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被人壓着的身着婢女衣服的女子走了進來,頭髮有些凌亂,臉上帶着紅腫,嘴角還有殘留的血跡,十個手指帶着血,很是狼狽悽慘,顯然是被人用了刑。
“灼香,擡起頭來。”老夫人神色淡然,目光卻掃過陳氏母女的臉:“陳氏,這個人你可認識。”
陳氏回過神來,手裡緊緊的攥着手帕,開口道:“有些臉熟,這好像是老夫人院裡的三等婢女啊。”
“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啊。”老夫人冷冷的嘲諷道,隨即對着最在地上的灼香說道:“現在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都說出來,我可以饒你不死,否則,就別怪我狠心,把你賣到紅館去了。”
原本一副裝死樣子的灼香,聽見紅館二字猛地擡起頭來,眼底帶着深深的恐懼,紅館是什麼地方,那是京城最大的煙花之地,女子進入那裡,就代表着永不翻身的意思,餘光掃向陳氏母女倆,咬着脣:“老夫人,您問多少遍都是那樣,那個玉鐲是我偷得,然後陷害給大小姐和二小姐,和其他人沒有關係。”
“原因呢?你一個三等婢女,陷害大小姐和二小姐,總要有原因吧,你的動機是什麼?灼香,我是看在你在我那裡這麼多年的份上,纔沒有處置你,若是你還執迷不悟,那麼你的後半生就完了,你可要想清楚了,說吧,灼香,你到底是誰的人?”老夫人眼底閃過不耐,但還是一副慈悲樣子的看着灼香。
坐在老夫人身邊的冷兮然垂着的眼皮下閃過一道暗芒。
事情似乎越來越有趣了。
看着陳氏的樣子,事先明顯是不知道的,應該是被自己的女兒連累的,可是老夫人問的卻是灼香是誰的人,顯而易見,灼香是陳氏的,也就是說,老夫人打算利用這次的機會直接將陳氏推一把。
也是,老夫人這一生最注重的就是權力,黃氏雖然是正室,可是爲人圓滑,再加上冷世月,都很討老夫人的開心,可是身爲當今太后的外甥女的陳氏,性格高傲潑辣,總是和老夫人對着幹,一次兩次的觸及到了老夫人的權力,老夫人怎能不恨,這一次,恐怕是不是和陳氏有關,老夫人都會讓這件事情和陳氏有關了。
說起陳氏,冷兮然還真是有些想不明白,陳氏,當今太后最疼愛的外甥女,可是卻爲了能夠嫁給冷蕭甘願做妾,在冷兮然看來,這就是愚蠢。
這些彎彎道道的,灼香想不明白,她只知道,她不能害了自己的主子,想到這裡,灼香眼底帶上一抹決絕,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氣,抱着必死的決心直接撞上了不遠處的柱子。
老夫人看着灼香的舉動,立刻喊道:“快,攔住她。”
下人立刻衝了上去,把灼香在關鍵的時刻給拉住了。
看着這樣的情形,陳氏暗暗咬牙,不甘心的看着又被帶過來的灼香,不禁有些責怪灼香沒用。
啪一聲清脆的耳光,原本站在黃氏身後的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婦人直接走到灼香面前,打了下去:“賤人,陷害了大小姐和二小姐之後還想尋死?天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灼香被這一個耳光打偏了頭,只覺得耳朵嗡嗡作響,可想而知這一巴掌有多重。
“奶孃,你這是做什麼,娘還沒有發話呢。”黃氏神情之中帶着責怪,可是從語氣裡,冷兮然並沒有聽見多少真誠。
餘光掃到陳氏一青一白的臉色,無聲的冷笑。
“老夫人贖罪,老奴只是一想到這麼善良的大小姐被這個賤人冤枉,心裡就疼得慌,這才做出這樣的事情。”被黃氏叫做奶孃的人是黃氏陪嫁過來的,相府的人都叫她成姑姑,此時成姑姑好似驚恐的跪在地上。
老夫人擡擡手:“無礙,這灼香做的事情的確是過分,差點讓世月受了委屈,給點懲罰也是理所應當的。”
好一個理所應當,那麼是不是在他們眼裡,她冷兮然平白無故的捱了懲罰也是理所應當呢?
最終,不管怎麼問,灼香都是一口咬定自己就是兇手,與其他人無關。
“算了,先帶下去,繼續審問,直到她招了爲止。”這時候坐在旁邊一直沒有開口的冷蕭面無表情的擺擺手:“行了,這件事情查清楚了再說吧,都散了吧。”
下人將灼香拉了出去,灼香也沒有反抗,臉上卻帶着決絕的死寂,想必已經不再抱有生還的希望了。
老夫人臉上也露出些許的疲憊之色,便沒有在說什麼,任由着冷蕭扶着出去了。
只是老夫人臨走之時掃過陳氏的目光很是冰冷。
冷默然也起身離開了,從頭到尾沒有看在場人一眼。
馬氏起身,清姿搖曳,走到陳氏面前,挑釁的笑道:“恭喜姐姐有一個如此愚忠的丫頭啊。”
“妹妹這是說的哪裡的話,那丫頭我是真不認識,這相府的水有多深,妹妹不也是深有體會嗎?誰知道是不是有人陷害啊。”陳氏冷冷一笑,大家風氣斜睨着馬氏,眼底帶着不屑。
馬氏也不生氣,無所謂的聳聳肩:“說起來,不管是陷害也好,還是被陷害也罷,好像都不管我的事情,這次受了委屈的主要還是大小姐和二小姐啊。”
嫵媚的眸子流轉到冷兮然和冷世月身上,看來是打算禍水東引了,當然這禍水給的最多的還是冷世月,畢竟一個沒有威脅、沒有存在感的冷兮然,實在是沒有讓他們浪費時間的必要。
只是,冷世月也是聰明的,馬氏話音剛落,冷世月就帶着無辜純真的笑容跟着黃氏走了過來:“四姨娘說的哪裡的話,世月也不能算是受了委屈,畢竟真兇已經抓到了,大家可別爲這件事情傷了和氣,世月覺得這件事情肯定不是二姨娘和世嬌妹妹做的,只是,真正委屈了的是二妹妹。”
冷世月轉過身來,目帶憂色的看着冷兮然:“二妹妹,這件事情是個意外,應該和世嬌妹妹沒關係,相信奶奶一定會查明真相給你做主的,你千萬別忘心裡去。”
冷兮然目光直射冷世月,冷世月對上冷兮然的眸子,竟感覺到了壓迫感,慌亂的將眼睛移開,隨即又有些惱羞成怒,狠狠的朝着冷兮然瞪了過去,只是冷兮然已經移開了目光。
對着陳氏一笑:“二姨娘,兮然不懂這些,不過兮然相信你們不會害兮然的,只是這個灼香也真是夠笨的,陷害了兮然就應該知道兮然不能出來,怎麼還要去陷害大姐姐呢,這樣豈不是成心讓大家去找她嗎,真是不知道這樣的人怎麼會留在奶奶身邊的,笨死了。”
被冷兮然這麼一說,所有人都愣住了,一開始因爲陷害的是冷世月所以大家都將目光放在兇手身上,並沒有去想這些,現在這麼一想,的確是如此,若是陷害了冷兮然成功了,那麼就不可能在冷兮然管着禁閉的時候再去陷害別人,這不是成心告訴大家冷兮然是被陷害的嗎?
那麼這個人是誰?冷兮然不可能,當時她被關了禁閉,那麼會是誰?又是什麼目的?
看着所有人都陷入了猜疑之中,冷兮然的黑眸之中閃過一道譏誚,功成身退:“母親,若是沒什麼事情兮然就先告退了,因爲跪祠堂受了風寒,兮然的身體有些撐不住了。”
黃氏回過神來,臉上帶着假笑:“兮然沒事吧,都是那該死的灼香,這樣吧,一會兒讓大夫過來看看,別落下病根。”
“謝謝母親,不過兮然已經吃了不少藥了,大夫說,吃藥已經不太管用了,還是要養一陣子,多調養一下才可以。”冷兮然感激的看着黃氏。
黃氏點點頭:“那行,兮然去休息吧,有需要的東西就和母親我說。”
冷兮然點點頭,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