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突然在安靜的空間中響起,比鞭炮的爆鳴更加的純粹。
比起鞭炮聲,也許更應該說是不應該在這個時代出現的,不應該存在的東西。
這是惠安第一次來到殷府中做守衛。
也許這一當就要當上大半輩子了。
戴着家裡面帶來的草帽,穿着一身粗布衣服,身上唯一算是華麗的就是手中的劍柄。
劍鞘也一看就是大路貨,完全不需要在意的樣子。
當然,惠安長期習武,因此手上也磨出了厚厚的繭,這讓他總是需要用手摸着劍柄,輕輕的摩擦着手上的厚繭。
今天是個好日子,今天殷府的老爺要納妾了,而且做的風風火火的。
一般來說,這樣的好事都不會是沒有什麼福利的,這讓他心中暖暖的。
而他被派出做的任務就是,保護老爺的新妾,不讓她出任何的事故。
這顯然是一個好差事,完全就可以坐着數錢的工作。
而且在選人的時候好像就自己被選了出來,其他的人莫名其妙的有一種害羞的氛圍,都紛紛的拒絕了,只有自己和兩個躲的慢了的人被選了出來。
也不知道他們爲什麼要拒絕執行這個任務。
不過……
惠安用汗巾擦了擦頭上留下來的汗滴,渴望着有一股微風傳來,讓他感覺到涼爽。
但是在悶熱潮溼的朔城這裡,這只是癡心妄想。
不過只是站在門外面就能得到工錢,這還是讓人感覺到欣慰的。
“小惠,來來,兄弟新從家裡帶的臘酒,來解解渴吧,都站在那裡那麼久了,也總該累了吧。”
說話的是一名躲在陰涼地裡面的矮胖的,皮膚黝黑的男人。
因爲他奇特的長相,而且他是他家裡的老三,所以大家都叫他黑三。
比起惠安的嚴謹老實,黑三就沒有那麼好的耐心了,早早地就躲在了陰涼地裡面乘涼了。
反正自己只是被拉出來的出頭鳥,更何況到底會不會有人作死來襲擊新夫人還說不定呢。
會襲擊的人,也多半是自己人,守着也沒有什麼意義。
也就惠安這種鄉下來的蠢小子纔會真的以爲會有什麼地方的人來襲擊新夫人,他甚至連府中的關係都沒有搞清楚,也就這樣的傻小子纔會聽從老爺的話了。
不過看着這小子乖乖的站在門口的樣子也是夠可憐的,也就這種時候讓他也來陰涼地裡面休息一下了。
“多謝了,黑老哥,我還撐得住。”
並沒有怎麼聽從黑三的話語,惠安依舊站的筆直,眼神就像是一隻雄鷹一般尖銳的看向四周。
真是可惜了,這小子。
黑三默默地感嘆着,和他一起被推出來的可憐人已經尿遁了,就剩下自己還能勉強陪着這小子在做着無用功。
但是看這小子一個人孤零零的站着還是太可憐了。
“來了!”
惠安突然沉聲說道,一隻手緊緊的握住了劍柄。
“什麼來了?”
黑三正在拿着酒葫蘆往嘴裡面灌着,聽到了惠安的話語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
但是突然,他明白了惠安說的話語,嗆了一口酒,趕忙站起身來,拍了拍褲腿上的泥土,把身上的佩刀也抽了出來。
雖然並不認同惠安這種較真的性格,但是他也明白這個新來的小傢伙還是有兩下子的,既然已經說了來了,那麼恐怕是真的有什麼東西來了。
不過,他的能力就比較弱小了,甚至連刀子都拿不穩,只是個花架式。
隨着一聲遠處傳來的爆鳴,只見惠安的手上的劍不知何時已經出鞘了,只聽見叮的一聲,面前的地面上就多了一個小孔。
“有暗器!”
而惠安的手甚至連抖都沒有抖一下子,只見他身體騰越起來,踩着牆角就跳到了樓上。
“黑老哥,夫人就交給你保護了!我去會會那刺客!”
說完,就看到他腳步幾下閃動,眨眼之間就已經不見蹤影了。
“這……”
黑三感覺自己已經趕不上了這個新人的節奏了,他走到之前暗器被彈下來的地方,那裡是一個小洞,裡面有一小塊已經變形的奇怪金屬。
實際上他根本沒有看到任何的痕跡,但是惠安竟然不僅看到了這暗器的痕跡,而且還擋了下來。
黝黑的臉皮抽動了一下,拿着長刀的手微微顫抖着。
後生可畏……他不知爲何想到了在私墊裡面學到的語句。
真是後生可畏……
繆雪柳聽到了槍聲響起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行動的準備。
讓她吃驚的是,只有一個人衝了出來。
而且現在仍然沒有收到關於任務完成的信息,也就是現在不能撤退。
那麼這次的行動到底是有沒有成功呢,如果已經成功的話,說明自己幾個人確實是在做無用功。
如果沒有成功的話,說明對面的武力實在是太可怕了。
雖然房德澤看起來很蠢,但是實際上他是個直覺很強大的人,而且就槍法而言也不能說是弱小。
在商城中可以購買槍械的熟練度,而房德澤顯然是已經把積分花在了那上面,所以他愚蠢的樣子是建立在他有足夠的實力的前提下的。
但是就算是有這樣的能力也使這次的任務失敗了。
手中的戒尺微微握緊,她面對着在屋頂上踏行着的男人,深深吸了一口氣。
雖然敵人只有一個人,但是也不能有任何的放鬆。
眼神中透露着一絲決然,她踏過了吵吵嚷嚷的人羣。
輕盈的一腳踩在了屋頂上。
直面面對着面前的男子。
“女人?”
面前的男人好像很驚訝的樣子,他停下了腳步,細細的打量着繆雪柳。
“我的目標不是你,讓開。”
惠安語氣冰冷的說道,一隻手握在了手中的劍柄上。
“此路不通!”
冷冰冰的說出了命令般的話語,繆雪柳手中的戒尺上面隱隱約約的映射出了幾排小字,然後被繆雪柳放在了身前。
雖然是感覺到了不妙,但是她也有自己的底牌。
“那就不要怪在下辣手摧花了。”
眼神中帶着一絲冷芒,惠安踏前一步,冷冰冰的打量着面前的女人。
這個女人一看就是一名富貴人家的,身上穿的一看就不是凡品,雖然臉上蒙着面紗,但是依然能夠隱隱的透着面紗看到那姣好的面龐。
而手中拿的……那是戒尺嗎?爲什麼會將這種東西當成自己的武器,又或者說即使是用戒尺也可以輕易打敗自己嗎?
而且這樣的女子爲什麼要參與到暗殺的行爲中?
不能大意!
繆雪柳手中的戒尺開始抖動起來,繆雪柳手一抖,身體就欺身而上。
那麼就試着拔劍吧!
惠安草帽下的瞳孔中閃着寒光,一瞬之間,劍芒一閃而過。
應該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但是,好快!
快到了完全沒有辦法分清,完全沒有辦法看清,甚至是連一點軌跡都無法看到的快。
繆雪柳帶着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自己的腹部,一隻手緊緊的捂住了腹部。
一道犀利的傷口在那裡漸漸被劃開,鮮血就像是泉涌一樣流了出來。
戒尺也被繆雪柳丟在了地上,她半跪着倒在了地上。
比想象中要輕鬆的多。
惠安手中的劍又慢慢的被插回了劍鞘之中。
沒有絲毫的留念,惠安繼續向之前發出暗器的人的方向追去。
不過到底是什麼樣的暗器,竟然能夠投出那麼遠的距離?
思考沒有結果,他也沒有細細的思考,而是選擇跑向了投暗器者的位置。
突然,在橫越過房屋之間縫隙的瞬間,他又感覺到一股冷意傳來,他條件反射般的出手,利劍瞬間出鞘,再一次的將一顆金屬彈飛。
這次就沒有那麼輕鬆了,他拿劍的手也在微微的顫抖着。
力量太大了,就算是常年習武的他也沒有辦法完美的抵抗。
但是唯一可取的地方就是他憑藉着這發暗器的方向再次確定了目標的位置。
那是一個,長柄的,奇怪的暗器。
還有一個,穿着奇怪的人,那衣服,難道是西域過來的人?
那麼他爲什麼要暗殺夫人呢?難道是老爺早就已經預料到了會有人暗殺夫人,才專門安排的他來守護夫人嗎?
算了,只要是完成任務就好了。
惠安也並沒有想明白到底是如何,他本來就不是什麼聰慧過人之人,不然他也不會去當殷府的奴才了。
在另一邊。
房德澤現在很難受。
原本認爲必中的一槍,卻因爲這個戴着帽子的奇怪古代人一劍砍了下來……
這可不是什麼手槍子彈,這是標準的狙擊槍子彈。
原本預定說要阻攔追兵的繆雪柳卻是一個照面就被砍倒在了地上……
而且第二槍竟然還是打空了,不對,應該說是打中了,只是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一槍依然會被擋下。
也就是說,接下來接頭也有很大的危險,甚至自己的行動也許會暴露盧良哲在的位置。
這是什麼鬼,一個冷兵器的古代人竟然把自己逼得如此的狼狽!
手忙腳亂的爬下房頂,在衚衕中不斷穿梭着。
但是他的動作相比惠安來說還是太慢了。
他還沒走出衚衕,一邊的房頂上就跳下一人。
惠安已經走在了他的前面。
看起來已經無路可逃了。
但是房德澤此時卻並沒有慌忙,而是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這讓惠安感覺到了不適,這個奇怪的異域人看起來很奇怪的樣子。
明明都已經被抓住了,馬上就就要喪命九泉了,但是卻露出了笑容?
他還是沒辦法理解這個人的奇怪的行動,就如同他不明白爲什麼這一行人要暗殺新夫人一樣。
不過,這不是重點,只要能砍中就好了。
就在他準備拔劍的時候,卻見房德澤絲毫不避一般直着衝向了他的劍鋒。
瘋了嗎?
但是劍已經拔出了,已經沒辦法收劍了。
一道劍痕在房德澤左眼上下顯露出來,左眼瞬間泛白,迸發出紅色的血漿,而房德澤就像是被吹飛的紙條一般,用常人難以置信的速度後退着,衝進了巷子裡。
雖然速度在常人來看已經是足夠快了,但是比起惠安來說,還欠缺了一些火候。
只見他騰越之間,就已經衝到了房德澤的身後,手中利劍絲毫不帶猶豫的砍了下來。
“噗嗤。”
想象中的聲音並沒有如常響起。
惠安不滿的提起了長劍。
轉身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