的笑容,飛快地打開門,閃身出去了,當然也記得收走了看守脖子上的那根銀針。
儘管來這裡才一天多,但是蕭影已經把這礦場外圍的佈局摸得七七八八了,只差這裡的礦洞,他還不曾有機會進去過。他們這些新手要先跟着那虎爺學幾天規矩,做做灑掃、苦力什麼的。
既然對方不給機會,蕭影就只好自己過來了。
夜晚的礦場燈火全熄滅了,唯有天上的明月撒下一縷縷銀色的光芒勉強照亮前路。一個個黑黢黢的礦洞深不見底,就像是一頭頭巨大的猛獸張開了血盆大口。
蕭影也不挑剔,隨便選了一個最近的礦洞,就溜了進去,他的身影眨眼被黑暗吞沒……
夜幕中的星辰一眨一眨,默默地將下面這片大地上發生的一切收入眼中……
等蕭影從礦洞出來,又悄悄避人耳目地潛下西格萊山,趕往鎮子裡的驛站,這時已經三更了。
身處陌生的驛站,此行又是喬裝而來,南宮玥本來就是合衣而眠,因此一聽說蕭影來了,她立刻就起身,讓百卉幫她重新束好了頭髮,又披了一件斗篷,就出去外面的堂屋。
“世子妃!”蕭影恭敬地抱拳行禮,笑眯眯地從懷中拿出一塊灰色的石頭,交給了百卉,再由百卉呈給了南宮玥。“這是屬下從礦場的礦洞裡取來的礦石。”
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這種灰色礦石看來與白天鄧管事送來的那一車鐵礦迥然不同。
南宮玥隔着一方帕子轉動着這塊礦石,若有所思地翹了翹嘴角。
對於礦石,她懂得不多,只大概知道鐵礦也是有多種多樣的,但是如果這塊礦石是鐵礦的話,鄧管事又何必捨近求遠地去別處找了一車礦石來給她。
“世子妃,屬下還有事情稟告……”
跟着,蕭影又把那個鄧管事和老宋之間的對話都如實轉述給了南宮玥,當時礦場一片喧譁,他們之間又隔得不算近,蕭影當然不是聽到的,他是讀了鄧管事和老宋的脣語才得知的。
南宮玥的表情更凝重了。
她還記得孫馨逸所言,當年曾有個操着百越那邊口音的人出現在方家,並試圖謀奪方家在西格萊山的礦場。可最後是不是成功了,孫馨逸也不知道。
而如今不管是那縣丞,乃至這個鎮上的百姓,都把這礦場視爲方家所有。
就連周大成,先前在提到西格萊山的時候,也說是方家的產業。
無論是與不是,顯而易見,這種礦石對鄧管事這幫人而言,非常重要,而且他們對它的需求可以說如飢似渴,哪怕一個月六百石的產量也沒有辦法滿足他們。
這會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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