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句實在話,夏末有點奇怪。
暮離這個人應該是十分精明且算計的,這樣的人是絕對不會做讓自己的利益受到一點傷害的事情,可是如果他真的是個精明的人,那麼手裡的這份電子協議是怎麼一回事?夏末手裡拿着電子筆,擡頭看了一眼暮離,大概她的眼光太過怪異和尖銳,讓原本低頭的暮離擡起頭來,望着她笑了笑,並且說:“放心,我不是傻子,我之所以要簽訂這麼不平等的條約,我的目的和你一樣,我要活下去。”
夏末的眉頭揚起了起來,繼續看着暮離,而暮離繼續說着:“我已經得罪裡一邊,如果不放低姿態獲得另一方的庇護,在這樣的塵埃裡,我這種知道太多不該知道的人,是活不了多久的。而我……”說到了這裡,他那雙好看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恰恰是想活得很久的。就算我殺了無數的人,可是,這跟我怕死一點不矛盾。”
這個世界上人人都怕死,但是能直言不諱的人並不多,特別是越強悍的人似乎對於這個問題越避諱,好像說出怕死兩個字整個人都低人三分一樣。而,暮離的話讓夏末對這個男人倒是高看了幾分,能平靜的承認自己內心弱點和**的人不多的,這個世界裡太多的虛榮和膽怯,誠實好像倒反變成一種不見天日的劣跡一般。
呵,多麼虛妄的世界。
就好像是這場爭鬥一樣,你死我活。似乎從來都是假的。
夏末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坦然的笑容,她轉過頭去開始看着手裡的協議,過了一會,她毫不猶豫的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當整個電子協議生效的時候。她終於擡起頭望着暮離淡淡的說:“真巧,其實我也怕死。”
可不是怕死嗎?因爲死過了一回,所以。對於死亡有着最深的敬畏。可不是怕死嗎?要不是怕死,她也不用將一切的交付,如此的拼命也只不過爲了活下去。可不是怕死嗎?要不是怕死,她何至於像是現在這樣如此疲於奔命呢?
再次出發,暮離擡頭望了望天,那幾個騎着滑翔機的人依舊在天空中盤旋,他眯了眯眼睛。對着夏末說:“最多還有三個小時,我們會受到他們的攔截。”
夏末看了看天空:“他們?”
暮離搖搖頭:“不是他們,他們只負責探查消息,殺人的另有人在。”
夏末聞言只是笑,她揚起了手裡的鞭子抽在了白蹄烏的屁股上。白蹄烏立刻朝着前方飛奔而去。
果然,在三個小時之後,大概有十多個人出現了,他們個個都穿着灰色的斗篷,身手利落。夏末和暮離全力抵抗終於死裡逃生,躲進了一片密林中,逃過了剩下三四個人的追擊。
兩人尋了一處山洞躲了起來,這一次暮離的傷口果然是撕裂了,夏末免不了要重新幫他縫合、包紮。
夏末收拾完了暮離的傷口之後。望着他說:“那滑翔機晚上能找到我們嗎?”
“可以,但是由於視野不好,會比較困難。如果是走森林裡的話,他們要找到就相當不容易了。”因爲現在兩個人的小命是綁在一起的,暮離對於夏末的問題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
“那我們就天黑在從山林裡走好了。”
事到如今也只有這一個辦法。從山林裡不但花費的時間更多,而且要比走大路危險得多。畢竟很多的野獸和怪物都是在樹林裡棲息的,現在的夏末和暮離,戰鬥力比起原來這個折扣打得實在是有點大,所以,這個選擇也是兩害相權取其輕了。
人這種動物從來都是隻要有一條縫都會鑽下去看一看的。都說老鼠的足跡遍佈世界所有的角落,其實,人類比老鼠更加強悍,他們不但好奇心重,而且因爲好奇心所付出的實踐也是相當的強韌的。只要他們所想到的地方都會想法設法的去探索,這種強韌的精神並不僅僅只體現在現實社會,就算再塵埃裡,在這樣的遊戲中,也是體現得相當淋漓盡致的。
就比如夏末他們認爲的相對來說比較安全的林地,就算是他們認爲的比較安全的夜晚,也能莫名其妙的就遭遇了本來應該不應該遭遇的人。
夏末和暮離兩個人藏身在一塊巨大的岩石後面,看着這個小山坡下面一羣圍着篝火正在吃喝休息的人。夏末扯了扯嘴角說:“這些人的人緣看起來不錯。”
暮離點點頭表示贊成:“敢在夜裡點着篝火休息,明顯是沒有仇家的,若是我們敢這麼做,估計明天就得找人收屍。”
夏末冷笑:“說起來,我還是真感謝你,有你在,我被仇視的等級又上升了不少。”
“何必感謝,你也應該知道,蝨子多了人不癢,欠債多了人不愁,現在你的在多幾個人將你放入仇人名單也沒有什麼。”暮離雖然嘴裡正在打趣夏末,不過眼睛可是一點都沒有離開在下面休息的人。他認真的看了一會兒,才說:“我們可能要繞路走。”
夏末搖頭:“沒有路,只有一條路,別的路上魔物太多,而且都是成羣結對出現,你現在身體沒有完全恢復好,就算完全恢復了,我們也頂不過,平均的綜合實力都是超過一萬的小怪,每次出現還是三隻以上,我們不是對手。”她只是盯着下面的人看道:“下面的人雖然多,但是,能不能博一下?”
“不行。”暮離立刻就搖頭。
“爲什麼?”一路上雖然兩人都是結伴而行,但是基本上做決定的都是夏末,每次她提出來的意見暮離從來都是同意,好像很少這麼堅決的拒絕或者否認過她的建議。不,是從來都沒有過。
這樣的堅決的否認,讓夏末多少是有些奇怪的,她轉頭看着暮離,微微皺起了眉頭問道:“理由。”
“這是多蘭城的第一公會獵刀的主力團。”暮離很平靜的說着,然後他伸手指了指他們放在一邊的武器,武器上基本都打印着一把滴血的獵刀,看得出這是這些人的團隊徽記。
“那又如何。”不得不說,在這種人事上的理解,夏末是不如暮離的。暮離因爲曾經是殺手組織的人,對於這些各大公會的人事成員很是熟悉,甚至對於他們的長處和短處也是相當清楚的。而這一點偏偏是夏末所不擅長的,如果她沒有離開平興鎮的話,有長風建立的情報網,這些情報對於她來說也沒有什麼難度,可是,她離開平興鎮太遠,平時因爲要隱藏蹤跡又不能頻繁跟長風聯繫,所以她在這方面的情報明顯就弱於暮離了。
“我記得獵刀的主力團的平均綜合實力在八千五,我們兩個人都超過了一萬,和他們根本就不是一個階段上的,就算他們人多,就算你現在沒有恢復好,這樣**個人要對付起來也沒有什麼難度。”夏末說出了自己的觀點:“還是,你怕招惹獵刀的麻煩?”說道這裡,她笑了笑:“你剛剛好像還在說,蝨子多了人不癢吧……”
“不是這個問題。”暮離搖搖頭,直接打斷了夏末的話:“你說得不錯,如果硬碰硬,這些人不夠我們對付,而且,就算是跟獵刀結仇也無所謂,等到他們要追殺我們的時候,我們已經到了地獄之城了,更何況,在這樣的情況下,就算我們殺了他們所有的人,獵刀也找不到兇手。”
“既然如此,爲什麼還要退讓?”夏末皺眉:“我們上來的時候,路已經斷了,我們現在要掉頭回去是不可能了。”
“你看那個人……”暮離擡起手指向了在篝火邊上一個穿着天青色斗篷蒙着毯子睡覺的人說:“你看那個人,就是那個人,就是我們不能動的原因。”
夏末順着暮離的手看向了那個人,那個人是側面對着兩個人藏身的位置,又穿着寬大的斗篷,並且蓋着毯子讓夏末並看不清他容貌和身形,甚至連性別是看不清楚的。但是,她卻看清楚了那一根放在這個人手邊上的法杖。那時一根用白色的橡木雕成的長杖,在杖頭上有一塊拳頭大的藍色寶石,就算是在這樣的夜色之中也盈盈的散發着藍色的光。雖然看起來造型很簡單,但是在塵埃世界裡這種鑲嵌了寶石的武器卻極爲少見。雖然不知道具體的屬性是什麼,但是光光從外形上就可以判斷得出,這一定不是什麼平凡的東西。
除此之外,夏末的心裡還是沉了下來。
在塵埃的世界裡,法系職業是很少存在的,但是每一個法系職業的存在都是強大到幾乎算得上逆天的象徵。一個可以參與戰鬥的法系職業和一把顯然是極品的法杖,這兩者結合到了一起,果然給戰鬥增添了無數的不確定性。
不過就算是如此夏末還是不認爲他們會輸,她轉過頭看着暮離,目光中閃爍着興奮的光道:“法系職業,我很少跟這樣的職業對上,真是期待呢。”
暮離看了一眼一臉興奮的夏末,無奈的搖搖頭,他笑了笑:“流火,我認識那個人,他不是法師。”他說道這裡停了一下,果然,夏末原本興奮的眸子猛然之間眯了起來。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