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人意料的,這一次與吳賴擡槓的居然是一直坐在那兒,平靜的好似一灘死水的江逸。此刻他仍是目光平靜的看着吳賴,好似根本沒有看到他眼裡憤怒。
衆人當然知道江逸是什麼身份,無不愕然。
就連慕秋蟬和慕林兩姐弟都露出錯愕之色。
“公子爺……”臺上,胡娘愕然以對。要知道江獨峰的命令是要儘量拉攏吳賴,可他此舉無異於激怒吳賴,完全是背道而馳。
江逸輕輕的搖了搖頭,示意他自有分寸。
胡娘只得住口。
眼看煮熟的鴨子就這麼飛了,吳賴心頭的氣憤可想而知,惡狠狠盯着江逸,恨不得將他咬死。
二人四目相對,目光似乎要擦出火花來。
吳賴好不容易強壓怒火,冷冷道,“你是什麼意思,是想故意擡價麼!還是這本這就是你們拍賣行的爲商之道!”
他這話倒是說的不錯,江逸身爲拍賣行的少東家,此舉的確不妥。
江逸那英俊的臉龐上忽然綻放一絲和煦的笑容,微笑道,“吳兄不必動怒,我方纔不過是和你開個玩笑而已。不如這樣,今次的拍品就當是我送給吳兄賠罪。”
衆人莫名其妙,暗付哪有這樣開玩笑的,而且事後又是道歉又是送東西,完全不合常理。
“這傢伙搞什麼鬼?”吳賴更是疑竇大盛。從數次“軟交鋒”的情況來看,江逸不論是城府還是武功,都是自己所遇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他纔不信這傢伙會無的放矢。
更何況此前二人還有過不愉快的經歷。
“難道這傢伙如本少一般天生大氣,還是想要藉此拉攏我?嘿,管他的,既然是送上門來的肥肉,不要白不要!”心中暗暗警惕,表面卻神色大緩,誇張的輕撫胸口道,“倒黴孩子,下次可別開這種玩笑,我老人家這脆弱的小心肝可經不起你這般摧殘。不過我這個人向來不愛與人斤斤計較,看在你一片赤誠之心,東西我就勉爲其難收下吧。”
“呃……”衆人惡寒不已,真懷疑他的臉皮是不是肉長的,這種不要臉的話也說得出口。
江逸卻不以爲忤,淡淡一笑便即坐下,同時衝臺上的胡娘遞了個眼色。
胡娘這才從驚愕中回過神來,趕忙道,“那這塊黑石便歸吳少爺所有,我們的下一件拍品是三品武技秘笈……”
拍賣會繼續進行,接下來的東西自然件件都是珍品,特別是一些珍貴的武功秘笈、修煉心法、神兵利器更是受人追捧。
只可惜這些東西對吳賴來說皆是無用,一直捱到拍賣會結束也再沒能令他心動的寶物。
“今天拍賣會就此結束,歡迎諸位下次光臨。”隨着胡娘嬌媚的聲音響起,拍賣會結束了。
他早已坐不住,起身離場,往後臺取拍品去了。
到了後臺,竟是江獨峰親自迎接。
“賢侄你出來了,來,跟我來,我有話與你說。”江獨峰深邃的目光落在吳賴的身上,臉上滿是親和的笑容,不由分說的將他拉進後臺後面的櫃房裡,進門後反手便將房門掩住。
“幹什麼,神神秘秘的!”吳賴暗自詫異,表面卻大咧咧道,“江館主,我吳賴行事光明磊落,有什麼話不能在外面說?”
江獨峰笑道,“賢侄的人品在江城是有口皆碑,自然沒話說,只是有些話還是不要讓外人知道的好,免得讓人
亂嚼舌根子。”
他左一口賢侄,右一口賢侄,叫得倒是親熱。
“靠,你這是在誇我還是在損我!”吳賴卻不買賬,心中驚疑不定,“聽他口氣,莫非是我有什麼把柄落在他的手裡?不可能啊,我行的正坐得端,從來不幹壞事的。哼,身正不怕影子歪,怕他作甚。”
嘴上這麼說,心裡還是有些打鼓,畢竟他身上見不得光的東西太多了。
就在這時,江獨峰取出一個巴掌大小的布袋,將之遞到吳賴手上,笑道,“賢侄,一點兒小意思,就當是見面禮了。”
“哼,咱們兩個見面沒有一千次也有九百九十九次,現在才送見面禮,早些幹什麼去了!”吳賴無語之極,卻也看出來了,江獨峰這是有求自己,故意巴結討好。
他打量了那布袋一眼,見做工、樣式、材質均是一般,也不像是什麼寶物,疑惑道,“你這是?”
江獨峰神秘笑道,“賢侄你拍下的東西,全都在裡面。”
吳賴先是一怔,旋即反應過來,忍不住驚呼道,“芥子袋!”
所謂芥子袋,便是利用芥子須彌法則製作而成的儲物袋,能以微小的“芥子”空間,裝下巨大的“須彌山”,價值不菲。
吳賴很快鎮定下來,畢竟吳不凡留下的玉筒便是芥子須彌空間,而且能減緩時間,比之這芥子袋不知高明多少。
而見江獨峰一出手便如此“闊綽”,又聯想胡孃的“投懷送抱”,江逸的“慷慨解囊”,心中更是驚疑,也不知他到底有何事要討好自己。淡淡道,“江館主,無功不受祿,有話何不直言。”
江獨峰朗笑道,“我就喜歡賢侄這樣的爽快人。實不相瞞,我是爲了小兒江逸的終身大事,他對彤兒小姐實在是一見鍾情。”
“啥!”吳賴眼睛瞪得斗大,眼珠子差點沒從眼眶裡蹦出來,震驚無比。弄了半天,江逸看上了白彤兒,百般向自己示好是想讓自己當媒婆。
“你大爺的,雖然白彤兒還不完全算我的人,可你們竟敢在老子的地盤上動老子的人,也太囂張了!”吳賴心中惱火,表面卻不動聲色,反問道,“江館主是要我替你去說媒麼?嘿,這麼有技術含量的活兒我可幹不了。”
就算是幹得了也不可能幹,哪有自己給自己戴綠帽子的道理。
江獨峰微笑道,“賢侄誤會了,我哪能讓你幹那種事兒,只是想請你在旁幫襯幫襯,你和彤兒小姐以及白兄的關係都十分密切,好說話得多。”
“這……”這一下吳賴陷入了兩難之地。
答應吧,總覺得彆扭,就好像是把培養了好久的女人拱手送人,難以接受。不答應吧又找不出理由,畢竟他和白彤兒還沒有到那一步,更何況他是註定要娶白家大小姐的。
江獨峰見他猶豫,忙的又道,“當然了,最主要的還要看逸兒他自己,畢竟感情是兩情相悅的事,能否俘獲彤兒小姐的芳心全看他自己。若是成了,我父子二人自然感激不盡,若是不成那也怪不得賢侄。”
“哈哈,你可真是善解人意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老子若是不答應都對不起你這份兒好心了。”吳賴差點沒忍住狂笑出來,表面卻又猶豫了片刻,這才答應道,“好吧,我盡力而爲,希望能力促兩家好事。
心裡卻想,“竟敢找老子說媒,不給你搞黃了纔是怪事!”反正攪黃了也賴不到他。
江獨峰哪裡知道他這許多心思,感激道,“多謝賢侄了。”
“別怪哥太狠,你是自己太笨啊!”吳賴哈哈一笑道,“告辭了,慢走不送啦。”說着開門出去。
剛剛出門,江逸正一臉緊張的等在門口,見他出來且手裡拿着芥子袋,臉上頓時浮起驚喜的之色。
吳賴大有戲謔之心,走過去拍着他的肩膀道,“江兄,令尊爲了你可真是煞費苦心啊。努力、奮鬥、加油,我看好你哦!”言罷,也不給他反應的時間,大笑而去。
直到吳賴的背影完全消失,江逸的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平靜如水。
江獨峰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他的身旁,淡淡問道,“怎麼樣?”
江逸沉聲道,“這小子極不簡單。他拍下的兩件東西看似是爲了討好胡娘,實則是另有目的,否則我剛纔故意擡高價格試探他時,他便不會那般緊張了。”
“此子藏得很深啦,不然不會連陸雲那老傢伙也次次栽在他的手上。”江獨峰輕嘆道。
江逸臉上浮起詭異的笑容道,“再狡猾的狐狸,也鬥不過獵人,即便是他再狡猾,這一次還不一樣爲義父你所用。”
江獨峰微笑不語。
出得拍賣行,吳賴心神甚好。他今天可謂大豐收,又狠狠“宰了”江家父子一頓,心裡別提有美,嘴裡小曲不斷。
“我總是心太軟,心太軟……”
心裡高興,但他卻不想樂極生悲,仍然保持着警惕,一邊走一邊放開六識注意着周圍的動靜。
外間夜已深沉,天穹上濃雲匯聚,遮蔽了月華星辰,甚是暗淡。街上一片死寂,看不到半點燈火,靜如鬼蜮。
起風了,秋雨欲來。
除了天氣,一切都顯得那麼平靜。
久久沒有異變,他的警惕性亦漸漸下降,同時也注意到了天氣的變化,不敢耽擱,加快了腳步。
天色越來越黑沉,風也越來越大,剛走到半路雨點劈頭蓋臉打了下來,落在身上有些冰冷。
“孃的,再遲點下不好,真是倒黴!”吳賴大叫倒黴,卻也沒辦法,只得再次提速。
冷冷的秋雨不一會兒便將他渾身溼透了,遍體生寒。
就在這時,前面街口突然出現一條黑影,擋住去路。
“大意了!”吳賴心頭咯噔一聲,暗叫不妙。下雨之後,自己警惕性大爲下降,再加上風雨聲掩蓋了對方的聲音,他竟根本沒覺察到有人埋伏於此。
他深知此時慌不得,亦知絕不可能就此一個敵人,趕忙凝神雙耳,立時聽到隱藏在風雨聲下另一名敵人細微的呼吸聲。
此人藏在他身後的街角處,自是截斷他的去路,距此有四五丈的距離。
除此之外,再也聽不到第三人的聲音,一共兩名敵人。從氣息上判斷,二人均是煉精境修爲,否則便不可能被自己探查到。
這二人一前一後將他堵死,同時時機也拿捏得極好。在這雨夜裡,即便是弄出再大的動靜也沒人來理。
“你奶奶的,兩個人就敢來埋伏小爺,也太小看小爺了!”摸清敵人的實力之後,吳賴徹底冷靜下來,心中夷然不懼,同時目中冷芒暴起。
這二人極有可能是陸家的人,此前陸家便三番五次對他下狠手,今次又一副要襲殺他的架勢,更激起他的怒火。
今晚,老子要殺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