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白色的鳶尾花開得滿地都是,風吹過,白色的花瓣隨風飄舞,慢慢落在花叢中的那名身穿着潔白淑女裙的美麗少女的身上。
少女有着琉璃娃娃一般漂亮精緻的容顏,金色的天然蜷曲的長髮披散在腦後,肌膚細膩柔滑、吹彈可破,身材玲瓏有致,高神秘的紫色瞳眸內時刻都透着天真無邪的純淨。
少女蹲在地上採花,在她的不遠處站着兩個少年,一個穿着一身高貴的白,另一個穿着一身憂鬱的黑。
白衣少年擁有一頭閃着迷人光澤的柔順紫發,短的。他的五官精緻漂亮,銀色的瞳眸深邃異常,顯得神秘莫測,而他的面部表情卻顯得過於冷漠。黑衣少年留着一頭齊肩的銀色長髮,長相雖不如白衣少年來得精緻,但也是英俊帥氣,只是那雙若海水一般湛藍的瞳眸總讓人感覺到一絲憂鬱的氣息。
“樺鴛、姬正,你們快過來!”少女擡起頭,衝着兩個少年露出美麗的微笑,並伸出她那如玉一般的白皙美臂急切揮動着。
白衣少年在看向少女時,銀眸內閃現出一絲難得的溫柔,於是他便向她走了過去。黑衣少年也隨着白衣少年走了過去。
這三人是兒時的玩伴,少女名叫玖黛,白衣少年是樺鴛,而黑衣少年則是姬正。
樺鴛是樺氏家族的純血種貴族的後代,他繼承了父母的純血統,在血族裡頭的地位至高無上。姬正的地位稍次於樺鴛,是他的好友。而玖黛這個活似天使一般的美麗少女也是一名純血種貴族。她的父母早逝,她寄居在樺氏家族的府邸,與樺鴛是表兄妹關係。
童年的玩伴,天真快樂,然而隨着三人年齡的增長,少年少女情竇初開,青澀的感情在心中生根萌芽,是懵懂的苦澀,亦是曖昧的甜蜜。
於是,某一個滿月之夜,也是在這盛開着潔白色鳶尾花的地方,樺鴛向玖黛表白了心意。玖黛在他那熱切的注視之下,羞紅了雙頰,竟似天際的晚霞一般夢幻瑰麗,徹底俘獲了樺鴛的心。
“你的心意呢?”樺鴛期待地望着玖黛,“你討厭我嗎?”
玖黛急忙搖了搖頭,纖長的嫩白手指羞澀地絞在一起。
“那麼你喜歡我嗎?”樺鴛握着玖黛的小手,眼神更顯期待。
“嗯,喜歡……”玖黛輕輕點了點頭。
這一刻,樺鴛的脣角一改平時的冷漠,飛揚起好看的弧度。他的胸腔內瞬間涌起一股澎湃的激情,猛然將玖黛攔腰抱起,並在花叢中忘情地轉起圈來。
玖黛嬌呼一聲攬上樺鴛的脖頸,臉上帶着嬌羞,既興奮又不安。白色的鳶尾花花瓣在開心旋轉着的兩人身邊飛舞着,似雪花一般輕盈,也似羽毛一般夢幻。
兩人雙雙倒在鳶尾花叢中,互相凝視着對方,金童玉女般的兩個人在唯美的氣氛下接了吻。當雙脣觸碰在一起的剎那間,他們都以爲此刻是永恆的,而他們的感情也會地老天荒。
一身黑衣的姬正望着兩情相悅的二人,藍眸微閃。風吹起他那銀色的髮絲,抽打在臉上,使得他的嘴角微微抽搐了起來。
這一天過後,樺鴛和玖黛的感情持續加溫中,樺鴛臉上的笑容變多了,而玖黛也愈來愈依賴樺鴛。他們經常甜蜜地依偎在一起,就好像世間只剩下他們兩人一般,在他們的眼中再也容不下第三人。
兩年後,樺鴛和玖黛舉行了訂婚儀式,家族中的長老也格外地看重他們的結合,所有的人都向他們送出了祝福。
訂婚儀式上,穿着白色燕尾服的樺鴛與穿着白色晚禮裙的玖黛相攜着穿梭在大廳內向來客敬酒。
當穿着黑色西裝的的姬正向他們道賀時,樺鴛僅只是客套地笑了一下便將所有的注意力全數投注到美麗的未婚妻身上。而實際上,在這半年裡,他們三個人再未像從前那般聚在一起過。
姬正不說話,默默地喝下杯中鮮紅色的酒液,視線久久停留在那對幸福的未婚夫妻的身上。
夜色正深,月光透過窗戶照射進裝設豪華的房間內。窗前,樺鴛與玖黛兩人擁吻在一起。樺鴛的心中生起了對血液的ji渴,輾轉吮吻着玖黛那白皙纖細的脖頸,繼而張開嘴巴咬了下去……
這一刻,獨屬於情人間的呢喃軟語消融在如水的月色中;這一刻,兩人都對他們的婚姻滿含着幸福的憧憬;這一刻,兩人都以爲他們之間的感情真的可以永恆不變。
然而,在訂婚兩年後,樺鴛漸漸察覺到玖黛在疏遠他。每當同他的視線不經意間的對接之時,玖黛都會迅速避開。問她,她也不說,總是微笑着搪塞過去,似是有着什麼難言之隱。
樺鴛感到不安,找到好友姬正,說出了心事。他們站在昔日三人經常聚在一起的鳶尾花叢中。
“或許是她移情別戀,愛上了別的男人!”姬正似笑非笑地說道。可是,他的話音剛落,頰邊的一縷髮絲便被無形的利器割斷,連帶的,臉頰也被劃出一道血痕來。
“呵呵,怎麼,我說中了你心中的猜測?”姬正不以爲意地笑了笑,臉上的血痕也迅速消失不見。
“閉嘴!她不是那種女人!”樺鴛冷冷地說道。
“是嗎?既然你相信她,那就沒必要感到不安!”姬正望着樺鴛,藍眸內閃過一抹複雜的深沉。
樺鴛久久不說話,已脫離當年青澀稚氣的他儼然成長爲一名英俊的男人。他轉身離開,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姬正望着樺鴛背影消失的方向,眼神複雜晦明,讓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此後又過了一年,在這一年裡,樺鴛因爲家族內部事務繁多而與玖黛聚少離多,他們之間的隔閡似乎愈來愈大了。
當長老們提出要爲他們舉辦結婚典禮時,玖黛跟樺鴛提出了分手。她說,當初她與樺鴛訂婚的選擇太過草率了,直到她愛上了別人,她才發現以前的她太過懵懂無知,她從來都沒有真正喜歡過樺鴛。她要同樺鴛解除婚約。
樺鴛聽了之後非常震驚,但他依舊穩住情緒問她愛上了什麼人。玖黛似乎是害怕樺鴛會報復那個人,所以她怎麼也不肯說出口。樺鴛一怒之下便拋下了一句狠話:“別想我會對你放手,下個月的婚禮照常舉行!”
玖黛的變心讓樺鴛嚐到了痛苦的滋味,深愛了多年的那個天真無邪的少女已經不在了,他的深情在玖黛的眼中早已變得一不值。其實他並不想強迫玖黛與他結婚,只是樺氏家族的長老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在經過幾天時間的平靜心緒之後,樺鴛決定放棄玖黛。他不會難爲玖黛,畢竟她是他的表妹。他會向長老說明是他變了心,是他想要解除婚約,玖黛是無辜的。
然而,就在樺鴛下定決心的當天,他收到玖黛寫給他的一張留言便箋。便箋上寫明讓他在深夜十二點鐘到附近的人類教堂去。她說她會在那裡等他,並向他解釋清楚一切。
樺鴛覺得蹊蹺,玖黛不會不知道血族忌諱到人類的教堂去,爲何還要挑上那麼個地方約他?莫非是出事了?
懷着疑惑的心理,樺鴛當真在深夜來到了教堂,豈料,他剛一走進教堂的大門便嗅到了一股撲鼻的鮮血氣息。
他覺得詫異,遲疑地喚了一聲:“玖黛?”
然而,漆黑的教堂內突然被人點燃了一排蠟燭。在暈黃的燭光下,他見到滿臉是血的玖黛正抱着渾身是血的姬正癱坐在地上。
姬正閉着眼睛,銀色的長髮垂在地上,浸染在血液裡。玖黛雙眼空洞迷茫,臉上盡是悲痛過度以至於麻痹了面部神經的呆滯表情。
“玖黛,姬正怎麼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樺鴛焦急地問道。
玖黛擡起眼,在看清樺鴛的一剎那,紫色的瞳眸內噴射出無盡的憤恨來。
“樺鴛,算我看錯你了!你這卑鄙無恥的小人,我從來都沒有愛過你,我愛的人是姬正!我慶幸自己在最後一刻發現了你的真面目!現在姬正死了,我也不想再苟活於世上,我要追隨他而去……但是,我要用我身體內流淌着的所有血液詛咒你生生世世都被怨念所糾纏,我要詛咒你永遠都得不到幸福!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玖黛的紫眸倏地聚紅,右手握着的十字架狠狠地插入自己的心臟,臉上帶着悲絕的笑容,任自己的血液汩汩流出,在地面上形成一片汪洋血海……
“玖黛!”樺鴛想要上前去阻止玖黛的自殺行爲,卻發現玖黛和姬正被一個結界所掩護着,他根本近身不得。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眼睜睜地看着玖黛流光自己的血液,樺鴛的腦海中一片混亂迷茫。
“啊——!”樺鴛突然抓着頭髮,發出一聲悲號。
誰能告訴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時,教堂內突然傳來一道蒼老的男音——
“我把玫瑰一般的心託在掌中呈現在你的面前,而你卻像只污穢的烏鴉一般絕情地將其啄食。”
誰?是誰?
樺鴛迅速掃視着教堂四周,發現一名穿着神父衣飾的老男人正背對着他站在玖黛和姬正的後方。
樺鴛二話不說,右掌一伸,一道閃電發射了出去,但卻被那層結界輕鬆地吸納了。
只聽那個可疑的神父繼續念道:
“恨是這個世間最美味的毒藥,我要親眼目睹你吞下它。”
“你那如天神一般俊美的容顏,爲何會在我的面前憔悴消損?”
“花瓣一般的瑰麗芳脣啊,而我卻無法挽留她……”
樺鴛竟對眼前的結界無可奈何,他知道自己一定是被什麼人設的陷阱給暗害了。雖然他沒有直接傷害到姬正和玖黛,但他們的死顯然是因爲他,是他害他們丟了性命的。
這裡是教堂,對他很不利,他必須趕快離開。然而,這時,因流光血液而死去的玖黛突然睜開了眼睛,尖聲叫道:“不准你離開!”
同一時間,那個可疑的神父也詭異地念出了最後一句話語:“怨念將糾纏你生生世世,千年不變!”
cha在玖黛心臟處的血淋淋的十字架倏地抽離開玖黛的身體直接向樺的心臟飛刺了出去,而玖黛與姬正的身體也在那一瞬間逐漸消失無影。
樺在詫異中竟沒能避過那枚來勢洶洶的血十字架,就這麼被它直直插入心臟,整個身體碰撞在牆壁上,落地時恰好栽進了一口早就準備好的巨大的十字架棺材內……
聽完樺的敘述,姬道突然大叫了起來:“你撒謊!我哥哥姬正分明就是你殺死的!他有託夢給我!”
蘇菲聞言,狠狠地抽了抽嘴角,雖然她不相信有“託夢”一說,但是,之前她也曾夢到過血色背景下的滿身是血的男人,當然,那個夢或許是樺對她施加的血咒所造成的。不過,她做夢那是因爲樺還活着的緣故。既然姬正已經死了,那麼他託的夢還有可信的價值嗎?
樺並未反駁姬道,銀眸內深沉幽暗,不知他在想些什麼。
“你沒話說了吧?就因爲玖黛喜歡上了我哥,你就痛下殺手,你這卑鄙無恥的小人!我今天一定要……”
“你給我閉嘴!”蘇菲突然出聲打斷了姬道的謾罵,擰着柳眉斜睨着他,“長點腦子行不行?罵人都罵不出新鮮感來!”
“你!……”姬道被蘇菲一堵,立刻憤恨地瞪着她。
“我什麼?我只想問你一句,你哥到底死了沒有?”蘇菲淡淡地問道。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哥當然死了,要不然,我怎麼會替他報仇?”姬道很不滿蘇菲的問題,認爲那是對他哥哥姬正的侮辱。
“既然如此,那麼,我想問一下,你們吸血鬼是不是都有託夢的能力?”
“當然,否則,我也不會……”姬道應聲,卻在半途被蘇菲打斷。
“你們吸血鬼從世上消失以後託的夢還有可信度嗎?”
“這……”姬道被蘇菲這麼一問,腦袋突然混亂了起來。
“沒有。”一旁的風鬼給了肯定的答案。
“既然如此,那麼你就沒有證據說明是樺殺了你哥哥。也就是說,你目前做出的暗殺及綁架行爲都是純粹的無禮行爲,還因此驚嚇到了崎兒。像你這種貨色的,難保日後不會再次來鬧事,所以,我今日還是把你的命給收了比較安心!”
蘇菲笑了笑,打算扣動扳機。
“樺鴛大人,請您放過我們這一次,我答應您,下回一定會看住姬道,不會讓他再叨擾到您了!”風鬼急切地向樺求情。
蘇菲聽在耳中感覺很不爽,依舊瞄準姬道的心臟,脣邊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冷寒笑影。
姬道似乎還在想着蘇菲剛纔提出的問題,愣愣地站在那裡不知所措。
“你們走吧!”樺最後說道。
“謝謝樺鴛大人!”風鬼說完便上前扶住姬道,一陣狂風過後,兩人消失無影。
“哼!”蘇菲突然將手槍對準了樺的腦袋,嚇得崎兒急忙扯住她的衣服。
“媽咪,錯了,那是爹哋!”崎兒伸出小手在蘇菲的眼前揮了揮,誤以爲她是殺紅了眼。
蘇菲愈發覺得不爽,手槍在食指間轉了一圈之後,收進牛仔褲的口袋內。
“看什麼?”蘇菲瞥了樺一眼,語氣不善地說道,
樺從剛纔開始就一直盯着她看,目光中並沒有平時的怒火,反倒是帶着幾許疑惑的情緒。
“你受傷了!”樺說道。
崎兒一聽蘇菲受傷了,急忙在她的懷裡扭着小身體檢查她的傷口在哪裡:“媽咪,你受傷了嗎?在哪裡?在哪裡?一定很痛吧?崎兒不要媽咪抱了,崎兒會自己走……”
“我來抱!”樺很是難得地提議道。
“嗯,……”崎兒剛想說好的,卻被蘇菲打斷。
“不必了,我沒事,我生的孩子我自己抱。”蘇菲說着已經率先走出了暗室。
回到家後,蘇菲讓崎兒呆在臥室內不許出來,而她自己則提着急救箱進了樺的房間。
樺有些錯愕地望着她。
“需要我幫忙?”樺問道。
“嗯。”蘇菲淡淡地應聲。
“我要做什麼?”
“媽的!左臂不小心中了一槍,幸好沒傷着骨頭,不過子彈頭還陷在肉裡。”蘇菲一邊說,一邊從急救箱內拿出鑷子、剪刀等外科手術需要的工具,利落地在酒精燈上加熱消毒,繼而自己挖出肉內的子彈頭。
樺想幫蘇菲纏上繃帶,卻被她阻止住:“我不是讓你幫這個忙——”蘇菲的額頭上沁滿了冷汗,嘴脣有些發青,不過她依舊咬牙挺着,“我是讓你幫忙吸血,流出的這些血太浪費了,看着心疼……”
樺聽了眉頭直抽,他真的要敗給這個女人了!不過他還真的按照蘇菲說的去做了,畢竟他也不想看着那些血白白流失掉。
原本他以爲自己再次回憶起以往的事情會有再次揭起心頭傷疤的痛苦感覺,然而,當他真的回憶時卻發現自己的心除了還有少許的鈍痛以外,並沒有太大的悲傷感覺。
而當他看到蘇菲隱忍着劇痛讓他吸取她胳膊上流出的血時,他有種心緊的感覺。
蘇菲這個女人真的讓他不敢恭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