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0撒嬌

“見過世子爺。”

丫鬟們一一個蕭奕行禮,可是蕭奕已經聽不見也看不見了,心裡只有他的臭丫頭。

沒等前面的丫鬟給他挑簾,他已經粗魯地自己伸手撩開珠鏈,大步闖進內室中。

榻邊放着一把小杌子,百卉正在坐在小杌子上,給南宮玥換掉了原本放在額頭上的白巾。

聽到後面有聲響傳來,她趕忙站起身來,屈膝行禮:“世子爺……”

蕭奕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到榻邊,在榻邊的那張小杌子上坐下,俯首仔細地審視着牀榻的小人兒。

大紅色的錦被下,南宮玥靜靜地平躺在牀榻上,雙眸緊閉,一動不動,看來那麼柔弱嬌小。

錦被鮮亮的大紅色襯得她細膩的肌膚似雪,只是此刻那張小臉的臉頰上泛着一種異樣的潮紅,她的嘴脣蒼白乾澀,不時發出輕聲囈語,長長的眼睫顫動不已,顯然睡得並不安穩。

他清晰地記得,他認識他的臭丫頭時,她才九歲,可是九歲的她,就已經老成持重,堅強能幹,不止是照顧自己,還照顧有病的兄長,照顧性子溫吞柔和的岳母……做事永遠周全細緻,穩重得不似她的年齡。

可是她才這麼小啊!

誰又是天生能幹,誰又是天生精明,還不是不得不爲,因生活所逼罷了!

蕭奕眉宇緊鎖地緊盯着南宮玥,伸手輕輕地撫上她的臉頰,只覺得觸手火燙,讓他感覺好像被火灼燒了一下般……

都怪他不好!

蕭奕的心就像是被放在火爐上烤般煎熬。

他娶了她,就應照顧她周全,讓她安寧幸福,可是事實恰好相反,自從兩人成婚後,他們一直是聚少離多,他沒有照顧好他的臭丫頭,沒有照顧好對他而言最重要的人。

蕭奕眼眶一熱,右手輕柔地將她頰畔的髮絲撩到耳後,那小心翼翼的動作就彷彿他面對的是一個會碰壞的搪瓷娃娃般。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忽然沉聲問道:“怎麼回事?”

百卉在一旁恭敬地回道:“世子爺,今日是十五,世子妃一早就去了小佛堂給老王爺、老王妃還有先王妃上香,上完香出了小佛堂,世子妃就忽然暈倒了,然後就昏迷不醒,還發起高燒來,已經快三個時辰了。奴婢請王府裡的良醫過來給世子妃瞧過,良醫說世子妃許是因爲勞累,身子虛,所以才發燒,就給開了一張退熱的方子。奴婢實在不放心,就讓鵲兒去林宅請林老太爺過來看看,偏巧林老太爺和韓姑娘出門去採藥了……”

百卉眉宇緊鎖,眼中寫着濃濃的擔憂,一鼓作氣地繼續稟告:“世子爺,奴婢已經服侍世子妃喝過一劑湯藥了,可是世子妃的燒一直沒有退……現在,鵲兒還守在林宅那邊等老太爺和韓姑娘回來。”

蕭奕把手伸進錦被下,握住了南宮玥的右手,吩咐道:“去把城裡最好的大夫找來!還有,讓朱興帶人想辦法去找找林家外祖父,外祖父他老人家要是沒說會出遠門,應該走不遠……”現在是傍晚了,城門就快要關閉,他們很有可能已經在回城的路上了。

“是,世子爺。”

百卉和鶯兒都退下了,留下畫眉在一旁服侍。

畫眉趕忙把一方白巾浸泡到水盆裡,打算替南宮玥換一方溼巾,這時,蕭奕伸出手道:“讓我來。”

平日裡,都是臭丫頭仔細地照顧着他的起居,想他所未想,思他所未思,而他爲她做的實在太少太少了……

蕭奕一眨不眨地盯着南宮玥,等臭丫頭的病好了,他要對她更好才行!

“是,世子爺。”畫眉應了一聲,趕忙把裝了大半盆水的銅盆捧到了榻邊。

水聲又一次“嘩啦啦”地響起……

一盞茶功夫過去了,蕭奕連續給南宮玥換了兩次白巾冷敷額頭,可是南宮玥的體溫完全沒有下降的跡象,甚至好像還更灼熱了,就像是她身體內部有一團火焰在熊熊燃燒着,在源源不斷地釋放着熱量……

蕭奕的手指輕柔地在她潮紅的頰上撫過,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正想問大夫來了沒,就聽熟悉的“喵嗚”一聲自腳邊傳來,循聲看去,只見貓小白不知何時蹲在了他的腳邊,仰首用一雙漂亮通透的鴛鴦眼看着他,彷彿在說,你回來了啊!

蕭奕沒心思陪它玩,淡淡道:“你去和小橘玩吧。”然後又看向了牀榻上昏迷不醒的南宮玥。

“喵嗚——”

小白髮出似撒嬌又似不滿的叫聲,見男主人沒有理會它的跡象,連叫了兩聲。

“小白……”畫眉忙走過來,試圖把小白抱走了,可是她才俯身,就見小白輕盈地一跳,悄無聲息地躍上了牀緣,對着睡得沉沉的女主人委屈地又叫了一聲,這一次的音量拔高了三度,好似在對着南宮玥抱怨着,他們都不陪我玩!

它一邊叫,一邊還用圓滾滾、毛茸茸的小腦袋親暱地蹭了蹭南宮玥的臉頰,想叫她起牀。

畫眉有些頭疼,小白還是隻奶貓時性子挺頑皮的,常常故意在半夜或者凌晨發出“喵嗚喵嗚”的聲響,有時候是爲了乞食,有時候是爲了玩耍,但是隨着年齡增長,小白的性子穩重了不少,或者說,變得懶洋洋了,平日裡除了偶爾陪小橘、小灰和石頭玩玩,根本就懶得理會她們這些丫鬟,沒想到偏偏在這個時候,使起小性子來。

蕭奕壓低聲音對小白說:“阿玥生病了,等她好了,再陪你玩好嗎?”說着,他認真地與小白四目直視,動作輕柔地在它的頭頂上輕輕撫摸了一下。

小白似乎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乖巧地“咪嗚”了一聲,歪着腦袋看着依舊“沉睡”的南宮玥。奇怪,平日只要它這樣叫幾聲,女主人一定會來抱它。

畫眉急忙抱起了小白,在它頭頂上輕輕拍了一下,嘀咕道:“小白,你這壞孩子……”

“畫眉,別欺負……小白……”

一個有些含糊的女音忽然在內室中響起,引得房間裡的幾道目光都齊刷刷地看向了牀榻上,南宮玥還是雙眼緊閉,但是眼簾下的眼球卻在微微地轉動着,嘴脣微顫,似乎在呢喃着些什麼。

畫眉眨了眨眼,難以置信地驚呼道:“世子妃醒了!世子妃醒了!”

聲音傳到外面,引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跟着是清脆的挑簾聲響起,剛纔出去外院找朱興傳話的百卉回來了,疾步走到榻邊,道:“世子妃醒了?!”

腦袋昏沉沉的南宮玥只覺得百卉和畫眉的聲音極具穿透力,震得她耳邊嗡嗡作響,額頭更是一陣劇烈的抽痛,喉頭乾澀。

“水……水……”她喃喃地說着,吃力地睜開了雙眼,初初睜眼時,她的視線還有點模糊,一時不知自己置身何處。

她想擡手揉揉眼睛,可是手才稍微擡起些,就被一隻大掌緊緊地握住,對方掌心的溫度熾熱燙手,熨燙着她的肌膚……

跟着,耳邊就傳來一道急切的男音:“臭丫頭……你別急,我來給你倒水……畫眉,快去給世子妃倒水!”對方焦急得近乎有些語無倫次了,“臭丫頭,你覺得怎麼樣……”

那個令她最在意的聲音是那麼熟悉,是她永遠銘刻在心,怎麼也不會忘記的!

阿奕,是阿奕回來了!

南宮玥原本虛弱的身子彷彿瞬間有了力量,混沌的腦子也變得清明瞭不少。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她還想着要出城去迎他的……

她努力地睜大眼睛循聲看去——

果然,一張熟悉而昳麗的俊顏映入眼簾,讓她幾乎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只是,此刻這張平日裡一向帶着笑容的臉龐卻寫滿了緊張、擔憂、惶恐……眼眶更是微微有些泛紅,浮着一層水光。

“阿奕!”南宮玥的聲音明顯比平時嘶啞了幾分,眸中流露出了毫不掩飾的驚喜,“你……回來了!”她直覺地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與他十指交握。

生病的時候,她腦袋裡一片混沌,無法像平日那般思考,只有心裡一個聲音在滿足地喟嘆着:太好了!阿奕回來了!他平安無事!

她釋然的樣子看得蕭奕更爲心痛,自己長年在外征戰,最擔驚受怕的人就是他的臭丫頭吧!

她總是這樣,習慣用最燦爛的笑容面對他,從不抱怨,從不責難,讓他心裡愧疚不已。

蕭奕的身體微微顫動,喉結滑動了一下,藉着閉眼定了定神。

“嗯,我回來了!”他柔聲說道,將他們交握的雙手放到自己的脣畔,在她的手背上落下輕柔的一吻,心仍舊是沉甸甸的。

南宮玥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手心裡傳來的溫度告訴她,此刻的一切都不是夢。

蕭奕努力地對着她露出安撫的笑容,輕聲問道,“你現在可有什麼地方不舒服的?”

“阿奕……”南宮玥很想擡手去撫摸他的臉龐,她不喜歡他強顏歡笑,她喜歡的是那個意氣風發、嘴角永遠掛着一抹狡黠、好似紈絝子弟一般的少年!

那個少年肆意張揚,卻又體貼入微,有時候氣死人不償命,有時候又讓她感動得無以復加……不知不覺中,他將他自己深深地鐫刻在她心中,再也無法抹去!

“我沒事的。”她試圖安慰他,卻不知道她此刻虛弱憔悴的模樣讓她的安慰聽起來是那麼蒼白無力,“阿奕,扶我起來。”

蕭奕遲疑了一瞬,還是小心翼翼地扶她坐了起來,接過百卉遞來的迎枕,仔細地給她墊在了後腰上。

畫眉捧來了倒好的溫水,“世子妃……”

南宮玥接過了白色的瓷杯,清水沾上她乾澀的脣,讓她覺得精神一振,她一鼓作氣地將一杯水飲盡,乾澀的喉頭也覺得舒服多了。

南宮玥把水杯遞還給畫眉,然後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目光掠過蕭奕,看向了後方的百卉,問道:“百卉,我可是暈過去了?”

昏迷前的事,她也隱隱有些印象,在小佛堂的時候,她的頭就有些昏沉沉的,勉強支撐到出了佛堂,她就覺得身子一軟,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識。

見南宮玥終於醒來,百卉心裡稍稍鬆了口氣,世子妃醒了就好,她們也不至於像無頭蒼蠅一樣。

百卉上前一步,屈膝回話,把適才稟告蕭奕的話又如數重複了一遍。

畫眉在一旁後怕地說道:“世子妃,您真是嚇死奴婢了……”

畫眉說話的同時,蕭奕把額頭貼在了南宮玥的額頭,停頓了片刻,他又退了回去,蹙眉道:“你還在發燒!”而且溫度還不低!

就算南宮玥沒有試過自己額頭的溫度,也從自己身體的種種異狀知道自己在生病。

她的每一次呼吸都如此灼熱,喉頭艱澀,渾身虛軟無力,眼皮更是沉甸甸的,只想躺回去再好好地睡上一覺。

許是昨晚睡不着,倚在窗邊藉着月光看了會兒書,所以着涼了吧。她心道。

“阿奕,我沒事,只是有些發燒罷了。”她給了蕭奕一個安撫的笑容,啞聲安慰道,“等我給自己把個脈,再開張方子,就沒事了。”

這個時候,她還想着安慰自己;這個時候,應該由他來支持她纔是……蕭奕的心又一次被刺痛了。

他沉聲不語,看着她伸出右手搭上她自己的左腕,探起脈來。

內室中的所有人都凝神看着她,不敢打擾她。

蕭奕仍舊眉宇緊鎖,眉心寫滿了擔憂。

有道是:“醫者不能自醫”,南宮玥真的能給自己探脈開方嗎?!……不行還是得請外祖父來看看。朱興的動作也太慢了!

這時,南宮玥放開了自己的左腕,所有人都緊張地望着她。

南宮玥虛弱地笑道:“我只是有點發熱,開副藥吃下,好好休息一晚就好了。”

百卉和畫眉不由互相看了一眼,俗語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世子妃這次的病來勢洶洶,以後她們得仔細地給世子妃調理一番纔是。

南宮玥沉吟一下,就流利地對着百卉報了一個方子:“百卉,前胡、柴胡、獨活、羌活、枳殼各三錢,桔梗、白茯苓、川宆……”

百卉快速熟練地執筆記下,她剛吹乾方子上的墨跡,鶯兒就帶着城裡回春堂的利老大夫來了,南宮玥本想打發了他,可是拗不過蕭奕,還是讓對方給她把了脈,又看了她開的方子,那利老大夫除了唯唯應諾外,也說不出個其他來,因此來了沒一盞茶功夫就又走了。

而百卉則退下去抓藥、熬藥去了……

熬藥至少要一炷香時間,蕭奕看着靠在迎枕上虛弱蒼白的南宮玥,道:“我扶你躺下吧,你再睡一會兒,等藥要來,我再叫醒你好不好?”

南宮玥先是點了點頭,由着他扶着她躺下,然後她在錦被下的右手動了動……蕭奕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伸手握住了她的右腕。

“阿奕,你陪我說說話……”

她看着他,眼皮沉甸甸的,卻捨不得閉眼,真怕醒來的時候這一場夢。

奇怪,她平時不是那麼脆弱的,可是現在卻只想對着他盡情地撒嬌……

蕭奕忙道:“阿玥,你閉上眼睛,我來說,你負責聽就好。”他也不給她反對的機會,與她說起來他是如何經過黑沼澤到南涼,如何連接破下南涼數城,如何率大軍直逼烏藜城……一直說到他和官語白一起返程,說到寒羽跟着小灰學飛……

忽然,南宮玥睜開了眼,看得蕭奕和一旁的畫眉都有些緊張,畫眉脫口道:“世子妃,您可是有……”什麼不適?

“寒羽會飛了?”她原本黯淡無光的眼眸又閃現了璀璨的光輝,表情都生動了不少。

還記得她離開雁定城時,寒羽還是一副毛茸茸的雛鳥模樣,除了吃東西時偶爾散發出來的兇猛勁,看來與一隻普通的雛鳥沒什麼差別,寥寥數月,寒羽竟然也會飛了。

“是啊!”見她饒有興趣,蕭奕乾脆暫時避過西格萊山的事不提,說起了寒羽學飛的二三事……

這時,一陣挑簾聲響起,百卉捧着一個紅漆木托盤進來了,托盤上放着一個青瓷大碗,冒出熱騰騰的嫋嫋白煙,顯然是剛熬好的湯藥。

於是,蕭奕小心翼翼地把南宮玥扶了起來。

南宮玥一口氣把藥喝完了,嬌柔的小臉因爲藥的苦味皺在了一起,蕭奕眼明手快地給她塞了一塊杏仁糖。

口中甜蜜蜜的味道很快將湯藥的苦澀掩去,卻壓不過她身子中的不適。

“阿玥,你要不要吃點東西?”蕭奕問道。

南宮玥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實在沒有胃口,搖了搖頭,又躺下了……這一次,藥效很快就產生了作用,她沉沉地睡去了。

蕭奕仍舊坐在牀榻邊的小杌子上,一手仔細地幫她掖了掖被角,一手還是在錦被下握着南宮玥的手腕,直愣愣地看着她的睡顏許久許久……

百卉和畫眉每隔一盞茶時間就給南宮玥更換那塊放在額頭的白巾,約莫隔了半個時辰後,南宮玥的呼吸漸漸地平緩下來,潮紅的臉色看來也正常了許多。

百卉對着蕭奕福了福身,小聲問道:“世子爺,您要不要先去洗漱一下,吃些東西?這裡有奴婢就可以了……”

蕭奕一回來就一直守在南宮玥身旁,沒有沐浴,沒有更衣,沒有用膳,臉上掩不住趕路留下的風霜與疲倦。

蕭奕沉默不語,幾個丫鬟交換了一個眼色,便也沒再勸他。

她們幾個丫鬟最清楚世子爺和世子妃的感情有多好,世子妃病了,世子爺看着還算鎮定,但心裡肯定煎熬。

希望世子妃退了燒後,睡一覺就沒事了!百卉心道,同時給了鶯兒一個眼色,示意她去準備些吃的,哪怕主子們現在沒胃口,但是她們總要時刻備着。

不多時,鶯兒就回來了,並且稟道:“世子爺,大姑娘聽說世子妃病了,過來探望。”

“不見。”蕭奕不耐煩地給了兩個字,俯下身,趴在南宮玥身旁,她身上熟悉的馨香混着藥味縈繞在他鼻頭,讓他眼眶又是一澀。

臭丫頭都病了,他可沒心思理會蕭霏!

鶯兒遲疑地看了百卉一眼,見百卉對她點了點頭,就出去傳話了。

等鶯兒跨出門檻時,蕭霏正好走到了檐下,鶯兒急忙上前給蕭霏行禮,然後含蓄地說道:“大姑娘,世子妃現在已經睡着了,世子爺正在照顧世子妃。”

鶯兒想着蕭霏是個直腸子,恐怕不一定能理解世子爺下的逐客令,便又補充了一句,“大姑娘,世子爺說世子妃現在需要歇息。”

大哥粗手粗腳的,怎麼能照顧得好大嫂!蕭霏蹙了蹙眉,從鶯兒的第二句領會出蕭奕的意思,卻是不以爲意。

她是來看大嫂的,又不是來看大哥的。

蕭霏擔心地問道:“鶯兒,大嫂現在的狀況如何?”

鶯兒忙回道:“大姑娘,世子妃之前醒了,給自己搭了脈,又開了方子,現在暫時退了燒,睡着了。”

退了熱就好。蕭霏懸在半空的心稍微放下一些,想着病人確實需要安靜的休息,道:“那我明日再來探望大嫂。”

鶯兒暗暗鬆了口氣,還好大姑娘明理,否則若是大姑娘硬要去看世子妃,她們是攔好,還是不攔好呢。

鶯兒親自把蕭霏送到了院子口,這時,一個小丫鬟匆匆地向她跑來,一臉焦急地說道:“鶯兒姐姐,世子妃又燒起來了!百卉姐姐讓你去前頭看看林老太爺來了沒有……”

怎麼會這樣?!鶯兒的心瞬間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