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走到了小木屋,高彥儔將我小心地放在牀上,又趕緊走到門前關了門,擋了外面的風雪,我這個小木屋雖然簡陋也可能躲避風雨,以前沒有那些軟牀絲被,一樣單純地住了這麼多年。
高彥儔走到我身前蹲下,“我看看你的腳!”他替我脫下鞋,“都溼透了,看來另一隻也不能穿了!”我道:“你的不也是!”
脫了鞋,他替我揉了揉腳,疼痛減緩了些,我摸了摸身邊的被子早已受潮不能用了,我脫下身上的斗篷蓋在身前也好裹住腳。
高彥儔走到了屋腳,那裡有些以前沒用完的柴火,略微乾燥些,他拾了過來堆在窗前,用火石點燃,道:“快把手腳伸出來烤烤,重要暖和了才能走回去!”
我點點頭,伸出了腳,他也將鞋襪除下,將我倆的鞋襪放在火邊烘烤!
我轉頭看向窗外的雪,嘆道:“不知這雪什麼時候停!他們此時一定在擁爐賞雪,一定不希望停!”
“想回去了?”
“不想!”我幾乎是脫口而出,與他的目光相接,又忙着避開,在火光照映下,我倆的臉似乎都有些潮紅,身子也跟着暖了幾分,這被火光照亮的屋子平添了幾分曖昧。
以前雖與他也在這同住過,但那時心思單純,從未往別的地方想,如今幾經波折,再單住一屋都有些心思浮動,臉紅心跳。
誰也沒再說話,高彥儔低着頭烤火,看不清表情。我也默默地烤着火,希望雪快些停,又希望雪不要那麼快停!
一大早跑出來,此時已經中午,肚子不免有些咕咕直叫,他問:“你這兒還些存糧嗎?”我想了想,道:“你看看那個瓦罈子裡是不是還有幾根紅薯!”
他穿上鞋子,走到角落裡搗騰了一番,回頭笑道:“果然還有幾根!”他拿樹杈串了,直接拿到火上烤,不一會兒已經是香味滿屋,一人一根地吃着,餵飽了肚子,他有些擔心地看着我,我道:“放心,我早打算來這裡,已經吩咐過魚麗了!你呢,不見了這麼久,會讓人懷疑嗎?”他道:“我確定沒人看見我們一起下來了!”
下午雪停時,鞋襪也差不多幹了。終於要離去了,我看了一遍又一遍的屋子,算是正式向它告別,穿上鞋襪,高彥儔扶着我走了出去,一淺一深地走到枯黃的竹林裡流連了片刻,高彥儔見我行走還是不便,又背起了我,我趴在他背上,拽了拽他的衣服,他道:“沒事,快到了時我就放你下來!”
開始時還能說幾句笑話解悶,越接近行宮,我倆越是沉悶了起來,走到行宮前數裡的矮松林裡,他欲放下我,我想着也許能這麼放肆地整他也只有這一次了,拽着他往地下一扯,腳下本就站立不穩,他隨着我的重量,一起倒了下來,雙雙跌在了雪地裡,他仍是那擁着我的狀態。
看着他半身都浸在雪裡,不知道回去要冷成什麼樣,我伏在他身邊忍不住笑起來,他有些生氣,撐起半個身子惱怒地看着我,我擡頭看着上方的他,只是止不住的笑,他盯了我半響,忽然大笑了起來,“敢整我,那就一起遭罪吧!”
他突然俯下身子一把抱住我,身子一使力,竟帶着我往緩坡滾了下去,“啊……”我驚叫出聲,緊緊抱住他,絲毫不敢鬆手,他擁着我,我抱緊他,一起在緩坡上滾了數圈,才一顆矮鬆後停了下來,我伏在他身上,驚魂未定,劇烈地喘着氣,憤怒地盯着他,他眼中卻滿是笑意,一手枕着頭笑看着我,一手伸到我的頭頂拿起一根枯草放在我面前給我看,又從我的身上取下一塊又是雪又是泥的東西,“現在我們倒真的是彼此彼此了!”
我忍不住氣惱地拍在他身上,“都是你!都是你!我還怎麼回去啊!”他捉住我的手,笑道:“誰讓你要整我的?”他忽然盯住我不動,眼中柔情無限,我的身子似乎要化在了這眼眸中,我的手被他按在胸膛之上,能感覺到他的胸膛正劇烈的起伏着,心跳又快又急。
他突然一個翻身,將我壓在了身下,我的雙手擋在他的胸前,腦子裡突然之間一片空白,他伸出手拂掉我臉上的雪,手指有些滾燙,他俯下頭來,脣輕輕地附上我的,由淺漸深,最後幾乎是霸道而強烈,我的腦子已然不能思考,深陷在這一吻裡。
他的脣漸漸往耳邊移去,輕輕地吻着我的耳垂,我哪經過這樣,身子明顯地僵硬了,一動也不該動,他似乎也感覺到了,回過頭來看着我,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復又附在我耳邊,哈着氣,癢癢麻麻的感覺讓我渾身滾燙,他忽然低聲問道:“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他帶着魅惑的聲音,讓我的腦子已然不清醒,“嗯?”身下的冰雪變得一點也不冷了。
“你與皇上到底有沒有……”他回頭凝視着我,不敢再問下去,似乎有些害怕,我微笑着如他看我一般看着他,不由自主地撫摸上了他的臉,今日的他真像是我最初認識的他,沒有被我所傷,爽朗地笑聲中喜歡開着玩笑,油嘴滑舌的,女孩子莫不喜歡!
他伸手抓住我的手,眼中的驚喜更甚,口中呢喃道:“你好美!”正欲低下頭來吻下來,忽然頭頂傳來一陣清脆的踏雪聲,我倆驀地呆住了,腦子清醒了幾分,我倆這樣衣衫凌亂曖昧不清的樣子要是被人撞見可怎麼辦?
高彥儔用眼神示意我不必驚慌,將我扶了起來擁在胸前,我這纔看到我們身前的松樹雖然矮,但枝葉茂盛,有空隙處都被掛在樹梢上的雪擋住了,枝幹又極粗,完全遮得住我們兩個人。
我們依偎着躲好,不敢再動,那踩在雪中的清脆聲音越來越近,要是走過來了,我們不是一定會被發現!我們偷眼看去,之間遠處一個身穿白色的斗篷的人影正這這邊走來,似是個女子,漸漸近了,看清她臉時我大大地鬆了口氣,可也大氣也不敢喘,雖不知道她到底是誰的人,但又有些驚喜幸虧是她!
我與高彥儔對視一眼,都決定先看看她到底要做些什麼!
魚麗一身白衣,身子雖裹在厚厚的斗篷裡仍顯得比旁人纖細,臉龐秀麗清婉,肌膚晶瑩如雪,像是要跟着雪化去的輕靈人兒,在這銀白的天地間,她緩緩走來,神情淒涼飄忽,真正像是行走在畫兒裡的人。
雖不敢動,我仍忍不住湊到高彥儔的耳邊輕聲道:“她好美!比我平日見她時還美!”高彥儔轉頭凝視着我,帶着竊笑吻在我耳邊,“你更美!”心裡喜滋滋的,身子又是一陣酥麻,軟軟的靠在他的懷裡,似乎剛剛的餘熱還未退去,周身哪還有寒意!
真是奇怪,如此驚險的境況下我倆還忍不住說笑,偏是驚險之下越是享受這樣的刺激。
我忙定了定神,往外看去,只見魚麗手中還提着一隻食盒,看來不是要出來散步這麼簡單的事。
她在稍高一點的一顆矮鬆前站定,神色悽婉,眼睛裡有淚水在打轉,她突然跪了下來,赤着雙手拋開了一塊雪地,她打開了食盒,從食盒裡拿出酒壺、酒杯、一碗刀頭肉,一一擺在鬆前,又取出了兩隻粗壯的香蠟,用火折點燃了插在祭品前,最後取了三隻細的香點燃了拜了三拜,插在了鬆前,待她擡頭時,我看到她早已淚流滿面,她是在拜祭誰呢?
她哭着趴下了身子,哽咽着說:“娘娘,魚麗來拜祭您了!”
(今天寫這段的時候中途不止一次地在網上關注一個聖潔完美的婚禮,又不止一次被誓詞感動地落淚,現實裡也有這樣幸福美滿純潔的愛情,爲什麼我們要在小說裡虐來虐去呢,完美幸福一點不好嗎?看着我文裡的人兒,寫着甜蜜的這段,承認心裡不斷地被那場婚禮衝擊,那就幸福吧,爲什麼他們不可以呢?當然我的情緒只會被一時左右,該怎樣寫下去還是要怎樣寫下去!紀念——2011,9月26日。)