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皇輕輕打開了房門,探頭一望,雨桐正在給自己破損的手臂塗藥水。
“閻少皇,看你做的好事兒!你真是個超級大混球!”少皇再一次在心裡暗暗的自責着。
少皇十分愧疚的看了一眼雨桐,然後用雙手捏着自己的耳朵,半蹲在女友的跟前,唱着討乖道:“兩隻閻少皇,兩隻閻少皇,跑得慢,跑得慢!這是爲什麼啊,這是爲什麼啊?真奇怪,真奇怪,原來一個掉了只耳朵,一個瘸了只腿,真好笑,真好笑!”
唱畢,少皇觀察着雨桐的臉色,她沒有笑,塗完藥水,放到一旁,低頭沉默不語。
緊接着,少皇又自演起了皮影戲,繼續用誇張的臺灣腔哄着雨桐。
“雨桐姐姐,別生氣了好不好?”
“你以爲唱幾句破歌,就沒事兒了!哼,我纔不要理你呢。”
“那你要我怎麼辦?我知道我錯了,弄傷了你的手臂,可是你也好厲害哦,看,你把我臉抓的,傷痕累累!”
“那這麼說是我錯了!哼!”
“不,不,不,是我活該,雨桐姐姐抓得好,抓得妙!我只是想說,如果雨桐姐姐再生氣的話,不要撓我的臉好不好?如果抓得不英俊了,配不上雨桐姐姐了,怎麼辦?”
“這還差不多,那以後我再生氣,就揪你的耳朵,把你的耳朵揪得長長的,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欺負我?”
“這是個好主意,那雨桐姐姐是不是就不生氣了?”
說完最後一句話,他忐忑的看着雨桐,等待着她的回答。
可她依舊面沉似水,不作迴應,他的心一下子像被潑了盆涼水,透心的寒!
他從來都不曾這樣低三下四的去討好一個女人,在感情的世界裡,他從來都是優勝者!可是在這個女人面前,他的優越感卻蕩然無存!
“雨桐,到底我要怎麼做?你才肯原諒我?是不是打我兩巴掌,你才解氣?好,我讓你打,打多狠,多久都沒關係!”
他要握住她的手,讓她懲罰自己,可是她卻下意識的躲避着,後退着,那驚恐的眼眸讓他心痛!
她在害怕他,她討厭他的碰觸,他剛纔的粗暴和心中的陰影已經形成了一堵厚重的牆,將他毫不留情的擋在她的心門之外!他該怎麼辦!
“雨桐,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剛纔不應該那樣對你,更不應該去說那些混賬話!你自尊自愛,值得我去永遠尊重!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會犯同樣的錯誤了!
你知道母親一直反對我們在一起,她給了我好大的壓力,我好煩,好累,所以纔會去信傲風他們的歪理,想奉子成婚,讓母親接受我們,我是真心想一輩子和你在一起的!請你相信我!”少皇慢慢站起了身,無奈的說着。
“少皇,我想,我想我們還是分手吧。”
她的聲音雖若蚊蠅,但他卻聽得清清楚楚!她是第一個向他提出分手的女人!他覺得是一種莫大的恥辱!
“說什麼?我聽不清楚!”他怒喝道。
“我說我們分手吧,和我在一起,你的壓力太大,我於心不忍。你那麼優秀,應該找一個年輕貌美的名媛千金做妻子,讓自己喜歡,讓你的母親滿意!”她的聲音依舊細微,但卻堅定!
聽,她多麼大度,一股腦的將責任全部攬到了自己的身上,可是這冠冕堂皇的分手理由卻讓他更加窩火!
“我日後找什麼樣的女人,不用你操心!先顧好你自己吧!你應該知道女人年齡越大,就越難找到好的對象!放棄我,你還會找到更好的嗎?你想清楚了嗎?”
他期冀他的質問能讓她回心轉意!
可她卻說:“不會再找了,以後就一個人生活,從來婚姻對我來說都是奢望!”
聽見這樣的回答他應該滿意吧,以後不會再有男人擁有她了,可是他知道她的絕愛不是因爲他,而是因爲那個人!
他冷笑了一下,苦澀的說道:“哼,獨居?你到是想得開!日後病了,老了,生活中遇到難事兒了,誰來幫你解決?誰來噓寒問暖?誰來爲你端藥送水,忙前忙後?這些你考慮過嗎?”
“你還不知道城郊有個“姐妹村”吧?那裡住的都是一些沒有伴侶的女人,可她們並不孤獨,她們互幫互助,生活得很快樂!等日後老了,我就去那裡生活。”
“姐妹村”?不如說是尼姑庵!她早就爲自己備好了後路,她隨時要和他分手,當初在一起的時候不就是勉勉強強的嗎?如今他又給她製造了這樣一個合適的***,她怎能不去引爆!算了,既然她這麼無情,自己又何必強留!
“你這麼瀟灑,我也沒必要拖拉!好,分手是嗎?我同意!”
說罷,他開始叮咣三響的胡亂收拾着自己的東西!這時外面突然下起大雨,老天爺,你真是應景啊!
“外面下雨了,明天你再走吧!”
“不必了,你有你的自尊,我也有我的驕傲,都分手了,還賴在你家,算什麼事兒!”
收拾完畢,皮箱盒蓋,他便頭也不回的摔門衝進了雨幕中。
那一刻,她應該沒感覺啊,但爲何心卻在陣陣抽痛着。
傲風哼着小曲,一手揣進褲兜,一手把玩着車鑰匙,朝自己的辦公室走去。路過少皇的辦公室時,他停下了腳步,屋內兄弟頹廢的摸樣讓他着實嚇了一跳。
滿面的胡茬,兩個熊貓眼,衣衫不整,領帶打得東倒西歪,呆坐在老闆椅上,失神的仰頭盯着天花板。
能讓男人出現這副摸樣,無非兩點,一是事業,二是女人。不用猜,一定是那個老女人把好友弄成這樣子的,他們之間一定是出事了,而且是很嚴重的事情。
“閻少,你沒事兒吧?”輕輕推門而入,傲風小心翼翼的問道。
少皇淡漠的瞥了他一眼,將目光投向別處,傷心的說道:“我被甩了,你滿意了?”
“得,成了罪人了!”
“怎麼回事兒?跟我說說!讓我替你出出主意,看能否挽回你的葉老師?”傲風無奈的笑了一下,然後坐到沙發上,關心的問道。
“回不去了,她是鐵了心要跟我分手!早知如此,當初就不應該聽你們什麼“奉子成婚”的餿主意;明知她是個傳統的女人,明知她對那種事情抗拒,明知她的心裡有陰影,還昏了頭的對她強來!這下好了,把她給徹底的傷了!原本我們的感情就很脆弱,這下可好,一刀兩斷,乾乾淨淨!”
從沒見自己的好兄弟爲一個女人這樣傷心,愧疚,失落過,即使是對那個他深愛過,後來又無情的背叛了他的小雪,他也未曾有過!葉雨桐,你究竟有什麼魔力,讓閻少爲你這樣痛苦癡迷!
“算了,閻少,分了就分了吧,正如你所說,你們原本就沒什麼感情基礎,一直是你單方面的維持着,她根本未付出過,何況,這句話你可能不愛聽,但我還是要說,何況她心裡一直有你大哥,我敢說,現在她也沒忘記!就是沒有這件事兒,她早晚也會找個理由跟你分手!”
“夠了,別再說了,別再提那個人了,行不行!”少皇厭煩的制止道。
“ok,ok,我不說,不說,可是閻少,你可不能這麼一直頹廢下去,雅倫那邊,還有好多事兒等着你去拍板呢!爲了一個剩女,不值得!天涯何處無芳草!閻少,振作起來,好嗎?”傲風焦急的勸說着,他可不能讓好兄弟一直這樣消沉下去!
對,天涯何處無芳草!你愛程至美,忘不了他又怎樣!可他卻不曾真正擁有過你,即使你多麼想讓他擁有,你的美夢永世都不會實現!你就帶着我的印記老死閨中吧!我詛咒你們下輩子,下下輩子永遠不再見!
第一次,他如此恨一個女人!
爲什麼房間裡到處都瀰漫着他的氣味,他的笑,他的怒,他的好,他的壞,他的一切一切,爲什麼揮不去,拋不開!
他離開後的整整一個星期,雨桐發覺自己變得心神不寧,坐立難安,這樣的感情讓她害怕,讓她無措!
是,她不愛他,但不代表不喜歡他!這樣的想法讓雨桐充滿了犯罪感!她怎麼可以這樣,愛着一個男人,卻又喜歡着另一個男人!她鄙視自己矛盾的情感,但同時卻不得不去正視它!
她渴望見到他,卻又不敢去找他,她該怎麼辦?怎麼辦!
他悄悄的站在窗外,凝視着屋子裡在認真伏案備課的她,內心滿是愁苦與悵然。那個人不要她的時候,她大哭大鬧,割腕自殺!彷彿世界末日已經來臨!而和他分手,她卻淡然以對,好像沒有這回事兒似的,好像他和她根本沒戀愛過一樣!
和他以前交過的女朋友相比,她是最差的,沒家世,年齡大,不漂亮,沒身材,不溫柔,更不解風情,脾氣像牛一樣的倔!和這樣一個一無是處的女人分手,他應該沒有一絲留戀,可是爲何心總是在隱隱作痛,他拼命的告訴自己:她有什麼好,忘了她,忘了她!可卻無濟於事!
分手後,他身邊的芳草不斷,一個賽一個漂亮,年輕,有家世,有學識,有修養!她們像蜜蜂似的緊緊的圍着他轉,爭先恐後的想成爲他的正印女友!
這些女人都比她聽話,他說東,她們不敢往西,他要她們怎樣,她們就怎樣,絕無二話!她們也非常乖巧,懂得走走婆婆路線,隔三差五的陪着母親逛街,美容,打牌!深得母親歡心!他知道將來和她們中的任何一個在一起,他都不會受夾板氣,都不會存在惱人的婆媳紛爭!
可他的心裡就是忘不了她!他總喜歡拿這些女人和她相比,總覺得她們就是不如她!他想做選擇,但卻無從選擇!
葉雨桐,上輩子我究竟欠了你什麼,讓你這輩子這樣來折磨我!我究竟什麼時候才能走出你感情的泥沼!
冬日的暖陽斜灑在屋內,做完家務的雨桐,抻了抻雙臂後,慢慢坐到沙發上,她一邊拿起茶几上的雜誌,一邊隨手打開了電視機。
“現在播報特別新聞,今天上午,盛煌集團與新加坡雅倫集團在國賓酒店會議廳內簽署商務合作文件時,由於盛煌集團總裁閻少皇突然暈倒,使得簽約儀式不得不被迫中止!現在繼續播報本市其它新聞…”
“呯”的一聲,雨桐手中的雜誌重重的跌落在地上,看着屏幕上他那蒼白的面容,她的眼睛溼潤了。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雨桐才從秦媽那裡打聽到少皇的住院地點和病房號。他得了肺炎,應該給他做些清淡的食物,於是雨桐帶着精心準備的米粥和自制的小鹹菜來到了醫院。
推開病房門,還好,他不在!如果他在,她真不知該說什麼好!他知不知道她來探望過他不重要,只要他能儘快痊癒就行了。
將保溫飯盒輕輕放在桌子上,又幫他整理了一下牀鋪,正要轉身離開,卻看見一個高大的身軀不知什麼時候早已站在她的身後。
此刻,房間內靜得可怕,兩人深情注視着對方,彼此的心在忐忑不安的劇烈的跳動着。特別是雨桐,心彷彿像要跳出了體外!
“那個,那個,你趕緊吃粥吧,涼了,就不好吃了,不過鹹菜不能吃太多。還有要按時吃藥…”
“雨桐,我們不分手好不好?你能來看我,就證明你的心裡有我!不要離開我,好不好?我真的不能沒有你!不能!”他快步上前,緊緊的,緊緊的摟着她,在她耳邊動情的表達着一個男人最真摯的情感!
那一刻,她的心被徹底的融化了,她着魔似的小聲呢喃着:“嗯,好,不分手,永遠不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