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4孰重?

“性命堪憂?!”

安大夫人低呼一聲,腳下一軟,差點沒暈過去,一旁的小丫鬟驚叫着扶住了安大夫人。

而喬大夫人卻是眉頭稍稍舒展,理所當然地撫掌道:“這還不簡單?!等我回去後就讓世子妃去莊子裡養幾個月胎便是,晚輩避讓長輩也是應當……”

喬大夫人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口沫橫飛,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說,安三姑娘嫁入王府後,就是世子妃的婆母,世子妃和腹中的孩子避讓一下長輩那也是應該的,反正左右也就那麼幾個月而已。再說,世子妃不是胎位不穩嗎?還可以趁此在莊子上休養着,豈非是一舉兩得!

周柔嘉在一旁聽得眉頭直皺,想着喬大夫人專斷的脾性,又想到這裡畢竟是安府,最後還是欲言又止。

之後,靜緣大師親自對安知畫施了法,只是須臾,原本面色慘白如紙的安知畫就奇蹟地恢復了不少,臉上有了些許血色,甚至還悠悠醒轉了片刻,這才沉沉睡去。

見狀,安大夫人喜形於色,幾乎把對方奉若神明,喬大夫人也是驚歎不已,連聲贊大師靈驗,道法高深,直道等世子妃避去了莊子,安知畫就一定會沒事的,婚禮自然也就能如期舉行。

周柔嘉足足忍耐了近一炷香,衆人才又從安知畫的屋子裡出來,安大夫人趕忙安排了一個嬤嬤帶那位靜緣大師去廂房歇息。

在王府的儀門處下了馬車後,兩人立刻分道揚鑣,一個去鎮南王的外書房,另一個則行色匆匆地去了碧霄堂,表情中掩不住的不安。

“大嫂……”

周柔嘉一見到南宮玥,就把發生在安府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南宮玥,白皙的臉龐上憂心忡忡。

正在一旁服侍的鵲兒聽得是義憤填膺,憤憤地與百卉交換了一個眼神。

若非是周柔嘉在場,鵲兒早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要“呸”上一聲了,什麼命格相剋,他們的小世孫金貴着呢!安知畫配嗎?!

沒想到,南宮玥卻是笑了,笑得饒有興致,“我說今日怎麼一早喜鵲就在叫,原來駱越城中還來了這樣的世外高人……”她一邊說,一邊慢悠悠地捧起了茶盅,那雲淡風輕的樣子好像完全沒把此事放在心上。

周柔嘉有些急了,眉心糾結在一起,又道:“大嫂,大姑母已經去了父王那裡,要不要派人去請世子爺回來?”

鵲兒在一旁默默地點頭,那眼神彷彿在說,二少夫人說的是,得把世子爺叫回來才行。雖然她們知道這定是安家在玩花樣,但是信不信可全看王爺,若是王爺被安家和喬大夫人所擺佈,非要世子妃避讓,孝字當頭,世子妃可沒法說不。

南宮玥不以爲意地笑了笑。

這點小事哪裡需要阿奕出手,這不是大材小用嗎?

阿奕的破壞……咳,殺傷力太大了,不到萬不得已,不能隨便用……

再說了,鎮南王那邊還沒反應,自己何必急着跳起來!

南宮玥淡定地脣角微勾。

屋外,蟬鳴聲還在不時地響起,顯得有些嘈雜。

尤其對鎮南王而言,這聲聲蟬嗚伴隨着喬大夫人那略顯尖銳的聲音,更是讓他的太陽穴一陣一陣地抽痛。

此時,喬大夫人已經一臉擔憂地說完了在安家的見聞,最後又添油加醋道:“弟弟,靜緣大師還說了世子妃肚子裡的孩子命格太硬,若是不避讓,將來說不定還會克了弟弟你。弟弟,你看是不是讓世子妃先到莊子裡避上一避,也好養胎,等孩子生了再回來也不遲。”

坐在紫檀木書案後的鎮南王揉了揉太陽穴,好一會兒沒說話,久久後,這才擡眼看向了喬大夫人,問道:“大姐,還有沒有別的法子?或者,再請些大夫、大師什麼的去給她看看……”

“弟弟,那位大師我見過,那真的是一位道法高深的世外高人啊。若非是人命關天,大師也不會特意從興安城趕到駱越城來。我親眼看到,那個大師剛一施了法,安三姑娘就醒過來了,可想而知,等世子妃依她所言避去了莊子後,安三姑娘自然就會不藥而癒了。”喬大夫人苦口婆心地勸道,“弟弟,你的婚期將即,總不能爲了一個未出生的孩子,就耽擱了你的婚事吧?”

鎮南王又是一陣沉默,最後嘆了口氣,臉上露出幾分惋惜來,道:“如此,那也只有退親了。”他本來還覺得安家這位三姑娘俏麗大方,實在是位難得的佳人,又與自己有緣……哎,真真可惜了。

喬大夫人直覺地頷首道:“弟弟,那就對……啊!”話說了一半,她才遲鈍地領會到鎮南王話中的意思,震驚得瞪大了眼睛,呆若木雞。

鎮南王的大婚關係到的可是王府的臉面上,相比之下,讓世子妃避上一避不過是件小事罷了。喬大夫人覺得弟弟一定會同意自己的提議,卻沒想到他竟然要退婚?!她難道是在做夢嗎?

想着,喬大夫人差點沒失態地捏了自己一把,就聽鎮南王正色道:“大姐,世子妃懷的可是王府未來的世孫,既然安三姑娘和世孫相剋,爲了世孫,這門親事也只能取消了。”

看鎮南王的樣子,似乎已經做出了抉擇,喬大夫人面黑如鍋底,氣急敗壞地糾正道:“弟弟,是世子妃肚子裡的孩子克了安三姑娘,你怎麼就本末倒置了呢!”

鎮南王挑了挑眉,覺得喬大夫人才是本末倒置了,哎,長姐年紀越大,越是有些老糊塗了。

他耐着性子又道:“大姐,世孫可是我蕭家的嫡孫,鎮南王府未來的繼承人,有什麼能重得過世孫?”

“世孫怎麼重得過弟弟你?!”喬大夫人不依不饒地說道。

在她心裡,鎮南王正值壯年,就算那蕭欒不頂用,等娶了繼室後也還會有別的嫡子的。等那嫡子長大了,將來誰是世子,誰是世孫還不好說呢?!

鎮南王終於受不了長姐的無理取鬧了,道:“大姐,本王心中自有計較,你就不必再說了!”

瞧他言語間露出一種“女人就是頭髮長見識短”的不耐,喬大夫人氣得一口氣悶在了胸口,不知道第幾次地懷疑那世子妃肯定是給弟弟下了什麼蠱,否則怎麼一旦事情涉及到世子妃,弟弟就腦子犯昏犯傻呢?!

喬大夫人深吸了幾口氣,但還是意難平,恨恨地說道:“弟弟,你也別口口聲聲說什麼世孫的,世子妃肚子裡的孩子一天沒出生,是不是世孫還不好說呢!這要是生下一個姑娘,將來還指不定被人揹地裡笑話我們鎮南王府想兒子想瘋了呢!我瞧阿奕那輕狂的樣子,可不要期望愈大,失望愈大啊!”

這一下,鎮南王整張臉都黑了下來。

長姐說話真是越來越不靠譜了,這說的是什麼話?!

這若是真的生了個姑娘,那逆子豈不是要得意壞了!

想起蕭奕之前滿口“囡囡”的得意樣兒,鎮南王氣得嘴角一抽一抽的,望向喬大夫人的目光也更難看了。

“大姐,你若是沒事的話,就趕緊回府去吧。”鎮南王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心裡已經後悔找喬大夫人走這一趟了。

“你……你竟敢……”喬大夫人再次受了重擊,氣得話也說不全了。弟弟竟然要趕自己走?!他以爲她稀罕來王府嗎?

喬大夫人嘴巴動了動,卻也說不出以後再也不來王府的狂言,最後狠狠地一跺腳,氣呼呼地甩袖而去。

看着喬大夫人怒氣衝衝的背影,鎮南王搖了搖頭。

這個長姐啊,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不過……

剛纔長姐好像說安三姑娘是中秋後來碧霄堂探望了世子妃回去才病的?鎮南王不由眉宇深鎖。

雖然長姐口口聲聲孩子克了安三姑娘,可到底誰克了誰還不好說呢?既然安三姑和寶貝孫子命格相沖,萬一是互克呢?俗話說得好,瓷器不和瓦片鬥,萬一寶貝孫子被驚到了,那可怎麼辦?

鎮南王越想越不對,趕忙吩咐桔梗開庫房,親自挑了一塊辟邪的玉佩,讓桔梗跑了一趟碧霄堂……

“世子妃,大姑奶奶剛纔去王爺那兒說了會兒話,王爺想起庫房裡有一塊辟邪的麒麟玉佩,就命奴婢翻找出來,給世子妃送來了,說是要給小世孫壓壓驚。”

桔梗一邊把那塊和田玉青玉麒麟玉佩呈給了鵲兒,一邊笑盈盈地說着。

桔梗這番話說得真是有意思得很,一方面半句沒提喬大夫人到底對鎮南王說了什麼,但另一方面,卻又透過什麼“辟邪”、“壓驚”等意味深長的詞,彷彿又把什麼都給說了……

鎮南王既然特意命人送了玉佩來給孩子壓驚,那也就是表明了他的態度:在他眼裡,比起未過門的繼室,他的金孫纔是最重要的!

南宮玥從鵲兒手裡接過了那塊玉佩,把玩了一番,含笑道:“桔梗,替我謝過父王一片慈愛之心。”

說句實話,南宮玥本來還以爲依鎮南王平日裡耳根子軟得好似牆頭草一樣的性子,會被喬大夫人三言兩語說得猶豫不決,她心裡也做好了數種應對方式,打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卻沒想到鎮南王會是這樣的反應。

他們這位父王倒是難得靠譜了一回!

南宮玥和周柔嘉相視一笑,屋子裡的氣氛輕鬆了不少,連窗外那偶爾響起的蟬鳴聲似乎都沒有那麼擾人了。

南宮玥吩咐百卉賞賜了桔梗後,桔梗便款款地告辭了。

待桔梗遠去後,周柔嘉方纔猶豫着問道:“大嫂,您覺得安三姑娘是真病,還是……”裝病呢?!

雖然她看安知畫像是病着不輕,但對方這病的時機實在是太湊巧了,又劍指南宮玥和未來的世孫,總讓人覺得不太對勁……

南宮玥拿起茶盅,笑而不答。

她什麼也沒說,但是對於周柔嘉而言,卻是瞭然了。

原來如此。

恍然大悟的同時,周柔嘉又難免有些擔心,道:“大嫂,若是安三姑娘日後過了門,會不會故意爲難大嫂?”

安三姑娘藉着婆母的名義,想要藉口讓小輩立規矩,或者在日常小事上爲難一二,實在是輕而易舉。

周柔嘉越想越是眉頭緊皺,世子爺是男子,平日裡不在內宅中,恐怕也無法時時護着大嫂,以後自己要多長一個心眼纔是。

見周柔嘉憂心忡忡的樣子,南宮玥心裡既是感動,又有些忍俊不禁:霏姐兒也好,二弟妹也是,怎麼都把自己當成一個毫無反手之力的小可憐了?

“王府有王府的規矩,又豈是任何人可以爲所欲爲的。”南宮玥淡淡地一笑,然後話題一轉,“二弟妹,你最近在王府可還習慣?”

周柔嘉嫁到王府已經快四個月了,還是新媳婦,南宮玥一問,她便有些赧然,臉上起了一片飛霞,飛快地回道:“多謝大嫂關係,我一切安好。”

若說有什麼不習慣的,那也就是那些爲人媳婦都有的煩惱。

在閨中時,她只要管好自己就好,可是驟然當了別人的媳婦,就須得以夫婿爲天,照顧他的起居,配合他的作息,管好他們的院子,還有他的那位妾……

不過,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比起那些遠嫁的姑娘,比起那些上有刁鑽公婆、下有刁蠻小姑、通房妾室滿院子的人家……自己的日子已經是極好了。

看着周柔嘉知足常樂的臉龐,南宮玥微微一笑,這是周柔嘉的優點,但有時候也會成爲缺點……

她含笑地提點道:“二弟妹,我們王府沒那麼多繁文縟節,你也別整天悶在屋子裡,偶爾陪二弟出去聽聽曲,跑跑馬什麼的,二弟的性子開朗外向,喜動不喜靜。”

南宮玥說得委婉,其實說穿了,就是蕭欒還是小孩子心性,就喜歡玩,不喜歡讀書練武。

可是周柔嘉既然嫁了蕭欒,想要夫妻和睦,相敬如賓,自然要學會投其所好,夫妻倆彼此合得來,說得上話,纔不至於太過生疏冷淡,讓“別人”有了可乘之機。

周柔嘉也是聰明人,聽南宮玥這麼一說,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感激地欠了欠身:“多謝大嫂提點。”連母親都沒有與她說過這些。

她眼簾半垂,眼眶微微有些溼潤。

她又小坐了片刻後,方纔告辭。

東次間裡,只剩下了南宮玥主僕三人,百卉忍不住嘆道:“世子妃,王爺這次總算沒有糊塗……”

南宮玥失笑地撫了撫衣袖,黑亮的眸子中閃現興味的光芒,“安家這位畫表妹的心還真是不小,還沒進門,就想給我下馬威了。”

“不自量力。”鵲兒沒好氣地咕噥了一句。

這安知畫一進門就要讓世子妃避讓,若是世子妃真的避了,那豈不是整個南疆都知道這未來的繼王妃更尊於世子妃?那以後還有誰會把世子妃放在眼裡?!仗着自己快要過門就來這一出,以爲王府爲了婚事如期進行,爲了臉面,就會有所退讓,倒是“好算計”!

只可惜啊,還是在陰溝裡摔了個跟頭!

鵲兒有些幸災樂禍地笑了。

“世子妃,安家費心鬧了這麼一出,如今卻被王爺駁了,也不知道他們接下來又打算怎麼樣?”百卉蹙眉道。世子妃如今懷着身孕,實在不該被這些瑣事所擾。可若婚事不成,豈非壞了世子爺的大事?

“不着急。”南宮玥站起身來,悠然往內室行去。

她一直來到梳妝檯前,把鎮南王送的那塊麒麟玉佩放入一個墊着紅絲絨布的小匣子中,然後慢悠悠地又道,“嫁不進鎮南王府,安家只會比我們更着急。”

她一邊說,一邊饒有興致地打量着那方玉佩上雕刻得活靈活現的麒麟,麒麟辟邪鎮宅,玉質通透,倒是件難得的珍品。

聞言,鵲兒怔了怔,然後撫掌笑道:“可不就是!”

正如南宮玥所想料的,當安家得知鎮南王的決定後,一下子都驚住了,一時間,廳堂之中鴉雀無聲。

如今三書六禮已過了大半,鎮南王和畫姐兒的婚事也就只差迎親而已,道理上,畫姐兒已經是鎮南王府的人了,說句不好聽,要是鎮南王現在沒了,畫姐兒可是得爲他守望門寡的啊!

更何況,現在距離大婚也不過十來天而已,這個時候退親,王府的臉面、鎮南王的臉面何在?!

他們也沒提別的要求啊,只是讓世子妃避一下罷了,鎮南王和世子爺素來不和,又有喬大夫人從中撮合,鎮南王怎麼可能會不同意呢?!

要不是仗着十拿九穩,他們也不會貿然就如此行事啊!

誰想,鎮南王不但不同意,竟然還想要退親?!

安大夫人還是覺得不敢置信,搖頭道:“這怎麼可能呢?!老爺,王爺很喜歡我們畫姐兒,豈會退婚呢。肯定是有人從中作梗,想要破壞這門婚事!”

安大夫人自認這計劃非常完美。畢竟,畫姐兒是世子妃未來的婆母,若是世子妃不同意避讓,就會落個不孝的名聲,也會惹得鎮南王不快,有鎮南王施壓,不想避也得避!

其實,她也只是想讓世子妃出去住上一陣子,那麼等女兒嫁入王府後,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把世子妃手中的王府中饋權給奪回來,還可以讓南疆上下都知道王爺對女兒的寵愛!真是一石二鳥之計。

沒想到,王爺竟然如此維護世子妃!

安子昂的面色陰沉得快要滴出水來,真是甩安大夫人一巴掌的心都有了,冷聲道:“我就說這樣行不通,都是你們,婦人之見!”他當初真是昏了頭了,怎麼也不該病急亂投醫,聽了這蠢婦的!

迎上安子昂憤怒的眼眸,安大夫人不由縮了縮身子,一時梗住,但隨即就硬着頭皮爲自己辯解:“這也是沒辦法,我總得爲我們畫姐兒的將來考慮。”

她越說越是爲女兒感到不甘,振振有詞道:“若非安家祖上犯下那等彌天大錯,用得着犧牲畫姐兒嫁給足以當她父親的人嗎?畫姐兒爲家族犧牲到這個地步,就算你這父親不心憐,我這做母親的卻是爲她心疼!我爲女兒的未來打算又有什麼錯?再說了,女兒能好,我們安家才能更上一層樓!”

安子昂被安大夫人說得有些理虧,表情略顯僵硬,氣勢也弱了幾分。

見狀,安大夫人繼續說:“再說,要不是那件事失敗了,我犯得着這樣嗎?不給世子妃一個下馬威,等將來世孫生了,畫姐兒就更無處落腳了。”

世子立了,也可以廢。可是一旦鎮南王請封了世孫,一併廢掉世子和世孫,那就是大裕建朝……不,哪怕是前朝,也從未有過的事。

安子昂面上青一陣,白一陣,長長地嘆了口氣,聲音放軟了幾分,道:“總之,那件事先放放,得把眼前的難關過了再說。”

安大夫人抿了抿脣,咬牙道:“也只能請喬大夫人再去勸勸了……”能在鎮南王跟前說得上話的也就這麼幾個人。

於是當天,安大夫人就帶上厚禮去了喬府,喬大夫人想起自己爲了安家的事在鎮南王那裡受的嫌棄,就怒從心頭來,可是看着安家的厚禮,又委實心動,於是答應再爲他們周旋看看。

安大夫人鬆了口氣,但是也擔心喬大夫人一人使不上勁,就琢磨着想在外面傳世子妃不孝……最終還是被身邊的心腹嬤嬤勸住了,說是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還是別畫蛇添足爲好。

安大夫人想了又想,決定還是等喬大夫人那邊有了消息再說。

可惜,隔日,喬大夫人那邊傳來的消息讓安大夫人的心沉到了谷底,喬大夫人明確地告知安家,此事不可行。

這一下,安家真急了。

倘若這門婚事告吹,安家可就真的完了!

事到如今,不擇手段也好,卑躬屈膝也罷,無論如何,一定要促成這樁親事!

於是,當日,安家就大張旗鼓地請那位靜緣大師給安知畫施了法,安家大宅煙霧繚繞了幾日後,安家就對外宣稱說高人給自家三姑娘改了命,沒三五日,安知畫終於康復了。

爲此,喬大夫人又跑了一趟王府,把這個喜訊告知了鎮南王,喜不自勝地說道:“……弟弟,你瞧這靜緣大師果然是得道高人,不惜損了自己三年壽元爲安三姑娘改命,如今安三姑娘好了,這婚期也可以照舊了。”

可是鎮南王卻還是眉宇深鎖,嘴脣抿成了一條直線,道:“還是不妥……”

“弟弟!”喬大夫人愣住了,不懂還有哪裡不妥。這麼好的消息,弟弟難道不是應該喜出望外嗎?

鎮南王面沉如水,這位安家三姑娘命硬,改命一說,也不知道成不成,要是還會克自己的寶貝孫子可怎麼辦?

可是,婚期都定下了,整個南疆都知道自己要續絃了,現在安家三姑娘也康復了,自己實在沒有退婚的藉口。倘若無緣無故就退婚,那就是鎮南王府的不是,平白讓王府爲人詬病,還壞了自己的名聲。

喬大夫人的心好像是有一萬隻螞蟻在爬似的,焦躁不安。

安家說了,一旦事成,就會再奉上五萬兩白銀作爲媒人禮。

想着那白花花的銀子,喬大夫人深吸一口氣,勉強用還算平和的口氣道:“弟弟,那你到底想怎麼樣?”

鎮南王擡眼看向喬大夫人,似乎做了決定,果斷地說道:“這樣吧,大婚那天一切從簡……”

喬大夫人傻眼了,只覺得鎮南王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只隱約聽到他說什麼一頂小轎把安三姑娘擡進門就是了,免得太過隆重,又驚到了他的寶貝孫子云雲。

一頂小轎擡進門?!

那是續絃,還是納妾啊?!

喬大夫人的嘴脣動了動,好一會兒沒說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