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朝着那個掌聲響起來的方向看了過去,眸子忍不住眯了起來,對方這個人她還真是不算是絕對陌生。?她自詡自己有個不錯的記性,只要見過一次的人就不會忘記,更何況是面前這個長相如此有特色的人呢?
只見一個圓臉胖身的男人朝着她走了過來,一邊走過來一邊緩緩的拍着手,臉上和氣的笑容真是讓人猶如身處春風化雨般的溫暖之中。夏末卻越發的警惕了起來。她眯了眯眼睛又望了望四周,只見只是在客棧門口站了兩個身量不算高大的男子。其中一個瘦削的正是剛纔撲向自己的人。
“真是好身手啊,實在是讓在下佩服佩服。”那白胖的男人終於走到了夏末面前,他站在牆下,微笑着:“流火,那神龕不太牢靠,小心摔到了你。”
夏末聽了他的話,真的朝着神龕的方向看了看。這個男人說得果然沒有錯,這個神龕確實不太牢靠,有的地方似乎快要脫落了。她揚了揚眉毛,隨即放開了手,落在了地方。這個男人看起來並沒有什麼戰意,夏末也就放心的將長劍收進來的背後去。
真是的,這幾天光顧着跟老乞丐們套話,讓夏末完全忘記了本想問問長風這個白胖男子身份的事情了。既然不瞭解對方,而對方恰恰瞭解自己,在這種情況下,只能以不變應萬變了。對方是笑眯眯的。自己也就沒有繃着一張臉的理由。於是,夏末也露出一個和氣的笑容,衝着那個白胖子說:“不知道,先生怎麼稱呼?”
“我叫十六月夜,是北府公會的會長。”白胖子臉上依舊帶着和氣的笑容,他呵呵的笑着,望着夏末伸出了手。
而夏末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眼皮都忍不住跳了一下。原來這個人就是十六月夜,北府公會可是很了不得的大公會,實力雄厚,而且作風強硬,這大概跟他們的會長有直接關係。據說,十六月夜是一個不得了的人物,做事狠辣,而且八面玲瓏,雖然唯利是圖,但是愣是讓人挑不出一個不字來。這樣的人做事實在是滴水不漏。讓人不寒而慄。在上一世,夏末倒是很少注意到這些公會之間的打打殺殺。但是,一些八卦她還是會饒有興趣的關心一點。
就好比面前的這個十六月夜,夏末了解他的途徑就是來自這種八卦。而八卦最是無事生非的地方,能在以訛傳訛的八卦中穿行多年的人。還能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連一點也讓人挑不出毛病的人,這本身就是一個極大的毛病。
這世界上沒有聖人,況且就算是聖人也會有幾個人看不慣。可是這個人卻愣是沒有一點負面的消息,是他真的是聖人,還是……
夏末忽然覺得背後涼冰冰的。這些翻江倒海的念頭不過是片刻的想法,她低頭望着十六月夜伸出來的手,沒有遲疑,也伸出了手和這個白胖子輕輕的握了一下。臉上的笑容越發的和氣起來,聲音卻不卑不亢:“你好,不知道找我……”
現在的十六月夜還沒有出名到人盡皆知的地步,雖然夏末是知道這個人物的,不過也是仰仗着上一世的記憶,在這一世,她可是第一次正式跟這個人打招呼,所以,她想了一會,還是讓自己表現得平淡一點比較好。不過,臉上雖然是平淡的,可是,心裡面卻透着森森的涼意。
十六月夜就好像是一條螞蝗,被他看中的東西是一定要得到的,而現在他居然親自來找自己,到底是所爲何事?
“哪有站在這裡說話的道理,我在天香樓設了宴席,專門請你過去,我們邊吃邊說如何?”十六月夜的爲人處世倒是很有官僚作風,任何事情都講究在飯桌上搞定。夏末本來想拒絕,畢竟晚上她還要跟長風去吃飯,現在如果跟十六月夜吃飯的話,實在是有點說不過去,可是轉念一想,按照十六月夜的手段,如果知道是這個原因自己拒絕他的話,先不說會不會記恨自己,只怕,對於在同一個鎮子的長風就沒有那麼好相與了。
所以,她只是稍微的猶豫了一下,便點頭同意。
伸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十六月夜一直都是笑呵呵的樣子,自己作爲一個陌生人,沒有必要駁了他的面子。強龍壓不過地頭蛇,自己從平興鎮而來,想要在龍興鎮興風作浪那是不可能的。雙拳難敵四手,就算自己再強悍,比起十六月夜來,都是一個人。塵埃中,就算是頂尖高手,遇上個十多個草包圍攻也只有低頭等死的命。
這麼多的理由,夏末都不得不同意走這一趟。
十六月夜做事果然是滴水不漏的,雖然夏末並不知道北府公會到底有多少的資產,但是從十六月夜的做派和出手來看,這是一個很有錢的公會。夏末看着桌子上的菜,大致的估計了一下價格,只覺得咋舌,自己雖然口袋裡也小有一點錢財,不過因爲不知道製作怒槍到底要花掉多少錢,所以一直都小心攢着,不敢隨便亂花,就算口糧有時候也頗爲苛刻,現在猛地見着這些吃食,她也忍不住覺得奢侈。
面子上還是沒有露出來,好歹自己也是重生之人。夏末微微的笑着,和十六月夜相談甚歡。不過,主要是十六月夜再說,夏末在聽。十六月夜其實是個很健談的人,而且,他這個人說話並不讓人討厭,他很會看人臉色,很少說自身的事,倒是一直把話題繞在對方感興趣的話題上,這樣的談話很是討喜,至少夏末在和他吃飯的過程中,真心覺得和他談話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只是,夏末心裡知道十六月夜的爲人,所以,心裡一直沒有真正的放鬆,她彎着眉眼,看起來笑得很和氣,可是卻一直在等着十六月夜主動提出來找她來的目的。
不過,十六月夜卻顯然沒有這個意思,一直只是吃飯聊天,一直到宴席結束了也沒有提什麼要求。這更是讓夏末多少有點擔心,吃人嘴軟,拿人手短這種事從來都不乏發生,按照十六月夜爲人的個性,不可能平白無故對於自己這樣一個人示好,一定是有些什麼別的原因的。
只可惜,到了最後,兩人準備告別的時候,十六月夜還是什麼都沒有提。夏末的心微微有點沉,伸出手和十六月夜握別的時候,面帶微笑:“十六月夜,真的沒有什麼事情找我嗎?你知道,我的駐地不是龍興鎮,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明天就要離開這裡了。”
“當然沒有,我這個人最好的就是交朋友了。”十六月夜握着夏末的手,湊在她耳邊風趣的說:“都說你是僱傭兵中的頂尖人物,我得好好跟你打好關係,多個朋友多條路嘛,難保哪天我就要勞您大駕了。”隨即他就放開了夏末的手,和她揮別了。
夏末雖然一肚子的猜疑,卻沒有表現出來,既然對方表現的光明磊落,那麼就算自己滿腹心事,也要如對方一樣表現的光明磊落纔好。她面色愉快的和十六月夜告別,快步的離開了的天香樓。
站在包廂裡的十六月夜,垂眸望着夏末的身影從天香樓的大門口出去,然後快速的隱入了人羣中了,他的脣邊那和氣的笑容更勝。
這時一直站在他身後的那個容貌平凡的男人問:“會長,真的就這樣放她走了嗎?”
“真是老天有眼啊,我還在擔心怎麼跟那個人搭上關係,沒有想到,瞌睡就遇上了枕頭,她來得可真是時候。”十六月夜像是自言自語般的說着,“不過,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遊戲是以生命爲代價的,沒有人任何東西能比生命更值錢,這個女人,一看就是不好駕馭的,想要讓她真正的幫我辦事,一天兩天的功夫可是不行的,慢慢來吧。”
“那不正好將她留下?”
“她和風行者的長風關係很好,我不想從中插一棒子。現在我們和風行者都在搶龍興鎮的頭把交椅,要是我這個時候留她,作爲僱傭兵她或許會同意,但是,作爲她本人的意願,一定是不想跟長風有什麼過節的,那麼就算答應我,也會生出嫌隙來。我可不要這樣,現在就挺好,讓她心裡已經知道有我這個人了,以後見面的時候,倒有三分交情了。”十六月夜挑了挑眉毛,白胖的臉上笑容微微收斂了一下,隨後又浮現出一個更爲溫暖的笑容。
夏末出了天香樓,見時間不算早,但是也不算晚,如果這個時候再回一趟客棧出來就有點太晚了,她不見得能找到那幾個老乞丐。乾脆她也不打算回去,直接去了北市,找幾個老乞丐去了。很婉轉的說了自己今天已經打過了龍興工坊這件事情之後,幾個老乞丐果然很驚訝,他們表示龍興工坊裡還沒有人能活着出來,既然夏末能活着出來,一定是有兩把刷子的。而後,夏末又感嘆道:“龍興工坊中的各種機關真的太巧妙了,要是能見到設計者就好了。”
不想聽到這話,老乞丐們卻又嗤之以鼻,倒是有一個跳了起來說:“龍興工坊算什麼,我們認識的一個人,可比龍興工坊厲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